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安王世子有兄弟情分,想来是替平安王世子打听,不禁心里起了几分怨毒。
凭什么那臭丫头一路顺风顺水,前些日子闻得她哥哥张博文下了大牢,自己还窃喜了一阵,可不知怎么转眼又无事了,张雪慧心里这个遗憾就别提了,她恨不得张蕙畹还有她那两个哥哥,还有她爹娘,他们一家子,都下了大牢才好呢,才能彻底解了自己心头之气,可偏偏他一家越来越腾达,令张雪慧也越来越嫉恨。
现在听皇上动问,心道这可是个好机会,自己说几句话,兴许这张家就有麻烦了,即使张家无碍,也最好能把那丫头好亲事给搅黄了,想到此,开口道:
“皇上问是张蕙畹”
杨紫青微微露出一丝浅笑道:
“是啊!就是她”
张雪慧小人得志,激动竟也没注意到皇上表情开口道:
“见过几次,恕嫔妾直言,那张惠畹是个刁蛮任性大小姐,不知进退,粗俗无礼女子”
杨紫青目光幽转冷,盯着她,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是吗”
胡康不禁暗暗替这位不识时务慧嫔捏了把汗,心道,也不知道这个慧嫔到底和张蕙畹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说出如此恶毒不实谣言,若不是皇上和自己都知之甚详,恐这一下,张蕙畹就命运就逆转了也未可知,皇上心思,胡康自是清楚很,他对那张蕙畹本就倾慕非常,动了真心,且是得不到,男人劣根性,越是得不到越是放不下,因此皇上更是惦记了十分去,且这些年,唯一一个上了心女子,那里容得别人如此诋毁,这张雪慧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看在刚才那张银票面子上,胡康轻轻咳嗽一声以示提醒,谁知张雪慧太急切,竟瞧也没瞧胡康继续道:
“不敢欺瞒皇上,嫔妾兄长和堂兄和她经常在一起厮混,是个不不大安分女子,嫁入宗室恐玷辱皇家,还望皇上三思”
杨紫青低低哼了一声道:
“想不到慧嫔竟如此了解,到令朕有些惊讶呢,你不知道,朕旧年曾召见过那张蕙畹吗,还曾赞过她有咏絮之才。”
张雪慧不禁一惊,是啦!急切中竟忘了这停事,遂急忙开口道:
“想来皇上也不过略略见过一面,不知其真正性情,被那狡猾丫头欺瞒了,也未可知,对啊!这就是欺君之罪,请皇上明鉴”
“欺君之罪”
杨紫青听到这里,不免有些啼笑皆非,真不知道蕙畹那么聪敏大方女子,如何能让慧嫔如此怨恨于她,听话音,竟是恨不得把她凌迟处死了才好,胡康再也忍不住开口道:
“娘娘想来受了别人谣言蛊惑,未来世子妃老奴造化,曾有过数面之缘,却是个极敏慧庄重,温婉得体闺秀”
说着冲张雪慧递了一个眼色过去,张雪慧顿时清醒过来,自己操之过急了,想那张蕙畹即赐婚宗室,必是曾经进宫给太后请过过安,自己说了这些话,却不能轻易取信皇上反会遭疑,想到此,急忙道:
“嫔妾冒失,在家时,虽粗略见过几面,但并无多接触,只不过听其他闺秀们私下谈论过,竟就当了真,请皇上恕罪”
“哦”
杨紫青扫了她一眼道:
“原来如此,朕还以为你和她有什么大不了恩怨呢,这样道听途说,就敢在君前奏对,你实实大胆”
张雪慧不禁一惊,扑通跪在地上,杨紫青站起来,走到她身前,目光如冷电般扫视了她几圈,如此俗艳女子,也配诋毁蕙畹,真真可笑,挑了挑眉,脸上扬起一丝嘲讽冷意道:
“传朕谕旨,慧嫔失了女子贞静淑德,善惩口舌之利,敬事房销名薄一年,以示薄惩,下去吧”
张雪慧顿时面如死灰,她很清楚销了名薄,就是再也没有侍寝机会了,后宫佳丽千万,那里用一年,估计一个月皇上就会忘了自己,这不就是说,自己不仅没上位反而失宠了吗,不,不,她不想就这样陨落在后宫,她甚至可以想象自己凄惨下场,就像那些白发宫妃一般,成了皇宫里无人在意摆设,想到此,急忙跪行两步,一把抱住杨紫青大腿,梨花带雨道:
“皇上,皇上,嫔妾知错了,皇上开恩啊,”
杨紫青弯下腰,伸手捏住她下颚,一用力抬起了她脸,让她面对自己,虽说以前一直知道他冷漠,但是张雪慧也真没见过他现在样子,冷酷薄情之外,眼光恍如万把冰刃直直刺向自己,令张雪慧不禁瑟瑟发抖,杨紫青厌恶扫过她面容开口道:
“知道为什么朕会惩戒于你吗”
