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憋屈,老太太这会儿正憋着气!”陈冰一想到东仓侯府可能的结局,一想到金从悠要从天上打落地下,忍不住又硬生生打了个寒噤,又用哀求的目光看着马夫人说,:“娘,咱们也别看戏了,就说老太太累了,咋呢么也一块散了。等回房之后我再对您说!”
看着陈冰那少有的惊惶表情,马夫人心里不知不觉也有些发慌,便点了点头,遂站起身去寻徐夫人,正巧徐夫人也从丫头那儿得知了朱氏适吩咐的两句话,再加上这一切都是丈夫进屋之后发生的事,心里又是惊又是怒又是怕,因而马夫人过来说这戏暂时演到这儿为止,她自然是千肯万肯,立时吩咐身边的吴妈妈去派赏钱,可等马夫人一转身,她就又吩咐一个丫头回翠柳居看看陈瑛在做什么,却没注意到罗姨娘和陈汐已经是双双走了。
陈澜将朱氏送回蓼香院,一进东屋炕上坐下,就有小丫头上来禀报说刘太医早就到了,正在东边耳房里头等候,朱氏此事虽已经比乍闻惊讯时好了许多,心里却依旧闷得慌,便示意郑妈妈留下,陈澜带着绿粤几个丫头到梢间暂避。不多时,刘太医进了屋子,一次请过左右手的脉息之后,便不无谨慎地沉吟了起来,这不禁使里外两间的人都提起了心思。
“刘太医,你祖孙三代在太医院,你爷爷当初就给我瞧过病,如今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朱氏见刘太医那表情要多不对劲就有多不对劲,顿时恼了上来,“我虽是一把年纪的老婆子了,可还没那么不中用,总部称你断定我明日就两脚一伸去了!”
“卑职不敢,卑职不敢。”刘太医本就是斜签着身子坐在锦墩上,此时那屁股不稳膝盖一软险些跪在地上,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丝笑容,“卑职只是才疏学浅,于太夫人这心疾费尽心力也只能医治到如今这个地步,再加上太夫人今日想来又是经历了大喜大悲,若是如此往复,单单药石已经是没多大作用了。而且,下官前日刚刚接了调文,不日就要升任御医,往御药局当差,只怕侯府很难经常前来了。”
刘太医升任御医,要前往宫城内的御药局做事?
朱氏脸色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你们祖孙三代都在太医院,可却没想到最后还是你升任御医,这杏林世家的名头今后就更响了。也罢,你也无需多担心什么,只尽力开房子就是。病灾都是命里注定的,我自然不会强求。”
“多谢太夫人体恤,多谢太夫人体恤。”
透过门帘缝隙,陈澜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刘太医那如蒙大赦的表情。
见其随着郑妈妈出去开方子,她略一思忖便打起帘子出了屋子,见朱氏怔怔地坐在炕上,她便轻轻咳嗽一声,旋即就上前紧挨着炕沿坐下。可还不及开口,她就突然感觉自己的手突然被紧紧攥住,那股大力仿佛是准备把她的手腕捏断一般。
“澜儿,若是我不在了,只剩下你们孤女弱弟,你打算怎么办?”
陈澜看着朱氏,见她的眼神中既有阴沉,又有惶感,便竭力定了定神,又轻轻把另一只手按在了朱氏那只紧攥着她的手腕上:“老太太,我一向信奉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遇事不”
已经比乍闻惊讯时好了许多,心里却依旧闷得慌,便示意郑妈妈留下,陈澜带着绿粤几个丫头到梢间暂避。不多时,刘太医进了屋子,一次请过左右手的脉息之后,便不无谨慎地沉吟了起来,这不禁使里外两间的人都提起了心思。
“刘太医,你祖孙三代在太医院,你爷爷当初就给我瞧过病,如今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朱氏见刘太医那表情要多不对劲就有多不对劲,顿时恼了上来,“我虽是一把年纪的老婆子了,可还没那么不中用,总部称你断定我明日就两脚一伸去了!”
“卑职不敢,卑职不敢。”刘太医本就是斜签着身子坐在锦墩上,此时那屁股不稳膝盖一软险些跪在地上,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丝笑容,“卑职只是才疏学浅,于太夫人这心疾费尽心力也只能医治到如今这个地步,再加上太夫人今日想来又是经历了大喜大悲,若是如此往复,单单药石已经是没多大作用了。而且,下官前日刚刚接了调文,不日就要升任御医,往御药局当差,只怕侯府很难经常前来了。”
刘太医升任御医,要前往宫城内的御药局做事?
