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闪不及的小厮中刀身亡。
“有刺客!”一个随从临死前凄厉的叫喊顿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远处立即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应声。那些刺客根本不在意是否有援兵来救,仿佛不要命般地挥舞着手中兵器,丝毫不管浑身浴血。风无言和风无候的护卫虽然众多,但一时之间竟奈何他们不得。
官轿中的风无言和风无候不禁面面相觑,过了半晌,两人竟然捧腹大笑。今日之事和那天的情景居然惊人的相似,唯一的区别只是自己成了别人的目标而已。不过这次可是大街之上,不消一柱香功夫,巡街的兵卒便会赶来,这些人只不过是送死而已。对于外面那些可能已经遭难的随从,两人却只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这样的下人他们多了去了,死一两个有什么打紧?
突然,外面的刀剑交击声突然低了下来,两人心中一宽,满以为刺客已经被剿灭,谁知轿帘突然被掀开了。风无言正要喝骂,却见一个以黑巾蒙面的男子正用幽深不可测的眸子看着两人,顿时哑口无言。两人虽是天潢贵胄,也遭过几次刺杀,但这种面对面的交锋还是第一次,前几次无不是贴身护卫拼死将他们救出,最后转危为安,今日看来不定有这种好运了。然而,他们实在是弄不明白,外间的护卫均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怎会如此不济?
这帮刺客本就是两批人,第一批只不过是送死的,第二批才是正主,身手皆是不凡。由于出来得突然,兵器又皆是上好精钢锻造的,其上淬有剧毒,加之这伙人下手狠辣至极,因此打斗起来占了绝对的上风,仅仅几息之间便把那些护卫全部撂倒在地。
那黑巾男子也不罗嗦,直接用刀背将两位天潢贵胄敲晕,便喝令属下直接劫人。远处巡街兵卒的火把已是隐约可见,这伙人也是准备得周到,竟是直接放了一把火,把官轿和尸体等烧得一干二净。熊熊的火花炙烤着一具具尸体,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夜幕中显得格外可怖。
天子脚下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事,顺天府尹杨桐自然脱不了干系。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两个时辰后,两位尊贵的皇子被人在城东的破庙门前发现。直到太医确认他们昏迷不醒的原由只不过是受惊过度和受过重击,一定能平安无事的担保之后,极为震怒的皇帝才平息下来。当下,倒霉的杨桐被皇帝勒令严查此事,但全城大索的旨意却被几个重臣劝了回去,理由自然是风无言和风无候并无大碍,京畿重地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只需严格把守城门就是了。因此皇帝只得限令杨桐十天之内查出所有刺客,并派出了大量密探调查此事。
尽管官府并未言明此事,但平民百姓还是从满街奔跑的兵卒身上看出了一点端倪,因此各色谣言也就流传了出来。甚至还有谣传皇帝病危的,直到有几个嘴舌过多的被直接抓进了顺天府大牢,人们才安分下来,但背地里的议论却一直未曾止息。
杨桐自然不可能在十天之内查出什么动静,皇帝一怒之下便把他押在了大理寺,密探的首领也只得重新启用了风绝。一年前,多疑的皇帝随便找了个由头将风绝撤换闲置,却不知出于什么考量未将其灭口,只是一直派人严密监视着他的行踪。不过风绝为人谨慎,一直安分守己,因此也未抓到什么把柄。谁料那个新上任的风正平日看着还好,事到临头什么用场都没有,居然放任那些贼子捅出这样的天大纰漏,实在是饭桶。
风绝伏跪于地,一脸恭谨的样子,心中却不屑得很。以他的精明,怎会看不出皇帝是迫于无奈才重新将他提拔了上来。风正这个人虽然忠于皇帝,但比起自己来,无论心机还是胆略都差太远了。这种类似谋逆的大案,只要操作得当,找几个替罪羊算得了什么?当初几位皇子在各地接连遇刺,若非自己聪明,早就被拉下马了。这次么,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颠倒黑白,瞒天过海。
石六顺传完皇帝口谕,便笑容可掬地对风绝道:“恭喜风大人官复原职,嘿嘿,我就说凭你的经历本事,皇上哪会轻易弃用?如今是印证了我的话了。”他故意顿了一顿,见风绝一脸意动的样子,方才神秘地道,“好在如今两位殿下俱已无事,否则皇上震怒之下,恐怕不知有多少人头要落地。皇上只给了你十天期限,你可得好生把握才是。”
风绝情知石六顺是卖一个人情,但他也是知机的人,抽手从袖子中取出一张银票,以迅疾无伦的手法塞进了这个太监怀中。“石公公好意,卑职心领了。若是真能成功,一定不会忘了您的好处。至于期限么……卑职心中有数,不会违逆皇上的旨意。”
