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客栈,莫愁向父亲细细禀告了这次君家之行,听得君子言半晌无语,良久才道:“这情爱之事,本就是难以说清道明,若是努力争取便能得到,这世上又哪来那么多痴男怨女呢?若是无爱,再怎么纠缠终究也是空忙一场!”
“那也不一定,常言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人心毕竟是肉长成的,难免就被感动了!”莫愁对君子言的话不以为然,反驳道。这世事总是难料,如果有一个人一直对你好,天长日久,终究是要软化的!
“愁儿也明白难敌人心吗?”君子言笑了起来,道:“只可惜,即使心有所动,却总是正视不了自己的真心!”
“爹爹是在说愁儿吗?”莫愁总觉得君子言是意有所指,可老爹会为自己的情爱指路?这可就难以相信了,所以莫愁连忙问了一句。
“言者无意,却要看听者之心了!”君子言站起身来,朝外走去,边走边道:“行李已经备好,明日一早便动身回去了。今儿就好好歇息吧,马车上可就没有这么舒服了!”
“哦……是!”莫愁点头应了一声,目送君子言出了门。
宝宝在怀里睡得香,莫愁
放在大床上,自己则小心翼翼的和衣侧卧在一旁,看)的睡颜,良久才发现,宝宝竟然十足十像极了北瞑醉,心下不由得大惊!
她不喜欢宝宝太像北瞑醉。终归是要忘记北瞑醉的,若看着宝宝与北瞑醉太过相像的容貌,会不会时时想起他呢?想到他将来有后有妃,享着齐人之福,自己会不会生出怨怼呢?未来的事难以预料,也许那时候会成为一介怨妇也说不定呢,虽然这些都是自己自找的!
莫愁朝自己嗤笑了一声,之前在喝叱君若眉的时候,尚且知道告诉人家想要的东西要去争取,可为什么到了自己头上,却总是这般犹豫不决呢?明明知道自己是喜欢北瞑醉的,却从来没想过去争取他!到底是自己的第三者心理在做怪呢,还是自己还没有爱北瞑醉到非君不可的地步呢?
他们共过患难,在森林迷阵中甚至想过要和他在一起!可回到京城之后,当自己想起他的身份之后,以前的想法似乎成了笑柄。
如果说患难见真情的话,那种真情似乎也经不起富贵的考验,所以,有时候真的难以理解,到底什么情爱是什么?也许只是分泌出的所谓的色、多巴之类的东西罢了,终究要枯竭的!
就那样胡思乱想着,莫愁渐渐迷惚起来,最后趴在一旁睡着了,连被子也忘了盖!
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身上冰冷的很,不由得扯过被子将自己裹紧。这种天气里,不盖被子睡觉的话,十有八九非得着凉不可。仿佛为了验证此话,莫愁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倒把旁边睡着的宝宝惊醒了,睁开眼用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莫愁看了半晌,最后嘴一扁,哇哇哭了起来!
莫愁手忙脚乱的又是扯被子又是抱宝宝,最后只得张嘴朝外面大喊绫罗绸缎她们进来帮忙。
一夜无话。
第二日,众人都早早的起了来,吃了早饭,便踏上了归程。
莫愁昨日受了些凉,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又不好意思对君子言讲,怕他说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只得让绫罗找大夫开了几丸药,和水吃了,然后裹着厚厚的大披风,坐在略略晃动的大马车里,一路昏沉沉的晃着出了京城,向南而去。
入了冬,万物萧条,放眼望去,一片颓败之象。莫愁哪有心思看外面,况且又无好景致,只在马车是昏然欲睡。
正在迷糊之间,仿佛听到何处传来阵阵马蹄之声,细细听去,倒有些像在北疆时,战马的奔走之声,这让莫愁一时之间恍惚起来,仿佛回到了当初的疆场,自己与北瞑醉同乘一骑,意气风发之时!
不对,此刻不是在回金原府的路上吗?莫家除了那些护卫所乘的十数骑之外,其余都是马车,况且他们行走的速度又不快,何来这种快马急奔之声?
莫愁一惊之下,顿时醒了!
第一百零四章
切的马蹄声渐渐逼近,而正在行驶马车也停了下眼,与绫罗绸缎对视了一眼,见她们也都是满脸惊疑神色,不知道外面生了什么事?
“绫罗,看看外面怎么了?”莫愁将宝宝接在怀里,朝绫罗吩咐道。{()
绫罗应声开了马车门探头出去瞧了瞧,不一会就缩了回来,苦着脸道:“小姐,你自己看看去吧,我可看不明白!”
“你这个惫懒的丫头!”莫愁奇了,外面到底有什么啊?
