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整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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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山河-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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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大好晨光
至乾五年十一月二十一的冬日清晨,天气难得的好。
明媚的阳光被窗棱切割成大小不一的菱形,均匀的铺在床上,其中有一块明亮的斑块,正落在冯冲的眼睛上。
他十分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想活动活动发麻的手臂,只微微一动,便触碰到一个光滑若绸缎的圆润肩膀。冯冲愣了一愣,昨夜发生的一切一齐拥进脑海中,那些癫狂且舒爽的香艳画面,一幅接着一幅在脑中闪过,冲击着他的灵魂。他忽然又有些兴奋了,扭头一看,又看到那张疲倦中带着满足的俏脸。
冯冲的脸上,露出少有的温柔,他轻轻理了理坠在那张俏脸一侧的凌乱的发梢,回想着昨夜的荒唐,脸又有些红了——看着那张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脸庞,想着这张带给他无限欢愉的脸以后还要在别的男人面前卖笑,他忽然又有些失落。种种复杂的情绪,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他只感叹,这一夜的旖旎,真的仿若一场春梦……
“冯兄,起床啦!”文逸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自门外飘进来。
冯冲脸又红了几分,尴尬的有些无所适从。
这时,怀中的女人清醒过来,带着慵懒的目光扫过冯冲的脸庞,纤细的手指划过他的胸膛,撩拨着他胸中的那团火焰。
“不,不能!”冯冲慌忙扳住了那女人柔软的肩膀。
“嘻嘻,公子真是有趣。”那女人轻松的挣脱开了冯冲的怀抱,似个没事人一般,光着身子离开了闺床,弯身拾起自己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动作异常熟练。
冯冲心中五味杂陈,再望向那女子时,便发现对方脸上已多了些冷漠。
“嫖客和妓女之间,永远都是一夜的恩情,来的热烈,去的干脆。事过时候,谁也不必挂念谁,谁也不会成为谁的累赘。”冯冲忽然想起昨夜文逸在他耳边说的一句话,对应眼前的情景,他忽然明白了这句话的真谛。
那女人自己穿戴完毕,又转过身来,轻轻掀开了棉被,全然不顾及冯冲脸上的羞涩,用灵巧的双手服侍他穿衣。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冯冲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也知道,无论说些什么,也无法挽留正飞速消散的情谊,这露水一般的姻缘,本来就不会长久,终是要在太阳升起之后,消散的无影无踪。
“公子,杏花儿已经很知足了。”那女人的声音依然轻柔,“能做公子生命中第一个女人,实在是杏花儿的福分。公子不是杏花儿第一个男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杏花儿虽是公子第一个女人,同样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这样就足够了……”
“我……”
“公子不必说什么。”杏花儿温柔的笑着,“只要公子记住这一晚,哪怕忘记了杏花儿的名字和相貌,也便足够了。”
“我……不会忘记的。”
杏花儿不置可否的笑笑,似是没将冯冲的话放在心上。
冯冲有些较真的说:“我真的……”
“冯兄!要出发了!”文逸在门外催促,“莫不是沉醉在温柔乡里起不来了?”
这时,杏花儿已替冯冲穿好了衣衫,轻轻推着他的后背向屋门走去。
临出门的时候,冯冲回头看了一眼,也发现杏花儿的眼中,似有氤氲的水气。
可他来不及细看,就被杏花儿推出了屋。
屋门在他身后轻轻的关上,冯冲抬头,看到文逸带着暧昧笑容的脸。
“开荤了?”文逸用胳膊肘捅捅冯冲的胸口。
冯冲尴尬的挠着头皮,刚刚被杏花儿梳好的头发,又乱了。他看到秦妈妈就站在文逸的身后,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秦妈妈说道:“若是想替杏花儿赎身的话,就不必说了——这一夜的逢场作戏,算不得什么的,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将她忘记,等你成家之后,你甚至都不会再提起她了。”
冯冲尴尬的闭上了半张的嘴。
“砰!”的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冯冲看到张凛被人从隔壁的房间里推了出来,张凛的身后,是依然在轻微晃动的、刚刚关上的房门。
张凛仍旧带着那方唐巾,方巾上那个独特的死结形状并没有改变——那还是刘芒站在车辕上替他绑好的——看来,张凛昨夜并没有解下这块遮住他满头白发的唐巾,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曾脱下衣服。
“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男人!进妓院衣服都不脱!站在床边抱着枪睡一个晚上!”姑娘的骂声隔着紧闭的门传出来,显得有些刺耳,“是嫌我牡丹长的太丑?还没你那杆破枪好看?还是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张凛也不理会屋内的骂声,只是背对着房门,皱着眉头看他的虎头錾金枪。
文逸摇摇头苦笑,对冯冲打个脸色,带着他向前走去。
张凛悄无声息的加入了他们的队伍,跟在最后面。
众人来在梨花儿姑娘的门前,文逸刚要敲门,却听秦妈妈说道:“文大爷,您的那位朋友,不在梨花儿的房里——昨夜,他去我的房中找那位与你们同行的姑娘了。”
文逸转头,眉头微蹙,似是在说:“为何昨夜不告诉我?”
