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姒从裴斯妍的脸色中分明看出一些不耐,只好应道:“好吧。”说完,她跟随宫女向宫门方向走去。
裴斯妍也离开后,众人纷纷猜测起来。
“难道皇上打算立巫盼为后?”巫礼担忧的小声说道。
裴斯妍走进御书房,身后的宫女立刻关上大门。偌大的殿中,蓝暄正站在御案边,似乎在看桌子上的东西,他的脸庞在昏暗的灯火下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妖艳魅惑之态,一身华丽的黑色龙袍几乎快要让他融入黑暗之中。
裴斯妍上前行礼,看着投在地上模糊不清的影子,忽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蓝暄招招手,“巫盼大人,你过来。”
裴斯妍略微迟疑一下,走到蓝暄身边,这次发现他什么都没在看。
“巫盼,身处权利颠峰,与朕并肩笑看天下的感觉如何?”蓝暄的声音极轻,一双美丽的眼睛仍然注视着空无一物的桌子。
“臣得皇上眷顾,有幸为皇上效命,”裴斯妍干巴巴的说着官场上的客套话,“是澹台妍几生几世修来的福气。”
蓝暄淡淡的指出:“朕是问你感觉如何,不是想听这些官话。”
“臣……”裴斯妍停顿片刻,继续说道:“臣深感高兴之余,不免有些悲哀之情。为得此地位,付出的代价超乎臣原本的预想。不过,臣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只要皇上安坐龙椅,开创蓝国盛世,臣无任何怨言。”
“这样啊……”蓝暄修长的手指慢慢的在铺着明黄色锦缎的桌面上画圈,“如果,有一天巫盼大人你失去现今所有的一切,你会如何?”
裴斯妍一怔,心猛烈的跳动一下,让她想吐。
就在裴斯妍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蓝暄蓦地出手,夺过裴斯妍的手杖,远远的扔掉,木质手杖“啪”的一声落在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又滑行了一小段距离。
猛然失去支撑的裴斯妍,身体向地上瘫去,蓝暄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扫开桌上的笔墨砚台,将她压倒案上。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裴斯妍大骇,“皇上,您这是……”
“澹台妍,”蓝暄紧盯着裴斯妍的眼睛,笑意浓浓,“朕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要用什么办法来折辱你,在死之前让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裴斯妍感觉到自己无法呼吸,第一个反应是伸手去推蓝暄,但是蓝暄看似软弱无力的手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力气钳制住她的双腕,固定在头顶,身体死死的压住裴斯妍巨痛的双腿上,让她无法反抗。
见反抗无效,裴斯妍大声喝道:“皇上,您为何要这样对臣!”
“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澹台妍。”蓝暄眯起眼睛,愉快的欣赏着裴斯妍的怒容。
“难道您不相信臣的忠心了吗?您忘了,在患难时,我们一起喝下的结盟血酒吗?”裴斯妍急切的辩驳道,皇上究竟是疑心过重、故意试探,还是……过河拆桥?!
她努力的尝试调整急促的呼吸,让不安急噪的心情尽快恢复平静。
“朕怎么可能会忘记呢?”蓝暄的手轻抚过裴斯妍清丽的脸,“只是朕现在很厌恶你,朕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裴斯妍撇过头去,不想让蓝暄碰触自己,“皇上,过河拆桥这种卑鄙的事情可不是一位明君应该做出来!请您放开臣!”
“呵呵……”蓝暄幽幽的轻笑两声,吻上裴斯妍的雪白的颈项,“可惜了这颗头颅,过不了几日就要和身体分离了,在此之前先满足朕吧。”
裴斯妍奋力地扭动身体,可越是挣扎,束缚越加重一分,她想大声的喊出来,但刚发出一个音节,蓝暄优美的双唇堵着她的嘴巴。
莫大的恐惧让裴斯妍坚持不懈的挣扎着,脸色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应有的颜色,如墨的青丝披散开,犹如在水中痛苦挣扎的水草,冰冷的感觉蔓延全身,刺骨的寒冷几乎先要了她的性命。她不想死,不可以就这么简单的死去,可是无论怎么做,一切都是徒劳。
“澹台妍,乖乖的顺从朕,或许等会儿朕还能温柔一些的对待你,否则……”蓝暄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凛冽的寒光。
裴斯妍浑身一颤,忘却了挣扎,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蓝暄,呼吸再一次凌乱急促。
“很好,就该如此……”蓝暄满意的弯起唇角,手指勾住裴斯妍的衣带,故意的一点点拉开,愉快的感受到身下的人在微微的颤栗着。
裴斯妍闭上眼睛,任由蓝暄的手指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走。她知道在这深宫高墙之内,没有人能救得了自己,蓝暄今日敢做出这些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让她尸骨无存。
对蓝暄的戒心从未消失过,却万万没想到灾难犹如一颗忽然从天外而来的陨石,在措手不及之时,砸进平静的水坑中,激起千层巨浪,最后化为氤氲雾气。
尽管心有不甘,但她的失败已经注定……
冷寂的月色下,离轻染向澹台姒微微鞠躬后随即转身准备回宫门口,等待小姐出来。
澹台姒面向大门站着,冷冷的喊道:“离侍卫,请稍等。”
“二小姐有什么吩咐?”
