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怪不得不见动静。
武安国大喜,勾出枪管里残留的硝纸,再装上子弹,用肩头顶住了枪柄,放
了几枪,逐渐找到了平稳放枪的办法。把火枪交给张五,三人研究了一下,觉得
几处还可以改进。把扳机和母管改成了联动装置,后拉母管时,同时就挂上了扳
机。枪管用绿矾油(古代浓硫酸,最早是煅烧绿矾(硫酸亚铁)获得,因此称为
绿矾油)浸了钝化,前边加装了三楞刺刀,不用时可折叠在枪身下。后边木质枪
柄里藏了擦枪管用的通条,和应急时往外钩出子弹的钩子。那火药虽然经过提纯,
残渣仍然较多,差不多放四十余枪就得把枪管擦拭一遍,急需改进。
经过一次次改进,火枪和弹药终于最后定型。全枪(加枪刺)长尺寸为1 米
五,重14斤。火药又被陈星改进了一下,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射百发子弹再擦枪了,
子弹头部被张五加了斜槽后,一发子弹出去,可以把碗口粗的小树射出拳头大的
洞来。那钝化枪管用的绿矾油是怀柔徐志辰家的产品,还有一番传奇般的来历。
徐志辰的父亲徐老子喜欢炼丹之术,每次都托人从西域收购绿矾油,价格贵比黄
金,好在家中富有,经得起他这么折腾。一日老爷子突发奇想,想把愚人金(黄
铁矿)炼成黄金,省得别人笑他不务正业。自从发现焦碳比木炭火硬后,他的丹
炉也改用焦碳,结果因为下雨,炉里进了水,黄金没炼出来,炼出绿矾油,把老
爷子的炼丹器具还给烧坏了。老爷子心疼不已,好在虽然没出黄金,但是出了和
黄金一样的名贵之物,足以向人吹嘘一番。可自从他家发明了这种烧绿矾油的方
法后,中原绿矾油就越来越不值钱,让徐志辰好生肉痛。武安国曾经见过徐家烧
绿矾油的工具,吃惊的发现三个铁制炼丹炉用管子彼此相连,竟是个简易的接触
法硫酸生产线,只是效率与现代的不能同日而语。
武安国测算,一个熟练的火枪手,每发一颗子弹所用时间是弓箭的二分之一
弱,威力二百步内可以穿透重甲。第一只定型的枪造好后,武安国本想给徐达快
马加鞭送过去,后转念一想,造枪的车床等物,徐达军中一概没有,军中也没有
像怀柔这么多成熟的工匠。不如造上一批,一并给徐达送到军中。于是有成立了
军工厂,由李善平亲自负责管理。火枪共有零件三十二个,铁制部分包括子弹头
交给张五的钢铁厂生产,每个零件都订了标准尺寸,上面打上编号备案,以防外
流。木质部分交给杨家木匠铺生产,炮子、硝纸和火药则向陈星的烟花厂订购,
最后由军工厂统一组装枪支和子弹。整个流程下来,每枝枪耗银大约二十余两,
作价二十五两由县衙专购,每发弹药耗铜钱5 个,作价一吊。既然武安国手里有
徐达的手谕,郭璞自然不怕大把花钱,况且这是关系到战争胜负的问题。
结果没等一千枝火枪造完,就听说了徐达大胜的消息,正当大家为这位宿将
的智慧而折服的时候,就收到了蒙古人入寇的警报,接着,朝廷命边陲地区组建
团练的上谕也传了下来。郭璞十分着急,当了这么多年父母官,就武安国来后这
一年半的时间让他感到开心,有了兼济天下的感觉。当然不能被蒙古人的铁蹄给
把生活踏碎,为了自保,,郭璞和武安国商量后决定火枪率先装备团练,反正以
徐达目前的情况,已经是有胜无败之像。
整个怀柔县,又有谁会甘心刚刚过上的舒心日子就这么结束呢,根本不用动
员,有钱的出钱,有力的自然出力。张五哥和铁厂的工匠们听说临战,有心帮忙,
竟结合新式火枪和连环弩的功能,设计出了单手就可以发射的三眼短铳。那短铳
三个枪管,装好后可以依次发射,威力虽然没有武安国设计的火枪大,但作为骑
兵马上使用,比弓箭理想得多。
怀柔县这两年发展起来的工业基础此时充分发挥了它的威力。武安国设计的
头盔,虽然圆滚滚的样子让大家很不习惯,但用精钢铸成,还不到二斤重,竟能
抵挡住任何距离射过来的弓箭。而铁匠们精心打造的锁子甲,十步距离以外只有
火枪才能打穿,重量也只有五斤左右。手表大小虽然比武安国原来的差了些,当
闹钟摆在身边肯定没问题。并且每7 日才差一刻左右。照这样计算,月余才差一
个时辰。望远镜么,大小虽然和天文望远镜差不多,也总比没有强。最让曹子由
感兴趣的是武安国设计的据说是复古的唐样马刀(其实是武安国参考现代日本马
刀的拷贝),经张五等人精心打造后,随手挥去可将飘在空中的薄纱一刀两段。
“这刀如果砍在人身上,只要随手一拖,就是一道大口子,肯定让对手血尽而死”,
