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插了亲信。就算是九门提督张乾这一类见风使舵地小人,支持的也是宁郡王风无惜这样有名分地皇子。决计不会轻易倒戈。
“唉,多年的苦心经营,却始终无法掌握朝廷军马,实在可叹。”
风寰宇的脸上不由现出了沮丧之色,他不是没动过各省驻军的脑筋。无奈各省将军提督非奉旨不得擅动军马,即便是出兵也只是在本省境内,对大局一点作用都没有。而驻扎京畿的军马则是分属步军统领衙门、丰台大营和西山锐健营,他安插进去地人虽然有,但最多不过是官至千总游击,上到参将副将的一个都没有。这些京畿军马乃是皇帝最为看重的,主将要职多是勋贵子弟,他竟是寻不出任何办法。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风无凛立刻两步闪到门口,尽管知道来往此地的都是父亲的心腹。但他还是不敢大意。来人正是天一,只见他在门槛前恭敬地跪地禀道:“启禀主上,皇后已经下了懿旨。明日召百官在太和殿议事。”
风寰宇和风无凛无不心中一震,他们都明白此前猜测属实,因此脸色格外凝重。风寰宇吩咐天一再去打探消息后,便背手在屋子里踱起步来。风无凛默默注视着父亲。知道他就要作出最后的决断了。
“无凛,你明日把我这些年来积攒下的心腹死士都带出去,不要留在城里。”风寰宇终于下了决心,“这一次机会难得,我一定要试一试。即便不成,最多将来再重新开始就是。”他说着便露出了一丝阴狠的微笑,“那些老王爷虽然早已没了实权,但毕竟都是皇族中的老一辈,只有他们可以置疑遗诏的真实。另外,萧氏明日要说地无非就是皇帝重病驾崩,可是,若有人站出来置疑皇帝的死因,那又如何?”
风无凛不由噤若寒蝉,父亲此言的用心他又怎会听不出来。按照先前探得地结果,皇帝早已在数天前就已经驾崩,萧氏拖到今日,倘若有人问她一个居心叵测,那就什么都说不清楚了。更何况,看先前的情形,萧氏无疑是在为幼子继位而造势,那这谋逆的罪名扣在她头上,怕也能够引起一时的困扰。
“无凛,你现在就去联络各家大臣和王爷,务必让他们明日发难!”风寰宇斩钉截铁地道,“另外,你派人去知会杜氏,让她冷眼旁观就好,不要掺和进这一次地局里。此次风险太大,我只不过是尽力一搏而已。不过,倘若加上西南送来的奏报,朝局动荡的机会很大,只要能将萧氏拉下皇后御座,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你设法算准西南战报的时间,务必让那份东西在关键的时刻送到。”
风无凛虽然有心反对,但他知道父亲脾气一向如此,最终还是点头应承了下来。出门的时候,他不由回头看了风寰宇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才转身离去。身在天家,失败一次就无法保住性命,父王如此不顾生死地力拼,想必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御座,还有至高无上的皇权,总有一天,我会将你握在手中!”风无凛暗暗发誓道。他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些,夜幕已经拉开,该做什么就要看自己的能耐了。
宛烈二十九年八月二十五日,萧氏以皇后之尊御太和殿,召集群臣,宣布了皇帝驾崩的消息。除了少数本来就得到消息的官员之外,其余人等尽是一片震惊之色。理亲王等几个老一辈王爷见萧氏沉着冷静的神色,再加上宁郡王风无惜进宫之后未曾回府,皆以为萧氏会矫诏行事,因此都准备拣在这个时候发难。
“皇上已于昨日夜晚龙驭上宾了。”萧氏的脸上带着戚色,却并没有照实情叙述,她瞒着群臣压下了皇帝的死讯而仅仅通知了三位重臣,就是为了防止可能发生的骚乱。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大乱,一群臣子得闻噩耗的当口,一个个都伏地痛哭,哀恸不已。其中不少人是在忧心自己的前程,不少人抱着别样心思,只有一小部分人是真心哀哭皇帝的驾崩。毕竟,对于凌云来说,宛烈皇帝风寰照以其非凡的手腕和魄力平定四方,王朝虽有小疾,但整体却仍是一片繁荣的景象。
萧氏见底下的朝臣大放悲声,又带着泣声吩咐道:“皇上临终曾有遗言,各位都是朝廷栋梁,将来须好生辅佐新君,不得以一己之私而废了君臣人伦大义!”
