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烛泪也掀开几具尸体查看了一下,说,“果然是陆影纱的手笔。”她把掀开的布放回去,看向小妖,说,“这些人中的毒你身上都有,你命大没死,他们……”手一摊,接着把话说完,“全部归西。”妖娆一笑,莲步轻摇,步伐摇弋,翩然绕至小妖的身旁,“还不谢谢我的救命之恩,要不是姐姐我,只怕你现在比他们的模样还惨。”
小妖站起来,拍拍手,扭头看向花烛泪,眼角一挑,妖媚的笑意浮上脸颊,她朝花烛泪靠拢,凑到花烛泪的面前,笑意盈盈地说,“对,是该谢你没让我化成一滩黄水还站能站在这里说话。”笑意仍在脸上,不屑的轻哼声却从她的鼻腔里传出,哧笑着问,“我的下场会比他们好吗?”
“小妖。”花烛泪僵在那里,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批衙役从外面涌进来,手中的刀冲准花烛泪和小妖,捕头站在最前面,大声叫道,“别动。”
花烛泪的神情一冷,鼻腔里传出一声,“找死!”凤血刀出鞘,身形一晃便朝前冲去。
花烛泪一动,小妖的长枪随即跟着便动,在花烛泪的刀落在捕头脖子前的那一刹那,小妖的长枪落在花烛泪的刀尖前。凤血刀撞在银魂枪上,“咣”地一声金属交织的脆响声传出,刀枪相撞处溅起一道火花。
刀落在枪上,枪挡在刀前,距那捕头的脖子仅半寸之遥。
花烛泪横眼扫向小妖,“你做什么?”
“那你做什么?”小妖也侧过头看向花烛泪反问。
“杀人。”花烛泪冷冷地答。她心情不好,那些人找死敢来朝她的刀尖上撞。
小妖盯着花烛泪,目光湛然,似乎想把花烛泪看清楚,她问,“滥杀无辜有意思吗?”
花烛泪冷冷地瞥向小妖,问,“你想阻拦?”
小妖敛下眸子,低下头去,低声说,“我以为你不是坏人。”心头涌起一股失落,或许可以说成是失望。浩气盟里,花烛泪杀人,她可以理解为花烛泪为花烛泪的姑姑受了浩气盟的欺负花烛泪跑来为姑姑出气。她中了陆影纱的毒,花烛泪几次相救,她毒发时花烛泪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她以为花烛泪的本性不坏,只是不小心入错邪道。那现在呢?花烛泪连一群只会几招三脚猫功夫与她无冤无仇的捕快衙役也杀?
花烛泪“吃吃”地笑出声来,美目流盼,扫向小妖,“我生长于恶人谷,你敢认为我是好人?”
“英雄不论出处,青莲出污泥而不染。”小妖认真地说,眉宇间流露出十足的正气,衬上她那挺得笔直的身子,娇弱的身子竟有几分轩辕正气。
花烛泪笑得更厉害了,花枝乱颤,一手捂着小腹,刀从小妖的枪上挪开,“英雄不论出处?青莲出污泥而不染?”眼角仍带笑意,握刀的手腕一抖,腰枝一扭,回身一刀便朝小妖的面门直劈而去,说,“我只知道随性而为、能者生存。”
小妖见花烛泪攻来,长枪回转,又抵在花烛泪劈落的凤血刀上。她望向花烛泪,连续几天泛着浓浓睡意的眸子瞬间透着精锐的光芒,“花烛泪,你做什么?”
花烛泪冷厉的眸子盯着小妖,眸光里杀意十足。但眼波一转,脸上又浮现起百转千回犹如三月繁花的笑意,她收刀回鞘,笑言,“逗你玩儿呢。”扭头,朝那吓得脸色有点白的捕快一眨眼,微微一福,“这位捕快大哥,小女子刚才失礼了。”眼波一转,勾人无限,嗔道,“不过这也怪你们冤枉好人,这凶手明明是明教圣女‘紫瞳毒圣’陆影纱,你们却胡乱算在我们头上,我自然得恼!”她的话音一落,便听一个声音从身后的屋顶上响起,“好你个花烛泪,我救你性命,你却在这里漏我的底!”花烛泪回头一看,便见陆影纱曲膝飘飘然地坐在屋顶上,身穿黑衣劲装的阿琉站在她的身侧。
第十七章·惊变!是非莫辩!
