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与秦海楼走的最近的女子,你可知道,他到底要娶谁?”柯司衢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呃——”段花梨倒是停了下,“柯大人何出此言?”
“我家妹妹以前找过你吧?”柯司衢目光犀利,他没有时间跟她多说下去。
“那的确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么你自然知道她为什么找你,”柯司衢轻哼了一声,妹妹虽然不成器,但比起眼前这个女子,却胜之千百倍。“因为我妹妹对秦海楼的迷恋,所以我一直有让人监视秦海楼的动向,我希望有人可以嫁给秦海楼以绝我妹妹的念头,那么那个人,是谁?是不是你?”
段花梨微微苦笑,原本,是的!可现在,未来——隐藏在迷雾之中,她也不知道。
秦海楼的离去,让她变的特别的敏感和脆弱,“那个人,我也不知道是谁。”
“不管怎么说,最接近秦海楼的女子,是你没错吧?”
“是!”段花梨柔声道,唇边有一抹笑。
这个女子——好像真的喜欢秦海楼!柯司衢有些烦躁,为什么都会喜欢上他,毫无理由似的就被那个人夺去了心,看到这个段花梨眼眸中的光彩,就像看到了妹妹一样。
“既然如此,那么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帮忙?”段花梨一愣,她有什么可以帮上这个尚书大人?
“秦海楼两天前跟七王爷南巡去了你应该知道吧,”柯司衢见她点头便继续说道,“今天下午的时候,我妹妹留下一封书信带着她的丫鬟走了。”
“走了?”段花梨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她是去找海楼去了吗?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走到海楼身边吗?
柯司衢阴郁的点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她之前已经去找过秦海楼了不是吗?回来后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之后便安静的很,令他以为她是要放弃了,加之这个段花梨的出现,险些以为她将会是秦海楼的妻子,所以放弃了,却没想到竟然离家出走,还在信上天真的说什么一定要找到秦海楼,然后求七王爷答应!
那日在皇宫里时秦海楼的无言已经是最好的回答,虽然他不知道秦海楼为什么不喜欢他的妹妹,但是那却似乎是事实。
而眼前这个女子——柯司衢抬头,又有些奇怪了。
明明是自己丢了妹妹,为什么她却脸色死灰,咬着下唇一付痛不欲生的样子。
那个柯芙渠——居然有勇气放下一切的去找秦海楼!
段花梨心中巨痛!
就在她整日对着书对着花对着月发呆唉气的时候,另一个说着倾慕海楼话的人已经付诸了行动,已经,去找她了!
自己在干什么?在干什么?
段花梨砰地站起身来。
“你怎么了?”柯司衢皱眉,虽然他的眉头从刚才得知妹妹走了后一直没有松开过,现在已经打了成死结。
“她真的去找海楼了吗?”段花梨颤声问,不肯相信,自己输给了他人。
“是,我的人已经去找去了,以她们的体质,乘不了马,只得是坐马车,估计走不了多远,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见她。”
“你——要将她抓回来吗?”段花梨一愣。
“当然,她们只是头脑发热罢了。”柯司衢道,“怎样,你是不是跟我一起去见她。”
“我去——干什么?”
“去告诉她,你会嫁给秦海楼,断了她的念头,自然——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会给你好处的。”柯司衢已经打定主意,等妹妹回来后,就将她送走,留在这个地方,迟早会害他早生白发的。
“可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段花梨抓紧了衣襟,她垂下眸,“对不起,柯大人,我恐怕不能帮你的忙。”
“难道你也要去找秦海楼不成?”柯司衢拍案而起。
段花梨稍一畏缩,别开脸去,“那是我的事,柯大人。”
“的确!”柯司衢缓缓又坐下,一手撑住脑袋,“你们都中了什么魔?”
“那不是魔,”段花梨一手捂住心口,“我也曾听海楼说过,你们以前也一起谈古论今。”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柯司衢淡道,“自从他跟七王爷开始,便不再可能。”
“大人可以阻止你自己的想法,可是却不能阻止别人,比如,你的妹妹。”段花梨自认做不到!做不到真的去对柯芙渠说,你不要再追着秦海楼了。对于那个比自己其实更有勇气的人,她做不到!
喜欢一个人,可以变得强大无比,也可以变得弱不禁风,她似乎,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后者!
还有什么要迟疑,还有什么要犹豫?
第十八章 老王酒肆
老王酒肆。
老王酒肆开了十二年,在京城外六里路的地方,老王从来烧香求佛都是希望行人越多越好,可是今天,他却衷心地盼着再不要进来一个人,好让他专心致志。
毕竟,美人不是天天可以看得到的,而且不止一个美人!
