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歆儿看了看天上的星子,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边杨麒儿进了季衡的书房,皇帝并没有在了,只有季衡一人坐在榻上,看他进来,也并不让杨麒儿坐,只是说道,“我和你父皇也都看出来了,你并不喜欢你那太子妃和良娣是不是?”
杨麒儿道,“阿父,儿臣和太子妃和良娣相处很好,并无龃龉。”
季衡说道,“相处是否好,难道外人看不出?”
杨麒儿垂着头一时没有再说话。
季衡继续说道,“当初为你定下她们,我也找你来问过,还把画像拿给你看了,你说很好,现在为何会如此?我看陶氏和管氏都没有任何问题,两个姑娘家,嫁到东宫里,以后此二人会是你的皇后和贵妃,要让后宫和睦,你难道不懂得也需要笼络她们吗。”
杨麒儿看着季衡道,“阿父,儿臣明白。”
季衡叹了口气,道,“若是当初知道是这般,你告诉我,定为你另外选人,现在这样,你三弟的婚事,我便不知如何给定了。”
杨麒儿知道自己让季衡担心了,就说,“近来事多,儿臣和太子妃以及良娣相处并不多,故而些许生疏,慢慢也就会好了,阿父不要担心。倒是阿父请多注意身体,不要过于忧愁。再说,不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吗,我们自己会处理自己的事情。若是歆儿的婚事,我作为哥哥,就去问问他有什么意见,不过他一向对阿父十分爱戴尊重,阿父定下的,他不会不喜欢。”
季衡说道,“你说得也对,是我想太多。你便去旁敲侧击问问歆儿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子,若是有,又配得上他,我和你们父皇都不会阻止。”
杨麒儿走到季衡身边去,伸手轻轻抱住了季衡,因忧虑他们的事情,他发现阿父的眼尾已经有了淡淡的细纹,这让杨麒儿心里很难受,季衡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好了,都成婚了,还朝我撒娇?”
杨麒儿却亲吻了季衡的头发一下,“阿父永远是阿父,即使我以后有儿子有孙子了,我也还是这般。”
季衡笑了笑,道,“你呀,就是嘴甜。”
杨麒儿也笑了起来,又说道,“那儿臣告退去三弟那里了。阿父早些休息,不要太忧心咱们的事情,咱们长大了,你就将事情让咱们去做,你不要担心了。”
季衡拍了拍他,道,“去吧。”
杨麒儿便行了告退礼,退了出去。
杨麒儿披着披风,带着几个贴身奴才去了宝章楼。
有宫人专门在门口迎接他,一直将他迎进了楼里面去。
杨歆儿正坐在卧室外的稍间榻上看书,看样子是在专门等哥哥。
两人洗漱上床之后,杨歆儿斥退了寝室以及隔壁两间房里的所有宫人,这样留了私密的空间和杨麒儿说话。
杨麒儿道,“阿父问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子?”
杨歆儿说道,“因为我的婚事?”
杨麒儿,“是的。”
杨歆儿,“我是皇子,能够到哪里去认识喜欢的女子?”
杨麒儿笑了一下,“虽如此,但宫里也办过那么多次宴会,邀请过不少京中闺秀前来,你就没有看上过谁?”
杨歆儿声音毫无起伏,“没有注意过。”
杨麒儿翻身对着杨歆儿,“你性子怎么这么冷,难道从没有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想法。”
杨歆儿瞥了他一眼,说道,“没有。”
杨麒儿,“……”
杨麒儿又说道,“那你自己去给阿父说,你自己没有看上谁,让阿父为你找合适的闺秀吧。”
杨歆儿说道,“我本就是这个意思。阿父才知道哪样的女子适合娶,能够为我将来管理王府和生育教养儿女。”
杨麒儿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杨歆儿把他的手打开了,杨麒儿笑道,“你可真是无趣。”
杨歆儿说道,“天下美人能够有无数,但能够管好一个王府的王妃却是难得。”
杨麒儿看着他的侧脸发呆,一时没有说话。
房里留了两盏灯,在床上昏暗的光线下,杨麒儿发现弟弟的脸如同白玉所雕,美丽纯净细腻,他伸手又摸了一把,杨歆儿侧头过来瞪他,“你做什么?”
杨麒儿道,“你长得和阿父很像,你是最像阿父的了。”
杨歆儿长长的眼睫毛扑闪了两下,“是。不过你别把如此轻佻的动作放在我的身上。”
杨麒儿道,“这算什么轻佻,我就碰了一下你的脸。”
杨歆儿哼了一声,说道,“阿父以为你今天陪你着太子妃,你出去找谁了?”
