项文棋眉峰一紧,拉住燕青鸢便要重新转向后院。
“恩。”
燕青鸢应了一声,跟着项文棋一道转身。
才走了没有两步,便隐隐约约的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似是什么人在前头喧哗吵闹,而另外什么人则在尽力阻挡。
知道定是项文焕已经逼近过来,燕青鸢心头不由大震,脚步一滞,便抬眼望向身旁同样猛然停住脚步的项文棋。
“去后院怕是来不及了。”
显然,身后来自于前院的那阵喧哗吵闹,项文棋和燕青鸢一样的熟悉那其中的一道人声是源自项文焕。
项文棋转过身来,抬手推着燕青鸢便将她重新推进刚才走出来的房间当中,
“衣柜里,你先躲躲。二皇兄那里,我去挡一挡。”
“好,一切小心。”
燕青鸢任由项文棋将自己推入衣柜当中,柜门合闭的一瞬间,透过外头的一丝亮光,她似乎能够看到外头人影重重,吵闹声音也越加大了起来。
柜门关闭,柜子里头一片黑暗,心虚的燕青鸢窝在衣柜之中,将衣柜中的衣服尽数蒙在自己头上,身上,只希望自己能够藏的再隐匿一些。
决心,不能动摇不能接受
虽然此前一直能够从项文棋那里得到一些关于项文焕到处寻找自己的消息,可是那些消息毕竟是从项文棋的口中得知的,是听来的。
可是此刻,寻找她的项文焕就在门外,就在同她咫尺的房门之外。
这份真切,这份迫人,让燕青鸢觉得微微有些上不来气。
一直以为自己是真的已经放弃,可是到了这一刻,当燕青鸢听到项文焕那熟悉的声音就在近在咫尺响起的时候,心湖之中却是忍不住的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为什么这个当初能义无反顾选择简舒眉而将她推倒别人怀中的家伙,还要这般大费周章的回过头来四处找她呢?
为什么就不能停止搅动她的心绪呢?
黑暗之中,燕青鸢蓦的想起,那一日项文焕在救下简舒眉兴冲冲的走向自己的时候,曾经要对自己说什么话。
可是那些话却尚未出口就已经昏迷了过去。
当时的她根本无心去知道项文焕到底要对她说些什么,可是这会儿想想,燕青鸢又觉得自己当时似乎走的太决然了。
应该等到听了项文焕的话后再决定是否离开的。
假如他真的有一个很好的理由呢?
蒙着层层的衣服,燕青鸢浑身上下沁出了细微的汗意。
她在紧张的时候必定的动作就是双手会死死的绞结,此刻更不例外。
一双青葱玉手已经被她握得发白,手背之上爆起了细细的青色血管。
不行不行!
她在想什么呢?
意识到自己居然因为刚刚听到项文焕的声音,就开始动摇了要离开他的决定,燕青鸢赶紧重重的摇头,让脑海中这个念头赶紧消失。
不管有什么理由,项文焕总归是在那样危险的时刻选择了简舒眉。
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就在燕青鸢一遍遍的在心中暗暗加强自己决心的时候,那阵嘈杂的人声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对决,为了他的逃妻
柜门之外,项文焕已经冠冕堂皇的用着口渴当借口硬是突破了项文棋的阻拦进到房间之中。
“三弟真是小气,本王不过是说要进来讨杯茶喝,你却说这房间久不住人早已空置,可是此刻看上去的话,这房间之中却是满满都是人气儿,哪里像是空置许久了的房子啊。”
项文焕闯入房间之中,端端正正的坐在桌旁,抬眼睨向身后紧跟而来的项文棋。
“二皇兄说笑了,不过就是因为文棋时时会过来小住,所以别院的下人才会谨记洒扫而已。”
项文棋眉眼一敛,在项文焕的身边坐下,口气之中满是客套的寒暄。
冲着项文棋浅浅一笑,项文焕抬眼四顾,目光所过之处,恨不得将房间一应物事都掘地三尺的那般狠绝。
目光梭巡一圈之后,项文焕的眼神如同胶着,然后忽而便抬起眼来,望向项文棋道,
“三弟刚刚在此处用过饭菜?”
“额?”
刚才宁云送来服侍燕青鸢的那些餐点都已经在他带着燕青鸢匆匆出门的时候及时处理掉了,为什么二皇兄居然还会有此一问?