张雪慧愣愣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杨紫青凑近她耳边低声道:
“朕来给你解惑,就凭你,也配指责诋毁蕙畹,你给她当粗使丫头,都远远不够格呢”
说完一把放开她,身子一转毫不留恋快步出了甘露殿,张雪慧顷刻间失去了全身力气,瘫软在地毯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刚才她看很清楚,皇上何止是对张惠畹围护有加,甚至那种发自于心倾慕和喜爱,那么昭然若揭,毫不隐藏,想到此,不禁更加怨恨老天不公,为什么自己处处都斗不过那丫头,即使上一刻还使劲浑身解数,婉转承欢男人,下一刻却因为那个臭丫头而弃自己如敝履。
想到此,心里更是对蕙畹恨之入骨。胡康走过来道:
“慧嫔娘娘请”
盂兰盆会
杨紫青靠座在体顺堂南炕上,批阅桌上折子,一抬眼,见胡康进来,遂放下手里朱笔道:
“胡康,朕闻得张家和蕙畹他们家有通家之好,为何慧嫔如此怨恨蕙畹,这令朕颇想不通”
胡康道:
“老奴倒是听到过一些影子,虽说两家关系交好,却也有些嫌隙”
“哦!说来听听”
杨紫青一挑眉道,胡康略略犹豫才道:
“听说当初慧嫔娘娘待字闺中时候,因当时取消了阅选,原是许了给张博文大人为妻,是平安城张老太爷主动开口,张老太爷于张侍郎家有提携之恩,故没推辞,就应了”
杨紫青脸色微沉道:
“既是订了亲事,为何后来又进宫阅选了,难不成张兆屿竟有胆子欺君吗”
胡康急忙道:
“这倒不是张大人错,只是定了,却也没怎样,后来两家婚事散了,正巧太后下了懿旨,仍旧行阅选之典,因此慧嫔娘娘就进了宫来”
杨紫青脸色稍缓道:
“张博文年少才俊,前途似锦,且家世清白,却为何婚姻之事没成”
胡康道:
“老奴听说因蕙畹小姐缘故,慧嫔娘娘不知怎得罪了蕙畹小姐,因此两家弄得不好,才退了婚”
杨紫青点点头:
“哦!原来有这段因果,怪不得她今儿这样诽谤蕙畹,心思着实恶毒,若朕听信了谗言,岂不要误会了蕙畹,真真可恶至极”
胡康在心里默默为慧嫔默哀,心道真是个没运道,得罪谁不好,得罪皇上心尖子,恐她这一生也就到这里了,想到这里,却看到杨紫青有些郁郁之色,知道又是为了张蕙畹,遂开口道:
“皇上宽心,以老奴浅薄见识,张小姐自是万里挑一,才情卓绝世所罕见,但也骄傲非常,若是进宫话,也恐非幸事,再说皇家自古最忌专宠,也非我大燕造化,到是嫁进宗室为上”
杨紫青拿起手边紫安请婚折子看了变响,深深一叹道:
“这个道理朕也是知道,故才放了她,可是后来仔细想想,蕙畹如此聪慧,若是她所出子嗣,该是何等睿智,若是为君话,想必能为我大燕带来不一样繁荣盛世也未可知”
胡康一惊,急忙道:
“皇上年少登基,英明神武,德被四海,乃我大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旷世明君,几位皇子不过年幼,那里会差了去,皇上多虑了”
杨紫青被他这一番话说心里甚是舒服,不禁笑道:
“是啊!如今天下大定,百姓安居乐业,何必汲汲于后世之事,朕却是杞人忧天了,如今朕正当年,何必想这些久远之事,果然一叶障目”
说着瞥了一眼炕桌上折子笑道:
“紫安这小子倒是比朕还有福气,让他略等一时也是该,那里有这样顺畅就抱得佳人,朕要拖他一拖”
胡康不禁微微笑道:
“老奴那些年就瞧着世子爷别样着紧蕙畹小姐,等了这些年,想必等急了才催婚”
杨紫青哧一声笑道:
“哼!等急了也应该,若是朕话……”
说到这里,方意识到不妥,遂低低叹了口气道:
“安置吧。”
再说紫安,这几日却也是心里着急,上了两个折子婉转请婚,却都如石沉大海一般,且紫安即晓得皇上心思,自是不能当面提出,故此焦躁烦闷很,且自从开了些许荤腥,发现越发隐忍不得,看到吃不着滋味,真真逼得他快要暴血而亡了,几次差点就把那丫头就地解决了,可是心底深处却是不想委屈了她去,因此,近些日子竟是连亲吻都不大敢了,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糟了。
心里不禁暗暗埋怨皇上,因欲求不满,心情自是也好不了,蕙畹见他如此,不由嗤笑,紫安整个就一个婚前焦躁症,遂想着寻个机会去散散,可巧七月一过,博武说城西海子边上有一座广化寺,因临着海子,故每年盂兰盆会甚是热闹,百姓们多喜去哪里放河灯,盂兰盆会是佛家盛典,从七月中元前三天就开始热闹起来,比之上元节佳节也不差。
