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整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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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山河-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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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降猛的一敲惊堂木,吓的端忽儿哆嗦一下,而后森然道:“你身为一地县尹,本该为百姓之父母,奉百姓如亲子,如今却犯下这天理难容的罪行,真是叫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且问你,你所犯罪行,按律当如何处置?”
端忽儿闻言一愣,却不曾想莫降问律竟然问到了自己头上,他沉思片刻后答道:“按《大乾律》——色目人为官者夺人妻女,占人男丁,侵人家财者,当罚没家产,罢官流放……”
“罚没家产,罢官流放?”莫降冷笑道:“县尹大人,您不觉得这样处罚太轻了么?”
“可《大乾律》就是这样写的啊。”端忽儿欲哭无泪,“而且,我是色目人,又是朝廷命官……”
“色目人就该逍遥法外么?!为官者犯法,就可从轻发落么?!如此不公的法律,不要也罢!”莫降一声大喝,打断了端忽儿的话。
端忽儿一听这话,知道自己今日再无活路,身子立刻软了下去,若不是有衙役扳着他的肩膀,早就瘫在大堂之上了……
莫降思量片刻后道:“端忽儿,你身为一方长官,知法犯法,就该重罚!有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害死那么多人,又霸占他人妻子儿女,罪恶滔天,无论如何,本官也不能饶你性命,是故便判你斩首之刑;你的家产,也尽数罚没,充为公有——如此判决,你可服气?”
“服气。”除了这两个字,端忽儿真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好!”莫降点点头道:“来人呐,将端忽儿押入大牢,择日问斩!”继而又转头望向那些苦主正色道:“尔等回家之后,速将被端忽儿侵夺家产的数目计算清楚,报于本官,本官核对之后,一定如数奉还,若是无力计算,便向本官求助,至于你们的家人,本官会尽快送他们回家,与你们团聚……本官说过了,今夜,你们无需向任何人下跪!签字画押之后,就请回吧……”
送走了那些苦主,将端忽儿押下去之后,莫降便立刻将第二个犯官传唤上来。
第二个受审的,乃是新会县丞,而且是个汉人老者——然而,这个披着华夏子孙外皮的衣冠禽兽,却与那端忽儿狼狈为奸,其所犯下的罪行,比之于端忽儿,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是故,莫降无奈的判下了今夜的第二道斩首之刑……
接下来的第三个,县尉——斩首之刑;第四个,县薄——斩首之刑;第五个,典史——斩首之刑……
望着门外那些待审的官吏,一股无力感自莫降心底升起——这样杀下去,这新会城最后还能剩下些什么呢?
正思量间,第九个犯人已被带上了大堂……
宋景廉在一旁看的是心惊肉跳,他不断的向莫降使着眼色,希望莫降能少杀慎杀,从轻发落,可莫降却当做没看到,惊堂木一拍,判下了第九个“斩首之刑”……
“贤侄,这样审下去可是不行啊!”宋景廉见缝插针道:“若是将这些人都杀光了,这新会城的官府,就剩下一个空壳子了——那样的话,我们占领新会城的消息,一定会暴露出去的,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啊!”
莫降沉默了一会,望着门外等待上堂的百姓,幽幽说道:“原本,我也想得过且过,但听过了他们的控诉,了解了他们的痛苦,我不得不改变原来的想法——若是今夜我饶恕了这些官员,那么之后我还有何颜面面对那些百姓?为了正义,为了民心,这些罪无可赦的禽兽,必须死!”说着,莫降重重的敲响了惊堂木,“下一个——!!”