送走了石六顺,风绝匆匆往那些手下聚集之地赶去,与普通外围密探不同,真正的皇家内围密探全是出自死囚,而且俱以毒物控制,因此等闲情况下绝不至于背叛,当然忠诚也是一定的。但是,当这些人处于死亡威胁下时,也难免会泄漏出点什么。因此首领的手段便极为重要,往往是操控着所有人的生死存亡,但一旦失去了位置,下场便有可能比任何人都凄惨,这也是皇帝的制衡之道。历届前任中,能在撤换之后得保不死的还不多见,能在黜落之后重新上位的在风绝之前只有一个人而已。
身形飞速掠动中,风绝又想起了那次令自己惊喜交加的生产。十三皇子的降生对于皇帝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纯嫔王氏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纯妃的封号,迁居长清宫。而他,则是拥有了这个世界上属于自己的第一点骨血,而且还顶着天潢贵胄的名号。有自己这个作弊的大行家,即便是皇帝想要滴血认亲,也不虞出半点差错。只要那个女人聪明,绝不会将这个秘密暴露,能在深宫中得到一个妃子的封号,应该是她的家族梦寐以求的事情。
那些原本就怕极了风绝手段的密探见了这个黑色身影,脸上都现出了恐惧之色,然而更多的人则是残忍地舔着嘴唇,似乎已经看见了血腥的场景。微微瞥了一眼让开一条道的众人,风绝只是冷哼了一声,便径直朝里面走去。那个一向忠贞不二的风正是否真会奉旨自绝,他倒是好奇得很。
风正一言不发地听了风绝转述的皇帝密谕,以及那象【炫|书|网】征权力的龙牌,脸上露出了一丝惨然的笑容。成王败寇,历来如此,更何况在他在任时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他深深地凝视了风绝一眼,随手掏出一个小瓶子,一仰脖子灌了下去。风绝也不阻止,自己身上不是也藏着同样的极品鹤顶红么?若是不干净利落地死了,落在门外那伙人手里,只有更悲惨。
“风正已经自裁身亡,从今天开始,由我重掌大权。十日之内,若是没有找出蛛丝马迹,皇上问罪之前,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人,你们都得全部陪葬!”风绝的话中带着一股浓重的死亡气息,“是生是死,你们就拿出自己的命来搏搏看!”
旧主的积威之下,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噤。适才埋怨失了乐子的人也不由低下了头,怨恨不由被(炫)畏(书)惧(网)所代替。齐声应是后,诸人井井有条地按照职司行动开了,只剩下当年风绝的几个心腹讨好地围了上来。
“我知道在风正手下你们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如今他既然已经死了,便没必要拿他的尸体出气,待会拖出去埋了。”风绝看透了几人的心思,冷冷地吩咐道,“明晚随我出去,还是老规矩,许看,许做,许听,但不许问!”
几人哪会不知道风绝的用意,连连点头应是。想到自己又能过上以前的舒坦日子,他们的脸上都泛起得意的笑容,走狗又如何,只要能享无边富贵,什么都认了。
夜幕中,条条黑影出没于大街小巷,搜寻着刺客可能的下落。这些互不统属的各方人马只一照面,便有默契地各行其是。由于各自的上司都被皇帝逼得很紧,因此这些下属身上也都被压上了千钧重担,不过似风绝这样以性命威胁的尚不多见,毕竟上司又不是皇帝,草菅人命可是犯忌的大事。
风绝带着几名心腹乘着夜色逐渐靠近了一户宅邸,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几条看家护院的忠犬还未发现异常便被飞刀取了性命,只来得及发出一点呜咽声。屋内的人显然极为警惕,几息之间,几条敏捷的人影便跃了出来,手中俱持着明晃晃的兵器。
· 第五卷 党争 ·
~第十一章 生死~
风绝几人都是以本来面目出现,甫一照面,那几人便如遭雷击,动弹不得。为首者脸色阴晴不定,许久才勉强迸出一句话道:“阁下深夜擅闯民宅,难道不知道朝廷律法么?”
“律法?若是你等遵守律法,应当不会不知道京畿重地,私藏兵器该当何罪!”风绝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鄙夷不屑的笑容,“朝廷早有明令,似你等这般手持军用兵器者,需得兵部认可,你居然还敢质问本官!”
风绝既然已露出官腔,他身后的诸人顿时神气起来,个个挺起了胸膛。身为密探者,少有能在人前表露身份的时候,时有被人看轻的,因此他们此时都感扬眉吐气,少数几人甚至还在想着如何摆摆官威。
屋内出来的几个汉子闻言更多了几分惊恐,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为首的那人拱手为礼道:“大人,我等在京城乃是为了经营生意,一向小心谨慎,不敢妄为。况且我等并非天朝子民,不懂法令处尚乞见谅。大人深夜率人来此,不知用意何在?”
他这话已是说得极为低声下气,若非自忖在京城的地头上不好和朝廷中人争斗,他怎都不会如此行事。虑起行前主公的殷切嘱咐,他不得不陪了十二分小心。无奈风绝本就是来找茬的,哪会轻易放过他们?
