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若兰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冷不防风无痕一伸手就将红盖头扯了下来,像一团破布一般卷了一气,随便塞在了床角,脸上还是愤愤的。“这些讨厌的规矩,麻烦死了!今晚你真美!”前后丝毫不搭调的两句话说得海若兰更是低下了头,还没想出什么回答的话就被丈夫疯狂地压在了床上,“倘若你当初不是那么矜持,恐怕我不会那么晚才发现你的好。”耳边传来了这么一句低语。
云雨过后,海若兰心满意足地躺在丈夫怀中,却仍不忘那句话,“殿下,你真的是心甘情愿娶我的吗?”
“以后在家里就叫我的名字就行了,别殿下长殿下短的。”风无痕坏笑地托起海若兰的脸,“都已经嫁给我了还问这个?我若是不想娶,恐怕没人能硬逼着吧?傻丫头!”
海若兰恼怒地狠狠在风无痕臂上咬了一口,“那你在福建时为什么做出那一副绝情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几乎连寻死的念头都有了,你这个绝情绝义的混蛋!”她边说边落下泪来。
臂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但风无痕还不敢叫出来,自己在福建面对若兰的痴情时确实太过绝情和功利了,丝毫没有考虑到一个少女的感受。“对不起,若兰。”他呐呐道,“我当初的话实在太过分了,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全是我不好。”他轻轻地将身边佳人搂在怀中,“以后绝对不会了,若兰,你现在可是我的人了呢!”
谁料不说这句话还好,此话一出口,海若兰便似被什么触动似的跳了起来。只见她满脸紧张地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今晚你怎么不在姐姐那里过夜?”
“她把我赶出来了,说是习惯一人独寝。”风无痕一脸的无可奈何,“谁都知道那只是个借口,若欣一向就是这幅样子。”
“那我也学学。”海若兰突然大力地将风无痕推了起来,“现在你给我到越姐姐那里去,长夜漫漫,人家还在等着你呢!”
风无痕目瞪口呆地又被赶了出来,直到此时,他方才感到诸多妻妾不是件好事,无奈这些全都是自己招惹的女人,竟是连一点办法都没有。于是乎,他冲进了今晚的第三处新房。与喜娘的诧异相比,越起烟则表现得很自然,种种繁杂的程序丝毫不乱,连最后风无痕揭开她的红盖头时,这位世家之女还是一副沉静的表情。
面对越起烟这么一个捉摸不透的女子,风无痕无论如何都强势不起来,她那咄咄逼人的模样,恐怕这一生都无法让他忘记。“你知道我会来?”风无痕有些尴尬地问道。
“海家两位小姐都是好人,不是么?”越起烟答非所问道,自己拔下了束发金簪,“时候不早了,殿下还看着干什么?难道殿下打算天亮了让下人们发现您在我这儿?待会不管怎么都应该到红姐姐那里转转,然后回王妃那里去吧?”
风无痕苦笑一声,重重倒在床上,看来自己的这些妻子,完全不准备让他过一个温馨的新婚之夜呢!
· 第四卷 乱局 ·
~第三章 策动~
陈令诚和师京奇看到风无痕青白相间的脸色,心中不禁暗自好笑,看来昨天的新婚夜不好过啊。不过两人都是绝顶聪明之辈,自然不会宣之于口,而是知机地议起了福建之事,气氛也逐渐凝重起来。虽然风无痕曾经和母舅萧云朝达成了共识,但毕竟福建的人选要皇帝亲自点头,万一有个闪失,他就再也没有可以缓冲之地,因此不得不谨慎到十分。
“宋峻闲走了几天了?”风无痕突然开口问道。
“应该有十余日了。”师京奇答道,“希望我这位同乡能将一切安排妥当。”他还是忘不了宋峻闲初至福建时处处掣肘的情景,万一那些商贾再来些什么花招,这位新任总督可不一定接招得住。
“死马当活马医吧!”风无痕也颇感无奈,“宋峻闲是吃过亏的人,断不至于再犯这类错误,更何况如今的商贾豪族绝不可能像当初那么嚣张。郭卢二人虽然可用且也算是能员,但忠心可虑,此次皇上锁拿他俩进京,本王只能再次出面转圜,至少得保住他们的性命,否则将来还有何人敢投靠本王?”尽管不齿两人的官品,但论起为官之术,郭汉谨和卢思芒确实有一套,毕竟是十余年宦海沉浮的老手了。若是轻易放弃,还真是可惜了两个争权夺利的人才。
“殿下如今虽得皇上宠爱,但毕竟此事关系太大,还有群臣的疑忌也不可小视。倘若要真设法保住两人性命前程,恐怕还得有外力相助才行。”陈令诚突然开口道,脸色陡然间变得冷酷无比,“如果能让西北那边动起来,恐怕皇上就顾不得这头了。”
“什么?”风无痕和师京奇同时失声惊呼道,两人的心中都涌起一种荒谬之感。陈令诚往往能在危急关头来一个惊人之举,不过这次也太离谱了吧。“陈老,难道你的意思是说要迫使五哥自乱阵脚?”风无痕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皇后和贺家都失了势,他现在若是胡来,岂不是逼父皇下狠手?”