他是好武之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关键。“如果是比武,这刀未免杀气太重,
有失武士之道。但两军阵上,容不得手软,此刀刚好可以立威”。竟弃了自己常
用的宝剑,改用马刀了。武安国知他做过保镖,有和蒙古马贼对阵的经验,干脆
把骑兵都交给了他带领。
而充裕的财力也让团练建设顺利许多。有辽东高丽商人见大明与蒙古开战,
贩了一千多匹马到北平发战争财,被武安国一口气全部给买了下来,按脚力好坏
分给了乡勇。民团不属于兵役,所以每月必需发饷。怀柔县乡勇的待遇是全北平
最好的,每个士卒月饷二两,和工人薪水基本一致。如战争受伤则另有抚恤。抚
恤金不经官府,由徐记当铺负责支付。
这是抚恤办法来自李善平的点子,他怕大家因为挂念家中的人,会向战国时
期的管仲学习,临阵时不以冲锋在后,撤退在前为耻,提醒郭璞和武安国考虑此
事。武安国也想到初到匠户营时,全村青壮因为顾虑受伤后,无人照顾家人而任
由水怪为害的往事,因此决定设立士兵基金。正当他们三人准备自己掏钱支付这
笔费用时,徐记当铺东家徐志尘找上门来,欲给团练捐一笔巨资。武安国谢了他
的好意,没有收他的银子,而是和他商量存白银两万两到他的当铺作为抵押,如
果有士兵受伤,则由徐记当铺负责士兵的全部医疗费用。如果阵亡,则每个士兵
家里由当铺支付二百两抚恤金。一年之后,双方和约到期,如有剩余,则全给徐
记当铺,双方看情况再继续协商如何续约。徐志尘眼中精光一闪而没,立刻答应
了此事,主动把阵亡士兵的抚恤金提高到500 两,并答应马上给每个士兵单独写
下字据。这下轮到武安国吃惊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保险公司的点子居然在这
里遇到识货之人,十分欣慰。临送徐志尘出门时,把自己当年参观山西票号的记
忆东鳞西爪的告诉了徐志尘,说是在西方威尼斯的见闻。把个徐志尘听得眼睛越
来越亮,根本不在乎这个主意是从哪里得来的,顾不上告别,打马飞奔回府,找
人商量开钱庄票号去了。
洪武十一年仲秋,怀柔团练成立,共八百余人,儒林人士赠大旗一面,上书
:大明八百壮士。团练编制为了避嫌,不能和大明军队一致,因此典史武安国自
创了团练编制,据说是参照工厂的工人分组办法制定。每十人为一班,设班长一
名。每三班为一排,设排长一名,三个班依次编号,一班长兼任副排长。每三排,
加一个炊事班为一连,设连长一名,副连长一名,每连计一百零二人。每三连为
一营,设营长一人,副营长一人,计三百零八人。怀柔民团共有两个步兵营,一
个骑兵连,和一个炮兵连,一个斥候班。
每个步兵装备新式火枪一枝,刺刀一把,头盔一个,锁子坎肩一件,马一匹。
每个骑兵装备马刀一把,三眼短铳一把,头盔一个,锁子甲一件,骏马一匹。
每个斥候装备短铳两把,望远镜一个,百里挑一的良驹一匹。
每四个炮兵装备新式马拉大炮一门,马四匹,两匹用来拉炮,两匹用来拉装
炮弹的马车并供炮兵乘坐。
步兵的营长就让王浩、李陵二位捕头担任了。炮兵连长是张五哥的二儿子正
武,本来他主管着日渐庞大的铁匠铺,这次听说师父要和蒙古人开战,竟把铁匠
铺交给了他人打理,自已请缨上阵。火炮是铁厂按武安国设计全钢铸造的,比铜
铸火炮轻了许多,炮径略长。每门炮都配了精钢打造的车轮,行军时,收起炮后
支撑,即可用马拉走,十分方便。
几个斥候归四川人王飞雨统一管理,这个王飞雨本来是个富家子弟,喜欢游
山玩水,因此练出了一身走山川如履平地的功夫。去过辽东、蒙古等地,知道些
蒙古、女真和高丽话。去年到五台山游历的路上,感了风寒,病在馆驿之中,随
身的银子都用光了。也是他霉运当头,碰巧官府押送山西移民路过,就把他抓了
凑数,弄得差点没把命丢在路上。武安国安排移民时,十分奇怪山西人怎么说四
川话,仔细问了,才知道究竟,一时当做笑谈。两个不同时代的“驴客”倒也有
些臭味相投,武安国出钱给他治好了病,他却不愿回家,留在义学里当了地理老
师。这次组建民团,想起侦察工作,武安国立刻想起了这位传奇的倒霉蛋,把训
练和指挥斥候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郭璞不懂军事,见乡勇的训练每天除射击和刺杀外,多是行进,队列等,初
始还很奇怪。等到这些看似无关的训练,居然使原本乱哄哄的队伍很快就整齐划
