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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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等你-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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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事,宋天真也不再是宋天真?

孟远不由得又要想起那份病历,想起女医生冷冰冰到几乎可怕的话。不禁浑身一凛。

“天真,你。”孟远欲言又止,终于不忍心继续看着这样一脸笑着的宋天真:“我看到了你以前的病历。你,你之前好像有药物戒断史。”

宋天真愣了愣,终于不笑了。她低了低头,又是那番稀松平常的语气:“嗯,我有抑郁病史,”她顿了顿似乎是怕吓到孟远,换了个十分缓和的词:“并且曾经服药过度。”

少年时代,看美国的青春片,放荡点的小孩时常偷拿父母抽屉里的抗抑郁药物,嗑药磕得醉生梦死,甚至有些人在尝试之后,会去弄到更高端一些的药物,而国人常常称之为:毒品。

孟远几乎不能把眼前的宋天真与那些小孩放在一起比较,那是宋天真啊,永远笑得眼睛都能眯起来的宋天真啊。

女医生在看到病例之后,只简单地说:“病人比较敏感,压力太大,内分泌失调,没什么大问题,她本来就有抑郁症,你们做家属的难道不知道么?”

那一刻,孟远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沈溥,她不敢置信,沈溥却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很快就了然道:“孟远,宋天真装得那么好,怎么不知道把自己病例也修改修改,她在美国的生活很精彩啊,呵呵。”

宋天真转了转身,打开了病房里的日光灯,“啪”一下,几乎亮如白昼。可是宋天真的脸却像是隐在一片阴影里,只听得她说:“我要静一静,你走吧。”

孟远没有动,宋天真也没有心思去再跟她说话,脱了鞋上床,立刻就闭上了眼。只是,她手腕静脉处因为拔针太狠,发着乌青,显得有些可怜。

她为什么这么平静?这一刻,孟远终于知道,宋天真根本不是那一个一直笑得无忧无虑的像个小孩一样的人。

在天真烂漫的面具之下,到底是怎样的一颗心,这个世界上有人知道么?闺蜜孟远不知道,丈夫沈溥更不知道,更不必提将女儿用作筹码的父母。

天大地大,宋天真白白长到28岁,平生接触过无数人,擦肩而过数以万计的人,但是没人知道宋天真到底是什么样的。

过了很久,孟远只是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了床边,她心里开始发疼,看着病床上的宋天真一言不发。

时钟尽责地在一分一秒地走,“磕嗒磕嗒”在寂静的病房里发出唯一的声响。

“哎。”不知过了多久,宋天真终于叹了一口气,慢慢从被子里坐起来,正对着孟远的双眼。

“远远,我知道你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宋天真笑了笑:“你说过,如果可以,还是不要太爱一个人。”

孟远想起宋天真说过一句话:我爱沈溥,就像你爱蒋勘正一样。

“沈溥他……”

“他是什么样的为人我清楚。”宋天真垂垂头,露出了一截莲藕般雪白的后颈:“病历他也看到了吧?”

孟远实在不忍心提沈溥的反应,索性不说话。

宋天真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又开口:“你不说我也知道。”刚结婚的时候,她曾经抱着一种秘密式的可耻的想法,她希望沈溥关心自己,在偶然间看见自己的病历,然后问:嗳,宋天真你以前怎么了。

后来,亲身经历教会她,沈溥永远不是这样子的人。宋天真于是不再玩这个可笑的游戏,反正他不会去看也不会去问,就那样放着吧。没想到,她一点点过去会在今天这样一个情形下揭开,可是沈溥的反应她也明白,怎么可能会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宋天真终于不再笑了,她对着孟远说道:“以沈溥的想象力,他一定说我以前肯定私生活混乱,嗑药乱来,在美国是常事。”

“天真……”

“沈溥喜欢个高胸大屁股翘的女生,品味真是像一个暴发户。而我呢,身高撑死160;34B,屁股也不翘,五百多度的近视眼,脸上唯一好看一点的大眼睛又常常掩盖在一副黑框眼镜后。难怪他不喜欢我。”

孟远看着宋天真,肌肤如瓷,五官精致,可是这些都不在沈溥的审美观里面。

宋天真顿了顿,自嘲地笑笑:“可是沈溥看见霍明朗之后,什么理想型通通都是瞎话。这两年,他找了多少个模样像朗朗姐的人我也知道。真是可笑啊。”

孟远看着这样子的宋天真,觉得十分心酸。明明很好很好的人,却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喜欢。她还记得在国外的时候,宋天真带着自己做的便当盒来看她。真正的千金小姐,居然也人间烟火,下厨做饭的水平也不必任何一个人差。

沈溥看不到她的好。孟远不由得开口:“天真,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喜欢沈溥?”

为什么呢?这样子的人,聪明、漂亮、热血、心善,为什么要喜欢沈溥这样一个花花大少?一个似乎没有心的男人?