这句话自然没有任何问题,阶下的群臣立刻参差不齐地叩头应承,颇有一点乱哄哄的景象。然而,片刻之后便有人发话了。“皇后娘娘,吾等都是朝廷的臣子,自当尽心竭力报效先皇隆恩,不过眼下太子殿下还未返京,不知先皇是否留下了遗诏?若是先皇有遗命,请皇后娘娘现在宣诏,国不可一日无君,总得有人承继皇位才是。”
说话的乃是青郡王风怀德,这些话都是他昨晚就准备好的,说起来自然万分得体,一丝破绽也无。他起了个头之后,出言附和或是反对的官员立刻都此起彼伏地站了出来,朝堂之上立刻出现了许多不同的声音。
除了皇后萧氏,众臣都尚未得知太子风无痕归来的消息,再加上萧氏端坐在御座的帘后并未发话,因此大家争论的重点便集中在是否立刻由太子继位这一点上。大约是风无惜先前收买的几个官员耐不住性子,想借机向主子献忠心,因此那几人便跳了出来。
“太子殿下此去会盟无甚功绩,况且此刻先皇驾崩,他又未曾赶回,已失了人子和人臣的忠孝之道。”那人极为直接地进言道,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宁郡王同为皇后嫡子,又深得先皇和皇后宠爱,理应继承大统。”他直到话说完才想起萧氏并无表明皇帝是否留有遗诏,因此立刻悔得肠子都青了,面上却还只能强自撑着。
“胡闹,皇后娘娘尚未言明是否有先皇遗诏,尔等就在这里大放厥词,难道视众臣为无物么?”氓亲王风氓致再也忍不住了,冷冷地扫了一眼犹如跳梁小丑般的一众官员,严厉地斥道,“为人臣子者,自当以君父之言为重,哪有你们这样在先皇驾崩之初就叫嚣不已的?”他乃是两朝重臣,又领着宗人府宗正的尊崇身份,因此朝堂上竟一时寂静无声,只有他一人的声音震慑着众人。
皇后萧氏暗自点了点头,这是时候,果然还是氓亲王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出来稳住局面最为妥当。她庆幸自己及时作出了最佳选择,否则,恐怕此时面对这个老人怒气的就是自己了。她凤眉一扬,正想开口,谁料此时有人不识好歹地站出来发难了。
说话的人是工部左侍郎奉怀殊,只听他正容出列,略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皇后娘娘,您适才说皇上是在昨日晚上驾崩的,可是,微臣曾经听一位太医说,皇上在五日前便已经驾崩了,只是皇后娘娘命人封锁了消息,朝臣中无人得知情由而已。”他这句话一出,顿时又激起了轩然大波,即便海观羽等早已心有准备,此时也不由脸色大变。奉怀殊平日不言不语很少开口,这种关键时刻突然大发悖语,要说背后无人指使是决计不可能的。
“奉大人,你这话难道是意指皇后娘娘刻意隐瞒换上死讯么?”海观羽跨出一步,声色俱厉地怒斥道,“皇上驾崩尚不到一天,你就敢如此冒犯圣驾,甚至还敢污蔑皇后娘娘的用心,你究竟居心何在?”海观羽这两年虽然不再似从前一般勤劳国事,但毕竟多年威势犹在,他此刻一发怒,竟是比先前的风氓致更为可怕。“身为太医者,自当为皇上龙体操劳,透露宫闱密辛本就是死罪,又何况他居然敢诬陷娘娘凤驾?”
他再次环视了群臣一眼,冷冷地道:“皇上大行,乃是天下百姓之痛,若是谁再敢大放厥词,休怪本相不客气!”
· 第八卷 新君 ·
~第三十七章 兵灾~
庄亲王风怀起站在皇族王爷的那一群人中,心底暗自焦急。看今日的架势,无论氓亲王风氓致还是宰相海观羽,眼看都已经完全站在了皇后萧氏这一边,也不知他们打得是什么主意。他事先虽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还是没想到这几个支持风无痕的老臣居然会突然倒戈,这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事。须知宁郡王风无惜只是黄口小儿,没有半分处理政事的经验,若是将江山社稷交给了这样的人,那些朝中元老重臣又怎会放心?
风怀起正在这边思量,那边的吏部右侍郎徐纹希跨出一步,脸色凝重地道:“老相爷此言差矣,如今皇上驾崩,有人置疑正是大家对朝廷忠心耿耿的表现。所谓太医,自是应当为保护皇上龙体而尽心尽责,然而此时此刻传出这种流言,虽然有伤皇后清誉,但确有调查清楚的必要。”他仿佛没看到两边几个老臣铁青的脸色,继续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后身为六宫之主,可否给群臣一个交待。若皇上真是非昨日夜晚驾崩,那为何不立刻召百官商议,而要拖到今日?”