便在此时,梨花儿姑娘的房门忽然打开,紧接着一团影子扑进了秦妈妈的怀里,委屈的哭诉:“秦妈妈,昨夜,昨夜您介绍来的那个人,是个酒鬼!还是个贼!他把我灌醉了!然后就偷走了我的烧刀子!呜呜呜!那可是我两年的心血啊!”
文逸本来还有怪罪秦妈妈不及时向他禀报莫降动向的意思,可听过这位梨花儿姑娘的悲惨遭遇,心中的怒气也就淡了,只能苦笑着摇头,向秦妈妈致以歉意。
秦妈妈轻轻拍着梨花儿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酒没了可以再酿,若是我的梨花儿哭坏了,可如何是好呢……”
继而又扭头对文逸说道:“文大爷,您也看到了,您介绍来的这些朋友,各个都是性格诡异的怪胎,可将我这里的姑娘祸害的不轻,所以这银钱方面……”
“秦妈妈放心,少不了您的。”文逸大度的笑着。
不知是不是文逸答应多给钱起了作用,梨花儿姑娘慢慢停止了抽泣,被秦妈妈好生安慰一番,送回了闺房之内。
众人随着秦妈妈的脚步,来在了她的闺房前面。
还没进屋,众人便闻到一股浓重的焦臭气味,正从门缝里飘散出来,焦臭味中,似乎还混着浓浓的酒气……
文逸眉头一皱,上前敲门。
众人等了片刻,却是毫无回应。
于是,文逸再敲门的时候,手上就加了暗劲,只是稍一用力,门闩应声而断,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接下来,众人就看到了一幅诡异的图像。
房内似乎发生过一起火灾,因为地上有一团焦黑的灼痕,灼痕周围,散落着焦黑的衣服碎片,一盏耗尽的油灯、一个空空的酒坛随意的丢在地上,半个床幔都被烧掉了。房间窗户大开,阳光洒进来,照在床上,莫降和衣睡着,脑袋却耷拉在床沿外面,张着嘴睡的正香,一边的嘴角还挂着长长的唾液,几乎垂到了地面,随着他的呼吸,晶莹的唾液忽长忽短……
莫降本人似乎也被火灾殃及,半边眉毛烧没了,额头前一撮长发,也被烧成了焦黄,变成卷曲枯黄的形状;而韩菲儿则是爬在床上,脸朝里睡着,半个身子都被莫降压在身下,背部的棉衣也被烧出了几个破洞,有几分狼狈。
看着这一片狼藉,秦妈妈的眉毛抽搐一番,脸上敷的香粉也掉落少许,她全然不曾想过,只一个晚上,自己的闺房就被这小祖宗折腾成了这番模样,偏偏那小祖宗还正睡在那里,一副没事人的乖乖模样……
“文大爷,您看这……”秦妈妈似笑非笑道。
“加钱。”文逸黑着脸回应——他知道,没说一次“加钱”,就意味着他要向秦妈妈多拨付一些经费,本来呢,这些经费是可以省下来,用在更需要的地方……
想到就因为这些家伙撒欢撒过了头,让他多花了好几百两银子,文逸怒从胸中起,恶向胆边生,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伸出手掌在莫降的脸上拍了几下,喝道:“给我起来!”
“啊?什么事?”莫降艰难地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看到文逸那张阴云密布的脸。
“你是不是需要对大家解释一下,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文逸虽然在笑,这笑容却让莫降有些毛骨悚然。
“噢!吸溜。”莫降将淌出的口水吸会嘴里,而后翻身下床,待三魂六魄都收回来,才指着地上那片焦黑说道:“昨日夜里,丑时一刻,忽然钻进来一只老鼠……啊不是,是一只蝙蝠。那蝙蝠太凶了,把菲儿吓坏了,我当时出于英雄救美的心理,想将那蝙蝠赶走,却因为喝了酒,所以慌乱之下,打翻了油灯,引燃了烈酒,秦妈妈的闺房,就变成这番模样了……”




第42章 追随者
文逸自然是不相信一只蝙蝠、几杯烈酒就会让莫降“手忙脚乱、打翻油灯”的,听完莫降的狡辩,他只是摇摇头苦笑一声——“凝香苑”已不再安全了,这是文逸从莫降的话中理出的信息,所以他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待的太久,秦妈妈的身份恐怕也会有暴露的危险。所以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秦妈妈一片狼藉的闺房。
莫降则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韩菲儿叫醒,昨夜她不慎中了“魂僵散”,直至今日清晨,“魂僵散”余威未散,所以韩菲儿脑袋发胀,身体虚弱乏力。
在莫降的搀扶下,韩菲儿垂着头,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外走。
从韩菲儿出现到离开,秦妈妈都未能看到韩菲儿的样子。不过善于察言观色的秦妈妈猜测——文先生的举止投足间,对这个俊俏少年都有着迥异于他人的尊重,这个少年定然不是个平凡之辈;而能让这非凡少年如此在意的女子,容貌恐怕也是非凡的吧……