莫愁只得将宝宝交到绫罗手里,自己推开马车门,走了出去。
“诶,你?”才一出车门,面对面的,便见北瞑醉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莫愁惊得差点跌下马车,连忙抓住马车的车辕,这才稳住身子。
“你要干什么?”莫愁盯着北瞑醉问道。只见北瞑醉头戴金冠,身着四爪金龙的太子朝服,一身华贵,身后跟着的,则是威严齐整的禁卫军!
“本宫今日是来迎接太子妃回宫的。”北瞑醉扬声道。
此地离京城并无多远,又是通衢的大道,路人众多。北瞑醉带着禁卫军一出场,路人见是太子,俱都躬身肃立一旁,此时听到他说到太子妃,都不由得好奇看向站在马车上的莫愁。
“……”莫愁默然无语。北瞑醉在自己面前一向是以“我”自称的,此时自称为本宫,身后又有那么多禁卫军,还有无数的路人看着,就算自己再怎么大胆,此时也不能拂北瞑醉的意,太子爷的面子总是要顾及的!
想及此处。莫愁只得看了北瞑醉一眼。默默地退回马车里。看来今日无论如何也是走不脱地了!
果然。在禁卫军名为护送实为押解之下。莫愁一行只得打道回京。
莫家一行人直接便被北瞑醉押入了太子府。下马车时。正好父亲君子言也来到了身旁。父女俩相对一眼。俱都苦笑不已。北瞑醉这一招实在太狠了。只怕要被软禁在太子府里也说不定!
本以为北瞑醉无论是好是坏总会给自己一个说法。谁知进了太子府一天。北瞑醉却是连面也没有一下。倒让莫愁有气也没地方出。只得闷闷地坐在屋里。因为昨日受了风凉。本来脑袋就昏沉沉地。此时又气闷着。最后爬上床拉了被子倒头便睡了过去。直到晚饭时分。才醒了过来。
晚饭也是送进房里来。莫愁没什么食欲。草草吃了几口。便让人撤了饭食。静静地坐着。等待北瞑醉地到来。
等了没多久。只听得房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了。接着便是北瞑醉地身影出现在门口。
此时北瞑醉早已换下了龙袍,身上穿的,是常见地月白袍子。
“愁儿此时倒像个在等待洞房的新娘子似的,怎的还没睡呢?”北瞑醉转身关了门,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哼!”不理会北瞑醉的打趣,莫愁哼了一声,盯着北瞑醉道:“你究竟有何用意?不是说过不会强迫我吗?”
“我也不想啊!”北瞑醉走至莫愁面前,定定地看着她道:“可是你啊,软的你不吃,也不听我的话,道理又讲不通,那我只好来硬的了!”
“什么叫不听你的话?什么叫道理讲不通,你何时跟我讲过道理来着?”莫愁气极,自己还没说什么,他倒恶人先告起状来了,为什么非得听他地话不可?更何况,她倒不觉得他们之间能有什么道理可讲,本来就是不公开对决!
“你啊……”北瞑醉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一把抱住莫愁,喃喃的道:“那日你突然间就跑了,我找不着你,后来有要事脱不开身,几日没去找你,谁知就听到你们要回金原府的消息!你说我该有多生气呢?以我们的关系,难道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要离开吗?更何况,我至今也
你究竟为何会突然跑开了!”
“我……”莫愁挣扎不得,只得任北瞑醉抱着,听他那样说来,迟疑片刻,才道:“我们的关系是个错误,该断了才是!你自走你的帝王之路,我自回我地莫家,两不相干才是正经。
”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北瞑醉叹了口气,将莫愁顺势压在床上,许久才哑着声音在莫愁耳旁道:“没有人陪着的帝王之路,该是多么的寂寞呢!”
“……”莫愁只觉一股热气直拂耳际,想躲又被北瞑醉压得动弹不得,最后只得撇嘴道:“处万人之上,本就是孤家寡人,寂寞自然是有。更何况,又不是真没有人陪你,你将来那三宫六院里头,该有多少绝代佳丽、倾城娇娆等着你宠幸啊,哪还有机会寂寞!”
“我曾经对你说过吧,只要你愿意,我的后宫只有你一人!”北瞑醉凝着莫愁的双眸,一个一句地道。
莫愁被北瞑醉认真模样怔住了!一时之间,竟然对北瞑醉所说的话感到一丝丝地欢喜!可是转瞬之间,莫愁又想起一个事实来,太子府里北瞑醉早就有姬妾了,他怎么能做到后宫只有自己一人?将姬妾赶走?那怎么可能,自己做不到!
也知道哪来的力气,莫愁一把将北瞑醉推开,转身滚到床地另一侧,这才道:“不可能的,你早就有姬妾了,不是吗?怎么可能后宫只有我一人,自古以来,哪个帝王后宫会只有一个人呢?”
“我地姬妾?”北瞑醉愣了愣,突然大笑道:“你在介意的是这个对不对?太子府里原本是有两名侍妾,在你当日离开太子府后已经被赶了出去,如今的太子府,半个姬妾也欠奉!”