朱氏脸色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你们祖孙三代都在太医院,可却没想到最后还是你升任御医,这杏林世家的名头今后就更响了。也罢,你也无需多担心什么,只尽力开房子就是。病灾都是命里注定会强求。”
“多谢太夫人体恤,多谢太夫人体恤。”
透过门帘缝隙,陈澜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刘太医那如蒙大赦的表情。
见其随着郑妈妈出去开方子,她略一思忖便打起帘子出了屋子,见朱氏怔怔地坐在炕上,她便轻轻咳嗽一声,旋即就上前紧挨着炕沿坐下。可还不及开口,她就突然感觉自己的手突然被紧紧攥住,那股大力仿佛是准备把她的手腕捏断一般。
“澜儿,若是我不在了,只剩下你们孤女弱弟,你打算怎么办?”
陈澜看着朱氏,见她的眼神中既有阴沉,又有惶感,便竭力定了定神,又轻轻把另一只手按在了朱氏那只紧攥着她的手腕上:“老太太,我一向信奉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遇事不过是见招拆招,竭力自救,若真等什么都做了却依旧没法,那就是天数了。尽人事,听天命,仅此而已。”
陈澜看着朱氏,见她的眼神中既有阴沉,又有惶惑,便竭力定了定神,又轻轻把另一只手按在了朱氏那只紧攥着她手腕的手上:“老太太,我一向信奉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遇事不过是见招拆招,竭力自救,若真等什么都做了却依旧没法,那就是天数了。尽人事,听天命,仅此而已。”
朱氏本以为陈澜要么是表心迹,要么是竭力逢迎她会长命百岁,要么是颓然落泪,可听着这么一番话,她原本满是怨恨愤怒的心渐渐有些松动,手上的劲也渐渐小了些,最后不知不觉松开了陈澜的手,见其抬起一圈微红的手腕,当着自己的面坦然轻轻揉了两下,她不禁用食指中指揉了揉太阳穴,这才开口问道“你觉得,待会我让人去请你大姑姑过来如何?”
之前在那边看着陈瑛深有把握的样子,陈澜心里就已经是担足了心思,刚刚这一路回来,又在东梢间里头看着刘太医请脉思量,再加上听了那么一番要调到御药局去的话,也不知道有多少念头在脑海中转动。这会儿朱氏开口一问,她只是沉默了片刻就直截了当问道“老太太请韩国公夫人过来,可是想问东昌侯府之事?”
见朱氏闻听此话就是一愣,她又低声问道:“老太太觉得,三叔今天突然提到此事,会是信口开河?东昌侯已经在狱中,他若是真的连老太太都一块卖了,会放过韩国公夫人?”
“你说得对!”朱氏悚然而惊,旋即重重点了点头,“与其让人去请你大姑姑,还不如去请你大姑父过来。他素来为人沉稳,和他商量终究妥当些。”
陈澜对于张铭也没什么深刻印象,但从张惠心提到大伯父和大伯母的口气来看,对大伯父颇有敬爱之心,再加上此前张铭刻意和陈瑛避开的情形来看,她就觉得张铭应是知进退可商量的人,这会儿就没再插嘴,以免朱氏觉得自己另有所图。
须臾,郑妈妈就拿了一张墨迹淋漓的方子进了屋子,面色颇有些不好看:“老太太,我使尽浑身解数盘问了他好一会儿,他终于吐了实情。御药局之前那个御医给淮王请脉的时候出了岔子,淮王一怒之下告到了太医院院使那儿,结果把人给革了,又荐了刘太医。毕竟是亲王荐举,所以院使和院判就一块保举了他。”
竟是淮王!
第一百十四章雪上加霜(下)
“大概快戌正了。”绿萼刚刚还还蹑手蹑脚进去瞧过朱氏的情形。也出门去问过外头如何,这会儿免不了有些忧心忡忡。“三小姐。这都快要一更三点夜禁了。郑妈妈走了至少有一个半时辰。咱们家距离韩国公府才几条街,怎么会这么久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了事?”
“这时候担心也没用。”陈澜揉揉眼睛坐直了身子,脸上也露出了几许倦色,“让门上留心着动静。若要等到了一更三点还没消息。就派个人去韩国公府打听打听。”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也少不得往坏处想。论理,不管韩国公有没有空,总该有个消息回来,郑妈妈也是稳妥人,不会就那么干等着,难道真是路上出了事?还有,锦衣卫奉命去广宁伯府质询,这会儿那边可有什么消息?须知现任广宁伯可是徐夫人的父亲。据说身体很不好。如今一切都是世子当家,要是有个不妥当,广宁伯极可能直接一撒手就去了……这么一想,那边和自己这边府里的情形怎么就如此相像?
“绿萼姐姐,绿萼姐姐!”
陈澜正思量间,一个丫头匆匆匆忙忙撞开了窝子进来。 她瞥了一眼觉得有些面熟,却叫不上名字,绿萼却是一下子从上蹦了起来,疾步上前把人拉过来,又压低了声音问道:“老太太正在里头歇着呢,别惊动了!你不是跟着郑妈妈出门了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郑妈妈人呢?”