徐纹希平日在吏部不声不响,事事都是由吏部尚书萧云朝和吏部左侍郎米经复作主,今日却突然如此咄咄逼人,实在是让众多朝臣大吃一惊。然而,更多的人却是在猜度这些话中的言外之意。先是工部左侍郎奉怀殊出言挑衅皇后权威,再是吏部右侍郎徐纹希无视海观羽的警告,有心人都知道。今日的朝会怕是要挑出不少事情,看来是难以善罢甘休地。
始终没有开口的鲍华晟终于站了出来,平日就颇为冷肃的脸上布满了寒霜。“奉大人。徐大人,你们身为六部侍郎。位分尊崇,在这个时候不思稳定朝局,反而咄咄逼人质问皇后,难道这就是为人臣子地道理么?”他虽然比海观羽和风氓致年轻许多,但在朝中的威望却不逊于两人。而且此言又是含怒说出,一时竟是冷了场。
鲍华晟又向前一步,直直地逼上了刚才还是气势十足地两人,双目光芒大盛。“皇后娘娘尚未公布遗诏,你等就敢置疑皇上驾崩的情由,难道不知道此前皇上早已重病不起了么?皇后乃母仪天下的至尊,若是真有瞒下皇上驾崩的事实,也定有她的道理,哪论得到你等借越?”他越说越怒,竟是又向前迈出一步。骇得奉怀殊和徐纹希连连后退。
鲍华晟见立威之举已有效用,倏地转过身来,恭谨地跪地奏道:
“微臣恭请皇后娘娘宣示大行皇帝遗诏。并请早立新君,以安朝臣百姓之心。”
海观羽和风氓致暗暗点头,虽然美中不足地是风无痕尚未来得及赶回,但看刚才的形势。皇后萧氏确实没法再拖延了。他们都是知道其中利弊的人,刚才他们一力弹压,却还有人敢于出头,看来已经有人忍不住了,否则又岂会在皇帝刚刚驾崩的时候发难?想到这里,两人也齐齐下跪奏请道:“请皇后娘娘宣示大行皇帝遗诏!”
朝中的海氏门生和萧氏一党的官员不在少数,刚才只是一下子被震得懵了,所以压根来不及动作。看到海观羽等三位老臣都似乎下了决心,何蔚涛和越千繁也不约而同地站了出来,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赌这三位朝中元老的眼光了。倘若萧氏执意要立风无惜,他们俩决计不信那三人还能有这般举动。
如此一来,出言附和的官员就多了,呼啦啦地跪满了一地,就连贺莫彬也在其中之列。他是有说不出的苦衷,之前受庄亲王的要挟之后,他虽然勉强答应了对方地条件,但事后还是惴惴不安。如今皇帝驾崩,只要贺氏一族能站对立场,那将来兴许还有一条生路,因此他向自己这一边的几个重臣使了个眼色后,便毫不犹豫地跟在大队人马后面。
庄亲王见到此情此景,几乎气得七窍生烟。虽然风寰宇也是多年苦心经营,但哪里及得上贺萧两家的威势。他眼看着一帮又一帮大臣趋炎附势地站了出来,自己这一边站着不动地几个老王爷就显得分外显眼,他甚至能感到珠帘后投过来的冷冽视线,背心已是完全湿透了。
萧氏见火候差不多了,正要开口宣示皇帝遗诏,却听得殿外一阵骚动。就连一帮朝臣也忍不住回头往外望去。只见本来该坐镇步军统领衙门的余莘启慌慌张张地冲进殿来,仿佛没看见周围几人的难看脸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报道:“启禀皇后娘娘,西南贺大人传来告急文书,有人暗中刺杀了缅阳族首领桑莫,激起部中大变,暗中矛头直指朝廷所为。如今,缅阳族联合周围十数个小部落,发兵五万攻打附近州府。猝不及防下,已有两州三县沦陷,朝廷子民被屠杀者不计其数。”
突如其来地噩耗让朝堂上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刚才暗恨余莘启搅局的萧氏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个当口出了这种不得了的大事,其中巧合绝非偶然,她想起皇帝临终前的吩咐,秀眉已是完全拧在了一起。下头的一众臣子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谁都知道缅阳族一直不服朝廷管束,但万万没想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激起部族大变,继而引发起另一场兵灾。
隐在后殿的风无痕也是心中大震,他却在思索此事的用心。刚才两位大员的相继发难已是让他看到了一点苗头,如今又横里窜出这样一个突发事件,时机可以说是掌握得恰到好处。倘若有人真有这样的大手笔,那除了风寰宇就不可能是别人了。犹如奕棋一般一步步紧逼上来,这种分寸拿捏得极准,若是他没有及时返回京城,怕是又有人会拿此事做文章。
萧氏深吸一口气,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朝堂上群臣的议论瞬间就被她过滤了,她把注意力全集中到了那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上。果然,刚,才还死挺在一边的几个老王爷不约而同地现出异色,虽然没有喜不自胜那般明显,但却没有先头彷徨的模样了。她心头既然已经有了计较,也就不再犹豫,沉声喝道:“诸位卿家,虽然军情紧急,但此时商议此事未免名不正言不顺,还是待本宫先宣大行皇帝遗诏之后再作计较!”先前群臣鼓噪的时候,她就已经朝身边的柔萍打了一个手势,让这个心腹侍女先行退下准备。
朝堂上的喧哗自然不可能被萧氏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镇压住,然而,他们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不知何时,殿外已然围上了一群跨着腰刀的侍卫,这还不算,外边沉重的脚步声也预示着皇城内禁军的调动。这个时候谁若再妄动,下场就堪忧了,连海观羽三人都不由对视了一眼,心中也有些忐忑。
萧氏仿佛看出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