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这人别老是这么正经行吗?不过是找件东西嘛。”罗丹一副受不了地道。
“不,这件东西对我而言意义非凡,能找到我非常感谢你。”
“够了,够了,对我而言是举手之劳,你要真想回报我呀,那张冰块脸多带点表情和笑容就是最好的人情回报法。行了,看看是不是这东西?”罗丹从身上拿出一方布包交予蓝雷。
蓝雷揭开布包,看见里面的东西不禁紧紧地握着。久寻不着的东西如今已在手里,一时千头万绪。
罗丹见状不禁关心地间:“这链坠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一条精致的红宝石坠子四周镶着翠玉,虽然价值不菲,但也不是什么旷世之宝。以山谷中富裕的财力资源,这种宝石要多少有多少。况且以东方王的名号所代表的力量,就已足够让各国贡献价值连城的宝物。罗丹太子不认为这条链子有何可贵之处,至少不够特别到要让他这名震一方的老友心悬挂念。
“这是……先母的遗物。”蓝雷带着一丝黯然地道。
“莎拉王妃的遗物!”罗丹这下可真诧异地睁亮眼。“怎么会流落外边?”就罗丹所知,莎拉王妃终其一生甚少出帕尔斯山,是以这链子会流落外边是极不寻常的。
“你还记得小时候母后将我和弟弟送到这里住了一年多的事吗?”
“我想……很难忘得掉。”罗丹怎么可能不记得,小时候两人一见面当场就打起架来。因为罗丹笑他的眼睛长得奇怪,搞不好是瞎子,当时的蓝雷马上扑过去揍他。虽然吓到了双方的大人,两人却因而成了至交好友,也因此他才知道,蓝雷那特殊的样貌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带来了很多伤害和挫折。
“嗯!当时的你可爱多了,不像现在这么阴沈。”罗丹怀念地道。
蓝雷未理他话中的促狭迳自道:“当年谷中内乱,臣民之中有人不服我当继位者,他们怀疑我……并非父王的亲生子。”
“这可真好笑,他们凭什么怀疑?”罗丹打量着眼前的蓝雷,只见他冷漠的眼光之中,闪动着愤怒的光茫。
“难道……”罗丹似乎明白了。
“是的,我的眼睛。”他自嘲地一笑。“银色的眼睛,在谷中未曾有过。”
“这又如何?银色的眼睛别说谷中没有,天下间只怕也是前所未见,这根本就是一种体质上的突变,怎能凭这点论断。”想到好友当年所受的委屈,罗丹微愠地说。
“哼!”他冷笑。“他们早有反意,我的眸色只是他们藉题发挥的藉口。”
“就算如此也得要有证据啊!”
“这就是证据!”蓝雷举起手中的链坠,讥诮地道。
“什么意思?”罗丹疑惑不解。
蓝雷沈默片刻,才缓缓地道:“这条链坠是我母后最喜爱之物,因为……这是父王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再多名贵的珠宝,对她而言都不如这条链坠来得珍贵。那时宫中有人和乱民勾结,盗出了这条链子,他们从外面抓了个男人回来,硬说母后和那男人有私情,这条链子是母后送给那男人的信物,而我便是他们奸情下的:私生子。”再度回首不堪的往事,蓝雷有着一股带恨的凄然。
“什么!”一旁的罗丹几乎跳起来,没好气地叫道:“拜托!就算怀疑你的血统,难道随便找个男人诬赖莎拉王妃有奸情,就能生得出银眼的小孩吗?”天呀!他发觉自己快口不择言,这种蠢事也能当证据讲。真难想像当年谷中的情况和现在相比,根本是两极化!现在谷中的人几乎将蓝雷奉若神只。
“你父王,还有谷中的长老们呢?他们总不可能相信这种愚蠢的事吧!”