“恐怕皇上已经有此心了。”师京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南北的这两件事情中,皇上最担心的还是北边,毕竟殿下已经身在京城,怎么都翻不了天去。而五殿下本就挟着母后尊崇的身份,文武百官中拥立者不在少数,此次若是能得了西北军中的支持,反旗一竖就轻易压制不了。皇上又岂会等闲视之?如果我所料不差,此时京中和五殿下往来甚密的官员早就被人监视了。”
风无痕望了一眼两人,心中顿感无力。墙倒众人推,真是一点不错啊,皇后一倒,贺家就跟着遭殃,连带着夺嫡呼声最高的风无昭也如同风中的芦苇般易折。“看来本王就算不想这么做,五哥也会自己动手的。”他硬邦邦地抛出一句话,“你们俩说了这么多,是不是这个意思?”
“殿下英明。”陈令诚笑道,“成或不成,是五殿下自己拿主意,我们最多只是煽风,点火的差事就要看他自己了。”
尽管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风无昭心中还是惴惴不安。若不是京城突发如此变故,他又怎会孤注一掷,力图拥兵自保?哼,什么权势地位都取决于父皇的一念之间,母后一夕被废,他的荣华富贵也会化为乌有,此时若是再不发动,自己就真的是待宰羔羊了。“阿其,你确认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他再次问道,脸色已是有些发青。
“殿下放心,奴才敢以性命担保,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霍叔其恭谨地答道,“那边的三万人马乃是西北大营中的精锐之师,而且所有将士都来自本地,家眷也在附近,因此没有后顾之忧。他们追随殿下只是为了富贵而已。凭着他们的忠心,殿下可以轻易拿下西北大营。只要风大将军拱手让出帅位,何愁大事不成?”
“就怕本王这位皇叔不识相啊!”驻守西北大营的是当今皇帝的堂弟风寰杰,由于他战功彪炳又从来虚怀若谷,不居功自傲,因此算是皇帝同辈中最得信任之人。不过饶是如此,风无昭也打探到皇帝在此人身边安插了不少亲信,唯恐风寰杰怀有异心。不过,风无昭已经成功收买了这些人,因此对于风寰杰的一举一动,他算是廖若指掌。
“阿其,吩咐下去,本王十日后设宴,邀请端亲王风寰杰和奋威将军段致远。”风无昭令道,“你就说本王得了皇上密旨,请他俩务必前来。为了防止他们疑心,你再多请一些营中的将领,记住,是你能够控制的人。”
霍叔其心中一凛,看来主子终于要动手了。他深深地低头应道:“殿下放心,奴才定不负所托,一定让殿下得偿心愿。”
“五殿下说奉了皇上密旨?”风寰杰看了请柬,又瞥了一眼跪在底下的霍叔其,心中惊疑不定。多年的征战并没有磨灭他身为皇族的直觉,皇帝的心意是最难揣测的,难道自己一直以来的忠心耿耿仍然无法打消他的疑心么?“你回去答复五殿下,就说本王一定前去赴宴。”他情知无法从这个风无昭的心腹口中掏出什么,因此只得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段致远那边的怀疑绝不是一星半点,他和风寰杰不同,本身就和京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自己又得皇帝信任。因此一得了皇帝对贺氏一族的处置消息,就早早地掐断了和风无昭的往来,唯恐招了皇帝的疑窦。而正是这位母族失势的五皇子,居然自称奉了皇帝的密诏,他是怎么想怎么蹊跷,所以拿了请柬后并未明确答复。
“段达,你认为我是去还是不去?”段致远想起了侍立一旁的心腹亲卫段达,不由随口问道。
“启禀将军,依属下之见,五殿下挟着钦差之名,将军若是不去,至少一个藐视钦差的罪名是逃脱不了的。到时皇上若是怪罪下来,将军的大好前程恐怕……”他知机地闭上了嘴,后面的话还是让上司自己想的好。
“那万一五殿下心怀叵测,妄图将我等一网打尽,后果恐怕更为严重。”段致远只觉得头疼痛得紧,他毕竟只是武将,想这些钩心斗角的东西实在不擅长,可是军中那几个师爷参谋什么的打仗还能凑合,议起此事就都派不上用场了。再说,这些关系到天家的东西,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如果将军担心五殿下有什么企图,可以事先伏下军士以防不测。”段达脱口而出,但马上他就醒觉到了自己的鲁莽,连忙单膝跪下道,“属下该死,请将军恕罪。”一想到五殿下是名正言顺的钦差,段达就感到一身冷汗。诋毁钦差的罪过可是不轻,谁知道将军一怒之下会如何处置自己。
段致远却不以为杵,反而赞许地点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到时就暗自伏下三百军士,由你指挥,若是有什么万一,你就冲进来!”
