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闻言,却不惊诧,只是低下头沉声道:“沁儿,你听到了?这兔子我们买不起。”
“买得起,买得起!”小女孩仍是不依,说着,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佩,拿在手里晃道:“逸才哥哥,我们拿这个换他的小兔子好不好?!”
书生见状,脸色立变,他一把将玉佩夺过来,厉声喝道:“胡闹!”
“哇——!”小女孩忽然大哭起来,即便是咧嘴大哭,但梨花带雨,更显的她楚楚可怜,让人心疼无比。
书生却不理她,一把将其抱起来,转身便走。
二人又向南走了一段,小女孩仍是哭个不停,书生却不安慰,只是迈着大步赶路。
这时,两个官差自南面行来,正与书生相遇。
“兀那书生,你可见过此人?!”一个大胡子官差说着,展开一张通缉令。
那书生眯着眼看过去,只见通缉令抬头写着八个大字:“珍兽大盗,欧阳逐鹿!”
再看通缉令上之人的画像,却与那摆摊的老汉一模一样!!
第125章 绝代媚色
珍兽大盗?欧阳逐鹿?
书生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脑中灵光一闪道:“传说中的中原四怪之一,流窜各地,猎取奇珍异兽的怪侠,欧阳逐鹿?”
官差见书生知道此人,脸色转喜,那大胡子官差忙道:“你见过他?”
“没见过。”书生急忙摇着头否认:“小生只听说过珍兽大盗,却不知道珍兽大盗的名号叫欧阳逐鹿。”
“没见过说这么多废话!”大胡子官差瞪他一眼,将通缉令闭合,转身就要离开。
“我见过!”书生怀中的小女孩不知何时停止了啼哭,红着眼睛大声道。
书生急忙去捂她的嘴巴,然而却是迟了——“他就在前面,顺着这条路就能找到……呜!”小女孩口齿伶俐,在书生捂住她的嘴巴之前将欧阳逐鹿的行踪说了出来。
女孩年纪虽小,但相貌纯真,声音甜美,所说之话仿佛拥有魔力,让人深信不疑。
两个官差先是一愣,紧接着喜形于色,也顾不得追究书生欺骗他们的罪过,急忙向北方跑过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沁儿,你怎么能这样?”书生斥责道:“他好歹是武林前辈,你怎能帮朝廷……”
小女孩却不理会书生的斥责,眨着眼睛说道:“逸才哥哥,我们也追过去。”
“追过去干什么?”书生皱着眉头问。
“等那官差把那老伯伯抓走了,我们就可以趁机将那一对小兔子抢过来。”小女孩拍着手,高兴的笑着说。
小女孩理所当然的语气,让那书生在炎炎夏日感到后脊梁一阵阵发凉,看着怀中这可爱的女娃天真烂漫的笑容,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可人儿,怎就生得一副蛇蝎心肠?
“逸才哥哥?你热了么?”小女孩见书生额头渗出了汗珠,伸出小手仔细的帮他擦拭干净,旋即她弯眉一笑道:“好啦,沁儿帮逸才哥哥擦干净啦!现在我们就追过去吧!”
书生略一沉思,转身发足狂奔。
他看似弱不禁风,但狂奔起来,却是速度极快,仿若一阵旋风。
书生和小女孩赶到摊位之前,却发现两位官差已倒在地上,沾了一身的尘土,他们脸色发黑,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好似中了剧毒。
那老汉仍是一手拿着蒲扇,一手端着茶壶,只不过此时,他脸色那份坦然和惬意却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狂傲的笑容。
“就凭你们两个,也想抓我欧阳逐鹿归案?”欧阳逐鹿大声笑道:“想那守卫森严的皇家林苑,我都是来去自如,千余禁卫,碰不到我一根毫毛,皇帝老儿最爱的猛兽珍宠,都被我盗了出来!你们以为我珍兽大盗,是浪得虚名不成?”
倒在地上的两个官差,痛的已无法回答,只是扼着各自的咽喉翻滚个不停,好似要自己掐死自己一般。
“七段蛇的毒,无药可解,你们不用再挣扎了。”欧阳逐鹿笑容变的残忍起来,忽然间,他将目光投向书生和那小女孩,口中说道:“你这书生,也太不讲江湖道义!你买不起我的兔子也就罢了,为何又引官差来抓我?”
“老伯伯你可别误会。”小女孩一脸无辜的说道:“那两个官差可不是我们找来的……”
“哼!”欧阳逐鹿冷笑道:“不是你们找来的,难不成还是他们自己找到我的?看这两个狗腿子武功低劣,脑子又笨,若无他人告密,他们又怎能找的到我?我在路旁摆摊半月有余,途径官差无数,比他们有本事的官差我不胜其数,他们都看不出我的破绽来,偏偏他们就看的出来?这难道是巧合不成?”