“哟,陆姑娘,多日不见,近来可好?没让天一教的抓去炼成尸人?恭恭喜喜!”花烛泪朝坐在屋梁上的陆影纱笑盈盈地一作揖。
“你不也没让浩气盟的逮去扒皮削骨吗?”陆影纱皮笑肉不笑地说。
“凶手!”一个惊骇的声音响起,随即衙役们一阵恐慌,欲上前拿人又不敢,反倒吓得朝后退。
紫瞳毒圣陆影纱站起身,拍拍沾染在裙子上的点点纤尘,如落叶般从屋顶上翩然飘下,落在院子里摆一地的尸体中间。阿琉跟随在紫瞳毒圣的身侧,她身穿一袭黑色长衫,右脸被长长的刘海遮住,手握五尺长的大刀,身背大弓,腰间悬挂箭筒,衬上麦芽色的肌肤和黑白分明、精神奕奕的眸子,怎么看怎么不协调。陆影纱的嘴角挂着浅笑,扫一眼战战兢兢退到大门口抱成一团的众衙役,视线又落到小妖身上,打量一番小妖的气色,才又看向花烛泪,绮丽紫色的眼眸中尽是笑意。
看似温和的笑,落在小妖的眼中却让她遍体生寒。脚下,是死在陆影纱手上的三十多条生命,而凶手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在这里谈笑风声、无动于衷。
花烛泪开口了,“陆影纱,你杀了人不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本来要走,可你们来了,还掀我老底,我要是不出来与你们打声招呼怎么好意思?”陆影纱说话间视线在花烛泪的脸上来回穿梭巡视,但花烛泪的脸上除了那媚得让人骨头酥软的笑外,什么都看不出来。陆影纱又去看小妖,倒是那小丫头全身紧绷,握枪的手因为太过用力使得手里的枪都在微微颤抖——嗯,她在愤怒。
雷府外传来马蹄声响,且有整齐的步伐声响起,听动静,该是官府的人马到了。
陆影纱抬起头看看湛蓝的天空,回头朝花烛泪望去,“官府的人马到了,你们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
花烛泪无所谓地拂拂裙子,说,“我又不是凶手,要走的该是你吧?”
“呵呵。”陆影纱轻笑一声,凑近花烛泪,脸贴近花烛泪的脸,低声说,“忘了跟你说,我救你那次,顺便摸了你几根子夜追魂针,喏,后院有一具化成黄水的尸体就是中了你的子夜追魂针造成的。”眸光在花烛泪的身上一扫,“想必你的身上还有子夜追魂针吧?”再一扫小妖,说,“顺便再提醒你一句,这小丫头终是天策府的人,跟你我都不是一路的,当心她随时回过头来咬你一口。”说罢,衣袖一拂,身子腾空而起落到屋顶上,唤一句,“阿琉,我们走。”话音未落,阿琉还没动小妖立即拔地而去,手中长枪刺出,直朝陆影纱冲去。
如银铃般的笑声从陆影纱的口中传出,“小妖,你中毒已深,倘若安心调养不动内功不动气,还能再活三五百日,倘若你要声张所谓的正义阻挠于我,你就是在自寻死路。”说话间,翩翩紫影在枪影下舞动,招式轻盈动作优美,犹如缤纷紫花在空中随风飘舞。
“主人,官府的人到了,你先走,我垫后。”阿琉说话的同时已经跃到房顶上,手中的大刀直朝小妖劈去。招式威猛,势同吊睛猛虎。
陆影纱身子一偏,从小妖的枪尖下闪过,随即阿琉便冲上来,挡在她前面,横刀挡下小妖凌空拍下的一枪。
但见紫影翩飞划破长空,陆影纱瞬间从屋顶上落至院中的一棵梧桐树上,稳稳地站在横出的粗枝上。她斜倚在树杆上,说,“阿琉,别与她纠缠,我们走。”
阿琉把刀挥得虎虎生风,似如猛虎下山;小妖的长枪却似那蛟龙出海、矫似游龙。刀枪相撞,金鸣交戈声中颤声不绝,火花四溅。一刀一枪,竟杀出铁马金戈之势。
花烛泪站在院子里大叫,“小妖住手,你不要命了。”以她现在的体质,根本就不适合与人动武。
小妖听到花烛泪的喊声,非但没有住手,招式攻得更猛。
门口的衙役如潮水般褪去,身披坚甲手执坚兵的朝廷正规军赶来。“拿下!”伴随领兵参将一声大喝,两队兵丁急涌而入,朝院子里的花烛泪扑去。
花烛泪一见这阵势,未等兵丁扑到,身子一跃便跳到屋顶上,凤目一扫,发现雷府外已被官府的人马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她一跺脚,急声喝叱,“小妖住手!”
