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钘趁姑姑答话的间隙,把所有人的表情都看了一遍。没人偷瞟过来,手下的动作也是自然又无辜。还好~;长钘松了口气,应该相信她的。桃子也松了紧绷的上颚,微张了张口面无波澜。
她们卫天的人,最大的本领就是演戏了。在他们堂主的带领下,不停的饰演各种身份,一个对话能编出好几个桥段。骗人骗的手到擒来、通体舒畅,最后骗到连自己都以为是真的了。
她端着净口净手的物事,站在老远处问长钘,“太子,还吃吗?”长钘回过神,点点头“一会儿再端来。”今日唯一还好的就是这菜了,糯米骨、塌锅茄、红椒蹄花、香辣藕,虽然不能让人想起什么,入口即化、唇齿留香一类的的词。不过,真的很下饭啊!
转眼入了夜,长钘都下榻了,心草还没回来。几个宫女一个一个的往外蹭,太子的脸阴的那么厉害,谁愿意呆在里面啊?蒟蒻也知道她们的小心思,就把人都放了。有个二等的小宫女,一步三回头的小跑出来,找到桃子问情况,“桃姐,太子妃怎么还不回来呀?”桃子摇摇头,声音很小“我也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因为今晚她们太子妃,杀人去了!
等到阿三意识到不对的时候,琴兮已经将内廷侍郎江忱,杀害了。其实准确来说,也不能算是单纯的杀害。这江忱本身就是拓祓侯那边的人,只不过心草这一计,让那个小胡子以为他反叛了。
这不,一个没忍住就让人把他干掉了。阿三急忙赶回长钘的身边,看到他没事,才松了口气,这次是他大意了。
“太子。”长钘听见暗处的声音,踏实了。“上哪去了?”阿三据实回答,“刚回来的路上,发现有一拨人潜进了宫中,就跟上去看看。是杀江忱来的,不过他们还没动手,就被另一群人缠上了。刚开始的时候,我都没感觉到他们的存在,直到他们动手,才感觉到力量的迸发。”
长钘眉间蹙起,“那他们人呢?”“只是缠着那群刺客,其它的什么都没干。”阿三想想又说,“对了,琴兮把江忱给杀了。”
“江忱?”长钘心道,那条狗不是拓祓侯家的吗?难道是因为那封信?果然,这就对上了。内廷侍郎,不过是个传信的,没事也不会有人想杀他。不过他死了,对自己这边还真是大大的有利。琴兮这算是中计了?还有,心草……
心草啊,杀琴兮呢!
琴兮干掉江忱之后,刚从内廷监里出来,就让心草给瞄上了。追着她绕了半个王宫,终于在花园的小树林里,把人给拦住了。要说这琴兮在王宫待了这么些年,还真不是白待的。地形熟的,让心草一个劲的想吐血。
既然被堵了,琴兮心一横也不跑了。拉开架势,要来个最后的挣扎!心草也不着急,存心想逗弄着她玩。手臂微张,漆黑的短剑从广袖里滑下来,只手擎住。
琴兮亮出长剑,依稀还能看见,那剑上的血迹斑驳。映着月光微微泛出了些许光影,此时她也顾不了许多了。心里发狠,直直的刺了出去。直到触到了心草的短剑,她终于开始担忧自己的小命了!只一下,整条手臂都发麻了!
她不敢怠慢,换了套轻快的剑法,处处避着那玄铁的重击。而这次,心草失策了!
紧急关头,又一柄长剑刺来,心草手下明显一慢,电光火石之间,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剑刺进了自己的腹腔!她本想破口大骂,结果却只吐出来一大口血。
是长钘!没错,心草也早知道是长钘,可是她以为那剑会刺琴兮的!什么情况?难道王还没有告诉他?不可能,他必然知情的。那,那这算什么呀?自己又是设计,又是动手的,结果就这样?就这样啊?
就在心草倚着林木血流不止的时候,长钘紧张的把琴兮托在怀里,“琴兮,忍一忍。”再看琴兮,脸色苍白四肢瘫软,目光之间已找不到一点焦距了。长钘转头大喝心草,“君翼,你做什么?”
君翼,心草讨厌这个名字,她不要做君翼!她瞪大眼睛,死盯着眼前那个丧尽天良的烂人。因为他,自己被迫离家。因为他,她从小吃了那么多苦。她有抱怨过吗?他竟然拿剑捅她!
越想越委屈,十几年啊!为他,大大小小的伤都不知受了多少。竟不知道,有一天他会亲手伤她!更可笑的是,自己竟从没想过防着他!
口中微咸,她诧异,她竟然流泪了,还真是浪费啊!她已无力说话了,只是张张口,“御长钘!我恨你!”很少这样,真心的流泪了。她只能凭着意念,拼命的撑起脱力的身体,向远逃,快速的逃!
她,一定要快点离开那里!
刚那一剑,长钘说不难受是假的。看见心草负伤,踉踉跄跄的走远,他从没那么心慌。他知道,他知道心草的身世,也知道她内心的痛苦,他欠她一个家,更欠照顾她一辈子。可是他必须这么做!
不保琴兮,幺准必然会生出更多未知的变数。这样一闹,不但不会引人怀疑,还会坐实了太子与太子妃不合的传言。如此一来,那老狐狸便不会过多的发难于心草。如此最好……长远的好……
他也倾其全部的相信她,没有理由!这次伤了她,以后便给她当牛做马,骑着他上大街都不怕。只要她,原谅他!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是要去问,问他的父王,为何心草会武?为何是她来杀琴兮?为何她武功高的连琴兮都杀的了?还和阿三发现的那群人一样,会隐抑内息……这些年,她难道不只是‘长大’吗?
立刻、马上去问!他要知道她的所有,要在心里给她正名,不愿一丝一毫的委屈她——吾妻心草。
心草疾行之中,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她辨不清方向,只记得离那里好远,再远一点!直到心累的再也不想走,她跪下了、坐下了、倒下了……只是还有气而已。
彻底昏死之前,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六月飞雪什么的,真的可以吗?’
记忆里好像过去很长时间了,再睁开眼时,她看见了阿离。阿离没有过来扶她,冷冷的看着她,心草暗道‘怎么?生气了?自己惹他了?’阿离哪是生气啊?他是快气死了!
这么多年哪见她受过伤啊?睡着了都能应激蹦起来,这么大的太……不是,这么大的月亮,还睁着眼睛,怎么就能让那个太子给伤了呢?╭(╯^╰)╮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吃醋的,第一个不防备的人,啊啊啊啊啊!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