“老伯伯,这世上有句俗话,叫‘瞎猫也能碰上死耗子’的。”小女孩怯生生的说。
“闭嘴!”欧阳逐鹿大喝一声,吓的那小女孩急忙将头埋进了书生的怀里。
欧阳逐鹿接着说道:“在这个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动物!无论是猫是狗,是虎是豹,是鼠是蛇——我对他们的习性,可谓是了如指掌!所谓‘瞎猫遇死鼠’这种狗屁话,纯粹就是胡扯!猫儿即便是瞎了,凭借嗅觉和听觉,以及胡须的探测,它们一样能抓到老鼠!但是这两个笨蛋官差,没有一点本事,他们如果真的如猫儿一般聪敏,我栽在他们手上也是不冤!可是,他们不是猫,他们是狍子,傻到家的狍子……”
“其实,狍子也不傻的。”那书生小声嘀咕一句。
“你说什么?!”闻听有人质疑自己对动物习性的判断,欧阳逐鹿眉毛一竖喝道:“你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蠢书生,竟敢反驳我?”
“逸才哥哥才不蠢呢!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比你可要厉害多了!”小女孩不服气的争辩道,可她刚将头转过来,看到欧阳逐鹿凶神恶煞般的表情,立刻又将头转了回去,再次埋进书生怀里。
“他知道的再多,又有个屁用?书读的再多,还不是读到狗肚子里了?”欧阳逐鹿吐口浓痰,粗鲁的骂道:“终究是个出卖江湖前辈的无耻败类!”
“不许你说逸才哥哥无耻!”小女孩又转过头来,欧阳逐鹿三番五次侮辱那书生,小女孩是真的生气了,她瞪着眼,鼓着腮,气愤不已。
“我没功夫跟你们在这里废话!”欧阳逐鹿说着,弯腰收拾他的摊位。
“前辈,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书生见欧阳逐鹿再无下文,只以为他不再追究二人的过错了。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欧阳逐鹿头也不抬道:“你们将官差引来,害我使出七段蛇——你们可知道,那七段蛇牙齿极细,每咬一次人,牙齿就要脱落一次,再长出来要等三个月?”
“那又怎样?”小女孩问道:“难不成还要我们赔你不成?我们可没有银子!”
“能赔我那是最好了。”欧阳逐鹿嘿嘿一笑道:“可我看你们穿的寒酸,想必也没什么钱!我这七段蛇可是一千两银子一条,咬这两个官差用了两条,那就是两千两——你们定是赔不起的。”
“是啊,老伯伯,我们很穷的,赔不起的。”小女孩立刻换了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泪汪汪的央求道:“所以,就求求你放我们走了吧!反正那两个官差也要死了,老伯伯你也没事……”
“你们没钱赔不要紧,可以肉偿嘛。”欧阳逐鹿怪笑道。
“沁儿的肉很臭的,不好吃……”
欧阳逐鹿并不理会,只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自顾自说道:“书生,方才我看你见到我手掌之时,便面露异色,想必是看到了我手心的老茧,断定我有武艺在身,所以才急着带那女娃娃离开——凡是见到陌生的习武之人,神色匆匆离开的,十有八九,是被江湖中人追杀——我看二人相貌非常,虽然以兄妹相称,但容貌却相差巨大,想必你们不是亲兄妹吧。”
“这位老丈,你到底想说些什么?”书生皱着眉头问道。
“按理来说,你们出卖我一次,我也得出卖你们一次才算公平。”欧阳逐鹿阴险的笑道:“可是呢,我这个人宅心仁厚,心肠很好,喜欢以德报怨……”
“老丈有话便请直说。”那书生说着,微微侧身,将小女孩严严实实护在了怀里。
“书生,你害我损失两条珍贵无比的七段蛇,总得拿一样东西赔偿我才是。”欧阳逐鹿忽然抬起头来,露出两排黄牙笑道:“不如,你就将这小女娃赔给我如何?”
“不行!”书生和小女孩异口同声拒绝道。
“这可就容不得你们了!”欧阳逐鹿说着,伸手朝地上一指,“若你们不从,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这时,两个官差已停止了挣扎,翻着白眼,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死掉了。至死,他们都紧紧的扼着各自的喉咙,关节深陷进了皮肉之中,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来,浸入土地。他们的面容已扭曲的不成人形,两个人都是七窍流血,目突口肿,只看上一眼,便让人毛骨悚然。
小女孩尖叫一声,将脸深深的藏起来,呜咽个不停;那书生也是眉头紧皱,脸色发白,冷声问道:“久闻珍兽大盗一生追逐奇珍异兽,只要听到哪里有异兽现世,无论多难,也要将其猎至手中驯化——既然前辈只对野兽感兴趣,要这小姑娘有何用途?”
“你这书生真是迂腐的可爱。”欧阳逐鹿直起身来笑道:“歹人想要你手中的东西,还会跟你讨价还价么?不过念在你如此可爱的份上,我便与你把话讲明白——我看这小女娃的面相如此精致,便知道她一旦长大,定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代美人。要知道,奇珍异兽虽然难得,这绝色美人却比奇珍异兽还要稀有,我神州历史几千年,至今也不过有四大美人——你怀中这位可人儿,长成之日,恐怕比那四大美人还要美丽!我欧阳逐鹿一生,只爱收集珍宝,而这位女娃娃,在我心中,便是万中无一的珍宝!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书生点点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明白了。”他忽然话锋一转道:“可是,不才虽然武功低微,但也不想珠玉蒙尘,更不会将沁儿拱手相让——你若有本事,就自己来取吧!”
