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过奖了。”
“愁儿莫要太谦虚了。”君紫琴笑道:“咱家的女孩儿可都比天仙儿还漂亮。”
“姑姑!”莫愁故作娇羞的嗔道。
“姑姑,眉儿有些不适,先告退了。”君紫琴正待说些什么时,不远处坐着的一个女孩儿站起来朝她禀道。莫愁看了看此人,却正是君家的二小姐,君子语的长女君若眉。
“眉儿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人来看看?”君紫琴关切的问道。
“不用了,只是有些儿头昏,回却歇歇便好了!”君若眉淡淡的道。
“既然如此。”君紫琴对身后站着的嬷嬷吩咐道:“送二小姐回静云阁,路上仔细些!”
“眉儿告退!”君若眉蹲身行礼告退而去,莫愁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眉儿样样都好,就是性子高傲些,身子骨也不太好。”见莫愁看着远去的君若眉一脸思索,君紫琴忙道。
“若眉妹妹人漂亮。又素有才名。听说还是皇上亲口封地才女呢。傲些儿也是应该地。”莫愁笑道。君若眉确实非常漂亮。体态均匀。眉目如画。着一袭淡雅素白衣裙。更显得如月中仙子。人间嫦娥一般。比之上次绑架莫愁地女绑匪。虽少了些娇柔之美。却多了些端庄典雅。不愧是真正地大家闺秀。
其余众堂兄妹与莫愁姐弟不相熟。又因有嫡庶之分。只招呼了几声。便各玩自己地去了。而君紫琴聊兴正浓。拉着莫愁说个不住。莫愁也不介意。静静听着。偶尔也说几句。因为带着前世地记忆。莫愁时常暗笑自己其实是个老妖精了。只不过有着个年轻地身体。连带着思想上也跟着年轻而已。零点看书若自己能活到君紫琴这个年纪。只怕比她还爱唠叨。
不过莫忧就不一样了。他和众人不熟。只得坐在姐姐身旁听二人闲聊。听得片刻便昏昏欲睡起来。不一会儿便靠在了莫愁身上。
“哎呀。瞧我这人。”君紫琴笑了起来:“只顾着说话。竟然忘了你们姐弟俩今天才到。路上肯定劳累了。该早点歇息才是。”说罢站起身叫了个男仆背着睡着地莫忧。又派了两个嬷嬷。将莫愁二人送到了静月楼。
一夜无话。
第二日。莫愁早早便起了身。漱洗一番后。与莫忧一起前往正屋给君如松请早安。君如松正妻已逝。虽有数个妾室。却并未住在正屋。此举亦说明君如松将名份之事看得极重。正侧嫡庶之分明确。
到达正屋时,君如松正好早朝刚回。这大同朝的惯例是四品以上官员每三日须早朝面圣,奏对时事,聆听圣训。
请安毕,君如松让二人陪同早餐,饭后,又将二人领至房。
“你姐弟二人已有两年未进京了,此番可有不习惯之处?”
“多谢爷爷关心,没有什么不习惯之处。”莫愁赶忙恭声答道。
“习惯便好,相府本就你们家,不必拘窘。”
“是。”
“在家中可有读?”
“回爷爷,有读。”
“我向来政事繁忙,甚少顾及儿孙们的功课学业。但我君家以香传家,这学业自是荒废不得。”
“是,孙虽不才,但学业上半点不敢怠懒。”
“如此甚好。”君如松捋须点头道:“愁儿身为女子,诗虽要紧,女红更是不能落下。”
“愁儿每日都有教习嬷嬷指点女红,虽不精通,却也不差。”
“差矣,身为女子,女红定要精通才可。”君如松摇头道:“教习嬷嬷虽能教你,毕竟只是些普通技艺。相府里有专教女红的师傅,明日愁儿便与眉儿等人一起学习罢。”
“这个……是。”虽千百个不愿意,莫愁还是点头应了。
“府里也请了数个先生教习你一众姐妹的琴棋诗,愁儿若无事,可一起学习,姐妹几个也能亲近些。”
“是。”
“忧儿明日与兄弟们一起到族学里进学罢。”君如松看了一眼莫忧,道:“族学里有我专门请来的大儒,若有不明之处,尽问便是。”
“是。”姐弟二人已无话可说,只能一一应道,君如松很是专断,虽是相询的口吻,听来却是不容二人置疑的语气。
辞了君如松,二人软绵绵的回了静月楼。 。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
