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贵子弟,没想到武艺好,心地也实诚,他也不知道他们府里那些谋划,所以我预备从他入手,当然,也给他一个机会。至于四弟你,这些事情你只留意就好,剩下的就交给我和纪曦他们好了。”
“这怎么行!”陈衍一想到罗旭居然当面耍花腔,顿时憋了满肚子火气,此时不免霍然站起身来,“我都是要成婚的人了,你们不能再拿我当小孩子!哪怕我帮不了你们什么大忙,可还能帮着做些事情!”
见陈衍急得脸红脖子粗,陈澜在最初的哑然失笑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杨进周,果然发现丈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
“我们做的事情可不是那些小打小闹,一个不好……你是年纪还小阅历不够,但更重要的是你得把心思放在学习成长上头,别让你姐姐为你担心。”
“姐夫,你这话就不对了,难道姐不为你担心?”见杨进周为之哑然,陈衍这才得意地哼了一声,一字一句地说,“总而言之,事情不成,牵连进去那么多人,我就算不参与也没好过,还不如眼下就跟着你们拾遗补缺。要是你们担心我在师傅面前露出马脚……那大可不必,师傅又不是空闲人,如今我三五天都难能见到她人一次。”
好说歹说都难以说服陈衍,杨进周不免用求助的目光看着陈澜,可却发现妻子竟是冲他微微点了点头。沉吟良久,他方才无奈地点点头道:“也罢,我那军营你未必能进去,你就跟着纪曦鞍前马后吧。他和你脾性相投,会给你安排的。”
直到陈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吃过晚饭回了怡情馆,丫头们一退去,杨进周忍不住搂了陈澜入怀,声音低沉地说道:“近些日子因太冷,皇上一直免朝,宫里怎么个情形就连纪曦也不甚分明,罗贵妃那里也是夏公公传话,没见到皇上。所以,这一次的事情不得不谨慎。毕竟,晋王就是再不好也是皇子,武陵伯府就是再混账,那也是皇上的母家。”
“嗯。”陈澜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随即突然环住了杨进周的脖子,“你们这几个人合力,按理我不该不放心的。只是这事情不是寻常小事,所以我还是想提醒一声。全哥,不要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还是陈澜第一次叫自己的乳名,因此杨进周一愣过后,立刻欣喜地把她紧紧拥入了怀中:“我会小心的。为了你,也为了我们的孩子。”
第四百九十章博弈(三)
尽管好几个月没碰过女人,但不说还没到能够碰陈澜的时候,就是真到了那坐稳了胎的时候,不管是为了大人还是孩子,杨进周也不敢碰纤弱的妻子。只是,搂着佳人在怀,他哪怕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可那是注定要相伴终生的伴侣,他怎么都没法定下心来。不知不觉,他的手就已经探入了她的怀中,直到身边传来抑制不住的呻吟,他才猛然惊醒过来。
因为屋子里极热,再被身边的男人这么一撩拨,陈澜只觉得身子烫的难受,不禁把胳膊伸了出来,看着杨进周没好气地说:〃都是你闹的!我渴了!〃
见妻子红唇微撅,露出少有的赌气表情,杨进周不禁哑然失笑,当即披着衣服起身,到一旁去倒了一杯茶,亲自送到了陈澜嘴边。温热的茶入喉,陈澜这才觉得喉头的干涩缓解了些。扶着杨进周坐起了一些,这才看着黑漆漆的窗外说道:〃已经几更了?〃
〃大约三更了吧。〃杨进周重新坐上了床。任由陈澜就这么靠在了自己的胳膊上,这才叹道,〃天亮我就要走了。过年前两天大约能回来,可顶多也就是一两日的假,毕竟正旦还要大阅。过了这节骨眼,元宵就能消消停停过个节了。〃
〃怪不得人说悔教夫婿觅封侯。
威日公虽说是好色的名声在外。可要不是他功高爵显,先前夫人不得不留在京中,也不至于这么离谱;镇东侯和夫人伉俪情深那么多年。如今一旦大动干戈。他还是把夫人送回了京;至于你和纪曦,年纪轻轻一文一武。却都是忙成了什么似的。等闲见一面都是难事……有时候我一直在想。你若是如同威国公和三叔那样出镇在外。我在家怎么办?娘就是待我再好,我也会寂寞的。〃
虽是少年夫妻。但两人之间却少有年轻人那般甜腻动听的情话,可陈澜这番话娓娓道来。杨进周却听出了一种绵绵的深情。他不禁搂紧了陈澜,挨着她的额头轻轻吻了吻。随即才叹道:〃我并不在乎什么权势富贵。只不过这世上。没有权势甚至保不住自己的家人,没有富贵便不能让家人丰衣足食。而且。咱们都是身在局中的人,不能退,只能进o待到哪一天真正太平了,咱们就隐居……〃
话还没说完。他就只听陈澜扑哧一笑。低头一看!却见怀里的妻子绽放开了明丽的笑容,恰是娇艳不可方物。下一刻。陈澜的手指就伸了过来。竟是俏皮地点了点他的脑门。