第十一章 新会新生
新会镇守使府衙的大审判,一直持续到第二日清晨,直到雄鸡报晓,东方既白,莫降重重的敲下惊堂木,这次将新会城所有官吏全部牵涉其中的审判才宣告结束。
九人被判斩首;十七人的官职被当堂罢免;二十余人的家产全数充公;另有二十余人被判向苦主当堂道歉,并且赔偿苦主的所有损失——这便是这场大审判的全部成果。
对于新会城的官吏来说,这场审判,无异于一场彻底的清洗;但对于新会的百姓来说,这一次的审判,却是迟来的正义;对于新会城来说,经历这场审判,便是等同于经历涅槃,浴火重生……
百姓离开之前,莫降特意叮嘱:“之后,你们都不可以公开谈论昨夜之事。本官对大家的承诺,会全部兑现,众官吏应受的惩罚,亦会彻底的执行,大家会得到实际的好处,那些贪官污吏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只是,本官对新会官吏的审判,已经超越了本官的权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引起朝廷的注意,有些事情还要暗中进行,有些罪行较轻的官吏还会坐在他们的职位上,这些都是迫不得已,还望大家能理解本官的苦衷,不要揭穿其中的秘密。”
虽然不太明白莫降这一番嘱托的真正用意,但百姓中却无一人表示异议——因为,商人们从莫降那里得到了沉甸甸的金银,苦主们期盼已久的正义得到了伸张,事情能有这样一个结果,百姓心中已经十分满意了。而且,经历过堂审全程的百姓们,看到了莫降的嫉恶如仇,也感受到了莫降对新会百姓的善意——是故,他们选择相信莫降,相信这个看上去“真诚而亲切”的年轻人……
天色完全亮起来之前,莫降将百姓们请出了镇守使府衙;众衙役也是一整夜没有合眼,是故莫降便放了他们的假,让他们回家休息。至于看管犯官及其家属的工作,莫降早就安排了转人去做,而且待天亮之后,张凛还会再派人过来——到时候,就可以确保万无一失,将那些官员以及他们的家眷囚禁在新会,断绝他们跟外界的联系——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避免昨夜之事泄露出去。
当百姓和衙役们全部走出镇守使府衙之后,莫降的脸上才显现出深深的疲惫——不过,他并没有抒发什么感慨,只是朝文逸笑了笑,作为感谢——表面上,文逸什么都没做,但莫降知道,这个复杂的计划,从策划到实施,再到最后计划完成,每一步都倾注着文逸的心血,当然,还有掌控军营的张凛、陪在他身边的韩菲儿、跑前跑后不辞辛苦的冯冲,甚至于那些被崖山“执法内卫”打伤的亲兵,都忍着伤痛、拖着残躯去各级官吏府中监视官吏们的家眷了……对于这些人无私的帮助,莫降的心中,满怀感激。
莫降欣慰而满足的笑了一笑,忽然转头,盯着宋景廉看起来:其实,还应该感谢宋景廉这只老狐狸,他没有阻挠破坏自己的计划,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宋景廉只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被莫降那友善的目光笼罩住,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他清了清嗓子道:“贤侄,你觉得这些百姓会替你保守秘密么?你觉得那些商人们值得相信么?”
“我既然这样做了,当然是相信他们不会辜负我的期望。”莫降笑着回应道。
“贫道倒是觉得贤侄有些想当然了。”宋景廉摇摇头道。
“愿闻其详。”莫降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宋景廉徐徐开口道:“唯利是图是商人不变的准则,他们本性贪婪,且永远都不会知足。在贤侄的帮助下,他们赚了个盆满钵满,而且贤侄还答应他们,免除不合理的赋税。贤侄给他们这么多好处,他们暂时支持贤侄也无可厚非,但贤侄如此宠溺他们,也会助长他们的贪欲。倘若有一日,他们的诉求得不到满足,贤侄昨日的所作所为,便会成为握在他们手中的把柄,他们会以此作为要挟,逼迫贤侄为他们谋取更大的利益,到时候贤侄若是不肯合作,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站到贤侄的对立面,甚至会找到新的‘恩公’对付贤侄,昨日贤侄带头瓜分镇守使财产的一幕,恐怕就会再一次发生,不过到时候恐怕贤侄就会变成被瓜分的对象……”
莫降听完,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也已经想好了对策,如果宋景廉形容的情况真的出现,他自有应对之策。
宋景廉则继续说道:“至于那些百姓,贤侄仅凭他们的一面之词,仅凭几张状纸,就满足了他们提出的所有要求。诚然,贤侄这样做,只是为了收买民心,是为了获取新会城百姓的支持。但是贤侄要时刻谨记,民意是一把双刃剑,既能伤人,也会伤己。因为贤侄替他们伸冤雪耻,他们会感激贤侄——可是,他们却不会因为感恩替贤侄永远保守昨夜的秘密,因为他们对贤侄只有感恩之心,没有畏惧之意。可是,恐惧往往能让人忘记他人的恩德,如果贤侄入主新会之事稍有泄露,如果朝廷派人暗中调查,百姓出于对朝廷的恐惧,会毫不犹豫的将贤侄出卖,那么贤侄今日对百姓施加的恩德,就会变成贤侄谋逆的罪证……”
莫降闻言,脸上笑容不减,“我本来就是要谋逆造反,只是因为某些情况,现在只能偷偷摸摸的造反,等到时机成熟,不用百姓们出卖我,我自己就会将反旗高高举起——我所需要做的,只是要赶在百姓‘出卖’我之前,做好应对挑战的准备。”
