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那个女人看不清她什么身份地位,竟敢妄想进入裴家的门,还要当正室,这才逼的她如果那个女人还活着,现在大概也早有了孙儿吧!
秦嬷嬷是最善于察言观色的,裴老祖宗的许多事从来就没瞒过她,她当然也知道了那位朱姑娘,当下心中也打起了她的小算盘。
对大少奶奶,她曾经做过那样的事情,总是心虚的,虽说自从大少奶奶去了边关之后,那个逼她做事的在没有任何动作,可她每日这样提心吊胆也不是好事,有时,她甚至产生一个念头,希望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再也不要回到裴家该多好。
裴侯爷这日回府之后,心情还是不错的,朝中的人都得到了西南军队大捷的消息,各个脸上都是喜色,通过裴家暗卫的私信,他也知道此次能够大捷,实在是儿媳的功劳,大儿媳真是涵哥儿和裴家的福星呀!
进了书房,却发现有人,房内的人好像受到了惊吓,猛地转过身来。
看到那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容,他不由地叫出声来:“心怡!”等叫出声之后,他又很快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心怡,心怡要是活着,早就可以做祖母了,面前的女子太年轻,对了,他记起来了,这是原来书房的丫鬟,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芳菲吧!后来被他收了房的!
“奴婢见过侯爷!”芳菲上前行礼。
“你在这里做什么?”裴侯爷皱眉,书房并不是什么人都随便能进来的
“回侯爷的话,奴婢每日坐在房中,实在没有什么事可干,就想像从前一样为侯爷整理整理书房。”芳菲低着头道。
“你现在已经不是丫头了,还是待在自己院子里,不要随便乱跑的好。”裴侯爷对面前这个女人的心情很复杂,本来一个清白的丫鬟,因为他的缘故,破了身子,可他心中又很清楚,就算是长了一张相似的脸,这个丫鬟也不是心怡。
处于愧疚,他将她收了房,但却从来没有去过她的房中,他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呢?
“是,侯爷,奴婢遵命!奴婢告退!”芳菲低着头退了出去。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芳卉逼自己,芳菲也不愿出现在裴侯爷面前,那仅有的一次,她只感觉到了疼痛,没有任何舒服的感觉,更何况,她已经知道,她只是个替身,她待在侯府,只想吃的饱,穿的暖过几天好日子而已。
芳卉交代她的事情,她已经办到了,以后,芳卉也不会逼她做什么了?她就可以安心过日子了!刚才侯爷突然回来,倒是吓了她一跳,幸亏她急中生智,找出个理由来,才没有让侯爷怀疑什么。
裴侯爷站在当地,看着芳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刚才在朝堂上那种愉悦的心情顿时少了大半,他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想起往事,一眨眼,三十年都过去了,他也老了,身为裴家的长房嫡子,他的人生不能仅仅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过,必须要为整个家族考虑。
只是心怡,有一日,我们在地下相见,不知你是否愿意原谅我?
裴家的某处院落。
“主子,奴婢没有想到您这次竟然将那药方给了元姐儿,您心软了?”
“那个孩子很可爱,让我见着也喜欢,我是心软了,不忍她这么小小的年纪就去了。我做了那么多坏事,这次却难得做了一件好事,想起来还真有点讽刺呢?”妇人的声音很低沉,但语调中却有一抹挥不去的惆怅!
“只是,这次元姐儿发病的事情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知是谁做的?”主子原本是有些计划是针对这孩子的,只是最后主子反悔了,这孩子怎么还病了?
“元姐儿满月时,收了那么多礼物,谁知道这那一件礼物有蹊跷呢?她娘是个厉害的,这孩子将来也是个不错的吧!”
“说也奇怪,这元姐儿好像很喜欢主子您,总是喜欢让您抱,难怪您心软了。”
“是呀,还咯咯地笑,真是无忧无虑呀!”妇人面上也露出了一抹微笑,让她的那张脸顿时鲜亮起来了。
但很快地,那笑容就不见了,神情再次冰冷下来:“同是裴家的女儿,但这命可真是天壤之别呀!”
“主子,我们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您心中的那股怨气也出了一些了,收手吧,趁他们还没有怀疑到你的头上,您收手吧,奴婢陪着你,过我们的日子吧!”
妇人不语,片刻后,才低低地道:“让我想想吧!”