〃谁让你隐居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中原大地,除了那些朝廷鞭长莫及的蛮荒。哪里有什么真正能够让人隐居的地方?再者。你还说什么真正太平了。让人听见铁定给你扣一顶大帽子。谁都说如今是太平盛世呢!〃
〃好好好,我错了。那你说怎么样?〃
〃不怎么样……等你们的大事做成了。我的宝宝也降生了,我们和之前一样,找几个月假期到处游览看看。〃陈澜轻轻摩挲着杨进周那蓄起了胡须的下颌。微微笑道,〃哪怕你出镇在外,我也有最好的记忆陪着我。〃
〃澜澜。〃
杨进周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翻了个身1把陈澜压在了身下。他小心翼翼不去碰触妻子的小腹,只是俯下身去吻住了那娇软的红唇。吸吮着只属于自已的甜美。那种沉醉的感觉让他久久不愿意分开。直到外间传来了极其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唇舌才突然分开。他一个翻身矫健地回到了之前的位置。恼怒地哼了一声。
〃老爷。外头有急报。〃
这急报两个字立刻冲淡了杨进周心头的恼火。侧头瞥了一眼陈澜。见她冲自已微微点头微笑,他就再次披衣下床。继而跹拉着鞋子出了门去。到了外间,见是云姑姑垂手站在那里,他就沉声问道:〃这么晚了,哪里来的急报?〃
〃回禀老爷。是城外军营。〃
〃军营?〃杨进周的那点绮思如潮水一般一下子退得干干净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是来的人还是送的文书?〃
〃是一位军爷。戴总管已经请了来人进来。〃〃我这就去,传话让老戴把人领到瀚海斋等候。〃
杨进周说着就匆匆又回到了西屋。一番穿戴停当之后。他就走到床头撩起帐子看了看里头的陈澜。见她微微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去。但那修长的眼睫毛却分明还在微微颤动着。他哪里不知道她是在装睡,多半想避过这分别的时刻。于是。他就这么再次俯下身来,在那红唇上再次落下一吻。这才头也不回地转身出了门。
等到(看不清)而。眼前却看不见什么东西。厚厚的红幔帐挡去了她的视线。她能看到的就只有空荡荡的枕边o尽管温热犹存。但刚刚坐在那儿和她说话调情的人,却已经不在了。说不定又至少是三五天才能再见。
晚上的镜园并不像从前的阳宁侯府哗般四处点着明瓦灯。尽管杨进周俸禄不高。但江氏持家时小有积蓄,此前在江南为官时。陈澜又用自己的嫁妆淘换了几处很不错的产业,晚上那些灯还是点得起的。但出于过日子俭省的习惯。一家上下仍是入夜就熄灭九成的路灯。只留下一两处必经的要道。于是,这大晚上杨进周匆匆出二门时,四下里赫然一片黑暗。
到了瀚海斋见着人。杨进周就立时愣住了。他今天回来本要带着秦虎,也好让那对小夫妻团聚团聚,但秦虎却振振有词地说什么留着在军营。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应对。然而,此时此刻出现在面前的却不是秦虎。而是武陵伯次子朱方锐!
〃杨提督!〃朱方锐性子急躁。行过礼后就急急忙忙地说。〃秦大哥脱不开身。所以我就自告奋勇走了这一趟。毕竟入城的时候。武陵伯府的名头比区区一个百户好使。入夜之后,营地一边的林子里就突然起了火。这北边的冬天干燥。再加上又是大晚上,所以几位大人连忙组织了人手救火。又让秦大哥领衔了。〃
〃秦虎领衔?〃杨进周敏锐地听出了关键来。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他区区一个百户。上上下下千户指挥使多得是,怎么会让他领衔?〃
〃我也不知道。〃朱方锐也是初来乍到。对于军营不太熟悉,此时茫然地摇摇头道。〃大约是起火的地方距离大人的居处比较近。所以几位大人想着秦大哥出面最为适宜?〃
〃不对。〃杨进周只觉脑海中一下子闪过了一道灵光。立刻深深吸了一口气。〃事不宜迟。你跟我一块回去!〃他一边说一边出门。见外头两个书童侍立着。他就沉声吩咐道。〃去把跟着我回来的亲随都叫起来,再去马厩知会一声。立刻备马,我要出城!〃。
那两个书童自是机灵,慌忙拔腿就跑。而杨进周带着朱方锐走出院门时,他一眼就看到云姑姑正站在那儿,手中还拿着什么。他才走上去两步。云姑姑就赶紧迎了上来,笑着递上了手中的东西。
〃老爷刚刚走得急。只拿了一件旧斗篷,夫人让我把这件大氅送过来。这是昨天安国长公主才让人送来的,据说是什么法兰西的料子。总之是厚实不透风。这大冷天穿正好。〃说到这里,云姑姑好奇地打量了一眼杨进周后头壮实高大的朱方锐。又笑着递上了一顶帽子。〃夫人还说。这位小哥大冷天的半夜来送信,也辛苦了。这顶帽子收着平时戴。也好御御寒。这不是那些华丽招人眼的貉鼠皮,是正宗辽东的黑熊皮。保暖得很。〃