因百姓众多,也吸引了众多买卖家前往兜揽生意,久了,就形成了京城内有名庙会,蕙畹听了,不禁动了心思,于是七月中元这一天吃了午饭,就拉着紫安和博武上了马车,往城西而去,紫安见她兴致颇高,也渐渐宽了些心思,随着她一起看路边景致。
城西临着海子,海子两侧有沿岸垂柳,随风摇曳着轻软枝条,给这个夏末午后,添上了一份难得清凉,离着广化寺还有一小段距离,就已经渐渐热闹了起来,又行了一会儿,马车却是走不进去了,索性几人下了车步行。
博武和紫安一露面,就吸引了众多目光,这一天,许多未出阁妙龄少女也来拜佛放河灯,因此也引了许多年少男子出来,男女云集,甚是热闹,但是像博武和紫安这样出色,却也是凤毛麟角,且一看就知非富即贵,那个不多看两眼,故引来了众多倾慕好奇目光。
紫安却毫不动容,伸手从车里把蕙畹扶了出来,紫安略略扫了蕙畹一眼,今天她穿着一件梅红色罗带云肩绣衫,平针绣四合如意云头,其上用钉线绣出人物故事纹,颇为精致,映胸前金璃纹璎珞圈光华灿灿,下面绫子白绣云龙纹侧褶群,微一动作,裙摆摇动,露出脚下一双雪青缎穿珠福寿花纹绣花鞋,眉目清明,五官精致。
头上梳了一个时兴桃心髻,别着紫安送流苏碧玺花簪,垂下珍珠流苏,映照姿色越发明艳,一双灵动剪水双瞳,扫过四周,不禁又引来一片瞩目眼光,紫安不禁微微一笑道:
“前面不远处就是广化寺了,现在咱们先去哪里略逛逛,等到了掌灯时分在放河灯”
说着目光不禁有些怅惘,蕙畹知他大约想起了过世平安王妃,遂伸手握住他手道:
“紫安哥哥,莫要伤怀,如今不是还有我吗,只要你和王爷都安好,想必王妃在天上也会开颜”
紫安看了她一眼,是啊!如今虽母妃早丧,却还有畹儿,还有父王,不久将来,还会有自己孩子,还有什么值得伤怀呢,且想来母妃早已修净土因,得脱莲台,功德圆满了,想到此,不禁心里郁闷开解了去。
“喂!你们看,前面有杂耍艺人,好不热闹;咱们去瞧瞧吧〃
博武伸手一指前面大声道,蕙畹和紫安同时望过去,前方不远处空地上,聚集着不少人,站在这里,都能听见不绝于耳叫好声,还有哗啦啦响动,紫安牵起蕙畹手,随着博武走了过去,广化寺门前有一大片空场地,许多做买卖都在这里摆摊,博武说是圈了一块平整地方,卖艺一对父女。
父亲瞧着年纪不算年轻,怎么也有四旬往上,身子却很健朗,手里一把大环刀舞虎虎生风,蕙畹是个外行,不过是看热闹,只觉得刀光闪处,很好看,一套刀法耍完,老者一拱手道:
“众位京城老少爷们、夫人、小姐们,我们父女远道而来,不过是借贵宝地赚些嚼谷,请众位赏口饭吃,下面请看小女剑术”
说着向后一退,后面走出来一个清秀少女,秋桂低声道:
“小姐这位姑娘奴婢瞧着和您年龄相仿”
蕙畹点点头,少女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样子,虽姿色平常,却身姿窈窕,发育极好,兼因练武关系,自有一种飒爽英姿,也很招眼,少女一个起手式,开始耍了起来,和她父亲又不同,轻灵婉转,妙趣横生,围观百姓响起一阵热烈掌声,女子背剑而立,父女两个拿着铜锣开始围着圈收钱。
到了蕙畹眼前,秋桂从钱袋里拿出一块一两银子,咚!一声放在了铜锣里,少女不禁惊讶抬眼看了他们一眼,低声道:
“谢谢”
博武却扯起一个笑意,低声道:
“不成想,你这丫头倒是比我还有钱,平日里烦你做些活计,你还有收什么辛苦费,今儿倒是大方了起来,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秋桂白了他一眼道:
“少爷如今大了,却东挑西捡不肯娶妻,小姐说过,我们劳动都要有价值,你若扣门不愿意给,那就快些取个少奶奶回来,那里还用找烦劳我,你即得了媳妇,又省了钱,何乐而不为呢”
紫安叱一声,再也忍不住看着博武笑了起来,博武尴尬咳嗽两声道:
“你这丫头被畹儿宠越发没规矩,爷不与你计较”
秋桂冲他做了鬼脸。突然侧面传来一阵喧闹,蕙畹抬眼看过去,竟有些哭笑不得,刚才自己还说,这京城治安蛮好,没瞧见,电视剧里小偷、无赖、地痞等来这里捣乱,这可不就来了吗,可是打眼一瞧,蕙畹不禁笑了,真是缘分不浅。
却不是寻常地痞,而是旧年间曾经调戏过大嫂那个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