老王酒肆的特点,在于没有单独的桌凳,一条长长的板子架起来,路过的行人可随随便便地坐在左右,方面交流各地的消息,也方便结交朋友,老王酒肆的酒不是烈酒,赶路的人最需要的便是好精神,所以他的酒只是香,且,醇而已。
今天老王放下他手中的活,蹲在酒坛边,装似擦酒坛,实则偷偷地注意着酒肆里坐的三位姑娘。
靠右手方向坐的两位姑娘,是后来者。看起来是一个小姐一个丫头,外面还停了辆马车和一个赶车的车夫,那小姐穿着一看便非富即贵,只是进来起还不曾说一句话,没能让他领略到小姐风范,倒是她身边的丫头,唧唧喳喳吵个不停。
可是相对于左手方向的姑娘来说,这小姐却又小家子气了些,那模样,只能算个清丽脱俗,谈不上绝美。
左手方向的姑娘已来了很久,大概有两个时辰的样子,一早便踏着晨雾,手上摇着一支折柳,步行而来,她穿的是白纱,看起来简直就是云中仙子,害他老王硬是擦了好久的眼睛才敢确定她生生是人。
这两拨人各坐一边,那小姐偷看了这仙子不少眼,这仙子却是要了点酒,斟了一杯,却到现在还没有动过。
手边的酒坛擦得发亮,好像没有理由再蹲在这了。
外面一声马嘶,虽然不愿意眼前的美景有人打扰,老王还是跑了出去。
“唉——客官有请——”
这不看来人还好,一看来人,老王心中乐了,今天这酒肆注定有女人缘,这马上下来的,又是个姑娘。
段花梨从马上下来。
马栓在了一旁,两手空空,段花梨步入老王酒肆。
她一进酒肆,有点儿吃惊,那原本昨天便已经在京城失踪的人,今天怎么才走到这里。
她的面前,不正是柯家的小姐么。
“是你!”莎莎第一个发现了她,拍案而起。
柯芙渠也看到了她惊的也站了起来。
段花梨扫了一眼,另一个女子却让她不能不注意到。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么美艳的人。
她走到柯芙渠的对面,店主过来,她只点了壶茶。
“段小姐——”柯芙渠呐呐道,段花梨面色沉静,对于在这里看到她们俩竟没有多大的疑问似的。而她和莎莎设想过千万遍离家出走被抓的情境,就是不曾想过会遇上她。
她与她,真有缘份呢。
段花梨为自己倒了口茶,淡淡开口,“你大哥正到处的找你呢。”
“你说什么?”莎莎横了过来,扫住了两人之前的视线,格外紧张,“真的吗?你看到了?出城了?不对呀!”
“不,我昨天遇到他,他问我有没有看过你们。”
“所以——”柯芙渠瞪大了眼,“你是我大哥派出来找我们的人?”
“不,”段花梨轻轻摇头,放下茶杯,双手交叠搁在颚下,“我有我的事。”
“那么你知道了?”柯芙渠嘘了一口气,跌坐下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出城的吧。”
“知道,”段花梨看着柯芙渠,眸中闪动着黝暗的光,“那又如何!”
段花梨的态度带着微微的刺,扎地柯芙渠有些不知所措,气地极端护主的莎莎不住跳脚,竟将桌上的茶壶打翻,有些混浊的茶水从壶里泼洒出来,惊动了店主,也博得了另一端的白衣美人的观注。
段花梨侧目,依然觉得那个女子面熟的很,这样美丽的女子却孤身一人,却不知为什么。
段花梨的走神彻底地惹怒了莎莎,她不顾一旁擦着桌子的店主,隔着桌面威逼近段花梨:“段花梨,以前我家小姐忍你,那是因为觉得你还有点用,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秦大人根本不喜欢你,不然他为什么会跟七王爷走,为什么没有干脆带你走,所以,你还得意什么,你以为在我家小姐面前你还算得了什么?”
“莎莎,莎莎——”柯芙渠在一旁又急又躁,安抚火爆丫头的同时还不忘急急向段花梨解释,“段小姐,你别听她说——她有口无心,段小姐——”
段花梨静静地听完莎莎的这一顿吼,突然发问,“柯芙渠——你是怎么做到的?躲过你大哥的追查,你是怎么做到的?”
柯芙渠两主仆不妨她突然这样问,都愣住了,一旁的店主刚刚沏上新茶,一时也站住了,另一头的白衣美人似乎也感兴趣了,支起一手,静静的听着。
“哈!”莎莎双手抱胸,眉毛一挑得意起来,“这很简单,以柯大人对小姐的重视,一但发现小姐不见了,肯定要立即去追的,他以为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离开京城,所以一定会找到城外来,而结果他肯定找不到,因为昨天我们根本没有出城。”
“原本这么费尽心思呢,”段花梨觉得自己彻头彻尾的被打败了,如果之前没有在秦海楼的心中获得一席之地的话,那么,她觉得自己真的可能会败给这个痴情的大小姐,“柯小姐,你觉得,你能追上吗?”
柯芙渠的目光一下子忧郁起来,偷偷在一旁看的店主马上否定自己之前的话,这个小姐此时此刻很美很美。
“柯小姐,你觉得,感情——只是一场追逐吗?”