那丫头年纪并不算太大,只办事却牢靠稳重,这才被郑妈妈挑中随着出门,此时被绿萼一问,她的脸色就变了变,随即从取出了一封贴身藏着的信,看了看绿萼和陈澜,这才低声说:“郑妈妈随着韩国公、韩国公夫人和宜兴郡主上晋王府去了。这信是韩国公写的,郑妈妈临走时吩咐我说,这信能不给尽量不要给老太太看,先让三小姐瞧瞧。”
郑妈妈作为老太太的头号心腹,竟说这信不要给老太太看!
绿萼迟疑片刻,却是不敢伸手去接,遂扭头看了看陈澜,而陈澜也是一样面色阴沉。沉吟片刻,她才把信接了下来,却不忙着拆封套,而是又问道:“郑妈妈去见韩国公的时候,你一起在外头等着,没有进去?”
“是,郑妈妈只吩咐我在车上等。这信是后来郑妈妈随里头车驾出来,下车交给我的,还嘱咐我一定得安安全全送回来,因为这个,韩国公府还另派了十二个护卫随行。”
陈澜和绿萼交换了一个眼色,绿萼便和颜悦色地把她叫到一边又问了几句,随即亲自带着人出了屋子。陈澜捏着那薄薄的信封,深深吸引一口气方才往东次间走去,轻轻把门帘掀开一条缝,见炕上的朱氏盖着一条锦被,睡得正香,这才轻轻放下了门帘,到隔仗后头的柜子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来。裁开信封,她把手伸进去一探,就觉察到里头只有一张信纸。
她缓缓把那一张纸抽出来,展开一看,便只见那是一张小笺纸,上头密密麻麻写着百十个字,虽说不上力透纸背,却是圆润秀挺。只这会儿她着实没工夫去欣赏韩国公的书法功底,定了定神就从头往下看,可只看到了一半就是跌坐了下来。待到通篇看完,她已经是背上冷汗淋漓,使劲摇了摇头方才渐渐恢复了镇定。
晋王妃召了平夫人去质问其假孕,又暗示其若是从实交代,则可以设法圆过此事,谁知那平夫人不但不领情,反而反唇相讥,一时闹开了来,等到晋王回府都尚未止歇。那位皇子亲王也不知道是在外头遭了什么烦心事,哪耐烦听妻妾分辩,直接拿帖子去太医院请了院使和院判来,结果请脉之后的结果让他为之大怒——晋王妃和平夫人两人全都没有怀孕!
寥寥数笔,尽管写信者也并非亲见,但她这个看信的人却依稀能看到那会儿针锋相对之后却又相对而惊的一幕。末了韩国公只是笔调淡然地说让岳母大人不必担忧,可她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情棘手。晋王府这一嫡一庶先后怀孕惊动了宫中,一时间赏赐无数,如今徒然戳穿。太医院院使和院判有多大的胆子敢把这事情瞒着帝后?还有,晋王妃虽说骨子里就是只想着自己的人,但毕竟当了多年的王妃,并不愚蠢,怎会连怀孕这种事情也敢造假,莫非是被人算计?
怪不得郑妈妈让那丫头先把这封信给她瞧瞧,如今白天的欢喜早就被陈瑛搅得一团糟,如今徒然之间又出了这样的事,若是真让老太太知道了,只怕一头气死都有可能!可即便是如此,她又能瞒得了多久?不论是晋王妃自己愚蠢还是被人算计,这事情一准都是要闹大的,到了那时候,方才是真正要命的关头!
尽管如今的天气尚未到完全转暖的时候,但再次站起身的她甚至感觉到自己捏着信笺的那只湿漉漉的,心里转动着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可她想得脑袋隐隐作痛,一时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脚下步子又急又快,几次三番拿起那信笺反反复复地看。
偕了那丫头出去的绿萼久久没有回来,里间的朱氏也一直睡得沉沉的,而陈澜的额头上却渐渐隐现细密的汗珠。良久,她骤然停住了步子,目光看向了大门那口厚厚的帘子。
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晋王妃和平夫人只怕甚至保不住自己的地位,可原本是储君最大热门的晋王也会立刻名声扫地。如果说先头长街刺杀那场闹剧不是陈瑛在后头推波助澜,便是另有谋算,那么如今这勾当……太过阴险,况且事涉天家,一个不好便要触怒天子,只哦啊不是她那三位叔叔敢染指的,这事情背后还另有文章。
就在这时候,内间突然传来了一阵咳嗽声,随即就是朱氏低低的问:“玉芍,眼下什么时辰?郑家的可回来了?”
第一百十五章 一夜惊风雨,花落知多少(上)
尽管从前觉得银心殿太大,总透着一股冰冷的味道,但自从太医请脉诊出了喜讯之后,晋王妃仍是搬进了银心殿西暖阁安胎。宫中流水一般的赏赐,诰命们成群结队的贺喜,再加上身边丫头妈妈们的奉承恭贺,让嫁入王府数年以来一直小心维持的她喜不自胜。可现如今,她再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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