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笙儿就略微失望,又撒娇说,“为什么不让殷夫子跟过去做侍读呢。”
季衡挑了一下眉,“乖儿子,那你说呢?”
杨笙儿瘪了一下嘴,倒在季衡怀里拱来拱去,季衡赶紧把他推起来,“你看你都多大了,还以为自己才五六岁呢。赶紧起来。”
杨笙儿道,“不,我就只有五六岁,阿父呀,我还小嘛。”
季衡在他的屁股上打了几巴掌,才把他打起来了,说道,“你这次不好好听话,看你父皇会答应你的婚事。就知道调皮捣蛋。”
杨笙儿马上瞪大了眼睛,“父皇已经在想我的婚事了吗?那我的王府,可不可以离三哥的近些,三嫂会做点心,可好吃了。”
季衡道,“你不要一味亲近老三媳妇,把太子妃给忽略了。”
杨笙儿赶紧说,“我明白的。每次送礼,太子妃和良娣的礼都比三嫂要厚,我知道礼数啦。”
杨笙儿在季衡跟前撒娇耍赖到皇帝回来才罢了,然后殷勤地给皇帝奉茶,又给他捏肩膀和捶背,皇帝无语地说他,“笙笙突然变这么懂事了,朕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错事怕朕罚你。”
杨笙儿鼓起包子脸道,“父皇真是的,我哪里有做错过什么事,我就是想好好孝敬您,我不孝敬您,我孝敬谁呢。是不是?”
皇帝道,“那朕可真是高兴,你阿父没白把你生下来。”
杨笙儿笑道,“那也是父皇您没有白生我养我呀。再说,我一向是乖巧懂事,尊老爱幼的。”
皇帝回头把他拉到自己跟前,道,“你这自吹自擂,朕都听不下去了。好了,乖乖回房去,朕要和你阿父说事。”
杨笙儿“哦”地点头应了,又到季衡跟前去腻歪着亲了他一下子,这才跑了。
皇帝看他离开的背影,就对季衡说道,“朕看他都要成个丫头了。”
季衡好笑地摇摇头,“得好好管管他的脾气才行,不然都要成婚了,还是这个样子。”
帝后去行宫,只带了老四去,太子和豫王都来相送,将御驾送到了城门口才回转回来。
虽然政务繁重,事情非常多,但朝廷自有运转的机制,太子监国,倒也没出什么乱子,不过他也是每天都忙得很,再没有空闲去看一眼玉琉,因为太忙了,想的时间都没有多少。
他又忙了一天,回东宫的时候,赵云铣也没有骑马,而是坐在他的马车里,看杨麒儿闭着眼睛打瞌睡,他就说道,“殿下,要不您靠在臣身上睡吧。”
杨麒儿闭着眼睛说,“我没睡,就是闭目养神。以前看父皇处理事情也没有这么慢,怎么我就这么慢了。不过我看刘毕湘几人很有些不规矩,难道是看本宫第一次监国,就来试探本宫吗。”刘毕湘乃是新入阁才一年的一个阁老,是个实干派的稍年轻的朝臣,其实还很得皇帝重用,不过皇帝也和皇后说过他是一把刀子,只看这刀子怎么握。
赵云铣还是伸手把杨麒儿揽过来让他靠在了自己身上睡,说道,“殿下,时间还长着呢。现下是稳才是第一,您要是这么第一次监国就和刘阁老对上,皇上也会认为您不会处事。再说,刘阁老就是那么个脾气,您只要不出篓子,他也不能怎么着,您毕竟是储君,以后只有他听您的。”
杨麒儿叹道,“也只能如此了。本宫又不能处置他,他要是在父皇跟前去说什么,父皇说不得也会想是我不会处事。国君难为,储君难为……”
赵云铣轻轻为他揉了揉太阳穴,“殿下,事情又不是一朝一夕做完的,慢慢来,总会好的。”
杨麒儿突然睁开眼来,盯着赵云铣看,嘀咕道,“我真不想做储君,做个藩王也好多了。”
赵云铣被他这话吓了一大跳,愣了一下才说,“殿下,您胡说什么,这话让人听到了怎么得了。再说,您是长子,您不做储君,还有谁能继承这个位置。”
杨麒儿推开赵云铣坐直了身体,道,“方才的确是本宫失态了,你把方才的话全都忘了吧。”
赵云铣道,“殿下本就什么都没说。”
杨麒儿看了看他,又笑了一下,道,“小时候咱们最喜欢蹴鞠,可我已经有好多年都没玩过了。”
赵云铣道,“等闲下来,咱们找个地方,臣陪您玩。”
杨麒儿道,“就闲不下来。”
赵云铣现在贴身伺候杨麒儿的侍卫,现在太子监国,他自然也就不能回家去了,直接住在了东宫里。
赵云铣已经有了一个嫡出的长子和一个庶出的长女,赵云骞也定好了亲事,等着他母亲从广州赶回来给主持婚事。
赵云铣在东宫里有专门的房间住,杨麒儿准备在书房里歇下,不去内宫,他和赵云铣边往书房走,就边说道,“你什么时候抱你家咸舟来东宫吧,不知道又长了一些没有。”
赵咸舟是赵云铣的长子,才一岁多,不过已经是个壮壮的胖嘟嘟的孩子了,精力充沛,一个乳母四个丫鬟照看他,都可能照看不过来。
杨麒儿上一次抱着他玩,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赵云铣一边应了,一边说,“殿下也不小了,要有子嗣才好。”
杨麒儿闷闷应了一声,刚到书房院子门口,便有两位侍女等在那里,看到太子回来,就赶紧下跪行了礼,杨麒儿道,“什么事?”