这个问题好像一下子难倒了宋天真,她向后仰了仰,头靠在雪白的枕头之中,乌黑的头发扑散开来,乌发掩映下,她的脸几乎白得惊心。她一下子好像进入回忆之中,难以自拔。

宋天真从谈话开始一直平淡的脸色终于裂开来,就像是春日的湖水被投了一颗石子,也像是冬日的冰层被敲了一棍。一点一点从一处变化,直到最后,分崩离析,全然不同。

她的脸上神色是隐忍着的难受与悲切,她几乎要哭,又死死要住自己的拳头,只呜咽了几声。

孟远几乎有冲动制止她再往下说下去。

可是下一秒,宋天真缓了一口气,她的声音嗡嗡的,她说:“我十八岁的时候,母亲自杀身亡。两个月后,父亲领回现在的袁阿姨和宋如我,他告诉这才是他的真爱,还生了小孩,比我大。”

年岁太久,这段往事几乎已经埋葬在记忆的最深一层,宋天真从来不去碰一下,只觉得太疼了。

“后来我得抑郁症,父亲将我送出国,没人管我,药越吃越多,直到最后得了戒断综合征。我也尝试过大麻,很多时候,晚上记得是在公寓里睡着的,早上一起来却发现自己在大街上。”

孟远捂住了嘴,她不敢想象,宋天真,是宋天真么?还有这样的日子。

心理医生曾经说过,其实说出来,自挖伤口有时候会愈合地更快。时至今日,宋天真再回忆起来,只觉得恍如隔世,就好像这不是自己。可是事实却是事实,病历上的白纸黑字提醒她,她宋天真就是那样子,曾经堕入黑暗深渊,独自挣扎,几乎成为魔鬼。

夜越来越深,灯却仿佛越来越亮。宋天真缓了一会儿,终于又说道:“那时候,沈溥曾经救我一命,所以我决定等他一次。”

无数无数难以熬过的夜晚,她对着空气慢慢说道:亲爱的沈溥,我已等你。

、第5章 chapter05

宋天真第二天便自己偷偷办理了出院手续,本来就没什么大碍,何必浪费社会资源,不曾想刚出医院大厅,就接到了宋家如今的当家夫人的电话。

“天真。”她一向说话甜蜜如同小孩,这些年的富足生活将她养得如同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一样笑容娇俏。

“嗯,袁阿姨。”

“昨天你们怎么没来吃饭?叮嘱了那么多遍,是不是又忘记了?”

没有人知道她昨天住院,家里人只会关心她为何不带着商业联姻的丈夫回去吃饭。宋天真看了看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又有多少人像她一样孤身一人?

她在国外多年,一个人念书上学挣扎过来,她做的荒唐事她的磨难与煎熬不知道忙碌奔波的家人是否知道。父亲只管往她的账户打钱,后母则只管大手笔地花钱。

“不好意思。”宋天真扯了扯嘴角:“昨天沈溥去外地开会,我跟他一起过去了。”她有些心不在焉地解释,一边走一边打电话,不小心一脚踩了空。

“哎!”眼看着整个人就要蹿到地上,她的后颈被人一下子拎了起来。

“怎么了?天真!你那边怎么了?”

宋天真回头看,沈溥松了手,好整以暇看着她淡定无比地对着电话里说:“没事,先到这,有空我再跟沈溥回去。”

她心里知道,她这样子恐怕又要被沈溥讨厌。看,宋天真就是这样子,一天到晚都是装。不过沈溥这一次没有冷嘲热讽对着她讥笑,原因是他背后站着的是家里的堂弟:沈涟。

这个叔叔家的孩子,一脉继承了沈家风流倜傥的长相,生性风流贪玩,可以说是各大会所的中心任务,在布桑城的公子哥里面也是极其有名。

而这个人跟宋天真是高中同学,一直到高二宋天真出国之前,他们都一直是同学。宋天真对沈涟印象一直不好,沈涟呢对于她这个堂嫂也从来都是看不上眼的。在他的眼里,乖乖女宋天真怎么可能降住沈溥这样的花花大少?况且他一直都知道宋天真出国的原因,当初宋天真的母亲自杀的消息在班里可是传了遍,可是宋天真像没事人一样,他后来觉得乖乖女可能是心机深沉的绿茶婊。

“嫂子。”在场面上,沈涟还是守规矩的。

宋天真点点头,她挂了电话,却想走。

“站住。”沈溥沉思一下,忽然说道:“今天晚上父亲回来,一起回家吃饭。”他顿了一下又道:“爷爷也常念叨你,让你回去。”

沈溥的爷爷是老一辈的革命家,八十多岁的老人精神矍铄,不知道为什么,他尤其喜欢宋天真这个孙媳妇,总是对沈溥耳提面命要好好照顾她。宋天真想起这个老人,心里陡然间发酸。沈溥的父亲是直辖市市长,常年不在布桑,沈爷爷对此很是生气,他常常对着宋天真说:孩子,沈溥这孩子他爸爸放任自流,你要辛苦了。

