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朔?!你怎么会在这里?”熟悉的压低了的声音,让冰朔猛地惊醒过来。
他抬头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还有黑夜月光下隐约可见的紫色光芒,不由脱口道:“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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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不开思念回不到从前,我被你遗落在人间。心埋在过去,情葬在泪里,笑我恋你恋成颠……”
“别唱了!!”一个俊秀的青年忽然从左侧位置上跳起来,通红的眼恶狠狠地瞪着大殿中央演唱的秀美女子,声音沙哑犹如咆哮,“谁让你唱的?!谁准你在皇上面前唱这种歌的?!”
“秦雾!”原本坐在他身边的冷峻青年连忙上前拉住他,“秦雾,别闹了,皇上还在呢。”
“秦离,你别拦着我!”秦雾狠狠甩开他的手,却又被一把拉住,他低吼,眼里已经涌出了泪水,“就是因为皇上在我才要阻止他。这个混蛋……这个奴才,怎么可以在师父面前唱这种歌?!她怎么可以再让师父想起……”
秦雾哽咽的声音,再说不下去。秦离默默咬着牙,将目光投向高高的皇座,因为烛火太亮,所以他看不清楚那人的表情。可是他的眼前,却隐约浮现了三年前的一幕幕。
鲜红狰狞的血染红了那个人的衣服、双手,他像是傻了,又像是无法置信,只能紧紧地抱着怀里逐渐冰冷的尸体。秦离从没见冷漠的师父露出这种表情,悔恨痛苦绝望纠缠着统统化为了灰暗和苍白,就好象……天地都不存在了。他即将抱着怀里的人,石化在哪海边。
然后是夫人确认公子死亡后,那沙哑的凄厉的不甘的嘶吼,让秦离的泪汹涌地滚落。那是他的师父,修罗的隐主,天下闻名的风亦寒啊,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在哭泣在咆哮,任凭绝望将他逼得疯狂。
当青丝被风扬起,一丝丝一缕缕化为银白;当漆黑的眼眸被墨绿淹没,又化为妖冶的深紫,血泪从他的眼角一滴滴落下时,秦离就知道,那个一直以来默默站在公子背后,外冷内热的师父消失了。他伸手想拉住那仰慕了十几年的师父,却发现两手空空,再也寻不到,连一个背影他也留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秦离听到秦雾发狂般的吼声,他看到他讲剑狠狠刺向倒地的若水,剑尖没入她的肩窝,“是公子待你不够好吗?是死的人还不够多吗?还是你的痛苦就要天下所有人来偿还?!你只会责怪夫人,责骂公子,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你出卖地道的所在,玲珑会死吗?!会吗?!”
“秦雾。”秦离拉住他,通红的眼只看着他,仿佛根本没有若水这个人,“不要用这种人的血弄脏你的剑。像她这样的人,只有活着,不断活着,才能承受足够的折磨。”
“秦离……为什么?”秦雾紧紧抓着秦离的手腕,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为什么会这样?师父和公子,明明经历了那么多痛苦,明明……应该可以幸福了。为什么……会这样?老天是瞎眼的吗?!”
秦离明明身在殿中扶着半醉的秦雾,却觉得自己还在海边,粘湿的海风吹痛了他的眼睛。明明已经三年了不是吗?为什么想起来还那么痛?那么不甘?
“秦离。”冰冷略带沙哑的声音骤然打断秦离的沉思,他猛然抬头对上一双暗紫双眸,“宣布宴会结束。”
秦离心神一颤:那看似平静的深紫下埋藏的是怎样深厚的感情?他泯了泯唇道:“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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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大殿一忽儿间就只剩下几个人,秦雾和秦离都在内,当然还有高高在上的风帝,倒霉的小歌姬,和六刹的其它几个:秦归,秦雪和绮罗。
倒霉的小歌姬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就差没吓得屎尿横流,满腹委屈又让她不停地淌泪。以至于说了半天仍结巴不清。于是,越结巴越急,越急就越说不清。
忽然,她的下巴被一双温暖的手抬了起来。一张清秀俊朗略带稚气,又无比亲切的脸骤然映入她眼中,小歌姬的心开始砰砰狂跳,那人……那人竟然还对她笑。
秦归伸手擦干净她妆容惨然的脸,温和道:“别急别急,这里没人会伤害你。来,先告诉我,到底是谁教你唱这首歌的?”
“是……是一个蒙面的男子。他……他说,如果奴婢不在皇上面前弹唱这首歌,他……他就杀了整个彩娱坊的人。”
秦归眉毛一皱,眼中有片寒意:“那个男子,穿的什么衣服?”
“白……白色的。”
寒意更甚,又带着分了然,秦归继续亲切微笑:“你还记不记得白衣上绣了什么图案?”