朱方锐没想到自己也没被拉下,倒是吃了一惊。他虽在家里不算受宠。常常也有被克扣衣料等等,可也见过好玩意o此时此刻。他接过那顶黑熊皮帽子,一入手就知道用料扎实,竟是讷讷难言。好半晌还憋不出一个谢字。却是杨进周急着赶回去,代他谢了一声。随即又对云姑姑嘱咐了两句。末了才说:〃看着点夫人。别让她太劳心劳力。〃
南院马厩里。五六匹健马早已预备了停当。几个膀大腰圆的亲随已经是穿戴停当腰佩钢刀等候在了那里。
朱方锐还在四处找自己那匹马。就感到自己被人在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一回头就发现是面沉如水的杨进周o
〃你的马经不起回程再狂奔一回了。就先留在这儿。明天洗刷洗刷喂好草料。自有人送回去。〃
朱方锐二话不说答应了一声,随着一行人上马之后就从南院大门出了镜园。这小年夜的大街极其静谧,因此他们这一行免不了碰到了西城兵马司的人。不过在杨进周一亮金牌之后就顺利放了行。顺顺当当出了城一路狂奔抵达军营。杨进周就看到了满面黑灰迎上前来的秦虎。甫一照面。秦虎行过礼后就粗声粗气地说道:〃大人,抓到放火的贼人了!〃
PS昨天下午三点终于到家了……顺带抱怨一下北京的地铁。换乘的时候经常木有电梯。害的我扛大箱子土上下下。今早手臂疼得要死……
第四百九十一章博弈(四)
所谓的抓到,并不一定都是生擒活捉。因而,当看到地上那几具尸体时,杨进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反倒是一旁的朱方锐反反复复咽了好几口唾沫,最后总算是忍住了胸口那种翻江倒海一般的感觉。然而,他仍旧不自然地从那些死相凄惨的人身上移开了目光,看着秦虎问道:“秦大哥,他们是你带人杀的?”
“我带兵上山的时候,他们正要跑,被我逮了个正着。结果厮杀的时候他们有意往刀上撞。那会儿天黑,等我发现要留活口的时候,他们不是受伤过重死了,就是自己割脖死了。”说到这里,秦虎的脸色更加黑得如同锅底似的,就这么对着杨进周单膝跪了下来,“大人,都是卑职无能。”
杨进周却提也不提什么责任之类的话,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不要跪来跪去的。我问你,这场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可有什么损伤?”
“回禀大人,大火是突然之间烧起来的,是被人泼了火油。您也看到了,这大晚上,根本没办法灭火,再加上天干物燥,只怕得等到早上了。要说损伤,眼下的损失算不得最大,但是……”秦虎犹豫片刻,这才压低了声音,“只是这儿再过去就是西山皇陵,若是大火一直这么烧下去,怕就怕……”
这话不用再说下去,就连朱方锐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即面色大变。杨进周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又淡淡地问道:“刚刚方锐在镜园对我说,不是你自己带人去火场查看的情形,而是别人指派的差事?”
“是。”秦虎点了点头,随即有些迷惑地说道,“是明指挥使。听说他和其他两位指挥使会同其他人弹压营中将士,以防事发突然激起变故。怎么,大人回来之后,不曾见过他们?”
“没见到他们人啊!”朱方锐抢着答了一句,随即就东张西望了起来,“这也太不像话了,他们身为下属,怎么就敢这么怠慢?这火场的事情不是小事,他们统统避开算怎么回事,大人回来了也不过问不迎接,是不是这事情有什么蹊跷?”
杨进周虽然没有接话茬,但秦虎从他那冷冽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这位主儿怕是已经动了怒。果然,没过多久,足足小半个时辰之后,当那几位身着和寻常军士不同服色的武官赶到这儿参礼拜见的时候,杨进周看了他们好一会儿,这才沉声问道:“明指挥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晚是你当班的吧?”
“回禀大人,是属下。”
“你也是军中老人了。山火一起,你作为主官,那么多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千户你放着不用,为何让秦虎上山查看火情?他只是前营一个寻常的带兵百户,担得起这样的大事?”厉声问了明指挥使,他也不等对方回答,就看着另两个武官喝道,“还有指挥使,值夜分派素来是归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