这夜三更,裴奕涵趁枯蝶睡熟时,点了她的睡穴,不想再闹出上次的事情来。
装傻子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可他如果告诉了自家娘子,恐怕面临危险的就是自家娘子了,皇上和七王爷是亲兄弟,这性子都有些捉摸不定,他既然不准他告诉自家娘子真相,那他就无法违背皇上的旨意,倒不是说他有多么胆小怕事,而是,他不想将皇上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家娘子身上去。让皇上觉得,在他这个臣子心目中,妻子的分量高于皇帝。
为了保护自家娘子,为了不让他们之间出现更多的障碍,他还要继续装傻下去,好在,那幕后的主使多少也露出一点行迹来了,这个时候,还不到他回府恢复神智的时候。
可就算如此,他也决不允许,朱家兄妹如此欺负自家娘子,当他裴奕涵真的傻了不成?
而且朱玄棣的动机很可疑,难道,他再一次回忆了之前的种种,有些一直忽略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反而有了另外的解释。
到了和裴勤约定的地点,裴勤早就等在那里。
“大少爷!”裴勤迎了上来。
“派人去查查那个朱姑娘有身孕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裴奕涵的孩子就是那么容易有的吗?”
“是,大少爷。”裴勤从裴奕涵的语调中听出了久违的冷意,自从大少爷成亲之后,面对他们这些下人,多少有了几分人气,如今,这位朱姑娘看来是惹怒主子了,恐怕下场不会太好。
“这几日,可有其他新的发现?”
“属下留意了去往京城的书信,其中以朱副元帅的书信最为可疑。”
“书信去了何处?”
“属下联系了京城那边我们裴家的人,那书信都是寄给城南一家绸缎庄的掌柜的。”
“绸缎庄?”
“不仅如此,今日下午,有一个中年文士还进了朱副元帅的府上,到现在还不曾离开。”
“中年文士?知道了,给我好好查查那个绸缎庄,特别是,‘晴云纱,!”裴奕涵的话语中的冷意更甚。
“‘晴云纱,?难道少爷怀疑上次您得了那种豸犬症,与这个绸缎庄有关?”
“让他们去查查不就知道了?”裴奕涵心中也无法确定,但他刚才那一刻,就莫名地想起了那两匹很恐怖的‘晴云纱,那次,他可是真的疯了,不像这次是装傻,他早就感觉道有人在背后不断地算计着自己,这次,找不出那幕后的主使,他誓不罢休!
“属下明白,知道该怎么做了。”
“最近京中可有什么消息,家里可有什么消息?”
“回大少爷的话,京中暂时没什么大事发生,至于家里,小姐满月过后,竟然全身起了疹子”
“为何早不回报?”裴勤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自己主子打断了话,看着自家主子铁青的脸色,他还是硬着头皮道:“不是属下不回报,而是老祖宗瞒着您和大少奶奶,惟恐大少奶奶知道后心中忧心!不让身边的人走漏消息,等属下之后后,小姐的疹子已无大碍了!”
“哼,现在元姐儿可是无事了?”自家娘子生产的时候,他昏迷不醒,本就心存愧疚,对这素未蒙面的女儿,他还没有见过她一面呢?怎能允许她出什么意外。
虽然自家娘子口上不说什么,但偶尔从她有些忧心的眼神和话语中知道,她是多么担心他们的女儿。
“大少爷请放心,府中的暗卫们听小姐的丫鬟们说,虽然出了疹子,但小姐的脸上,身上还是白白嫩嫩的,没有丝毫的麻点!”这小孩子出疹子,是很危险的事情,弄不好就没命了,就算安然度过,那脸上也会留下一些麻点来,就破了相了。
“让府中的人留意元姐儿的一切,不可有丝毫闪失。”
“是,大少爷!”
“忙你自己的去吧!”
“大少爷,要是大少奶奶知道您没傻,那个,她会不会很生气,而且,您到底何时才能恢复正常呀!”作为从小和裴奕涵在一起长大的人,裴勤有时说话,忌讳就少一些,终于忍不住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知道我没傻的人这天下只有三个人,我自己,你,还有当今皇上,只要皇上不说,你不说,那大少奶奶又怎么会知道我是装傻的?等找到内奸了,本少爷自然会恢复神智的。”
只要找出内奸,他与皇上的约定自然到期,那时,他可以想一个法子恢复神智,至于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会永远记在心上,成为他永远的秘密,等到他们垂垂老矣,儿孙满堂时,他再告诉她真相,然后共同回忆在这段日子发生的一切。那时,就算她再生气,也不会当着儿孙的面休夫吧!