段达心中一松,立刻应了声是。
五殿下亲自宴客,聚宾楼的老板便憋足了劲想要出这个风头。虽说西北苦寒之地,但若说菜肴也是一等一的丰盛,老板还特意调集了整个城里的著名师傅前来助阵,力图给达官贵人们留下个好印象。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正是这批贵人们的到来,使得日后的聚宾楼无人问津,可怜他的一番苦心,全都付诸东流,若是此时的他知道这番后果,不知会怎样痛哭流涕。
酒菜如同流水般传到了席上,出乎风寰杰和段致远意料,风无昭还请了诸多西北军营的将领,两人的心也就逐渐平定了下来。两人均已扎根西北多年,对这些人也是熟悉得很,决计不信风无昭敢一下子对这么多人下手,因此挟菜的筷子也勤了些,脸上也带了几分僵硬的笑意,不过酒杯仍然是略略沾唇而已。
风无昭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他还没有愚蠢到在酒菜中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身为皇子的他还不屑于做出来。何况到时只要旨意一出,谅风寰杰和段致远也不敢轻易反抗,更能镇住那些桀骜不驯的将校们。
终于,风无昭趁着酒酣之际向身边的霍叔其使了个眼色,知机的心腹立即悄悄溜了出去,风寰杰和段致远早有防备,因此都留上了心。只是风无昭频频劝酒,两人愣是找不到和手下通气的机会,再加上一个个平日里还算熟悉的将领都上前说着恭维话,他们只能一一应付着,心中却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风无昭见时机已到,突然离席走到大厅中央道:“算起来,本王到西北已经快一年了,和各位相交却只是泛泛,实在是惭愧,今日的酒宴就是本王答谢各位将军。”他满意地看着众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一人身上,话锋突然一转,“可是,本王却接到密报,西北大营中有人心怀不轨!”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众人的酒意不禁都醒了一半,一个个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人。毕竟叛逆之事乃军中大忌,谁都不愿意被无故牵扯进去。
· 第四卷 乱局 ·
~第四章 兵变~
风寰杰和段致远对视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凌厉,不约而同地都握紧了袍下的匕首。两人都做了完全的准备,而且选择了靠窗的位置,就是为了事发突然后能够快速逸出。唯一不同的是,风寰杰担心的是皇帝的突然清算,而段致远则是心惊于风无昭敢于矫诏。
“要说本王的意思,是决计不信诸位中有人怀有异心的,无奈皇上有密诏,本王就不得不问一个清楚,事关朝廷边防大计,容不得半点闪失!”风无昭的脸色异常凝重,“今日本王就趁着诸位将军的虎威宣读皇上密旨,谅叛逆也不敢轻举妄动。”
众将哄然应是,风寰杰和段致远心中更加紧张,他们虽然都是手握兵权的大将,但万一手底下这些人被风无昭手中不知是真是假的密旨骗了去,事情就恐怕真的糟了。风无昭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本黄绫封面的折子,轻轻展了开来,颇有深意地看了诸将一眼,随即高声念道:
“字谕西北诸将,朕得报西北大将军风寰杰,统兵期间颇多狂妄,不服朝廷节制,往往大发悖语犯上。前有甘肃布政使报其人纵容属下强抢民女,后有监察御史弹劾其贪墨军饷,朕本念兄弟之情,不忍加罪,无奈国法无情,着革去风寰杰大将军职衔,由五皇子风无昭暂代。”
诸将早在风无昭取出密旨之时就伏跪于地,谁想到皇帝密旨中发落的居然是西北大营的主将,一时都愣住了。风寰杰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额头青筋毕露,眼看就要暴跳如雷。可是,那旨意上的罪名并不是子虚乌有,他的心腹爱将确实强行纳了郊外一户民家的女儿为妾,而贪墨军饷更是西北大营的积弊,向来如此,从未有人以此对堂堂大将军加以弹劾,这分明是皇帝想要剥夺他的兵权。想想自己鞍马劳顿多年却得来这么一个下场,风寰杰不禁恶向胆边生,既然如此,那就索性来个拥兵自立好了。
这位大将军长身而立,仰天大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王镇守西北多年,皇上居然以此等小事加罪,难道就不怕寒了边关将士的心么?”他冷冷地瞧了风无昭一眼,“五殿下从未上阵带过兵,莫非认为就凭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天潢贵胄,这些在血肉堆里摸爬滚打挣命的将士们会死心服你么?哼,天方夜谭!”
风无昭被这位皇叔刺人的目光灼得有些心慌,但后面那几句话却让他勃然大怒。自他来到西北起,风寰杰就对他淡淡的,丝毫没有这位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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