其中一个侍女便说,“今日是十五,太子妃娘娘一直等着殿下。”
杨麒儿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们一眼,便说道,“嗯,本宫差点忘了。我一会儿便过去。”
侍女跪着又行了大礼,这才离开了。
赵云铣看杨麒儿这么晚了还要去太子妃处,便在心里叹了口气。
杨麒儿和他分开后,就回屋去洗浴换了一身衣裳,又吃了些东西,然后实在不想走了,坐了轿子去了太子妃住处。
太子妃实在是个没有什么生活情/趣的女子,不过看杨麒儿精神不佳,她还是亲自服侍他上了床,杨麒儿躺下就要睡,陶氏看了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便也规规矩矩睡在了自己那一边。
杨麒儿要去坐早朝,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起来,陶氏便也起来服侍他穿衣,杨麒儿便道,“茹娘,你再睡一阵吧,我收拾好了就走。最近太忙了,冷落你了,等过一阵子,就会好些。”
陶氏便道,“哪有殿下起了,妾还睡的道理。”
她是想笑着说的,但不知为何,没有将笑摆上面孔,杨麒儿便也没有再说什么,由着她伺候穿好了衣裳,然后就有宫人伺候着洗漱,洗漱完后,外面也摆好了早膳,不过杨麒儿一大早吃不了什么,只稍稍喝了半碗粥,吃了一点小点,他就要走了。
陶氏送了他到院子门口,杨麒儿本要走了,但是回过头,看到陶氏站在院门口,此时东边天空才刚泛一点鱼肚白,她的面孔看不清楚,但是殷切的眼眸却亮闪闪的,杨麒儿想了想,回身又握了握她的手,道,“茹娘,进去吧,近来我太忙了,宫里全交给你了。要是我晚上没有到内院来,便是我回得晚,你不要等我,早些歇下。”
陶氏点点头,道,“殿下也要注意身体。”
陶氏看着杨麒儿走远了,这才回身进了院子。
皇帝和季衡虽然说是将朝政都交给了太子,但总不能真就什么都不管不问,他们自然也有掌握着朝中的事情,不过只要不出什么乱子,就不会去插手。
杨麒儿身边自有一干东宫属臣,也有些本事,自然会好好帮太子出谋划策,第一次监国,自然不能出事,万事不求有功,但是一定要稳,不能出事。
虽如此,但会有的事情,总是逃不掉,便是太学里居然发生了斗殴事件,而且还死了人。
乃是一个皇室出身的太学生,将一个京城官员家的子弟给打死了,起因甚至不可考,但结果却很让人头疼。
杀人偿命,但是皇室的出身,即使已经是隔了好几代没有任何继承权且只能靠自己的皇家子孙,但是身上也是有免死金牌的。
这下这个官员家里不乐意了,家中本来只有这么个独苗子儿子,又是学业优秀进了太学的,就这样被人打死了,他们怎么能够忍下这口气,一下子就告到了太子案头来了。
一边是皇室子弟,一边是朝中实权朝臣,要怎么办。
皇家子弟已经被抓捕起来了,不过他是第一代琅琊王的曾孙,虽然没有继承权,但是在家中也很受宠。
琅琊王一系算是有些力量的藩王,而且和皇帝关系还很不错,又是最早支持皇帝推行裁减皇家后代待遇政策的藩王之一,这位皇家子弟乃是现在琅琊王的孙子,还不知道琅琊王知不知道他孙子出的这件事,不过要是知道了,定然是护短的。
对皇家后代的待遇的裁减,已经让很多藩王不满,而很多藩王和皇室后裔的一些胡作非为,也让百姓和朝臣们十分不满。两方早就是积怨已深。
这次这件事,便根本就不只是打死一个人这么简单了,已经上升到了两个集团的对峙。
杨麒儿年纪轻轻,又只是太子,威望不足,哪里镇得住这次的事。
他只是让先将打死人的琅琊王孙子关进了宗人府大牢,就让死了人的贾大人一家十分不满,贾大人为官多年,又很会做人,在朝中很有人缘,再说,琅琊王孙子杨凤瞻打死贾大人儿子的事情,是挑起了文官集团对皇家后裔的全面不满,故而刚把人关进去,朝廷里就开始单向地让杀人偿命,甚至没有人为琅琊王孙子说话,只要求把他处死。
太子一听说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此事不简单,但现在这种情况,就让他意识到了事情真是太难办了。
他只得派了自己亲近信任的官员和侍卫去宗人府大牢护住琅琊王孙子,不然,很有可能这个闯祸的小子要死在里面,到时候事情只会更难办。