澹台姒没有回头,继续望着匾额上的“巫盼”二字,“从小到大一直看着离侍卫尽心保护姐姐,你知道我是什么感想吗?”
离轻染淡漠的答道:“属下不敢揣测小姐心思。”
澹台姒轻声一笑,仿佛早已料到离轻染的答案,“我很羡慕,羡慕姐姐有你这样忠心不二的下属……”她缓缓转过身,走到离轻染面前,轻佻的抚摸着他的肩膀,“离侍卫,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
离轻染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好似澹台姒刚才说的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番话,“二小姐,若是没有其它事情,属下要尽快返回宫门前接大小姐回府。”
澹台姒一挑柳眉,语气不悦:“怎么,在你心目中,同样是澹台家的嫡系子孙,可我远远没有姐姐重要,是吗?不过也是——姐姐是族长,你是父亲任命的侍卫,心思理所应当的该放在姐姐身上才是。离侍卫,不知你想过没有,若有一天姐姐她不是族长了,你会怎么办?”
离轻染的神色终于起了些变化,他毫不避讳的抬头看着澹台姒,“二小姐,您刚才的话对族长是最大的不敬!属下奉劝您今后莫要说起。”
“哈哈——”澹台姒掩嘴大笑,“我说的可是真的呢。”她猛得停止大笑,眼色冰冷刻毒,一字一句的说道:“明天开始,姐姐她将不再是巫盼了!”
“什么?!”离轻染大惊,预感到大事不好,连忙奔向皇宫,但是还没走几步,几道黑影如幽魂般从天而降,将他团团包围住。
澹台姒悠闲的理了理额前碎发,笑意盈盈:“离侍卫一定很想揪出前几日刺杀你的那几名杀手,对吧?现在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怨恨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4 9:37:28 本章字数:4456
阴森恐怖的大牢,寒风阵阵,恍若无数的怨灵哀号着飘过,豆大的灯火忽明忽暗,如同牢房中挣扎在生死之间的囚犯的生命。
远处传来尖利到足以能刺破耳膜的惨叫声,各牢房里蓬头垢面、满身血污的犯人们全部缩到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惟有一间牢房里的犯人一动不动的躺在杂草堆上,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囚衣,好像是刚刚被关进大牢里不久。在尖叫声刚刚落下的同时,犯人冷笑一声,不知包含的是不屑还是讥嘲,亦或是在排解深深的恐惧。
犯人抬起手捂着滚烫的额头,衣袖滑落半分,露出手臂上皮肉翻卷的可怖伤口。她大声笑起来,泪珠从眼角汹涌而出,滑进发丝之中。纵然笑得快要才踹不过气来,但她的笑容和惨叫声混合在一起,久久不停息,在阴暗的大牢中显得更为恐怖。
笑声中渐渐透出无尽的悲凉,仿佛阅尽世间繁华蓦然回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无处可退的绝境,又似秋风中瑟瑟飘落的黄叶,纵然眷恋枝头,怎奈何寒风凛冽。
“姐姐似乎心情不错。”
一个清润的女子声音蓦然在大牢中响起。
高烧让裴斯妍的头脑愈加昏沉,她咬紧嘴唇,鲜血从皓齿下流淌而出,疼痛和血腥味终于让她恢复了大半的清醒。她依然望着黑黝黝的天花板,不去看牢房门口的女子一眼,也不搭理她的话。
澹台姒却不计较这些,继续说道:“看到姐姐现在这般模样,我发自内心的感到……欢喜。筹谋多年,我终于等到这一天,等到站在牢房外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副凄惨的姐姐。”说完,她恶毒的笑起来。
裴斯妍想到了几月前同样是在大牢内,她站在牢房外笑看冯太师的场景。
世事真是难以预料,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身处冯太师一般的境地。
“想说什么尽管说吧,做为赢家的你不必如此拘谨。”裴斯妍调谑道,“否则这副气势真叫人好笑,莫要让澹台家成为别人的笑柄,未来的族长居然害怕忌惮阶下囚。”
澹台姒柳眉一皱,喝道:“你!”
裴斯妍吃力的坐起身子,因为用过刑,双腿几乎没有知觉,沉重的像是腿上绑了一大袋沙包,加上脚镣上连带的铁锤,更让她不能动弹。
“小姒,你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现在胜利了,脾气倒变得不好了吗?我随口一句话,你就表露出情绪。”她毫不在意的继续嘲笑着,即使是死,也要保留最后的尊严,决不表露出可怜,乞尾求饶,“那我可真是担忧澹台家的未来……”
“你不需要担心,因为你已经不是族长,没有资格!”澹台姒厉声打断裴斯妍的话,“澹台妍,你慢慢的在这里享受生不如死的感觉吧!我很想知道曾经高高在上的巫盼大人在皮鞭下是什么样的表情。”
裴斯妍低下头,看着一身干净的衣服,不以为然的说道:“小姒你一定希望姐姐死在刑场上,对吗?”
