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有了反应,头微一侧,用余光扫了我一眼。
冲他轻笑着点点头,又念:“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其实关于佛教我知之甚少,能记住这么一点点,也是托了电视剧的福。
清清嗓子,不放弃继续说:“小女子平日里也爱摆弄一些木雕和泥塑之类的玩意,无奈手艺粗拙也不足挂齿了。”我蹲下身子学他的样子托腮道:“我也很喜欢看着东西发呆,大自然是伟大而神气的艺术家,专心去看,就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从里面走出来。有时候拿着木质紧密的檀木,本来想雕个可人儿,可看着线条走向,拿起刀,却刻了个烟斗出来,因为我在那里面看到的就是这样。”
他笑了,肉鲜齿白,眼中的清澈,颔首的清雅竟有一种仙风道骨的脱俗。
“贫僧契难,刚才对施主怠慢,还请勿怪。”连声音都是那样的清透纯粹,却又那么的似曾相识。地狱里的那个声音!对,他的声音与地狱里那个阎王的声音如出一辄!
“呃。。。不。。。。。。”说话有些结巴了,跟他站起来讪笑说:“原来师傅就是契难,本以为有这般技艺的的工匠应该是位长者,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么年轻有才的师傅,真让人跌破眼镜呵。”
“眼睛?”契难明显听错了,微怔后又是一笑说:“是施主过奖了。诚如施主所说,菩提本无树,贫僧也本无多大技艺,不过是让雕刻从自己手中的錾上走出来罢了。”说完不忘双掌合十施礼。
“哪里,是师傅过谦了。”我回礼貌。突觉光线黯淡下来,抬头看天,一团乌云缓缓自东向南遮住阳光,覆盖天空,顿时天空变的阴霾起来。好奇怪的天气,刚才还好好的,本以为今天是个好天气的。
黑影笼罩着契难眼神飘远,昂首望天的脸,如仙临尘。他取下项上佛珠,闭上眼,捻珠低颂经文,片刻后他长叹口气,对我说:“施主快请回吧,再晚点的话只怕城门关闭了。”
我张大嘴,不解地看看四周,怎么了?
他不语,转身疾步走出了石牌坊。我奇怪地看着他,得道的和尚和艺术家一样都行为怪异吗?行为艺术?耸耸肩,伸手摸身边雕到一半的须菩提像。
轰轰轰!
三声巨钟声,震耳欲聋,响彻全城。
我跳了起来,提起香笼跑出牌坊,来到观音殿前,此时所有的香客沙弥跪拜俯首在地,一声声悲戚之音绕绕升天。
天宇间,凝重悲哀,无色怀泣。
风起,三月春风低沉呜咽,吹得人头都抬不起。
宽大的观音殿前,契难盘坐于中,白色镶金丝边的袈裟朗朗明珠上下排,层层金线穿前后。各僧侣分列坐好,双手合十,虔诚诵咏,香客们则是一片呜呼泣咽。
跪着匍匐在地,我终于想明白了那些事。
皇上驾崩了!
穿越之与子成说 正文 片月生沧海
章节字数:1702 更新时间:09…01…03 14:12
跟随零星的几个香客仓皇下山,城门已经禁闭。
抱着香笼,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地揉搓着手,风吹得很大,乌云越涌越凝重,单薄的春裙有些寒意,众人也微显得不安起来。大叫着守城侍卫开门,几个侍卫高站城楼下望,只说叫众人梢等几许,看情况再让人们进城。
向以农曾说过,周晋虽表面安乐祥和,然,这偌大江山,壮丽山河,虎视眈眈的各地番王不在少数。皇帝归天,怕的就是内乱,一定是怕消息泄露出去得太快,在没有布局好的情况下各地番王以奔丧为名肆机动乱。
天色越来越黑,不得已我站出来,扬头向城楼上守城官兵,大声喊到:“各位军爷,何统领何在?”
听到我的喊声,士兵交换了下眼神,一个皮肤黝黑,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俯视道:“本人就是,楼下何人?”
“小女子柳子佩,因最近家父忧心神重特上怀远寺为其祈福求平安,不想会发生这样的事。家母有恙在身,要是女儿在外久了,会担心的。还望统领放我们进城,以免家人担忧。”我轻笑着说。众人一听也连忙附和。
何统领不耐地大手一挥:“这事不是你说得怎么简单,国丧这等大事,谁敢出错!叫你等就等,管你是什么人!”
我嗤鼻一笑,再次大声说:“若是对我们的身份有什么怀疑大可打开城门一一盘问而入,忘了说家父信柳,名辅成。”
何统领脸色一变,随即下楼,须臾间,门开了,笑脸相迎,拱手一鞠说:“不知是二小姐,哎,怠慢,怠慢,请快些进程城!要夫人担心就不好了。”
我盈盈一笑,走进城,微侧头看看他再看看身后满脸期待的香客。何统领立即脸色一变,大声对手下说:“快,把门打开,挨个盘查了再进城!”