“图……图案?!”小歌姬努力回忆,却又实在记不起来,只得惶然道,“当……当时天太黑,我……我实在看不清。只记得……好像……好像是红色的边。”
秦归挑了挑眉,忽然露出个无比温柔的笑容,让小歌姬瞬间红了脸,耳边还听到他软软的嗓音:“你回答的很好,接下去,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小歌姬无比陶醉花心乱颤,忽然感觉胸口剧痛,她唰得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归,然后缓缓地倒了下去。
秦归若无其事地替她阖上眼(唉,偶家冰朔要是知道,肯定得自责了,害死了一条人命啊!),转身道:“皇上,那人想必是柳岑枫无疑了。只是,却不知他的目的是什么。”
风帝还未答话,秦雾已经叫了起来:“秦归,为什么要杀了她?把她打昏送走不就行了吗?”
“不行。”秦归冷笑道,“我绝不会允许别人看我们笑话,尤其是柳太傅。”
秦雾想起秦夜的死,眼神一暗,不再说话。秦离左思右想,忽然道:“柳岑枫绝不会是个只想看笑话的简单角色,他企图用一首歌扰乱我们的心智,究竟意欲何为……”
“啪——”秦离的话被上方突如其来地声响打断,他根本来不及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见皇座上已是空空如也,皇上竟已只身离去。
他怔了一怔,忽地恍然惊声道:“难道柳岑枫想要的是公子的尸体?!”
Leg 22。 生死之间(中)
从容一直是一个很我行我素的人,心肠不坏,人缘很好,执着的事也不多。可是,她做什么,听凭的都是自己的意愿,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听人摆布,受人胁迫。可是,这世间还是有一种人可以强迫她意愿的,比如像索库般倔强更甚于她的人。
不是亲近的人,谁也无法想象外表冷酷残忍的索库,其实是个一根筋通到底的善良得过分的傻瓜。如果说从容做事是只凭喜好,那么索库做事就是听凭直觉。就好像这次他出使风吟,以一国(好吧,虽然是区区一岛国)殿下的身份,居然不顾自己的安危赖在紫都不走了,原因只是为了确认他只相处不过区区数月的朋友——秦洛的死活。
从容是数着自己额头上的皱纹答应索库帮他在宫中探寻一下秦洛的消息的。她带着索库交给她的秦洛贴身物品,几乎转了所有的地方,也用巫力遥探了大部分紧闭的宫所,却没有一点生物残留的相同气息。这让她开始怀疑,那个名动天下的少年丞相——秦洛,真的还活着吗?
从容是带着这样犹疑、惊异的心情准备去探查这皇宫中最后一个地方——冰窖的,谁知转过弯道后,居然碰到了一个绝不该在此时碰到的人。
“冰朔?!”从容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人难道是为了让自己早日回出云特地追过来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从容?!”冰朔看起来却是比她更惊讶,正要说话,却听有侍卫已经被惊动朝这边而来,两人连忙默契地跃上走道屋顶,待巡逻的侍卫离去后,才双双跳下。
冰朔压低了声音道:“从容,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你什么时候可以办完事?”
从容爽快答道:“明天就可以离开。还是在客栈碰面?”
冰朔松了口气,郁结了两天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客栈见,明日我们就出发。”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然而,一分钟后,两人又见面了。
从容拿手抚着额头:“我们这算不算有缘千里来相会?”
饶是一直担忧的冰朔,也忍不住笑了:“或者叫殊途同归更好?”
从容又畅笑了一番,随即敛了笑意,道:“你是特意来这冰窖的?”
冰朔心不在焉地点头,一边用手指轻轻叩击看似天衣无缝的石壁,心神都在如何通过冰窖的门而又不引起骚动上。他暗道:这里该是风帝心中最神圣的禁地吧,居然连一个防守的人没有?该说是古怪还是……
从容神色开始变得凝重,本是阴柔的中性嗓音顿时低沉了几分:“你想找……秦洛?”