那时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一口答应,笑得那样灿烂,说:不辛苦啦,我和沈溥是夫妻呀。

夫妻,宋天真苦笑一下,对着沈溥点点头:“我知道了。”

沈溥看着宋天真这副死样子,仿佛要故意膈应她一样,说道:“天真,你还真是天真,以后可得长点心,别再买劣质的验孕试纸了。”他回头朝着沈涟一笑:“堂弟,你以后找老婆也不要找你嫂子一样糊涂的人。”

他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怀孕,宋天真早已认清这个事实,昨天她喊肚子疼,沈溥却下意识地推开她的那一刻,宋天真承认,她埋在心里许多年的一个认知开始分崩离析。心在那一瞬间也悄悄裂开一个缝,就像是斑驳地墙壁一样变得面目可怖。

沈涟听见这个笑话,立刻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指着宋天真嘲笑:“嫂子,你以前挺聪明的啊,现在怎么变傻了?”

终于戳到她痛处,宋天真再也淡然不下去,沈溥没来由地舒坦。他看见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就觉得世界真是美好。他一高兴起来甚至问道:“要跟我们一起回去么?”

“不用。”宋天真立刻拒绝:“晚上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沈溥哼了一声,带着沈涟连一眼都不回头就这么走了。

其实商业联姻,尤其是娶了一个讨厌的对象的时候,沈溥觉得这样也不过分,谁让宋天真一点分寸都没有的?连他的私生活都要插手。从他的衣帽间开始改变,到他的早餐,到他的作息,最后便将触角伸到他身边来来往往女朋友头上。实在是令人头疼地管太多。

沈溥的背影越走越远,他肩宽腿长,人高马大,是天生的衣架子,偏偏又长了一张有着大眼睛双眼皮的无害的脸,宋天真有时候想她当初是怎么把他一眼认出来的呢?

明明已经物是人非,她是如何在相亲的时候第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沈溥就是八年前在拉斯维加斯街头带着她发足狂奔的少年呢?

答案已经无从得知,宋天真也恨自己为何要把他认出来?而很显然的是,沈溥早已经把她遗忘。

到了晚上,宋天真提着些东西回到了位于城郊的沈家大宅。大概是沈父回来,沈老爷子又发话,齐齐整整真的是聚了一大厅人。

老阿姨接过宋天真手上的东西,小声地说着:“少奶奶,少爷找了你很久了,快要生气了。”

沈溥找她?宋天真还在不敢相信,却见那个长腿男人垮着大步伐很快到了自己跟前,他脸色很不好,数落到:“怎么这么晚?都没怀孕,不会开车过来么?!快点!爷爷找你!”

他立刻将宋天真拦在怀里,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半抱半扯地将她推到休息室里。宋天真便看到了一脸笑意的沈老爷子。

后来宋天真在佣人的嘴巴里听说,沈家的宝贝长孙在一大家子面前吃了沈老爷子一棍子,老人家怒斥他混账。原因是他不知道自己媳妇在哪里。

虽然是家宴,但是不靠谱的纨绔子弟还是带了自己的好朋友一起来,他对这位朋友相当满意,有点颇为炫耀地对着家里人介绍:“赵铎安,美籍华人,我们是在华盛顿认识的,他刚刚回国来做风投的。”

赵铎安是一位美男子,这一点宋天真从座位上女士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他大概是混血,脸庞欧化,身材也高大,五官却精致地像个女人。

“各位长辈叫我奥兰多就好。”

沈溥在美国读书的堂妹多嘴地问了一句:“姓什么呢?”

赵铎安眼角微微上翘,流转着惊心动魄的性感,宋天真看到堂妹的脸已经发红,尤其是赵铎安说:“格瑞特。”时,小姑娘已经捂住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宋天真终于正眼看了这位沈涟的朋友,格瑞特,大名鼎鼎的姓,家族中出了无数的政客名流、艺术家、科学家,格瑞特一族似乎格外受上帝照顾,几乎拥有人们所幻想的一切。

难怪沈涟如此骄傲,原来这个赵铎安居然是一个格瑞特。宋天真慢慢地放下汤匙,说了一句不好意思,退出了餐桌,一个人跑到了卫生间里。

冷水扑上脸,宋天真呼出一口气,转身才又出去。

吃完饭,男人们都聚在了书房,女人们则无聊地开始打起麻将,宋天真一向不参与这项活动,便一个人待在了后花园里。

夜已经深了,夜空中却连一颗星都没有,只剩下一轮圆月。夏季的风吹上来,宋天真出神地盯着头顶这一片惨淡的天空。

“表嫂。”有人喊她。

宋天真回过头终于看清楚了她身后的人,是沈溥表弟的太太。沈溥的表弟是一位性情中人,娶这位太太可是力排众议,顶住家庭压力。一见钟情,死缠烂打,追回来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孩子。家里几乎闹翻,可是现在宋天真却看到这个女孩子也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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