一,露出一些威武之师的样子,不由得对武安国愈加佩服。唯一有一件事他怎么
也想不明白,那就是步兵配备战马干什么。一次当着李善平等人问及此事,武安
国的回答居然是:“万一打了败仗逃命,四条腿总比两条腿快些”。当时,郭璞
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整县衙的人为之绝倒。
时北平府其他各县也都组了团练,加固了城墙。郭璞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每个县城免费赠送火炮四门,炮弹若干,相约有事互相支援。其时军中铸一门火
炮耗银近万两,各县无此财力,见郭璞仗义相助,十分感激。初冬,徐记票号正
式开业,分号通十三省,总部设在怀柔,足色白银五百两以上起汇,汇金二厘
(2 %?)。各地行商见如此豪富之人都不惧,壮着胆子又来收购货物。人心渐
安,市井又恢复了原来的热闹。
正文第九章铁马冰河(上)
太阳懒懒的从山头爬出来,把仅剩的一丝温暖撒向大地。山谷里的晓雾被阳
光刹那间染成了流苏般的颜色,山头上的残雪也马上回报给阳光一片灿烂的金黄。
两边的山坡上,树已经光秃秃的掉净了最后几片叶子。山谷里,间或还有几棵不
知名的蒿子,在枯草与残雪间,倔强的绿着,十分扎眼。偶尔有风吹过,空旷的
谷地里便起号角一般的声音。没有人迹,没有炊烟,北国的冬日,拥有的就是这
份古今不变的苍凉。
“叮咚、叮咚”,几声清脆的驼铃打碎了山谷里冬晨的宁静。“武——威”
趟子手的大嗓门吓得栖息在树上的喜鹊呼啦拉的飞起来,向远方逃去。随着趟子
手的喝山声,一大队骆驼从山谷中走出来,二十几个镖师和趟子手分别在驮队的
前、中、后把队伍护住。
自从和蒙古人开战以来,已经很少有这么大的骆驼队敢向塞外进发了。因此
这队年货如果平安运送到目的地,恐怕至少有几十万两银子,不知是谁有这么大
的手笔,这么大的胆色。大腹便便的商队老板穿着通体漆黑的貂皮大衣,双手在
袖子里插着,不时掏出来,捂一捂皮帽下冻红的耳朵。一直眯着的眼睛偶尔睁开,
竟是少见的蓝色,原来是个大食人,怪不得要钱不要命,敢在这时候北上。
“停”,商队前面身着黑色铠甲镖头打扮的人举起了左手,整个骆驼队马上
勒住了脚步。镖头跳下马,伏在地上听了听。立即跳上马,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趟子手们立刻紧张起来,努力调转骆驼的方向。那镖师从怀里拿出个黑黑的,圆
筒样的东西向远方望去,遮天的旌旗证实了他的判断。
“蒙古人,快往山谷里撤”。他大声催促起来。商队老板脸色立刻变得雪白,
调转了马头。等到二百多头骆驼的队头变成了队尾,蒙古骑兵已经到了二里之内。
一个趟子手在前面牵好缰绳,整个骆驼队立刻向来时路上狂奔起来。镖师们职责
所在,纷纷拔出刀来,护在商队的最后边。
蒙古军队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二十几个骠悍的蒙古武士在一名百夫长的带
领下跃出本队,呼喝着向商队追来。骆驼负了重,越跑越慢,跑出五六里,压后
的镖师已经被蒙古武士赶上。带队的百夫长一马当先,挥刀向身前镖头模样的人
后颈砍去。镖头却头也不回,用一把怪怪的马刀向蒙古弯刀头部一点,立刻把弯
刀荡开,顺手后捞,“扑”一下把蒙古武士的战马脖子抹出了一条尺余长的口子,
血光飞溅。那战马长嘶一声,前腿卧下,努力没把马上的骑手压在身下,留恋的
看了一眼主人,眼见不得活了。
得手的镖师轻轻一拨马头,又向另一个蒙古武士冲去,虚劈一下,趁马上的
武士招架的功夫,把刀尖刺入了对手战马的眼睛,战马一个人立,把马上的武士
掀了下来,摔了个七荤八素。其他几个镖师也个个伸手了得,几个回合,二十几
个蒙古武士都变成了步卒。
镖师们显然不愿伤人,举刀把蒙古武士围在中间,并不继续进攻。镖头模样
的人手一招,一个趟子手把一匹跑不动的骆驼的缰绳从队伍中砍断了,牵了过来。
镖头在马上对蒙古百夫长拱了拱手,用纯正的蒙古话大声说道:“我等护送一批
年货去漠北,无意打扰诸位军爷赶路,这两箱货物给你家将军,望通融则个”。
说完,把骆驼缰绳一放,打马带着众镖师追赶商队去了。留下二十几个蒙古武士
站在原地呆呆发愣。
须臾,蒙古大队人马赶到,三千多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