她们上了房,下面的兵丁也搬来椅子,纷纷上房。
花烛泪见小妖不听她的,施展轻功便朝小妖扑去,伸手就抓向小妖的长枪。“你闹什么?”她喝问,且一把抓住小妖挥来的长枪。但因攻势太猛,被力道震得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小妖瞪向花烛泪,厉声问道,“你可知她们是在滥杀无辜?”
“关你何事?”花烛泪一把将小妖的枪推了回去,一手推向身后的阿琉,示意阿琉快速离开。
“花烛泪。”小妖看到阿琉要走,抬腿就欲再冲上前去。
花烛泪的身子一闪挡在小妖的前面,“此事与你我无关,还不速速离开。”眼角余光扫见朝廷的兵丁已经爬上屋顶,脚下院子里也有弓箭兵在布阵。她的身子一闪,挪至小妖的身后,沉声喝道,“还不快走!”
小妖闻言,猛地扭头朝花烛泪看去,她咬牙切齿地叫,“你这是在纵凶!”眼见阿琉已蹿到陆影纱的身旁,跟着便见陆影纱的脸上浮起诡异的笑容,顿觉不妙,忙出声提醒,“闪开,那妖女要用毒。”话音未落,陆影纱的双掌一推,掌风劈出,一大片雪白的粉沫从她的手中洒出,犹似一团爆开的白雾袭罩在院子里。
“烟有毒!”便听有人大叫,院子门口的人朝外迅速退去,随即便听到惨叫声响起——
“有毒……”
“啊……”
“放箭……”纷杂的喝叫声,伴随着连连惨叫,倒地声此起彼伏,冷箭横飞。
陆影纱放出毒后,便和阿琉如流星般划过屋顶,朝远方冲去。她们一动,屋外的羽箭射进来,阿琉把刀舞得密不透风,将她和陆影纱护住。而陆影纱的双掌翻飞,毒针如爆雨般朝身下射箭的弓箭兵射去。毒针一出,惨嚎声顿起,瞬眼间刚才还放箭的弓箭兵全倒地地上,嚎叫着打滚挣扎。
小妖站在屋顶上,只见院里院外倒了一地的人,有些人在翻滚挣扎,有些人只剩下倒地抽搐痉挛的份。她惊呆了,瞠目结舌地看着脚下的景象,半天没回过神来。
花烛泪一把抓住小妖的衣领,拖住小妖朝刚才被陆影纱放毒针打开的出缺口冲去。
直到冲出雷府宅院,落到一条街外的屋顶上,小妖才回过神来,震臂一挥挣脱花烛泪,落在屋顶上,大叫,“放开我。”回身一枪便朝花烛泪戳去。
花烛泪见到小妖刺来,向后连翻三个跟斗,跃出丈余,还未立稳足,小妖的枪尖已直逼面前。
“前面——”喝叫声响起,成队的兵沿着街道朝她们的方向涌来。
花烛泪一咬牙,身子腾空而起,退至另一幢房子的屋顶上,厉声大喝,“小妖,你疯了不成?这什么时候了还在与我纠缠不休?还不速速脱——”“身”字还未说出口,小妖已经追到面前,枪尖直刺她的咽喉。
花烛泪也恼了,抽出腰间的凤血刀,手腕一抖,横刀劈在小妖的龙魂枪上,她借这一击之力,再次一个翻身,直朝小妖的面门削去。
小妖的长枪一抖,“咣”地一声击在凤血刀上,抽身退后两步,便避开花烛泪的这一击。
她站在屋顶上,冷冷地盯着花烛泪,大气直喘,额上冷汗淋漓。