“是。”澹台姒冷冷的应道,她要让澹台妍在天下百姓的唾骂声中,血染断头台。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在对我用刑了,”裴斯妍已经/痛到了麻木,她抬起头仰望着与自己有些相似的脸庞,“我会死在大牢中,让你多年梦想成空的。”
澹台姒唇角微勾:“你是害怕疼痛,在故意编谎话向我求饶吗?”
“向你求饶?”裴斯妍捂嘴大笑,好似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见姐姐我像是轻易会向人求饶的人吗?妹妹,虽然你赢我,可却不了解我。若不是你和蓝暄勾结太深,你不一定能胜我。唉——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的道理,上天不会总眷顾于毫无准备的人。”
“我不需要你来说教!”澹台姒难掩心中怒气,“你现在一个卑贱的囚犯,有什么资格来说教蓝国地位最尊贵的我呢?”
“小姒,你太高傲了。”裴斯妍摇摇头,叹息道:“人无完人,时常无法意识到自身缺点,所以一定要多多听取他人意见,从而改正。小姒,从小先生交的圣贤道理,你都不记得了吗?心中若只有怨恨,纵然现在胜利,未来也必定是灭亡。”
澹台姒越听越生气,从狱卒手中夺过钥匙,开门进去一把揪起裴斯妍的衣领,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若再胡言乱语,我一定会割了你的舌头!”
裴斯妍毫不畏惧的看着澹台姒,满脸笑容。
澹台姒看着她的笑脸,语气中略含不解:“姐姐,你从前未曾笑过一次,为何如今即使身处囫囵也会笑出来呢?”
“人都是会变的,妹妹,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裴斯妍再次调侃道。
澹台姒揪紧裴斯妍的衣领,似乎想将她活活勒死。
“败者说出来的,通通是废话!你还是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比较好。”
裴斯妍咳嗽几声,脸色更加苍白,她努力的继续用平淡的口气说道:“败者经历过惨痛的失败,明白应当从中吸取什么教训,而胜者过于骄傲,盲目自信,无视自身尚有的漏洞之处。”
“你的废话真是越来越多了!”澹台姒叫道,“澹台妍,你没资格说这些!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五年我究竟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吗?”
“嗯,想知道。”裴斯妍点点头,看上去却不是很热切。
澹台姒终于展露出笑颜,得意的说道:“从小我就恨你,为什么爹娘对你的宠爱超过给予我的?难道我们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吗?我对父母撒娇、说话,想和他们玩耍,可是他们总叫我回去看书,或者和庶出的姐妹们玩。哼,那些低微的庶出姐妹,我堂堂嫡系的小姐为什么要和她们混在一起?而你呢,每天板着一张脸,不多说一句话,连笑都不会笑,却赢得爹娘所有的爱,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凭你比我晚出生两年,不是长房的大小姐。”裴斯妍柔声解释道。
“年龄算什么!”澹台姒再次提高了声音,宣泄着积压在心中多年的不甘和怨恨,“我哪一点比你差了,难道巫盼的位子只看谁先出生,不看能力修养的吗?!”
裴斯妍咂嘴,叹道:“你这个样子,让我看到了两一个悦兮夫人。”
澹台姒鄙夷的冷喝道:“不要把我比作那个笨女人!她更没有资格和我相提并论!我知道待在这里家里,无论如何争取永远都不会有出头之日,所以我假装出门游玩被人拐骗,其实我一直都在帝都,除了去联系亲信,没离开过一步……”
“哈……”裴斯妍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睡眼惺忪的看着目瞪口呆的澹台姒。
“真是一个俗套的故事。”她吐出一句话。
“什么?!”澹台姒恼羞成怒,狠狠的扇了裴斯妍一个巴掌。
“让我来想想,”裴斯妍抹掉嘴角的鲜血,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和蓝暄应该是在你离家之前便有接触了,对吧?”
澹台姒一惊,有些不情愿的承认道:“是,不过那时候我只是单纯的爱慕他。”
“你离家的这五年,一边网罗亲信人马,一边潜伏在宫中探听消息,所以你会知道先皇的传位诏书原本写的是六皇子的名字,你正是以我知道诏书真相,对皇上的龙椅会有莫大威胁为理由,让皇上产生杀我的念头!”裴斯妍好心情的欣赏着妹妹脸上惊讶万分的神色,“而你,则是以你的身体为代价,赢取皇上的信任。妹妹,可真悲哀啊,为了赢我,将女子做为宝贵的一样东西草率的交出去了。”
澹台姒杏眼怒睁,“我是真心喜欢皇上,皇上也爱我,哪里草率了?!”
“皇上已经迎娶你进宫为后了吗?”裴斯妍反问道,“没有,事情随时会发生意想不到的改变,若是皇上根本无意立你为后,今后你另嫁他人的时候,要如何对夫君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