在一番犹豫之后,杨麒儿没有让人去请帝后回来,只是想安抚贾大人一家,并且顶住文官集团的压力,彻查两人打架并致一方死亡的原因。
没花多少工夫就有了结果,乃是两人在太学里本来就积怨已深,这次只是因为对一句诗的理解不同,贾公子便讥讽了琅琊王孙子一句,琅琊王孙子就给了他一下子,两人就打起来了,周围还有同窗在,拉得不及时,贾公子从地上起来时只是在流鼻血,然后回了家,请了大夫看病喝了药之后就睡了过去,没想到就没醒过来,直接死了。
杨麒儿亲自去了宗人府大牢,杨凤瞻带着皇室血统的人高马大,他在宗人府大牢里倒没吃什么苦,只是人很萎顿。
杨麒儿让打开了大牢门,杨凤瞻坐在木凳上,看了看杨麒儿,知道他是太子之后,就马上下跪行了礼,并且说道,“请殿下做主,我没有打得过分,只是打了他的鼻子一拳,身上三四拳,我是学过功夫的,都是避开了要害出的手,当不至于致死,贾诚裕定不是被我打死,死因另有其他。还请殿下做主。”
有侍卫为杨麒儿端了凳子来,他便在牢里坐下了。
牢里阴暗潮湿,气味难闻,他好在是忍住了,然后才说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再说,现下事情可并没有这般简单。你是太学生,当明白大道理,你在琅琊时,当知藩王封地一些皇室血脉,仗着自己是皇室子孙,便胡作非为,这些年,出现皇室子孙打死平民百姓甚至是和官员结仇闹出事来的事情,报到皇上案头的便不少,更何况还有很多在当地就被压下去的。你说你现在这件事,只是你和贾诚裕的私人恩怨吗。”
杨凤瞻已经二十七八岁了,又能够被保送到太学来读书,自然是有些本事明白事理的,杨麒儿这般一说,他就知道此次事情不简单了。
他说道,“微臣见牢里换了侍卫和送饭之人,便知道事情并不简单,但没想到会这样。”
杨麒儿冷笑了一声,“你可真是能闹事。现在朝中无人为你说话,一致要求严惩,要将你问斩,不仅是杀人偿命,亦是以儆效尤,给皇室子孙们提个醒。”
杨凤瞻已经面如死灰,道,“那殿下便要如此处置了吗。”
杨麒儿道,“你说要如何办?本宫现下也是骑虎难下。”
杨凤瞻跪着求饶道,“他不是被我打死的,还请殿下明断。”
杨麒儿叹道,“你先好好养着吧,注意别先死了,本宫自会秉公处置。”
342。番外之皇家日子5
东宫;书房。
杨歆儿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茶,对杨麒儿说着他查到的情况。
那位最后给贾诚裕诊脉开药的大夫;是贾诚裕的夫人派丫鬟去请的,是德宝堂的甘大夫;甘大夫说给贾公子诊脉时;贾公子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有点瘀伤,用药酒揉一揉就好了;他甚至没有给贾公子开药方子。
不过这位贾少奶奶不知道从哪里找了药来给贾诚裕吃了,贾诚裕房里的两名通房丫鬟都证明贾诚裕是吃了药的;喝了药之后就睡了;之后就没醒过来。
杨歆儿说完,又道,“我已经让甘大夫给写了证词并且按了手印,证词在这里。这个是贾诚裕身边两名通房丫鬟的证词和手印,两个丫鬟说贾诚裕和他夫人关系并不很好,时常是分房睡,而且还吵过架,不过两名通房并不知道他们吵了什么,贾少奶奶身边的丫鬟和他的妾室,则什么也没说。”
杨麒儿坐在书案后面,因为闹出的这件事,他最近完全没休息好,故而精神疲惫,用手撑着脑袋,道,“也就是,你猜测是贾诚裕的夫人药死了贾诚裕,贾家却把贾诚裕的死算到和他打架的杨凤瞻身上。”
杨歆儿点点头,“贾大人和贾夫人并不知道贾诚裕的死因,贾诚裕性子比较暴躁阴狠,经常和人动手,这次和杨凤瞻打架,他没有让贾大人和贾夫人知道,贾大人和贾夫人还是贾诚裕死了后才知道打架之事。”
赵云铣坐在杨歆儿对面的椅子上,说道,“王爷,只是现在暑热,贾家已经将人下葬,现在拿出甘大夫和两名通房的证词,贾家也不一定就相信,而且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贾诚裕就是被其夫人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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