有气无力的吩咐众侍从打点明日上学所用之物,姐弟二人趴床上苦脸相对。
“姐,我不要去族学。”昨晚饭后,众堂兄弟对莫忧极是冷淡,远没有莫家的表兄弟好玩。
“我也不想呢。”莫愁回道。先别说学习琴棋画,光那女红,莫愁便觉得要人老命。自己的女红水平如何,自己最是清楚,最多绣个荷包啊鸳鸯手帕啊什么的,虽能拿得出手,但离真正的精通还差着十万八千里远呢!因自己向来不屑于女红,学得极是马虎,教习嬷嬷对她也无可奈何。
可这回不但有专业的师傅,还要与众位堂妹们一起学习比较,这让莫愁有点头大了。琴棋画倒是不怕,因为常扮作贵公子出门,在文风盛行的金原府,没有几项拿手的技艺怎么能打入公子圈呢!前世时本就读了一肚子,这一世更是下了苦功夫钻研古代文学,况且她还有一项绝技,那就是“发扬”她前世所在世界的文人结晶,为两个世界的文化交流做贡献。当然,弹琴下棋画画也不在话下,毕竟这可是公子们常用的社交手段。
“唉!”想及此处,姐弟二人又叹了口气。
虽不愿意,但仍得早早的起了身,照例请安饭毕后,莫忧便带随身的侍从阿虎,由相府的人领着,去了族学。
莫愁则由相府丫头带路,来到相府小姐学习专用的澜芳阁。上午先诗再琴棋,下午画画及女红,莫愁默念了遍课程表,觉得自己真是命苦,好不容易脱离了前世那种日日读的日子,如今又开始了。
进了课堂,在众堂妹的注视下,莫愁朝众人微笑招呼着,拣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众女虽对这个陌生的大姐有些不习惯,但此时见莫愁还算温柔可亲,便生出一些好感来。
待先生都已经来了之后,那位君若眉妹妹才姗姗来迟。
课堂座位呈扇形排开,正中首位便是这位君若眉,其后则是君若眉的同母亲妹,年仅十岁的君若瞳。剩下其余堂妹均是庶出,再加上君莫愁,这相府共有十四名孙女。
君若眉虽来迟,那先生却一点怒意也无,只一脸赞赏的看着君若眉。想来也是,君若眉号称京中第一才女,而且还是皇帝亲口封的,无疑算是女状元了,这先生作为状元之师,对自己的高徒厚爱也是正常的。
再看其余众妹,有羡有妒,不一而足。
待君若眉坐定,先生才开始授课,内容无非些是四五经之类,偏这先生讲课晦涩难懂,完全是照本宣科。莫愁本打算对比这位先生和莫府里那位先生的水平,谁知完全没有可比性。在座众女,除了君若眉和几位略年长的能听明白外,剩下的姑娘们如鸭子听天雷般,一脸呆滞。
半个多时辰过后,莫愁实在坐不住了,相府的先生不像莫府的先生在莫愁的建议下每半个时辰便歇息一会,这里可是不停讲足一个时辰直到换一个先生来讲棋艺课为止。
“先生。”莫愁觉得再坐下去,自己的浑圆小翘臀都快坐麻了,忙举手叫了起来。
“大小姐有什么事?”莫愁虽是第一天上课,但这先生长住相府,自然知道这位是相府里的大小姐。
“先生,我们是不是该歇一会儿了,你看妹妹们都有些坐不住了。”莫愁提议道。
“诶?”先生没料到莫愁竟是这种提议,他本以为她有疑难的问题想问。
“已经半个多时辰了,该歇歇才能更好的听先生讲课啊!”一个时辰是两小时,半个多时辰也有一个多小时了,前世一堂课也就四十分钟,就四十分钟还有好多学生坐不住呢,何况这一个多小时的课程如此枯燥。
“这个……”
“姐姐,你这不是为难先生吗?这向来是讲一个时辰的课再歇息,怎么姐姐一来,便要变规矩呢?”开口的是坐在君若眉右手侧的一个堂妹,名叫君若莲,十五岁,姐妹里排行第四,是四叔的女儿。
第十章 相看厌姐妹生嫌隙
“莲妹妹有所不知,这人若是久坐,容易产生困倦之感,若不适时歇息片刻,这脑袋便容易糊涂,这一糊涂啊,先生的课便听不进去了。”莫愁笑答道。
“可我们日日如此,怎么也没见糊涂啊!”君若莲驳道。
“是么?”莫愁笑问道:“那我问问莲妹妹,刚刚先生讲的‘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的下一句是什么呢?”
