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比我难缠多了。你有把握不被堵回来的话，大可以来烦我。”付云欣最讨厌别人威胁，皱着眉头抽出手，“京城这么多的好学校，为什么非得来a大。经管类的专业不是京大最厉害么？”
付文然笑，摘下眼镜甩了甩水，神色深沉，看着付云欣半晌没有说话。
“我先走了。改天见。”他的神情太专注，让付云欣有种遇到变态的错觉，因此，没有再计较答案，退了一步就要往回走。
“你心里害怕的话，可以让翟南陪着来。”付文然叫住她，“翟南来a大做讲师，和我来a大读博的目的是一样的。”
“哦。”付云欣想了想，有些不敢相信，“你这么拉着我出来，就是为了给个号码？”
“差不多。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趁着我爸他们找过来之前。”付文然一摆手，示意她回去，“有话改天说。今天的天儿不好。我不喜欢。”
“蛇精病。”付云欣丢下这位明显读书读傻了的小表哥，弯腰拾起卵石路上的那枚暗金扣子。瞥眼见到旁边的一棵树晃了晃，嘴角微扬，紧紧攥着就跑了。
回家后放了热水，换下衣服就穿着浴衣去洗了个热水澡。热水氤氲，看着头边的取暖灯，付云欣脑子空白，付文然的话在她脑子里转，翟南为何来a大当讲师？肯定不是因为名利之类，a大虽然在全国的教学排名都是数一数二。甚至在相关专业上都超越了京城最著名的两所大学，可到底还没可能让翟家瞧得上这么个清闲的职位。为了体验生活？为了泡妞？为了体会国内大学校园的美好生活？还是为了……找什么人？
都像是原因。又都不像。
付云欣压住心里各种靠谱或者离奇的揣测，看了看已经皱了皮的手指，摸摸身下渐渐变凉的水，起身出了浴缸，站在旁边的喷头下淋浴。
站在取暖灯下面烘干头发，想着家里没人，付云欣拿了挂在墙边的浴衣。直接就捂住身体前面就准备开门往外走。
等回了客卧，换上家居服，迷迷糊糊的想起来浴室的灯还没有关，浴缸也没有清理，于是，叹口气，抓着头发出去。
“换好衣服了？”一开门就听翟南问，吓得付云欣差点叫。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付云欣拍着胸口，继而发现不对劲儿。嗖的回了卧室关上门，“你刚才看见了多少？”
“看见什么？你刚才做什么了？”翟南站在门口外面，看了看热气还没有散尽的浴室，“我要去洗澡了，浴室是你清理还是我？”
“我。你等会儿。”他应该没看见，他应该没看见，付云欣在心底不断安慰自己。
开了门，翟南正靠在斜对角的墙边，见她出来，吊梢眼微微眯了眯：“听说，今天付文然找你了？他有说什么么？”
“没说什么。只是给了我他的手机号。”说着，付云欣把手背伸到他的面前，“我刚才怎么搓都搓不掉，你知道怎么清理么？”
“记下来了？”翟南点头，在她手上一拍，“一会我帮你弄。你先去清理浴室。”
“恩。记下了。”付云欣往浴室走，“他说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也可以跟着去。你知道他要说什么么？”
“还能有什么？他来a大，不就是要看着你们一家，怕你们回京城找他们算账么？”翟南跟在她的后面进了浴室，只差了一条尾巴左右晃。“想好什么时候见他了没？”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医院？”付云欣把浴缸里的水放掉，拿起刷子刷起浴缸。家居服的袖子挽起，露出最近长了不少肉的胳膊，“京城那些人会对我们家不利吧？”
“都布置好了，只要李媛媛没出院，你随时可以去。”翟南靠在门口，看着她蹲在浴缸前，脑子里都是刚才出来倒水时看到的背影。没擦干的几点水珠挂在滑嫩的皮肤上，小肉屁股上面的两个腰窝真是好看。想要上手摸一摸……
“哦。我一会联系付文然，下午或晚上，看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为什么不先去医院？”小肉包换了个位置继续刷浴缸，翟南也跟着偏了偏头，倒是像极了好奇的鹦鹉。
“不知道。”付云欣有些犹豫。“你来a大当老师，是为了什么？”
翟南刚才对付文然的猜测不无道理，可是，有一点说不通：“付文然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家和付家之间的关系？”
“去年。”翟南仰头，“当时我刚进a大，他是转了博导过来的。原本是京大的高材生，只要是他想，随时都可以下海当经理人。”
“奇怪的人。”被泡皱的手刚恢复了点，就又被弄得皱巴巴的了。清理干净后，放了热水，“你先洗吧。”
“我做好饭，你饿了的话不用等我。”翟南拍拍她的屁股，“改天带你去游泳吧。说了好几次，都没有时间。”
“我是坚定地旱鸭子。”付云欣摸着屁股，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今晚的翟南好像特别流氓。