冰朔的动作一顿,惊诧地抬头看着她,正待发问,忽然心中警召以狂风骤雨般地袭来。他来不及多想,大叫了一声:“小心——”便扑向从容,将她拖倒在地。
从容在摔倒的瞬间,只觉漫天的烟雾带着某种寒涩之气重重扑打在她脸上,那寒涩之气中还夹杂着君临天下般的气势和丝丝入扣的杀气。让她还没面对面,就已无法承受。
冰朔拖着从容就地一滚,堪堪避过凌空劈下的森寒剑气。可还没等他喘过一口气,第二道连绵的剑气又以更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根本没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他是有从小吐息而浑然天成的内力,他是学了几日的剑法,可是他太清楚了,即便再有天纵之资,以他的这点微末道力怎么也没可能挡住这势拔千钧的一剑。
就在剑气及体前0。01秒的时刻,冰朔忽然觉得背后一暖,然后一道温暖的金色光芒以他为中心,如气球般膨胀开去,竟硬是将冰寒的剑气一点点往外推开。冰朔知道,是从容终于有机会发动她的法力了。
一而二,二而三,三三复始终。就在金芒和剑气势均力敌,相抗艰难的时候。第三道剑气到了。冰朔想也没想,迅速抽出祈然赠与他的寒血剑,灌注了十成内力,凌空挥去。
“砰————”金光碎裂化为点点细芒,剑气也消散无踪。冰朔和从容双双倒在地上,唇角的鲜红即便在夜幕下,也狰狞骇人。
冰朔心里的骇然已经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直到现在,对方出了三剑,如巨浪般连绵不绝,天马行空又惊天泣地,可是他们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冰朔剧烈喘息着,目光凝注在前方的一点。有一个人影,以电影屏幕跳跃闪动般的方式,慢慢地……慢慢地在他们眼前变得清晰。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好几个钟头,青衣银丝,暗紫深眸,那个仿佛将一切都看的淡漠如死的男子终于站在了他们面前。
青衫银丝残血红,这就是……风亦寒!
冰朔很想开口说明自己的来意,可是他却不能。空气中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牵动着他的神经。他知道,只要他一开口,或者一有动作,就会被杀死。冰朔敢肯定,这个冷的如冰块般的男人,绝不会给他们半点解释的机会。因为,他们踩到了他心中最不容侵犯的禁区。
很显然,从容也知道这个道理,至少感觉到了。所以他们两个哪怕浑身筋脉刺痛,又被无形的杀气压迫得胸口窒闷,也只能沉默着,无声地等待宣判。
“柳岑枫在哪里?”风帝问。这是冰朔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清冷淡漠决然,明明是很普通的音调,却让人仿佛被浸在冰泉里。
冰朔咳了一声,又吐出一口血,脸上反倒恢复了笑容,无辜摊手道:“我们……可以说话吗?”
风帝扫了眼他们,慢慢收回剑。
冰朔瞧见那剑上刻着古朴不起眼的划分,月光照在剑身上透出淡淡幽芒,不知是宝剑本身的灵气还是与主人心意相通所致。冰朔低头瞧了瞧自己手中的寒血剑,暗道幸好方才架住第三剑的是此剑,否则自己与从容早就死于非命了。
冰朔的沉吟,让风帝息敛的杀气又慢慢增长,从容连忙接过话茬,脱口道:“这冰窖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风帝仁义,又何致于为我们一个小小的误闯,而下杀手?”
风帝居高临下斜睨着她,冷声道:“你是何人?”
从容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自己的姿势有多狼狈,悠然笑道:“出云国祭司从容。卡穆比特见过风帝陛下。”
两双紫色的眼眸相互对视着,伊修大陆上独二无三的两个异能力者,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在风吟皇宫中碰面。
风帝沉吟了片刻,剑尖往旁边一指:“马上离开风吟。”眉头微皱,他补了一句,“带上索库。”
从容被呛咳了一下,心中窝了把火,但明知自己技不如人,只得低眉顺目道:“是,风帝!”说着向冰朔伸出手,拉他起来,没好气道:“走了,还傻坐着干什么?”
冰朔确实……从方才开始就傻坐着,秀气的眉头紧凑着,眼中闪烁着无法解毒的光芒,仿佛被突然被什么难题缠住了。从容推了他一下,正要说话,却忽听风帝冷笑道:“你可以走,他……得留下。”
“什么?!”从容怒道,“他本就是和我一起来的朋友,你凭什么留他?!”
风帝的面容冷峻如昔,仿佛根本不屑跟她说什么,只是将剑再度缓缓举起。从容立刻明白了:他什么也不用凭仗,因为他本就比自己强。
风帝深紫的冰眸死死盯着冰朔,一字一句问:“柳岑枫……在哪?!”
冰朔的背正贴着冰窖外围的石壁,身体仿佛能感受到冰寒之气,连胸口某一块也冻得麻木钝痛。冷酷,决绝,深不可测,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这才是……柳岑枫。
他无意识地笑笑,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苍白绝美而又带着几分柔和的笑容,仿佛天底下最纯净的水最洁白的雪,让人有种回归母体的安心和感动。
冰朔举起寒血剑以内力绷直,凌空轻轻画了个圈,剑尖朝下(这是祈然教他的对长辈表示尊敬的起手式),朗声道:“这剑叫做寒血剑,被其刺伤者,会有寒气入体,腐蚀心脉,非同源炽热内力不能解。请风帝小心了。”
风帝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你要与我比剑?”
冰朔点头道:“你若能在三招之内胜我,我便告诉你柳岑枫的所在。”
“冰朔,你疯了?!”从容狠狠扯过他衣襟,怒道,“为什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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