“这个……”君若莲顿时语塞,眼睛不由望向前首的君若眉。
莫愁了然于胸,笑道:“先生刚讲过的文章便转眼便忘了,可见真是该休息一会了。”君若莲的找碴分明是出自君若眉的授意,要不然在君家这种等级森严的家族里,以她一个庶房之女的身份,怎敢与莫愁为敌?也只有同是嫡亲孙女且怨恨莫愁抢了其大小姐之位的君若眉才敢如此,偏君若眉自恃身份,不愿与莫愁正面冲突,便拿君若莲当枪子儿使了。
“既然大姐姐发了话,先生,不如就歇息片刻可好?”见君若莲语塞,君若眉出声朝先生道。
“那便歇息片刻。”先生是识时务的,这大小姐二小姐之争,他不过一个西席先生,哪敢有什么意见。况且,刚刚他口若悬河的讲了那么久,这些小姐们竟然没听进去,让他这个做先生的大感失败。
虽然先生说歇息片刻,众女却未松懈下来,俱都端坐其位。莫愁先是不解,随即大悟:众女从小接受行端坐正不苟言笑的淑女教育,先生在前,自然不敢失礼。
莫愁也不理会众女,径直起身走到廊下。
澜芳阁临水而建。站在廊下,眼前一汪碧波随风而漾,整个人不由得清爽起来。回过身来,莫愁透过雕花的窗棂空隙望向屋内众女,只见一个个都端庄的坐着,虽偶有交谈,也不过是细语两句便罢。
这就是大家闺秀,行走时要不紧不慢如扶风之柳,坐着要端庄雅致如清水之莲,不可大声说话,笑不可露齿,吃东西时必须掩口。莫愁恶寒起来,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地自己做主呢?”莫愁低声喃喃道。但是没有答案。
走进屋内。。莫愁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接下来又换了先生教琴艺和棋艺。莫愁中规中矩地做着每一件事。既不显山露水。又不落后于人。
君若眉却处处胜人一筹。不但琴艺超绝。棋艺更是无人能及。授课地先生赞不绝口。几乎将那溢美之词说尽。
莫愁默然。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位堂妹。特别是下午地画艺与女红课之后。君若眉以一副海棠春睡图及一张百花争艳地女红绣品赢得了满堂喝彩之声。看来这君若眉不是一般地有才。而是太有才了。那绣图上地百花如同活物一般娇艳欲滴。和莫愁手中地绣图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怪不得她有资本高傲。莫愁暗道。
“姐姐绣了什么?”仍旧是那位君若莲。
“鸳鸯。”莫愁略有些脸红地答道。
在座的众女,除了十岁的小妹妹君若瞳之外,众人的绣功皆莫愁要高明,这让莫愁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这绣的是鸳鸯吗?怎么像两只水鸭子。”君若莲扬声道,口中尽是讥讽语气。
“是吗?”莫愁皱眉反问道。这君若莲是没脑子还是怎么的,再怎么说她君莫愁还是君家大小姐,她这样子使劲的得罪自己,难道还真认为自己是好欺负的吗?
“水鸭子啊!”莫愁冷笑道:“鸳鸯不就是水鸭子吗?难道还能飞上天变凤凰不成?”
“诶?”君若莲一愣,随即面如死灰般走回座位里去了。
“不错,水鸭子便是水鸭子,就算飞上了天空也成不了凤凰。”君若眉突然朝莫愁冷冷的道。
“水鸭子是变不了凤凰,不过谁说水鸭子定要变成凤凰呢!”莫愁闲闲的道:“天空太空阔寒冷,还不如一汪小小的水塘来得温暖。”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君若眉轻蔑的道。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莫愁回道。
“只可惜姐姐的水鸭子绣错了地方。这可是上等的锦缎,御造之物,却被姐姐的水鸭子给糟蹋了。”
“我的水鸭子虽入不了妹妹的法眼,在我自己看来,却也别具一番风味,怎会糟蹋了这锦缎。”
“姐姐倒也知足,只不知这别有风味的水鸭子能在姐姐手头呆多久呢?”
“这就不劳妹妹费心了,毕竟是姐姐我亲手绣的,自然会细细保存着。”
“哼!”见说不过莫愁,君若眉轻哼一声,转身不再理会莫愁。
回了静月楼,莫愁一肚子无奈的倒在床上,绫罗绸缎在一旁为她按摩揉捏。
“小姐,府里因要添置冬衣送了布样子过来,小姐可要看看?”见莫愁无精打采,绫罗寻了些事情问道。
“不看了,你直接选些大方淡雅的花色便行。”
“那小姐喜欢的紫色呢?”
“算了,老爷子不喜欢。”莫愁想了想,还是忍痛割爱了。
“小姐,其实你不必强迫自己去做那些不喜欢的事。”
“不是强迫,只不过习惯了而已。”莫愁笑道:“习惯了对强势之人低头,习惯了投其所好以获得好处。”是啊,习惯了,若真能依着自己的性子任意妄为,那父亲还会宠爱她吗?那她还能当着莫府与君府里的大小姐吗?那她还会有今天的锦衣玉食吗?
舍不得吗?
当然舍不得,谁舍得握在手里的富贵,只不过付出一些伪装便能得到的富贵,谁会舍弃啊!
“绫罗,帮我梳妆,那边大概要传饭了。”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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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枯燥的课程。莫愁本想表现一点好让自己有点事做,可惜先生们眼中只有君若眉,什么表现的事情都让君若眉做了,莫愁只得继续无聊着。
不过,也许昨日歇息片刻的作法起了效果,今日先生讲了半个时辰后便宣布歇息一会。莫愁仍旧走到廊下,望着那一波碧绿发呆。
“大姐姐。”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