“好,既然你敬酒不吃……”
欧阳逐鹿话音未落,脸色大变。
因为自那书生身后,忽然飘出一个人来。
准确的说,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女人!
那书生也是面露诧异,扭头望去,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恍恍惚惚直坠梦中。
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惊艳之人——她纱衣幔裙,飘然若仙,酥胸半露,细腰丰【臀】,肤白如雪,纤纤细足,配以金环,随着她摇曳的步伐,叮当作响恍如天籁……
此女一出,天地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
“你是谁?!”欧阳逐鹿亦是觉得心神恍惚,视线之中,那女人的影像已是有些模糊,唯有那白色面具后的一双凤眼中,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依然灿烂若星……
“十三羽翼,媚生驹!”那女人的声音,仿若梵妙佛音,催人入眠,偏偏又似情女吟呻,撩人心神……
第126章 困兽(一)
“媚生驹报出她的名号之后,那个书生和小女孩却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双双倒地。”唐沁幽幽说道:“等他们再醒来时,已没了媚生驹和欧阳逐鹿的踪影,甚至就连那两个官差的尸首也不见了……”
唐沁的故事讲完了,莫降却是一脸的痴相,不知是在脑中勾勒媚生驹如飞天降凡时的画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莫降弟弟,姐姐的故事讲的很无聊么?”唐沁怨声的嗔道。
“吓?”莫降微微一愣,好似刚从经年久远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沁姐姐你说什么?”
“唉。”唐沁这一声叹息,婉转幽怨,即便看不到她的面容,但仅凭这声音,便让人心生怜惜,“看来,姐姐的故事真的讲的很差……”
“没,没有这回事。”莫降苦笑着摆手,脑中却是思绪翻转——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当年那个书生便是文逸,小女孩就是唐沁,而他们现在要找的人,就是欧阳逐鹿了。
不过,从唐沁所述的故事听来,他们二人虽然向官差透露了欧阳逐鹿的行踪,但却并未给欧阳逐鹿带来伤害,相反却给那两个倒霉的官差招来了杀身之祸。更何况,那欧阳逐鹿猎奇心重,竟然妄图从文逸手中抢夺唐沁。也许,他早就想得到唐沁,早就在二人的必经之路上等待多时,只为守株待兔,伺机抢夺唐沁。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欧阳逐鹿螳螂捕蝉在前,媚生驹黄雀在后。即便他遭了媚生驹的毒手,那也怨不得文逸,要怪也只怪他觊觎唐沁,心怀不轨,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综上所述,就算他欧阳逐鹿心中有恨,也不该恨到文逸的头上,他与文逸的仇恨,又是和从谈起呢?
想到这里,莫降笑着问道:“文跛子,方才那个故事,可是真的?”
文逸沉默片刻后回应:“是真的。”
“那我就奇怪了,如果说故事中的情节不是杜撰,那么你和欧阳逐鹿,又是怎样结下的仇怨呢?”莫降问。
“故事是真的,但却只是一个片段。”文逸幽幽说道:“对于我们来说,故事到我们晕倒便已经结束,但对于欧阳逐鹿来说,媚生驹的突然出现,却是他悲惨生活的开始……”文逸并未再使用“书生、女孩”的字眼,而是直称“我们”,这便从侧面验证了莫降的判断,当年那两个人,正是文逸和唐沁。
“之后……在欧阳逐鹿身上,又发生了什么?”莫降隐约猜到,接下来听到的话,便是欧阳逐鹿和文逸结仇的关键。
“据江湖传言,欧阳逐鹿被媚生驹俘虏之后,受尽了折磨。”文逸沉声说道:“听说,媚生驹命人在俘虏欧阳逐鹿的地点挖了处土牢,将欧阳逐鹿囚禁其中,用铁钩穿了他的琵琶骨,又用铁链将其束缚,然后,便从各地网罗野兽,待那些野兽饿极之后,便将野兽投入牢中……”
“那,欧阳逐鹿岂不是死定了?”莫降急忙问道。
文逸摇摇头道:“媚生驹此人心肠狠毒,甚至有些变态,她以折磨她的猎物为乐,怎会让欧阳逐鹿轻易死掉?她将野兽投入牢中,只为见到欧阳逐鹿的举世无双的驯兽绝技。她要亲眼看着欧阳逐鹿将那些因为饥饿而暴躁的野兽驯化的服服帖帖,然后再将那些驯化好的野兽送如皇宫,供大乾朝皇帝观赏享乐——她知道,处在生死边缘的欧阳逐鹿,为了保命,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驯服那些野兽……”
莫降闻言,心中惊凛,暗道:那媚生驹的心肠要歹毒到什么程度,才能想出这等残忍的方法?即便她长的再美,也是个蛇蝎美人,自己若是遇到,还是敬而远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