此刻听到项文焕的问话,项文棋先是一愣,随即却是顺着项文焕的目光望去,只见地上那处零星的落着些微的糕饼小块,想是刚才燕青鸢在急促之中不慎掉落的地的。
项文棋捺住心头狂跳,笑微微的抬眼回道,
“是啊,昨日文棋心血来潮,突来别院小住一日,刚刚用过早饭。”
“哦,刚刚用过早饭。”
项文焕轻轻一笑,眉眼之中迅即闪过一道异样的亮光。
“二皇兄可用了早饭,要不要在文棋这里尝尝别院的厨娘手艺,别有一番风味的哦。”
迎上项文焕炯炯的目光,项文棋不卑不亢,态度收放自如。
“既然是线报有误,三弟别院之中并没有本王苦苦寻找之人,那本王也就不多讨饶,喝过茶水歇上一口气便走。”
项文焕收起四处打量的目光,笑微微的说道。
逼迫,有人淡定有人愁
“安定王爷请用茶,王爷请用茶。”
说话间,已有侍女托了茶水过来,恭敬奉上。
抬手举起茶杯,项文焕举杯同项文棋略作示意,然后掀盖浅浅的啜饮一口,陡然间便突的出声,
“三弟兴致挺特别的,居然喜欢在房间之中摆放这么许多的女人用的玩意儿。”
“呵……”
知道项文焕说的是床榻旁边的梳妆台,以及梳妆台上的一应女子脂粉之物,项文棋话音微微一颤,迅即回道,
“偶尔,文棋也会带一两名的红颜知己到别院之中小住几日,这些物事也就任由她们摆放,懒得收拾了。”
“哦,是红颜知己啊。”
项文焕轻轻的重复了一遍,口气之中却是隐隐的透出一丝极为不悦的意味。
项文棋举起茶杯放在唇边啜饮用作掩饰,一面饮茶,一面禁不住在心中暗自庆幸。
还好房间之中收拾的整齐,不曾落下什么燕青鸢的行迹。
要不然,像二皇兄这般眼神犀利,只怕定要被他看出什么可疑之处来。
房间当中项文焕兄弟两人镇静自若的饮着茶水,闲话着什么。
柜子当中的燕青鸢却是满头大汗,一颗心也已经高高的拎起,几乎就要悬到了喉咙口处。
隔着柜门细细的缝隙,燕青鸢能够看到项文焕端坐在同自己面对面的位置。
此刻看着他举杯的姿势略有不畅,燕青鸢登时想起那一日因为保护自己,项文焕曾在王府门口受的伤,心中立即便隐隐的生出一丝自责起来。
自己藏的这般严实,而且项文棋的对话听起来似乎也算得上是严丝合缝,项文焕的反应也更不像是发觉什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燕青鸢虽然躲藏在柜子之中,可是她却分明能够感到来自于项文焕眉眼之中那两道灼然的目光正有意无意的扫向自己此刻藏身的衣柜。
躲闪,安然度过
就在燕青鸢隔着衣柜缝隙朝外张望的时候,忽然看到对面的项文焕突的射来两道犀利的目光。
那样笔直的,那样凌厉的,仿佛要穿透了衣柜落在她的身上那般。
燕青鸢不由的心头大震,赶紧抬手托起衣柜当中的衣服将自己的头脸挡住。
就像是鸵鸟一样,遇到危险自行将脑袋扎入沙堆之中,尽管明明留着屁股在外头,却自以为已经非常安全。
柜子外头,项文焕射过一眼之后,讯即便转向身旁的项文棋,玩笑说道,
“那个衣柜打造挺是别致,想必也是三弟为了红颜知己当中真正称心之人的精心之作吧。”
“额……,”
听到项文焕此刻突然提到衣柜,不光是柜子当中的燕青鸢猛然一惊,柜子外头坐在项文焕身旁的项文棋也是心头大震。
不过项文棋到底是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在人前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于是这一刻,他也是很快便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自如。
略一沉吟,便微笑着望向项文焕回道,
“又让二皇兄说中了。文棋心中确实有一名红颜知己,的确值得文棋百般努力为之打造任何精致之物。不过那衣柜,却是非常普通的一样物事而已。”
听了项文棋的话,项文焕眉眼一凛,却并不搭腔,只是大口将茶杯之中剩余茶水一饮而尽,然后便径直起身,
“好,茶也喝完了,本王这就告辞。”
“文棋送二皇兄。”
看到项文焕现出离意,项文棋心中一松,随即便跟上前去,出门送行。
项文焕兄弟两人刚刚走到内门处,便见别院之外有侍从匆匆进来,看到项文棋之后随即便迎上前来。
见那侍从帖耳过来说话,项文焕立即便会意的转过眼去。
看到项文焕如此一副神情,项文棋反而是故作大方的冲着那侍卫说道,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这里没有外人,自家兄长。”
圣旨,宫中急召
“是。”
那侍卫颔首领命,然后便沉声回道,
“回王爷话,宫中来人,说是皇上急召王爷入宫觐见。”
“父皇?”