说完朝我讨好笑笑,尽管心中厌恶还是向他微一福,转身离去。
走过十字街,已是满城素缟苍白,孝幡飘荡,街道挥洒着圆形方孔的纸钱,如雪雨潇潇而下。
天旋地转,医院的可怕的森白,同房病友原本鲜活的脸被覆盖上白色的床单,记忆是强大的,根深的痛楚是难以抹杀的。在这个并不属于我的地方和年代,死去的人更与我不曾有任何的关系,却在在此时此景让我感到无比压抑竟然产生默明的哀痛之感。天昏暗一片,唯见白色醒目伤感,街上没了人,如死城一般。
迎着风走,白色的纸钱飞舞,贴在我的脸上,并不觉得害怕。透过方孔,看到了无人烟的街上,一辆马车急行而来,抱着香笼站在了那里,马车停了。
宁远爵撑着一把伞走了下来,依旧是一袭白衣,在我看来,不见得有以前那么反感排斥了。他脸上的表情很怪,凝重地紧皱眉头却嘴巴裂得很大地笑开,弯弯的眼角和上扬的嘴角连成了个圆形,神形有说不出的疲惫而向我迎来的步子是的稳健、轻快的。
他把我拉到伞下,自然地挽过我的腰说:“傻丫头,不叫你早些回去的吗?怎么还要出城。”
“你早就知道要出事。”我低着头这才注意到他的靴子和衣服已经换成素服带麻的了。
“恩,是的。”他看着我微笑,带着一丝宠溺的语气说:“本来还担心皇甫炙纠缠你的事,可就在昨天上午皇上骑马,马匹受了惊摔了下来,想是摔折脖子了,昏迷不醒。太医说,活不过今天。”
“那太医胆真大,这话都敢说。”我很认真地看着他,见到他有些惊讶的表情,我偏偏头看他,电视里不都这样演的吗?那可是禁忌!
宁远爵叹口气,眼神流露出点点泪光说:“太医只不是被奖了官职,可怜了饲马的师傅和无辜的童子,连带家人,全被杀了头。”说着他有些哽咽,挽我腰的手有些颤抖:“说到饲马的梁师傅,小时候学骑马的那阵没有少和他皮的,还把巴豆加在马槽过的。”
我笑不出来了,这就是等级,这就是皇权。头微靠在他的肩上,想开口安慰他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好,他又说话了:“刚从宫里回来,就遇到露儿来找我,说你娘怕你回不来了,叫我来接来。我一听,心里急得半死,这见到你了,总算是能给你娘一个交代了。不过,我真的很担心你,子佩。。。。。。”
我抬头看着伞,上面是一片淡墨的轻烟刺绣,水雾淼茫的湖面上圆月如银盘,边上抒着“片月生沧海”。不知怎的,心出奇地平静下来,暖暖的带着一点点酸,世界突然变得很小了,只有我和他。
穿越之与子成说 正文 一语成谶
章节字数:2282 更新时间:09…01…03 14:12
“谢谢你,表哥。”我感激一笑,真诚肺腑。
站在相府门口,他失笑地看着我说:“好了,回去吧。这段时间都不要出门了,听话。”
“嗯!”用力地点点头:“我会给四哥说的,以后你去他那里通通免费!”
“嘿!不错嘛,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好丫头。”宁远爵大笑起来随后又说:“如果表妹能以身相许更是妙哉了!”
我瞪了他眼,相府的门已经开了,走出来一个身影。转头看宁远爵,“片月生沧海”五字书得清灵雅秀,把香笼放在一边走到他身边,伸长手说:“表哥,把伞送我!”不是索求,是带着撒娇的要求。
他微微一愣,笑了下,放下伞收起来交给了我,俊脸凑近我耳边轻声说:“表妹,这算不算是定情信物。”
我皱皱鼻子,接过伞,拿起香笼跑进了府。
门慢慢合拢,小跑中,我回头看了眼门外的宁远爵,那个春色盎然的凄凉晚风中的白色身影,我想,我永远都会记得。
“二小姐,你回来了。我正准备来接你的。”向以农一脸心事地看着我说。
“哦,是宁王爷送我回来的。”把香笼交给他,抱着伞,手指轻轻地摸着皱褶处凸起的那几个字,心情格外宁静温暖。
向以农皱着眉头,把香笼重重地放在一边,口气极不好地叮嘱下人把它拿下去。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朝中出了这么大的事,爹爹去了宫中,相信这个时候他们都在忙着商量一些个对策,怎么你在这清闲呀?”