“诶?”莫愁先是不解,随后便有股怒火升腾而起,他这是什么意思,不喜欢的女人,就可以随便的丢弃吗?那是不是说,当他的色啊多巴啊枯竭之后,自己也会像那些人一样,被随意的丢弃?
“北瞑醉,你还真是无情啊,那些可都是侍候过你的女人,不喜欢了,就可以赶走,那我以后是不是也会如此下场呢?”莫愁悲哀的望向北瞑醉。
“你……不一样……”也就是莫愁的模样太过哀怨,北瞑醉有些吃力的回答道,可那话语,却明显的没有什么说服力。
“不一样?怎么会一样呢,我们她们一样,都是女人啊!你总会有厌烦的那一天!”莫愁气极,她们是女人,自己也是女人,在都是北瞑醉的女人这一点上来说,自己与她们迟早会有同病相怜的那一天。
“都说了是不一样了!”北瞑醉想不明白,那两个甚至连名份也没有正式定下来的侍妾,怎么可能与太子妃相提并论呢?
“你是正妻,她们只是无名无份的妾。你与我是平起平坐的,怎么可能会和她们一样呢!”北瞑醉焦躁的道。
“你为什么不明白呢?”莫愁无奈的道:“不是正妻与妾的关系,而是都是你的女人的关系!”她和北瞑醉的思维,根本就是在两个世界里!
“我是不明白!”北瞑醉恕了:“我只明白,我可以为了你放弃整个后宫,可以为了你而不要其他女人,可以为了你冒着天下大不韪来立你为太子妃,难道这还不够吗?你若不信我,我还可以宣告全天下,只娶你一人为妻!你却连一点点的信任也不肯给我!”
“我……”莫愁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又把北瞑醉惹恕了,可他那番话却让自己大感震惊,堂堂的太子爷,做到这个地步上,自己的坚持到底算不算是矫情了呢?细细想来,自己似乎还真是有些辜负他了!
第一百零五章
愁的踌躇让北瞑醉更为生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顽不灵,那自己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若是两个人之间只有一个人主动,而另一个人总是退缩的话,那又有何用呢?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自己又何苦强求呢?
北瞑醉默默的站了起来,不一声,也不再看莫愁一眼,转身便推门走了出去。莫愁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涌上的却是一缕心酸。
莫愁心里明白,自己是喜欢他的,可是却没有到非为他做出抉择的地步。穿越到这里十八年,心境早已不似小姑娘一般,可以为了爱情豁出一切,更明白如果交出真心,一旦受伤害之后,就再也难以回到当初的心境了!
可是,北瞑醉不一声的离开,却又令人觉得心伤不已,女人都是贪心的动物,明明想拒绝,可却又希望男人能哀求一番。
莫愁叹了口气,然后默默的抱着膝盖坐在床头,今夜北瞑醉被气走了,那明儿应该会将莫家人都放了吧!
可谁知随后几日,北瞑醉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即不放莫家人离开太子府,也不给任何解释,这让莫愁窝火的很。可看看父亲君子言,却反而老神在在起来,悠哉游哉的在太子府住了下来,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上贡的好茶,慢慢的品着,倒让莫愁有气也不出来。
但是,莫愁知道父亲做事一向是有根有据的,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如今这般悠闲,只怕是有了什么样的计较吧!
不过,莫愁此时也没了精力去向老爹询问,她快被太子府里地嬷嬷和总管们烦死了!不知道北瞑醉是死到哪里去了,自那晚之后,竟然一直不在府中,而且,也不知北瞑醉朝嬷嬷总管们吩咐了什么,大总管竟然来跟禀报府内的一切事宜,包括钱银进出还有客人的来访等等!
而那几个老嬷嬷竟然带了几个奶娘过来,说是给宝宝准备地!
莫愁差点失了风度要大骂起来了,幸亏想起自己这是在太子府里,是别人家,不好太过放肆!只得做足姿态,冷冷的看着大总管和那几个嬷嬷,直到盯得他们心里毛前额冒汗,这才挥了挥手,将他们请离了自己的屋子。
北瞑醉在打什么主意。莫愁已经不想再去揣测了。反正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猜中过他地心思。话说女人心似海底针。男人心难道就不是吗?有几个女人能真正看透男人地心思?
为了防止嬷嬷管事们来搔扰。莫愁特意让自家几个亲信嬷嬷等在门外。专门回绝想来求见莫愁地人。如此一日下来。拦了三四拔来见地人。倒让亲信嬷嬷小小得意了一把。毕竟对方可是太子府里地管事。俗话有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可是太子府。那些管事可真地是有品级地。据说太子府总管可是五品呐!
待到晚饭毕。莫愁才听君子言说了一个爆炸性地消息:朝廷要派兵攻打留月、青叶两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