“只要是在京城居住,不管是否我朝子民,便须遵守朝廷律例。不敢妄为?各位未免太菲薄自己了吧?”风绝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道,“当街刺杀皇子,就这一条罪名已是能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那几人闻言大惊,正要出口争辩,只听风绝一声唿哨,身后的手下便都如狼似虎般地扑了上去,顿时斗作了一团。风绝却并未加入战圈,只是负手而立,见部属占了完全的上风后,方才悠闲地往房内走去。
本就应付得颇为吃力的几人顿时大惊失色,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朝廷爪牙居然比他们更高明,这是事先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无论是招式还是身法,眼前的对手均是以狠毒诡异见长,时不时抽冷子来一下子,因此短短几十招的功夫,有几人的身上已是挂彩。此时见风绝弃了他们想要进屋,便都焦急了起来。
那首领一连发出一长串奇怪的音节,房门口顿时又出现了两个高大的身影,这两人赤手空拳,却有比先前诸人更为强大的气势。他们恨恨地盯着风绝犹如闲庭信步的身影,大吼一声,齐齐扑了上来。
风绝只是微微一笑,他似乎根本不在意那扑面而来的拳风,仍然满不在乎地朝前行去。直到两个拳头几乎擦到他的鬓角,他方才开始动作。身形如同水蛇一般摆脱了敌人的追击,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瞧得出来这两个大汉只不过是徒具大力的鲁莽人,空有一身力气而已,若是旁人遇到他俩,说不定会吃亏,但绝不是自己!
风绝眼中爆出精芒,叱喝一声便出现在了其中一人的身后,一掌悄无声息地向他背心印去。眼看就要击个正着,谁料那大汉居然有如未卜先知一般急速朝前冲了十几步,巨大的冲力让他直接撞上一棵大树,却硬生生地逃过了一劫。另一个大汉则是狡黠地一笑,飞起一脚朝风绝踢去,若是让他踢实了,性命至少得去掉一半。
居然能高明地深藏不露,风绝瞬间得出了结论,自己还是太轻敌了。然而,实力上的巨大差距毕竟仍是不可逾越的,既然试出了两人的底线,风绝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堪堪侧身避过那一脚后一个旋身,伸手在腰间一抹,只见寒光一闪,那大汉便连退三步,不可置信地瞧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拳头。
“仗着一身横练功夫,也想在本官面前逞能?这只是给你一个教训!”风绝丢下一句讽刺的话,揉身再上,又与那人斗了起来,由于有利刃相助,那大汉自是难以匹敌,加之又受伤在前,因此只得节节败退。
风绝突然横剑向后一挥,人却斜斜地飘出几步,只见剑尖上一片鲜红,一个大汉眼神怨毒地盯着那张可恶的冷脸,颓然倒地,却是他偷袭不成反丢了性命。这是争斗至今第一个倒地身亡的人,那伙人震惊之余,反击便更凌厉了,谁都知道今夜之事无法善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首领更是心焦屋内保存的东西,眼睛不停地朝里边瞟去。
得已幸存的另一大汉见同伴身亡,悲凄之色溢于言表,怒吼一声便冲上前来,似乎毫不在意风绝的实力。风绝皱着眉头躲避着他状若疯虎的攻击,轻轻嘟哝了一声:“不自量力的家伙!”边说边发动了最后一波猛烈的攻势。
那种华丽而血腥的景象将永远映在风绝那一干手下脑海中,一片冷冽的剑光中,风绝的身形如若毫不着力般地飞舞在空中,带起的却是满天的血肉和如同夜枭般凄厉的惨叫。那个本来身材高大,肌肉发达的男子就在这残酷而冰冷的剑雨中一点点被蚕食干净,恐怖的景象甚至让几个胆小的人跪地呕吐起来。风绝的那些心腹胆战心惊地瞥了上司一眼,见他还是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连忙趁此机会大肆屠杀,只留下那个首领。
风绝趁着属下收拾残局的当口,急速冲进房查探了一阵,果然发觉一个幽深的地道。房中一片凌乱无章的样子,显然那人离开得极为匆忙。若是没弄错,应该是趁着两个大汉缠住自己时溜走的。若不是自己早料到了,此时彷徨无措的恐怕就要换作自己了。
“大人仗着一点权势滥杀无辜,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么?”首领见风绝两手空空地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知道屋内仅剩的一人已经溜走,“只看大人手段如此残忍,便知你没有足够的证据能指证我等刺杀皇子,难道你想构陷我们一个罪名?”
“你很聪明,只不过比本官聪明的向来活不了多久!”风绝饶有兴味地用脚踢着地下的一具具尸体,“你以为本官能直接找到这儿,还会不知道那条秘道的存在?有一句话说得好,守株待兔你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