227 提醒
运动会是在周末举行的，完毕后的第一天就是周一，照旧只是上午三四节的课。懒洋洋的看着翟南讲课，付云欣时不时的瞅瞅旁边空了的座位，不知道李媛媛在医院里怎么样。
熬到放学，等所有人都走光了，付云欣磨磨蹭蹭的等在座位上，看着翟南收拾东西。
昨晚和付小曼打电话，说起了付文然，也问过是不是要告诉爸妈京城付家已经找到a市的事情，付小曼说给她时间想象，就算是说也得挑个时间和机会讲。说完这些后，付云欣想要问问姐姐，是不是知道齐家对她的态度，她了不了解齐家里的人究竟怎么样。疑问盘在心里，最后却到底是没说。
姐姐和齐玮之间的感情很真，她不怀疑齐玮有二心，只怕夹在齐家和姐姐之间，齐玮会不自觉的偏袒和依赖齐家。说来说去，齐玮是最需要被考验的，而不是自己的姐姐。在一切没有印证之前，她为何要扰乱姐姐的心呢。
生怕吃饭时，有一句不对头就弄得都没有胃口，付云欣没有和付文然约午饭，只定了一点多在校外的小咖啡馆见面。翟南被她赶去医院，吃完饭就一步三回头的叮嘱：“有事儿打电话，发短信也行。”
小咖啡馆在白桦林的后面，中间隔了一条步行街，环境倒也算是清净。
“你找我说什么？”进了白桦林后面的这条街，还没有走到商铺门口，就看见坐在窗边的付文然对自己挥手，因此，推开门后，付云欣没有费劲就直接走到他的面前。
付文然推推眼镜，对她笑笑，“你先坐下吧。这么风风火火的，倒是有点像小曼了。”
付云欣皱眉，小曼昨晚的时候倒是提起过他。说是在京城的时候曾经见过几面。付文然在一众小孩子里面是最内向的，平时不言不语的，只喜欢扒着爷爷的书看。她也捉摸不透付文然蹲点在a大的目的，若说是为了京城付家，很有可能早就动手了。怎么可能会坐看翟南跑去京城找他的父亲去交涉。
“我帮你点的卡布奇诺，不知你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你可以再点别的。”付文然一手托腮，细细的打量着坐在面前的小表妹。
付云欣看了眼面前的咖啡，点头招手。问上前的服务员：“有没有苏打水？”
服务员一愣，“有。给您上一杯？还要别的么？”
“点些甜点吧。我们可能会说一会儿。”付文然征求她的意见。服务员赶紧把菜单摊在付云欣的面前。
点了黑森林和芒果慕斯蛋糕，付云欣表示够了，付文然笑：“不要点冰淇淋什么的？”
“够了。”
等服务员走了，付文然从沙发椅的另一侧上拿出书包，翻出个牛皮纸袋，“这是影印的。当年爷爷临走之前交给我，让我在你成年之后交给你。至于里面的内容。我没有看过。”
“只是给我？”付云欣有些吃惊。
付文然点头，“你可以现在看，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问我。”
牛皮纸缠好的拉线外面是一层红腊，上面印了个看不出什么标记的印章。付云欣将信将疑，“你当真没有看过？”
“我没必要骗你。”付文然笑笑，“爷爷能让我转交东西给你，就是相信我。我不会让他老人家不瞑目的。”
付云欣把牛皮纸袋放在一边，服务员上了苏打水和黑森林，说是芒果慕斯要等会儿。
“只是为了给我这个东西。你从京大转导师到这里？”不是自己的心里阴暗，是听了太多关于京城付家的事情，这段时间里又见多了a市尔虞我诈的众位世家公子哥娇小姐们的德行，猛地来一个云霁风清的人说什么都不图，只是想要来做点好事，这实在是有点让她不太适应。
“若说私心，我自然是有的。”见付云欣没有当场开牛皮纸袋的意思，付文然也没有追究，“我对袋子里的东西很好奇，想要知道里面是什么。而且，我也想知道大伯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你和小曼是不是真的像大伯曾经在爷爷面前说的那样，被给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前半生。”
“好奇害死猫。”付云欣怏怏的，觉得这人看起来太稳，说话说得过分诚恳，让她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还藏了什么没有说。“这世上不会有只为了满足好奇心就这么大费周章去做事的。除非有什么看得见或看不见的好处在。”
付文然摊手，不置可否，“你不相信，我也不会强迫你。不过，关于京城的事情，你就没有想问我的么？我上个星期刚回了趟京城，好像，我爸和翟南达成什么协定了。”
“哦。我想知道的话，到时候问翟南就好了。”付云欣只想快点走，觉得和这人说话最是累人。他的态度很平和，似乎很是体贴，方方面面都为别人设想，却仔细一想，总是会发现对方挖了什么沟在旁边等着。这真是让人不舒服。还不如周老三那种嚣张的世家子弟呢，最起码，不顺心了，直接就顶回去。这人说话，你就算是觉得不对劲儿，却也说不上哪里坏。“没事了吧？我下午还有点事儿，不能在这里呆很久。”