杨麒儿道,“你倒管教起哥哥来了,不知长幼。”
杨歆儿道,“一个在你颈子上留下如此痕迹的人,想来也不会好,让阿父和父皇看到,你就会感谢我提醒你了。”
杨麒儿愣了一下,伸手在自己颈子上摸了一下,然后就皱眉不言了,他翻了身背对着杨歆儿,开始睡觉。
第二天杨歆儿就抽了时间去找季衡,说明了自己的婚事请他全权做主的事,还道,“阿父能看上的女子,儿臣没有看不上不喜欢的。阿父不要过于忧心了,反而让自己太过劳累。”
季衡觉得杨歆儿是最省心的一个孩子,除了生产的时候让他吃了苦头,之后便几乎没让人操过心了。
季衡将杨歆儿拉在跟前,发现他长高了很多,当然,每一月都在做衣裳,也都说明了这一点,杨歆儿将来应当会比他长得高不少,只是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背脊,就觉得他有些过于瘦了,季衡便道,“你正在长身体,要多吃些才好。近来你自己在吃饭,难道就没有注意了吗。”
因为最近各种事情,故而已经没有像孩子们都还小的时候那样一家人一定要在一起用膳了,杨歆儿的宝章楼里的膳食,都是专门送过去的。
杨歆儿便说,“阿父不要担心。儿臣哪里会在饮食上苛刻自己,每顿饭都吃得不少,上午下午课间,不是还准备了点心吗,晚上也会吃宵夜,大约正是长身体之故,故而无论吃多少,总是长在身高上,没有长肉罢了。”
季衡便松了口气,“好好用膳,这样才好。我吩咐了御膳房为你送的膳食每顿必有骨头汤和鱼汤,你也要注意喝,早上的羊奶也不能放任不喝。你正在长身体,不注意着,你会骨头疼。”
杨歆儿心中温暖,点头说自己明白。
季衡笑着看着他,“我的歆儿也长大了呀。明年你就要成婚了。到时候你就是你媳妇的,不是阿父的了。”
杨歆儿愣了一下,脸上微微红了,季衡以为他是害羞了,没想到杨歆儿说,“儿臣只想永远陪伴阿父,即使不早立府也没关系,再说,即使立府了,我也定然每日前来请安的。儿臣永远是您的。阿父这般说,儿臣会很难过。”
季衡轻轻拍拍他,“好了,阿父逗你的。”
杨歆儿又说,“儿臣不想早早就去封地,我舍不得父皇阿父还有哥哥弟弟。”
杨歆儿一向沉默,这还是第一次这般孩子气地说这些,季衡道,“好,我和你父皇明白,我们也舍不得你。已经在为你整顿京中王府了,到时候你还是留在京中。不过,你要和你哥哥好好相处,我和你父皇百年之后,这个江山是他的,你明白吗。”
杨歆儿赶紧说,“儿臣明白。”虽然说明白,但是依然希望阿父和父皇永远没有百年之后。
京中想做王妃的闺秀不可谓不多,而季衡对儿媳妇的要求也并不低,故而从给杨麒儿找太子妃时,季衡便对京中闺秀多有注意了,但现在给二儿子定,依然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杨歆儿因为还没有满十六岁,是不能出宫的,不过他依然大致知道了哥哥在外面所养的小情人住在哪里,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事。
329 番外之夏锦和赵家
夏锦在京中开了三家古董铺子;生意都不错。
因他受到定国侯府上庇护,又与季府有一定的交往,而且现在升任了户部侍郎的苏睿苏大人;还是他府上的座上宾,除了这些,他还和不少别的达官贵人有些交往,自然生意就做得顺风顺水;谁又敢上门来欺负。
不过;他从几年前开始就已经不再出面管理铺子;只是请了专门的掌柜管理。
玉琉带着小厮小林亲自上了夏锦府上,小林手里提着几盒点心,算不得什么高贵礼物,不过这般经常上门来拜会,这般的礼节就已经够了。
夏锦在十年前成了亲,媳妇只是上京来寻亲结果一无所获最后又没有银钱回乡的女子,是时她和她的母亲都无所依,夏锦同情她们,便给予了帮助,看她们实在没办法生活,就只好雇佣了她们。
没想到却被这个女子所利用,酒后和她有了关系,她倒是没有以此过分要挟,只是希望能够给他做妾,夏锦自是拒绝了,只是此女子竟然怀了身孕,夏锦无法,不想自己的孩子是私生子,也不想其是庶出,只好就娶了她,孩子生下来竟然是一对双胞胎男婴,夏锦欢喜儿子的情况下,自然也就对此女子少了芥蒂。
孩子成了夏锦所有快乐的来源,这个靠卑鄙手段上位的女子好在也并不差,将府中管理得十分妥当,而且还时常施舍穷苦人,看夏锦对自己没有情/爱之情,便还想给他纳妾,如此种种,全是贤惠手段,夏锦也就完全没法对她挑剔了,他自己本就是戏子出身,虽然之后成了良民,又有了些财富,但他觉得一个完全落魄的书香之家的女子也尽可以配上自己了,且夫妻相处之道,只有互相谅解和关怀才能让家庭蒸蒸日上的,至此,两人生活便也很不错了。