项文棋眉眼一凛,望向那名侍卫促声问道,
“可是父皇身体不爽?”
“宫里的公公不曾明言,只是说皇上急召。”
那名侍卫面上现出讪讪神色,显是对于自己没有能够回答出项文棋的问题而暗暗于心中自责。
“三弟过虑了,若是父皇身子不爽,那么宫人急急传召的就是太医了,又怎么会是三弟你呢?”
听出项文棋口气之中的紧张意味,站在一旁的项文焕出声宽慰。
“二皇兄说的也是。”
听到项文焕的话,项文棋微微蹙起的眉头也缓缓松开。
“既父皇急召,三弟这便快去吧。”
项文焕抬手过来,拍了拍项文棋的肩膀,示意两人一同出府。
“是,文棋这便速回王府更换宫服。”
项文棋淡淡一笑,同项文焕并肩而出。
一直走到别院门外,项文焕这才回身来,冲着身边送行的项文棋歉然说道,
“本王还要忙着去追讨那个该死的女人,今日线报失准,叨扰三弟,还望恕罪。”
“哪里哪里,文棋明白。”
项文焕的歉然听得项文棋心中蓦然一颤,面上却不现出分毫,只是抬手示意言重。
“如此,本王便告辞了,三弟自便。”
项文焕神情自若的冲着项文棋拱手,随即便似有意似无意的睨了一眼,眼尾扫过面前神情自若的项文棋之后,才翻身上马。
“王爷,马匹。”
目送项文焕带领一众侍卫缓缓驰开,别院当中的侍从已经将一匹健硕的马匹牵了出来。
“王爷,别院里头?”
身旁一名近身的侍卫眼看着项文焕已经走远,这才上前一步,轻声询问项文棋是否要重回别院去安抚一番仍然躲在柜子当中的燕青鸢。
转移,居然是有惊无险
目送着项文焕骑在马背上的英姿身影逐渐远去,项文棋却是抬手接过了别院的马匹缰绳。
心知虽然项文焕此次无功而返,可是却不知道他是否仍然还在在暗中派人跟踪着自己,所以项文棋丝毫不敢大意。
自己此刻刚刚接到父皇召见入宫的圣旨,如果自己并没有赶紧回去王府更换宫服,而是重回别院的话,项文棋担心会令项文焕产生怀疑,于是项文棋决定将转移燕青鸢的任务交给近身的侍卫。
于是转眼望向身旁那名近身的侍卫陈谦轻声说道,
“本王这就回王府去,剩下来的事情由你负责完成。”
“是。”
得到项文棋的命令,身为项文棋近身侍卫队长的陈谦立即领命。
“好,本王走了。”
项文棋翻身上马,甚至因为担心项文焕会在暗中派人监视自己,会从自己的行踪上发现有关于燕青鸢的端倪,所以他连一个回眸的动作都不曾有,直接便策马奔向安平王府。
别院之中,一众仆从目送了项文棋远去之后陆续返回别院。
得了项文棋命令的陈谦则是带着几名侍卫,直奔别院那处燕青鸢居住着的房间。
房间之中,陈谦打开衣柜,将燕青鸢从衣柜里头搀扶出来。
“青鸢姑娘,可以出来了。”
“哦。”
燕青鸢伸展着蜷缩的四肢,扶着陈谦的手臂从衣柜当中走了出来。
“青鸢姑娘,王爷因为接到圣旨去往宫中觐见皇上,所以王爷便将转移姑娘的指责交给了奴才。因为时间紧急,所以咱们现在便要转移,青鸢姑娘可有什么问题吗?”
看到燕青鸢满眼迷茫的神情,陈谦恭敬出声。
“额,没什么,转移,转移吧。”
回过神来,燕青鸢先是对上陈谦轻轻的笑了一下,然后便动作夸张的伸展着刚刚因为努力蜷缩而微微有些酸麻的手脚。
期盼,放不下的感情
“是。”
陈谦冲着燕青鸢颔首示意,并没有看出她正在企图用着这些夸张的动作来掩饰自己此刻心中那份隐隐的失落。
转过身去,陈谦召唤了那几名跟随自己一起进来的侍卫,将别院当中各方位侦查,以及车辆准备的工作分别交给了他们去做。
就在陈谦对着那几名侍卫下达命令的时候,燕青鸢则是坐在桌旁刚才项文焕坐过的那张椅子上。
垂眼望着面前那杯项文焕喝过的茶杯,她的眉眼之中再度现出迷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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