回应罗丹的是蓝雷阴恻的笑容。
“命运很残酷不是吗?就算天生下来是皇太子又如何?一旦情况有变,还不是得被人从宝座拉下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就算母后送我到亚萨尔国避祸,就能避得过一切吗?大家真不再怀疑了吗?”他苦笑着走到窗口,看向远方的天际,高低起伏的群山犹如他的心情。
“算了!又何必再提,毕竟这已经是一段……遥远的往事。”深沈的银眸是一层无言的凄楚。
看着他黯然的背影、哀伤的眼神,一个可怕的想法闪进罗丹的脑海。“难道连你亲生父亲也怀疑他不是……”
罗丹深深吸了口气,暗自感叹,这是生长在皇室的悲哀:就算是远离尘烟的帕尔斯山谷,也不能免除世俗的权利争夺。往事的伤害一直深植他心中,父母带着误解先后离他而去,十三岁的弱龄便要继位为王,负起王者的重任:这些事一定深深地重创过他,身为皇家长子,在这场政治游戏中,他硬生生地被剥离了快乐的童年、亲情的慈爱,冷漠的性情只怕是隔离伤害最好的方法。
想起小时候,那个没有被世俗的矫情所污染的男孩,爽朗的笑声在他身上随处可见。是这个世界的无情伤害了他,当初的小男孩早已不见,他把自己封在冰中冻结自己的感情。偶尔,在他弟弟里奥和自己面前,罗丹似乎还可以见到当年那个随兴而发的男孩,没多久他便又自制地隐藏回自己的藩篱之中,再度变回那个令人生畏的东方王。罗丹经常想,若不是还有一丝亲情绊住他,如今他会是令人骇怕的魔,或者是颓废不已的人。
收起手中的链坠,蓝雷低沈的道:“这条链坠在内乱过后就失踪了,如今找回来也算是完成了母后的遗愿,可以--”
窗外的身形吸引了他的目光,他位于皇宫三楼面对正门和广场,所以广场上和楼下的景物全尽收眼底。在右方约二楼走道上,一个俊秀的男孩睥睨地看着广场上的庆典仪式,皇宫内的人几乎全在广场上参与庆典仪式,而这男孩却独自伫立于皇宫二楼,和广场上的热闹相较之下备显突兀。
“很特别的孩子。”罗丹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是……”男孩看来约莫十一、二岁,如此的年龄却已显露出非凡的内敛气质。
罗丹吃吃笑了起来。“那孩子说起来跟你算是有亲戚关系喔!他是白国的王子。”
“白国!母后的国家。”蓝雷的母亲是自国的贵族之后,谷中的国王向来很少迎娶外界的女孩,莎拉王妃是这少数的特例之一。
“唔……我记得他的名字好像叫……文森。”
“这么小的年龄已经带着狂傲的个性,倒是……难得一见呀!”想起他望着庆典仪式的目光,蓝雷话中带着欣赏的意味。
“不会呀!”罗丹马上否决。“如果你已死,再看到他,唉!我会觉得如见故人,真是……”尚未说完便收到一道警告的目光,罗丹掩饰她乾咳几声闭嘴。
蓝雷的嘴角浮起一抹有趣的微笑,一扬手,身后的披风扬起。
“喂!你去哪?”看着他蒙胧的身影,罗丹急忙地问。
“拜访亲戚。”消失的身影在空气中留下这句话。
※※※ ※※※※ ※※※
他很有胆识,蓝雷心想。从他在二楼外的半空中浮空而现,对方始终面不改色地看着他,那对专注的黑濯星目,既无疑问地无惧意。似乎蓝雷的凭空而现有如呼吸一般自然毫无怪异之处。未几,对方缓缓开口:“东、方、王--蓝雷格伦。”一字一句是断然的直叙而非问句。
蓝雷愣了一下,如雷的笑声轰然而出。
“如此直呼我名讳的,你是第一个。”蓝雷笑道。他可以知道罗丹所说“如见故人”这句话,这男孩狂傲的形态的确如他的翻版。
他浮空的身形一闪,俊伟的身躯已立在男孩面前,如冰的眼眸直逼眼前的人。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直呼我的名讳后还不怕死地站在我面前。”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力量。”一双黑亮的星目依旧昂然地瞅着他。
“哦,你有很高的能力?”
“你可以试试看!”男孩双眼一眯,挑衅地道。
闻言,逼视的银眸带着赞赏,低沈地笑道:“如果我不是确定自己没有任何风流事迹,我会怀疑你可能是我的孩子。”说罢,伸手抚摸他的头。男孩动了一下,便立在原地不再移动,似乎也感觉到对方的力量非比寻常。
“你叫文森?”
“我的母亲是自国的皇室贵族,我们也算有着血脉渊源。”
文森的小脸已明显地带着反抗与倔强,只是碍于头上那只手的主人。
“以你这样的年龄就有这种沈稳内敛的修为,还真是不同凡响。”毕竟是小孩子,蓝雷想化解他的敌意。
“彼此!”文森不悦地回应。
“你很不高兴受制于我,其实你用不着生气,你的能力很高,只是对我无用。但是你有很深的潜力,将来很有可能在我之上。”
蓝雷收回手,蹲下身与他平视。
“你很不一样,将来如果我有女儿,一定将她嫁给你,如何?”蓝雷感兴趣地问道。
“除非你女儿够强,否则我不要!”知道自己目前的力量奈何不了对方,文森很不甘愿,无形中已露出童稚的言语。
蓝雷失声笑道:“你很狂妄,万一我那未来的女儿不喜欢你呢?”