玉琉到的时候,夏锦正逗着三岁多四岁的小女儿,两个儿子已经去私塾读书去了,妻子则在忙里忙外地让将霉了一冬的东西收拾晾晒。
整个宅子里都是一派繁忙而欣欣向荣的景象。
因夏锦当年和灵凤班的关系,之后夏锦和灵凤班依然有着联系,玉琉在班里的时候,和夏锦就有些交往,后来被赎身出来,太子又让人为他脱了籍改名上了良民的户籍,他和夏锦的交往就更多了些。
主要原因也有他从此不唱戏了,但太子去他那里的时间又实在不多,他除了闲还是闲,而且也没有朋友,认识的人,不是以前唱戏时的公子哥或者贵妇人,就是戏班子里的,他自然不能再和这些人见面,且也不能让这些人见到他,故而他可交往的对象便只剩下夏锦了。
其一夏锦是前辈,不会看轻他,现在又是个有点地位的人,其二,夏锦知道他的难处,也不会多问多说。
且夏锦家中的婶婶,也是一个对夏锦的话惟命是从的,也不会多说什么。
玉琉给夏锦见了礼,也去逗夏锦的小女儿夏云溪,“溪儿,哥哥抱。”
夏云溪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而且因夏锦的疼爱和怜惜,她被养得很是大胆和娇气,小小年纪,还学着大人给玉琉行了一礼,说道,“玉琉哥哥,溪儿是姑娘家,要注意男女之别。”
玉琉被他逗得哈哈笑,对夏锦说,“锦叔,溪儿可真是聪明啊。”
夏锦道,“就是过分淘气了。”
夏云溪一板一眼地道,“我才不淘气呢。”
夏锦的妻子高氏亲自来给夏锦和玉琉上了茶和点心,还对玉琉笑道,“玉琉来了,可要吃过晚膳才走,婶婶做你喜欢吃的椿树叶儿蛋饼吃。”
玉琉起身行礼说,“婶婶太客气了。”
高氏笑一笑便把女儿也抱走了。
高氏是个长相很普通的女子,和长相十分出色的夏锦在一起,让人觉得实在不搭。
不过高氏十分善于持家,夏锦虽然是被逼娶她,之后倒是一点也不后悔,因为被她伺候得日子实在太舒心。
外面春阳正好,院子里的紫藤花也开得很繁盛,花香扑鼻。
夏锦不知玉琉到底是被谁养着的,只知道他被人养着,两人谈了一阵话,不过是两人共同爱好的新出的好戏和名角儿,然后夏锦就说玉琉道,“你近来精神似乎是好多了,前阵子你来我这里,我看你心情郁结,也不好问你。”
玉琉微微垂了眼睫,说道,“并无什么事。”
夏锦就又说,“你现在还年轻,你的恩主为你赎了身,又为你脱了籍重新上了户籍,你这位恩主对你是十分不错了。”
房里只有两人,从花厅的门口吹进来的春风,也带着春日的温柔和温暖。
玉琉道,“是。他是个很好的人,也待我很好。”
夏锦又说道,“你们现下正是浓情蜜意之时,我来说你这些事情,定是让人讨嫌的,但我是你的长辈,又空让你如此敬重,我不将我心里的话说出来,给你提个醒,却是十分不妥。”
玉琉道,“锦叔待我十分不一般,就如我的亲生叔叔一样,我没有亲人,锦叔就是亲人了。锦叔有什么话,便说吧。我只有感激的。”
夏锦看着,便道,“你是个聪明孩子,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人的情意,我不敢妄说一定会变,有些人,也有一世不变心的,但是,即使有这份心意,也并不够,总有很多别的事情,让人不得不去屈从。你的恩主,现在待你很好,但以后如何,实在难说。你现在还年轻,做些其他打算才好。”
玉琉微微垂下了眼睫,头也低了下去,他沉默了很久,然后才说道,“多谢锦叔,我明白您的意思,我自从进班子开始,当初就是想着一定要好好挣些银钱,以后赎身出来,我是有福之人,才能在十六七岁时候遇到他,他又为我赎身为我脱籍,甚至为我入了良民,他从没有拘束过我,我要是要离开他,他也说过,他不会怪我,会送我离开,我不是他的奴才,也不是他的玩意儿,我是他喜欢着的人,他那般尊贵的人,却如此看得上我,对我好,我实在不能忘恩负义。再说,我也离不开他,也不想给他添麻烦。是以,我现下也就只能这般了。”
夏锦叹了口气,他见玉琉,就像是见到另一个自己。
他说道,“你的那位恩主,可有妻室了?”
玉琉低声道,“已经有了。”
夏锦道,“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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