闻言,向以农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咬紧牙,太阳穴鼓鼓压抑地说:“相爷听说二小姐上了怀远寺,要属下保护小姐的平安。”
看他那极不情愿的样子,我觉得挺憋气的,噘起嘴说:“向表哥是觉得因为子佩而耽误了你做大事,是吗?倘若是爹爹要你保护姐姐,只怕是你求之不得的。”
他的脸更黑了,我的火也冒得更高:“我柳子佩在你们眼中当真是绊脚石?你也不想想,如果爹爹真要你进宫同去,这么会找这么烂的借口!平日里,我们母女受的是什么待遇,一下子在这个时候表现得这么关心了?你不觉得这完全是以我们为借口吗?”
“你!”他鼻口张阖,大眼圆瞪,捏紧拳头忍了又忍说:“既然二小姐平安回来了,属下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告辞!”
“向以农!你这伪君子!你贪图名利!你利欲熏心!”我拿起伞激动地敲打石桌。
他定在那里,阴霾着脸瞪我,冷冷地说:“没想到二小姐也是个刁蛮的主,嘴巴够毒辣的。我没什么好说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人都想向上,更何况是我呢。”说完,挥袖离去。
看着被自己敲掉顶部玉石的伞,一下子泄了气,坐在石凳上,调整情绪。
如果我是他,自己也会像他那样做,忍辱求权向上攀爬的。只是现在的自己,即使受了委屈,也没有想过该怎样去争去扬眉吐气,开始有些不安,当初绝望的时候期盼的是只要有个健康的身体,人啊,欲望真的是无止境的。
走进院子,露儿欣喜地迎了上来,随后又是一脸沮丧。莉儿也从娘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我无奈地朝娘的房间努努嘴巴。
我看了她们一眼,把伞随手交给莉儿走进了娘的房间。
屋子光线很暗,一只红烛发出微弱的光摇曳颤抖。娘倒卧在贵妃榻上,沁凉的冰玉上映着摇动的烛火,如谁人的眼睛哀婉怜惜。我走进她,年过四十的脸庞尽管有着不太明显的斑点,这是皮肤白的女人最扼腕的。端正的五官,姣好的修饰,即使徐娘半老却也是风韵犹存。
素净的脸上流淌着两行清泪,眸如空洞的深渊,死寂、苍凉。
我半蹲下,手抚上她的脸,柔声说:“对不起,娘,让你担心了。”
她的泪,让我想到了当初妈妈知道我的怪病后的泪。即使与眼前这位母亲在心里上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但四年多的相处,她付出的爱,我是能感受到的。把脸枕在她的腿上,她抬起手抚上我的发,声音苍老地说:“佩儿,以后这么办?这么办?娘恨,恨。。。当年的一意孤行,恨几个儿子的不争气,恨那冤家的绝情。。。这么多年过来的,一夜夫妻百日恩,他哪里懂得这些,唉。。。自找的。。。自找的。怎么办。。。。。。”
我不解地抬头看她。
“皇上驾崩了。”她的唇基本没有动,开合着口腔喃喃道:“帝王仙逝,新王登基,太子就是新王,子衿当然是皇后。子佩,我恨,恨她们,死死地把我们压在下面,踩在脚下!子佩,怎么办,我们翻不了身了。”
“娘!”我摇摇她的肩说:“她们怎样好,怎样风光与我们何干?至少我们还算是宰相的夫人和千金呢!”想到了刚才城楼何统领的样子,柳宰相这棵大树也不是不能乘凉的。
“不,子佩,你不懂。人生跌宕起伏间,是很难接受落差的,当年风光一时的王府郡主甘心做给人做妾,然后在风光显赫的照耀下过着被夫君冷落,正室欺辱的日子我能咽下这口气吗?如今,那子衿做了皇后,别的倒是不怕,只怕她那日说的那些话,把你随便给许给人家,娘的心这么安生得了。”二夫人覆面而泣,双肩颤颤继续说:“娘知道你有意于向参军,可他毕竟只是宰相府里的幕僚,等级又底下,你爹是不会答应的。再说,谁都知道,他钟情的是子衿,嫁过去,不会对你好的。”
“娘原来担心的是这个。”我笑着为她揩眼泪,脑子里居然想到了宁远爵,说:“娘,向表哥不要我就算了,我去给宁远爵说,叫他娶我,做不成大的,我做小的也行。”
“不许!”娘呵斥道:“宁愿不嫁,也不许做小的。”
我顽皮一笑,撒娇地抱住她说:“好好好,女儿不嫁了,不嫁了。女儿去当尼姑好了,呵呵。”
其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纯粹是句玩笑话,却不想,一语成谶。
穿越之与子成说 正文 色魔宁远爵
章节字数:3385 更新时间:09…01…05 13:18
国丧三日,举国皆悲,万物其殇。
那日晚风下,自觉身体还算不错的我竟然发烧了,浑浑噩噩地在床上躺了三天。整日的小米清粥、汤药补丸地也算是响应国家号召为先皇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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