宋景廉见莫降十分固执,索性也不再劝,只是摇头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大堂。
“这个老狐狸,对我说这番话究竟是何用意呢?”莫降低声嘟囔道。
文逸猜测道:“或许,他只是善意的提醒唯战兄——镇守一方,掌管一城,绝不像唯战兄想象的那般简单吧。”
“不,他那样说,一定是大有深意的。”莫降摇摇头道:“文跛子,我们必须想个办法,将这老狐狸心中真实的想法套出来……”
“唯战兄觉得此人对新会是个威胁?”文逸问。
“嗯!”莫降点点头道:“你我的计划看似已经完成,但是实际上,它才刚刚开始——商人和百姓受了我们的恩惠,有利于我们的舆论很快就会制造出来;我们也完成了对新会官吏的处置,掌控了新会驻军,现在的新会城官府,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虽然一切看似顺利,但我却总觉得还有什么没有想到的地方。我总有一种感觉,宋景廉却好像看到了你我的弱点,看穿了新会城的薄弱所在……”
宋景廉离开大堂后,径直进了府衙后院——在后院,莫降为他专门安排了一间卧房,而且它就在莫降所住的房间的东侧。
宋景廉坐在桌案前,先是思索一番,而后提笔写道:
——“据臣近两日所见判断,莫降此子,伪善狡诈,且城府极深,兼之善于收买人心,是故已将新会握于己手。但是,此子行事冲动冒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大的缺点,便是过于急躁。臣私以为,此子虽然隐隐已成新会之主,但其主之位并不稳定,亦不会长久;莫降借民心取新会城,凭民心握新会权柄,我主若想夺取新会,亦可凭民心夺之……”
至乾六年的新年如期到来。
伴随着辞旧迎新的爆竹声,一个传言开始在坊间流传:朝廷派遣的钦差,已在年前到达了新会,他暗中完成了对新会城大小官员的调查,并且以雷霆手段除掉了违法乱纪的官员,将那些官员搜刮的民脂民膏,尽数返还给了百姓……
可是,当有人循着传闻的来源追根朔源之时,却发现这传言好似全无根据:首先,那神秘的钦差从未公开亮相;虽然有人说,那日带领商人穿街过巷的红披风少年便是钦差,但参与那次游行的商贾们却众口一词,那少年不过是大都信义商会的一个掌柜,因为有皇后娘娘撑腰,所以才从镇守使大人那里借来了银钱,暂时借给商家度过年关……
那一条线索中断不久,另一个更为震撼的传闻也流传出来……
那钦差不但杀掉了镇守使,还杀掉了县尹、县丞、县尉……凡是曾经为非作歹的官员,都被钦差杀掉了,曾经被那些官员迫害过的苦主,也得到了应有的补偿——然而,当有人去寻访那些苦主时,却发现苦主的家中早已是人去屋空,所有的苦主全部离奇失踪,更为诡异的是——新会县衙的大门依然开着,传闻中那些被杀掉的官员,偶尔仍会露面,证明他们依然活着,据那些在县衙工作的小吏说,新会县衙一切如常,根本就没有什么钦差来过……
就在大家为这两条神秘的传言感到诧异之时——一家商铺在大年初一清晨悄然开张,商铺的名字叫做“信义杂货”。商铺的掌柜,是个拄着双拐的年轻人;商铺的账房,是个文质彬彬的跛子;商铺的老板娘,是个长发遮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神秘女子……




第十二章 师尊来信
莫降将“信义杂货”开张的日期定在了至乾六年的正月初一,这个最不可能有顾客上门的日子。
而且,莫降选定的店铺位置,向东距离镇守使府衙不过百步,向西距离新会县衙也仅有一炷香的路程——这个临街的小院,本是镇守使的私产,镇守使被张凛杀掉之后,这座小院自然而然就归到了莫降的名下——他直接将“信义杂货”的招牌,挂在了小院门口,而自己也摇身一变,成了这个杂货铺的掌柜。
因为这里离官府衙门聚集区实在是太近了,加之今年又是新年的头一天,百姓们昨夜守岁,今晨拜年——除非喝醉了,迷了路,否则谁会来官衙重地闲逛?谁会到这座开在镇守使府衙旁边的杂货铺购物?
信义杂货门前连个人影都没有,偶尔吹过的寒风,便是这家店铺唯一的顾客,刚刚挂上的招牌被冬日的寒风吹得哐当做响,招牌上面“信义杂货”四个草书大字写的非常潦草,除非仔细辨别,亦或者精于草书,否则没人能认得这个鬼画符一般的招牌。
综上所述,莫降新开的这家杂货铺,生意注定会非常惨淡……
然而,莫降却好似并不担心这座杂货铺的前景,此刻的他,正翘着二郎腿,悠闲的靠在杂货铺大厅的木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优哉游哉的唱着小曲。
因为胳膊上戴着钢铁义肢,身上戴着太多武器机关,所以莫降靠在椅子上的姿势十分诡异,若不是他脸上惬意的表情,恐怕看到他这副尊荣的人,只会以为这个少年发了癫痫……
文逸则坐在柜台后面,右手夹着毛笔,左手在算盘上敲来敲去,不时还会在纸上记下些什么;韩菲儿站在窗前,认真的修剪着前几日莫降送给她的那一束鲜花,或许是鲜花买来的时间太久了,花束中为数不多的那几朵蔷薇已经全部凋零,看着那些散落的花瓣,韩菲儿心痛不已……
“恐怕,这世上再找不到比你们三人更悠闲的买卖人了。”宋景廉人未到,声先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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