“追逐?”柯芙渠咬了下下唇,“你——不是也正在做这个事吗?”
“我?”段花梨一愣,随即笑了,她转动身子,以背抵桌,脸朝着酒肆的外面,“我不是在追逐,只是在等待。”
“等待什么?”柯芙渠看不到段花梨的脸,无从猜测她的心思,对于她来说,段花梨是个难懂的人,可是每次看到她都会忍不住想和她说话,她的身上,就是有一种吸引人的光芒,至少对于她来说。
她说她只是在等待,那是一种叹息的声音。
等待什么?段花梨在心底告诉自己,等待秦海楼的身影,从唯一的通向京城的这条驿道上来。
经过昨天,她没办法再坐在房中数着花瓣干等,也没办法漠视秦海楼走时说的话,她让自己对她有信心,所以让她没办法像柯芙渠那样去追逐,于是她只有折中,决定在这个地方,也许可以给彼此一个惊喜。是的,如果她再不做点什么的话,她会因为干等而发疯,因为不能追逐而窒息。
她在柯芙渠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没有的东西,却止不住她对柯芙渠惊人的甚至是盲目的毅力的抗拒。没办法,她终究只是个平凡人,只会做平凡事,譬如会嫉妒,譬如会自私。
因为看到自己内心的丑陋,所以才在柯芙渠的面前面目狰狞,佯装完全的善意,她做不到。
真是假来假亦真,柯芙渠不可能真的看不出自己的心思,只是——
只是两个人,一个是等待,一个是追逐,注定两种命运。
酒肆外又响起马蹄声,段花梨扬扬眉,却没有动,因为声音是从京城方向来的。
店主偷听听到这里好生失望,他可是最喜欢听故事的了,而这里经常可以听到好听的故事,可这个对话却没了下文,害他还没理出什么头绪来,他只好悻悻的出门迎接客人。
“唉——客官有——”
店主的话还没有说完,话突然在口里失音,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这回进来的其实不是姑娘,却是个风丰俊貌的男子。
男子三十开外的年龄,从高大的马上翻身下来,一转头,将店主钉在了原地。
从没有见过这么有威严的男子,眉眼生的很近,炯炯的大眼很有压迫感,即使只是一个看你的眼神也令你不敢动弹。
这个衣着华丽的男子一进酒肆,便无法不让里面的人注意到,偏偏莎莎还对着段花梨的后脑勺怒目道:“段花梨,你说啊,我家小姐问你话呢。”
那男子扫了这边一眼,却奔向另一端。
“宿,你真的来了?”
这样的男女太惹眼,段花梨平生画人无数,阅人也不少,不难发现这两个人的不简单。
是——宿吗?这个发音,很容易让她想到宿命这个词。
“你迟到了,彦。”
是——彦吗?这个发音,又很容易让她想到秦海楼口中的那个七王爷,彦钰。
“你知道,我是很不容易出来的,接到你的飞鸽,我立即放开了手边的事,但还是不容易。”
段花梨听着这二人的对话,有点奇怪,这个男子——
她吃惊的看过去,却又不得不低下了头,会是皇帝吗?穿着便装也无法遮掩的威仪,会是皇帝吗?当今的皇帝竟然偷偷溜出宫来私会佳人?而如果对方是这个女子的话,似乎又不是不可能。段花梨突然差点儿尖叫出来,难怪刚才一直觉得这个女子很眼熟,明明锦媛与她有几分相似啊,光是那坐姿,神情,只是锦媛较她还是逊色些罢了。
段花梨心思辗转,额间竟出了些汗,锦媛锦媛,如果真是我的猜想的话,那么,究竟谁是谁的替身?
如此一来,又究竟是锦媛比较可悲,还是碧乔比较可悲?
“这次你既然都到了,我不会这么轻易放你走的。”那个彦温柔地说——至少在段花梨的眼中,还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当今的皇帝。
“好啊——”而宿顺从地站起身来,她刚刚说他迟到了似乎也没有一点儿抱怨。
“只是——”就在彦既意外又欣喜的准备揽她的时候,宿突然将纤指对准了段花梨,“你迟到了,我不要乘你的马,我要坐她的。”
彦掉转头来,段花梨一付目瞪口呆的样子。
怎么回事?怎么会波及她?
段花梨站起来,在这个男子闪烁的目光下很难保持镇静,“呃——”
“我买你的马。”彦两三步踏前,在袖中摸索了一阵,却有些尴尬,但很快他从腰上扯下一块玉佩,“这个你拿着。”
是块盘龙玉佩,段花梨惊地退了两步,不敢去接,但他似乎并没有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段花梨只好连忙摇手,“不、不、不,如果需要的话,牵去就是。”
“如此甚好!”彦笑了,转身道,“那我们走吧,宿。”
“不,你没有听清楚,”宿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