“只要我喜欢那就是我的,谁都夺不走。”文森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你不要忘了,她的父亲可是人人畏惧的东方王。”这小子简直狂妄加目中无人。
这句话反而让文森低笑不已,他抬头迎向眼前的东方王,傲然地说:“连你也别想夺走,因为我有无穷的潜力,将来会凌驾在你之上。”文森慢条斯理地用蓝雷当初所说过的话回敬他。
好小子!有意思极了!蓝雷这下可真的笑开了。这小子狂傲犹甚当初的他。思索片刻,蓝雷伸出手念了几句咒语,掌上出现如鸽蛋般大小的红色宝石。
“我很欣赏你,如今我要赶回帕尔斯山,或许不再涉足这尘世。我们也算是有缘,这颗赤晶灵珠送你。这颗灵珠从我修行就带在身边,集结我身上的法力和帕尔斯山的灵气。一般邪物近不了你的身,甚至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也许你将来能用得到。”说完便放到他手中。
“这……”文森迟疑地握着赤晶灵珠。感觉到它所传来的热力,确是罕见的灵物。
蓝雷再次抚摸他的头,会意地笑道:“收下吧!希望未来的你有一番自己的霸业,不负我赠灵珠的心意。”
文森握着灵珠,小小的心灵已升起万丈的雄心。
※※※ ※※※※ ※※※
树林里,阳光透过枝叶,稀稀疏疏地在草地上洒下耀眼的光辉。一个绝美的少女坐在湖边的草地上拨弄湖水。
她抬起手,看向腕上的手镯,阳光下,手镯闪着淡紫色的光晕。一抹灿烂的笑容浮现她脸上,如微风般抚过人心,令人惊艳。
艾蕾莎抚着手触,把它抵在胸前,喜孜孜地轻笑。这是佛希克昨晚送她的,想起佛希克替她套上的时候,还温柔地在这美丽的手触上印下一吻。这深情的一幕,到现在还令艾蕾莎的心怦然地起伏。
从小她便爱慕佛希克,两人也有着婚约的协定,但是这些都是长辈们订下的。她从不知道他的心意如何?
虽然佛希克对她总是怜惜、轻哄。但是他天生温柔的个性,对其他人似乎也如此,他的态度令她迷惘,直到最近他真心的表白,艾蕾莎才知道他对自己用情之深。从那刻起,艾蕾莎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因为当佛希克哥哥的新娘,是艾蕾莎从小便对着星星许下的愿望。
艾蕾莎心里涌起一阵甜蜜的喜悦,一等今天的仪式结束,他们便可返回银湖。离家多日,想起银湖,艾蕾莎归心似箭。外界纵然新奇、好玩,都不及她生长的故乡来得可爱。
想到今天的祈福仪式,她便又皱眉地经叹一口气。佛希克是主导这场仪式的法师,他自是不可缺席,而过多的人潮,佛希克也不准她跟随。
理由是仪式进行时,他无法分身照顾她。而让艾蕾莎单独一人他又不放心,哪怕艾蕾莎跟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会隐藏得很好,也无法令他点头答应。并且规定她一定要乖乖地待在皇宫里等他回来。
唉!难道我这么不被信任。她沮丧地想,近日来皇宫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大法师这次带了一个体弱的女人来养病,平时不喜欢生人打扰,出入一定要覆着面纱,裹得密不透风,所以皇宫里的人至今尚未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每当宫内的侍女在猜测那可怜的女人,不知病得多重时,实际上那“可怜病重”的女人正在房内大吃、大喝,还猛抱怨无聊,这滑稽的对比常令佛希克取笑她。
从出银湖以来,艾蕾莎自认很遵守约定,她一切听佛希克的:不任性、不耍脾气,扣除一些小事,她死缠着佛希克达到目的外,大致上她都很乖地做到。至少她是这么认为。
但是这一次她实在无法听话,祈福仪式少说也要四、五个小时,这么久的时间要她枯坐皇宫简直是谋杀她的精神。所以她决定偷溜出来消遥一下,反正她只在皇宫后出的树林,而且全部的人都聚集广场参加仪式,谁会跑到后出来。
解除一切伪装,她轻松地漫步在树林里。清爽的微风吹来,淡淡的花香伴随。葱绿的树木在阳光照耀下交相掩映,树林里的河流蜿蜒地倘佯在如茵的草地上,各色的野花点缀其中。
“哇!好香的空气。”她坐在河边,拨弄河水,深吸一口气的赞叹。清凉的流水令她禁不住掬起水来,浅尝一口。“嗯,连水都好甜。”感觉真好。
这时她心念一动,手一挥,溅起纷飞的水花。水花在空中凝结成大小不一的水珠,迎着阳光晶莹剔透的浮荡在她身边。光亮的水珠透着七彩的光流绕着艾蕾莎飘飞。
一片如星网的光点,艾蕾莎沈醉地置身其中。快乐得正想挥起地上的花朵加入阵容时,却被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正朝她疾驰而来。
艾蕾莎见到那匹奔驰的马时惊恐地愣在原地,倒不是因为自己被发现,而是马背上那道紧盯自己的银色目光。
蓝雷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眼前的少女是樱花林里那惊鸿一瞥、萦绕他心的仙子吗?若非他一时兴起,驰进树林,岂非就此错过!是幻影,还是--再一次的时空交错?内心泛起一阵强烈的起伏,他快速地翻身下马,小心她靠近她。
炫丽的光流闪烁,在光影中的她美得慑人心弦。是真实,是虚幻?他急切地想证明。又害怕一靠近,这美丽的影像会瞬间即逝。移动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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