花烛泪扫一眼已经快追到脚下的兵丁,又望向小妖,脸上的神情倏地转为绝决,一跺脚,一扭头,转身朝远方飞去。便见一朵粉云如流星般划过,落在雷府前的马车上稍一停滞,那粉云又跃起,如影魅般穿过城中建筑,几个起落便失去踪迹。
小妖手握长枪,呆立在屋顶上,直到花烛泪的身影翻过幢幢屋瓦消失在远方,她才垂下手,无力地拖着手里的龙魂枪。
“别动!”呼喝声响起,惊醒小妖,她懒洋洋地抬起头看去,才发现自己已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拿下!”伴随一声令下,十几枝长枪架在小妖的肩头,顶住她的脖子。
小妖木然地抬起头,看向围在身边的士兵,失落地一笑,问,“抓我做什么?当我是凶手?”枪逼近,抵在她的咽喉上,只要她稍一妄动,立即命赴黄泉。
“放下枪!”令声喝叱,一柄钢枪抵在小妖的咽喉上,刺入半分,刺破雪瓷般的肌肤,淡紫色的血珠子渗出,沿着枪尖滴下,落地小妖雪白的衣裳上。
小妖的神情一凛,猛地怒喝,“放肆!你们可知我乃何人?”
“我管你是何人,与妖女为伍毒杀雷府三十余条性命,论罪当诛,还不速速就擒,否则立毙你于枪下。”声音是从一个三十来岁的黑脸魁武汉子口中吼出,中气十足。而抵入小妖咽喉中的那柄枪也属于他的。
一股怒火直撞冲腔,小妖厉声吼道,“真正的凶手不去抓,却来拿我?”
那领头将领一声冷笑,“抓了你还怕找不到你的同伙?”枪尖又向前顶了两分,逼得小妖仰起头。紫黑色的血如一条细线般顺着小妖白皙的脖子滑下,渗入她的衣领中。“果然是妖女,连血都是紫的。”
小妖仰头望天,冰绿色的眸子里泛出冷光,握枪的手又攥紧了枪——
第十八章·衙门权当道,进门先受杖
天策府的枪,是用来守卫大唐的,不是用来对付大唐的兵士。终究,小妖还是放了枪,被压上了公堂!
她立在堂中,身上被沉重的锁镣锁住。抬头望去,头上是明镜高悬的牌匾,两侧是手执杀威棒的衙役,外面重重重兵,再外面,围观百姓。
“跪下!”惊堂木拍响,堂上官员一声怒喝。“威——武——”衙役忙在一边助威。
小妖冷冷地盯着那堂上官员,冷声道,“让我向你下跪你还不够资格!”她的神情一凛,说,“看清楚我的银魂枪上铸的什么字再来审吧!”
“放肆!”那官员又一声怒喝,“大胆妖女还敢在此大放獗词,来人,给我先打二十大板。”
小妖只见那官员丢下一块木板,便有衙役来按住她的肩头想强行压她跪下。小妖咬牙撑住,那衙役火了,一棍子砸在小妖的膝盖弯上,小腰受不住力,曲膝一下子重重地跪在地上。她顿时怒了,厉眼朝那官员瞪去,她堂堂天策府的人岂能受这末等官员所辱,一咬牙,又站了起来。仰起头,喘着气咬牙切齿地问,“你敢杖我?”
“碰!”又是一棍子砸在小妖的膝盖后,“咚!”地一声,小妖又跪了下去,膝盖重重地磕在地板上,撞得“咚咚”作响,疼得她额头直冒冷汗。她一咬牙,又站了起来,喘着气说,“我见朝廷二品将军都不下跪,何况是你小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