“没事了。”付文然盯着她，又像昨天那样的神态，充满了审视，“还有一点题外话，虽然可能会引起你的误解，但是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提一提的。”
“说吧。”付云欣看了看桌上一口没动的黑森林，这是李媛媛最喜欢的糕点，每次陪着她出去吃饭，饭后甜点都是这个。“我能打包甜点么？”
付文然推推眼镜，点点头。“我不知道你姐姐和齐玮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你最好提醒她，让她小心点齐家。前段时间，我去京城开会的时候，看见齐家老五和周玉珍见面了，他们合计了什么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的。齐家最近几年不安稳，主要还是因为齐玮这个老大没心思继承家业，弄得下面几个小的都跃跃欲试的。”
“好的。”齐玮是老大？“周玉珍就是周家的大小姐？”
“是。周家就这么一个女孩儿，拿在手里比眼珠子还宝贵，她不高兴了，就算是把天给掀了，周家人也会为她找条后路。她对翟南有点那方面的意思，你也小心点吧。”
“谢谢你了。”付云欣胸口提了一股气。付文然的提醒都是她一直在考虑或者说在回避着不敢想的，这么一摊开来说，真有点天塌了的感觉。
“我也谢谢你，没骂我挑拨离间就是你的修养很不错。”付文然笑笑，依旧是腼腆。
228 抽筋
提着包起来的两块蛋糕，半透明的包装盒子能够看见里面的蛋糕样子。慕斯蛋糕明明是刚从冰箱拿出来没多久，这会儿却看着有些软了。黑森林也看起来没有一开始那么诱人了。
付云欣叹口气，跟翟南打了个电话，报告和付文然的见面一切顺利，只是有点累，所以今天不想去医院。
翟南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多问，只说一会儿就回去。
穿过街道，在街口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橘色工装服的扫大街大妈，许是累了，正靠在角落的三轮车上歇脚。付云欣低头看了看蛋糕，她虽然也是个大吃货，但不喜欢这种精致的西式小甜点，跟李媛媛那颗饱受西方蹂躏的娇弱胃是没法比的。因此，走到大妈身边，把蛋糕送给了她。
大妈很开心，眼睛亮亮的，在接过蛋糕时却有些犹豫：“姑娘，这蛋糕没问题吧。你肿么不留着自己吃？”
“本打算送给朋友的，但今天见不了面了。我也不爱吃这个。大妈，您也爱吃么？”莫非，这大妈是怀疑自己在蛋糕里投毒了？“要不，我丢了吧。”
“别别，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说扔就扔了呢。”大妈一把抓过去，直接放在身后第三轮车的一个大箱子里面，生怕付云欣真的把蛋糕给扔垃圾箱里去。大妈回头笑呵呵的，“你们年轻人啊，就是浪费。”
付云欣笑笑，浪费就浪费吧。反正花的是付文然的钱。
这年头，连送人块蛋糕都得被怀疑下，念叨下浪费呢。更何况那些利益相关的人，还不是你死我活的，就算是在明面上风平浪静的，谁知道谁背后有没有做一些小动作？细细想，付云欣真不知道还能指望什么。
她有些脱力，觉得脚下有些飘，晃晃悠悠的走回学校。脑里是刚才李文然说的那些话。
周玉珍和齐家老五会商量什么？翟南说过很多次。他和周玉珍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顶多是债老太爷以前露过要周玉珍做孙媳妇的意思，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
即便翟南也没有跟自己说：“我们在一起吧。”“我爱你。”这些比较正式的话，可到底，把自己圈在他的家里，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还带着她去老太爷的寿宴上骚包了一回，这些行动可是比那些话要严重一些。看在周玉珍的眼里，难免会觉得翟南被自己这个落地了的付家小丫头给抢了。不然，周老三为什么会急吼吼的来找自己下马威。小飞鼠又为什么会直接打过电话来让自己认清自己的位置？
这么想，站在周玉珍的角度。自己肯定就是和夜蝶一样，成了那个妄想攀高枝，耍尽阴谋阳谋都要巴住翟南的那种虚荣女子。
不用想太多，付云欣就知道自己在周玉珍的形象肯定没有多好。搞不好，现在a市风言风语的大部分都是在拿着她和夜蝶之类的人比较呢。不然，作为丫鬟生了的程家小公子，这么多年来连姓都换了。却为什么不惜要把藏了这么久的身世公布出来告诉自己？肯定是自己现在的状态，在这些世家公子哥面前实在是不堪。不堪到，连郝仁都看不下去的地步……
付云欣叹口气，自己果真是奴性贱命啊。怪不得，自己的亲爷爷，在她还没有出世的时候就这么翻遍字典的给自己找了个努字做名。现在想想，当真是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