其实,无论他是个傻子还是个正常人,从头到尾,她都在他的心里,从头到尾,他都不会离开她,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枯蝶不祥的预感还是很快应验了,那位少侠中的丁公子,趁所有人不注意时,竟然离开了他们住的地方,去找那位被他救了的姑娘,然后去了之后,就没有见回来过。
徐显开始发现丁公子不见后,还能耐着性子等待,心中总道,还是等等再说,可是等了一整天,还是没有消息,他坐不住了,又派了两个人去那家客栈去找丁公子和那位姑娘,结果,这两个找人的人也没有回来。
徐显这下慌了,原本只要丁公子安然归来,他就不把丁公子擅自出外的事情告诉元帅夫人,可现在事态严重了,瞒着是不成了,他必须要见元帅夫人,讨个计策!
“你确信丁公子是去见那位你们救回来的姑娘了?”枯蝶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马上就知道这三个找人的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为今之计,只希望这三人还活着,至少还有解救的机会,那受伤的女子绝对不是单纯的平凡女子,说不定就是吐蕃的细作。
事到如今,就算再责骂他们也是无济于事,早就告诉过他们不要轻易感情用事,显然,他们还是当作了耳边风。
这三人可是活生生的生命呀,如果那女子从他们回城的装束中推断出了他们的身份,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应该是,除此之外,丁公子是桐城派掌门的小儿子,他在这奉南城并不认识其他人。”
“好了,这件事本夫人知道该怎么解决了,只是,丁公子他们三人的性命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枯蝶觉得有些头疼了,这些少侠们要是死上几个,会不会引起更多的麻烦,这些江湖人会不会将仇恨的矛头指到自己身上呢?毕竟这次,是她将这些人带到了边关。
这些人不同于裴家的那些暗卫,多半都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这些人都有父母兄弟,甚至亲朋师门,是她这两日,被那个朱珠姑娘扰乱了心智,忘记严格管束这些人了。
“夫人,求您无论如何,救救他们吧!”徐显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要说自责,最自责的就是徐显了,如果丁公子当时离开时,他执意阻止,恐怕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情了,更主要的是,连累了其他两人的性命。
“如果你在派那两人找人时,就来告诉我,本夫人救人还来得及,只是现在他们活着的几率只剩下了三成,起来吧,对你们这些人来说,见义勇为,行侠仗义是骨子里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我们不能再继续耽搁时间了。寒星,去将裴俭给本夫人找来,绿裳,去找殷军师,将那客栈以及客栈周围所有房屋的登记资料给本夫人拿来。”
“是,大少奶奶。”两个丫鬟听命离去,对徐显口中的那三个人,寒星和绿裳心中也多少有点印象,如果这三人死了,那
裴俭很快就到了,枯蝶也不拖泥带水。
“裴俭听令!”
“属下在!”
“第一小分队的丁公子,薛公子,韩公子,今日去了城北的一家客栈,至今未归,命你带领第二小分队所有人马上去城北客栈周围查找,务必注意安全,以找人为主,如遇特殊情况,马上回报!”
“是,大少奶奶。”裴俭得令之后,也知道事情紧急,并不停留,就下去执行命令了。
枯蝶相信,裴俭为首的裴家的这些暗卫们不像这些少侠们缺少纪律性,组织性,而且他们相互配合也比较默契,也擅长追踪找人,派他们去,是最合适不过了。
这是个无眠之夜,枯蝶的心中也不像她原本表现的那么镇定,不由地起身在房间内走来走去,裴奕涵自己不去睡,一直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此时,看到自家娘子焦灼不安,他的心也不平静,徐显禀告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自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个一清二楚。
丁公子这些少侠们,素来,随心所欲惯了,根本不是在短时间能管束住他们的,只是,这里是军队,必须要严格遵守军纪,否则的话,就是害人害己了。
他倒是真心希望这三人无事,裴俭将这三人能救回来。
可结果,还是让所有人失望了,裴俭只带回三具尸体,特别是那位丁公子,就算死去了,那眼神中仍带着不可置信,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相比之下,另外两人的神色就平静多了,虽然他们的身上并无明显的外伤,但身体的骨头却被打碎了!
厅中的气氛一下变得凝滞起来了,虽然心中都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事实真的发生时,心中最后的那一点奢望也没有了!
枯蝶起身,上前走到丁公子面前,伸出手掌,轻轻地掩上了他的眼皮,以一种私语般地声调道:“他们这次是真的惹怒本夫人了,放心吧,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会为你们报仇的。”她不忍心责骂这位丁公子,毕竟,他们相处过半个月,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她虽然充当了教官的角色,可这位丁公子的心性确实一看就是个极其善良的,身为小儿子,大概从小被家中人保护的太好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