自始至终,文逸都没有向秦妈妈说明莫降等人的身份,一来是因为他们的真实身份实在特殊而且敏感,这世界上有太多人想得到莫降亦或者得到莫降的性命,将这个秘密告诉秦妈妈知晓,无异于将一个举世关注的藏宝信息交在一个并没有能力守护这个秘密的人的手中,只会给秦妈妈带来无妄的灾祸;另外,凝香苑内人多嘴杂,来往的客人汇聚了三教九流,有太多的消息在个声色之地交流、碰撞,若将关于莫降的秘密放置在此,只会让其他的情报都显的毫无价值,如此这般,对秦妈妈收集情报的工作,百害而无一利。
文逸深深的明白,莫降身上隐藏的秘密,远不止“汉皇之血”那四个字那般简单;而且现在,仍未到让那些秘密大白于天下的时机……
众人离开凝香苑后,并未在开封城内停留太久。
确认马匹都得到了充足的休养之后,众人再次上路。
众人背后的开封城已是越来越远,远到只剩下天地间一个灰色的轮廓,而车厢内关于开封一夜的讨论,自离开凝香苑后,便一直未曾停下过。
在讨论的,是文逸和莫降两人。
因为韩菲儿中了毒,此时仍有些神志不清,所以需要别人的照顾,可刘芒已经离队,所以照顾韩菲儿的重任就落在了莫降的肩上——前些日子,当他身中剧毒昏迷不醒的时候,正是韩菲儿没日没夜衣不解带的照料,才让他恢复的如此之好,而现在,就到了莫降投桃报李的时候。
可文逸却似乎并不想让二人单独相处,尤其是听莫降用平淡的语气将昨夜有人闯入并妄图侮辱韩菲儿的事情讲述完毕之后,文逸只能暂时放下撮合莫降与韩菲儿这件小事——他认为,在这次看似简单的行刺事件背后,实则是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唯战兄,我还是觉得,你将刺客羞辱一番,又将他放走,实在是有欠考虑。”文逸说着,深看了莫降一眼,“这种行为,无异于向黑将宣战!”
莫降则摇着头笑道:“无所谓宣战与否,我与他之间的战争,早就开始了——也许,早在他将我调入大都城内做暗子的一刻,我们二人的战争,就拉开了大幕。”莫降说着,从车厢内的储物箱里拿出一块湿巾,替韩菲儿擦拭着双手,他将韩菲儿柔软的小手握在手里,仔细的擦着,脸上带着笑,心中却想:不管当初‘黑将’将我派往大都城究竟是何打算,但也正是因为他,我才有机会与菲儿相识。
莫降接着说道:“如果我与黑将之间必有一战的话,那么我们应该想的,是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挑战,而不是该想方设法的避让。”
“唯战兄,关于黑将很难容你的结论,还只是个猜测而已,我们手中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文逸摇摇头道:“所以我认为,现在仍不是将你与那个人的矛盾挑明的时机。”
“无论挑明与否,不可调和的矛盾就在那里,任凭我们怎样遮掩,它也不会消失不见。”莫降说着,将韩菲儿双手放好,看着随着马车颠簸逐渐睡熟的韩菲儿,莫降说:“在黑将看来,我们都只不过是他取得天下的棋子,既然是棋子,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就该按照他的意愿在这天下行走,稍有忤逆,便要接受惩罚——试问,菲儿她究竟犯了什么错?竟然也要受这无妄之灾?”
文逸闻言,也看了韩菲儿一眼,继而抬头,目光又落在莫降的身上,笑着问道:“这一次,唯战兄是真的生气了?”
“那一直深藏不露的黑将也该明白。”莫降并未迎向文逸投过来的目光,他仍是看着熟睡的韩菲儿,“既然我体内流淌的是汉皇之血,既然我是龙的传人,那么在我身上,就该有绝不能被他人触碰的逆鳞!”
“既然唯战兄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喽。”文逸说完,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文跛子,你休要在这里装老实人。”莫降冲文逸笑着骂道:“每一次,你这家伙都要装出一副假清高的样子,好像每一次都是被人拖下水,迫不得已才那样做的。可是我却清楚的很,你这阴险的家伙,若不是早就开始着手准备对付黑将了,怎么会在四年之前,就布置下‘凝香苑’这个收集情报的机构?”
文逸不置可否的笑笑,笑容里有几分值得玩味的狡黠:“黑将需要暗子收集情报,我这个瘸腿马腿脚不甚灵便,所以只能将收集情报的工作交给别人去做了。”
“文跛子,避重就轻这一套,在我面前可不好使。”文逸笑着说:“跟我说说,这一次,都从秦妈妈那里得到了什么情报。”
“因为秦妈妈的情报网仍未铺设完整,所以很难收集到什么极有价值的情报。”文逸斟酌一番,继而说道:“不过有一条,我想你可能会感些兴趣。”
“哦?”莫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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