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绯烟淡淡地点了下头,说:“在小遥峰上有许多规矩,其中一条就是大声喧哗是会被割舌的。”
小妖闻言一惊,忙抬头,问:“为什么?”话都不让说,这成什么事啊。
“我养伤需要静,怕吵。你既然来了,也得遵这一条。”李绯烟说这话时定定地看着小妖。
小妖嘟着嘴,头垂得更低,她嘀咕道:“娘亲,你这是在给人家立下马威。”
“知道就好!”李绯烟低声说完就不再理小妖,示意玉蝶儿把她推到曹雪阳的面前,扬起头看向曹雪阳,说:“雪阳,别来无恙。”
“雪落姐姐!”曹雪阳的神情突显激动,向来落落大方的她,站在李绯烟的面前,竟有些手足无措。
“这些年辛苦你了,玦儿让你费了不少心力,我在此谢过了。”李绯烟说话间握上曹雪阳的手腕。
“哪里的话,只是我资质有限,没有把小妖教好,还望雪落姐姐莫怪。”曹雪阳语带忐忑。
李绯烟笑道:“我谢你都来不及,哪敢怪你。走,今天难得我们大团圆,得好好聚聚。”回头吩咐玉蝶儿去准备宴席,她要在正堂设宴。
小妖跟在几个长辈的身后,走了没几步,又跑上前去,帮李绯烟推轮椅。她说:“娘亲,小姨的医术天下无双,她定然能把你医治好的。”
李绯烟只笑不答,李绯绫倒让小妖的话羞得俏脸一红,嗔道:“小妖,休要胡说。”敢在她姐姐面前比医术,这不是自找羞辱么?
“我是说真的嘛,你自己不也夸过口,还教过花烛泪的医术。”小妖不服。
李绯烟问小妖:“玦儿,那你的医术如何?”略一思索,说:“娘亲考考你。”
“坏了!”小妖暗叫糟糕,眼珠子一转,说:“没问题,兵法武功,娘亲只管考问,我在天策府都有学。”
“你莫要顾左右而言他,我说是考你的医术。”李绯烟说。
“呃……”小妖吱吱唔唔地又想扯开话题。
李绯烟不用看小妖的脸色,光听她这动静心里已明白,又道:“那既然医术不行,你自认最擅长什么?”
“轻功、枪法、拳脚都还算不错,十八般兵器也都会耍。”
李绯烟刚才小妖与花烛泪嬉闹时她已能看出小妖功夫的深浅,知道小妖的武学根基十分扎实。可只能武,不能文,有勇无谋,又岂是真本事?有时候,一条计谋,胜过十万武力。她再从小妖的气色里看出这孩子已是伤到根子,精元都大受损耗,所练功夫也绝不是修身养性一道,而是取的杀伐之道,对自身也有损伤。她拉过小妖的手,指尖搭在小妖的脉门上一探,顿时眼眸一沉,忙把小妖拉到身前,双手摸过小妖周身上下的筋络骨格,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问:“怎么伤得这么重?”
在场的人听到李绯烟这一问,都被震住。
小妖忙缩回手,说:“娘,都是过去的事,就别再追问了。”
曹雪阳羞惭地急忙向李绯烟告罪。
小妖忙说:“这不能怪师傅,是我自己任性胡闹惹下的祸,还连累师傅。”
李绯烟急忙宽慰曹雪阳说不关曹雪阳的事,不怨她。她又问李绯绫,伤小妖的凶手除了没有?
花烛泪低着头走到李绯烟的面前跪下,还没开口就被小妖捂住她的嘴巴,吼她:“你不准说话。”又抬起头对李绯烟说:“娘亲,这些恩怨都已经平息解决了。现在我的身体也有花烛泪在用药给我调理,不碍事的,你就别追究了。”
李绯烟一看花烛泪的神色,再看小妖的反应,顿时猜到可能是跟花烛泪有关。她问花烛泪:“你是何人?”
小妖一呆,才想起还没向她母亲介绍花烛泪,忙说:“娘,她是花烛泪,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小姨已经给我们订了成,就快成亲了。”忙拉住花烛泪让花烛泪叫娘。
花烛泪乖乖地连叩三个响头,喊一声:“娘。”
李绯烟看着花烛泪,又看向李绯绫,问:“是何来历?”
“原明教圣女米丽古丽的徒弟。”小妖忙说:“娘认识阿玛丝,应该也知道米丽古丽,咱们两家也算是世交吧。”
“你倒是护她得紧!”李绯烟不动声色地盯着小妖说。
小妖“嘻嘻”一笑,说:“她是我媳妇嘛,娘不也护小姨吗?”
“可我不会把你小姨往死地里整。”李绯烟的神情一厉,她盯着花烛泪,说:“我就这么点用命换来的骨血!”
李绯绫见状忙站出来说:“姐姐这是哪里话?你难不成还会觉得泪儿会害小妖不成?你可别又犯疑心病。小妖是姐姐用命换来的,姐姐金贵她,我们又何偿不宝贝?”
李绯烟说:“那我且问,小妖是被谁所伤?”
第一百三十三章·闺房夜聊隔门有耳
小妖嘟嘴:“都说了是过去的事了嘛。如果娘亲真要替孩儿出头,那你去找阿玛丝。”
“阿玛丝?”李绯烟略感意外,“她习的七星派的绝学,与我也算是一脉同宗,又怎么会伤你?就算你隐瞒了身世,可八年前她见过我,又岂会认不出你,怎么会伤你?况且阿玛丝治我的时候,已是心病成疾,病入膏肓,命不过三月,而你身上的伤分明是近年造成的。”
“她女儿啊,谁叫她把她一身医毒的本领教给她女儿陆影纱。阿玛丝认识你,陆影纱可不认识。我当时是天策府弟子,天策府和少林寺联手灭了明教,陆影纱是明教圣女,我落到她手上,又得罪了她,她就拿我试毒。阿玛丝与你是故交,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总不能因为她女儿伤了我就去找她女儿算账吧?再说,我和陆影纱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
“可你身上不仅有毒伤,还有……”李绯烟的话到这里截住,难以启齿,她要说什么在场的人都明白,“那些伤也是陆影纱落下的?”这伤,比那些毒伤更让李绯烟恼怒。
“跟她无关,这个仇我自己报。”小妖想起那件事,心里就格外不舒服,愤愤地撅起嘴。
花烛泪跪在小妖的身侧没作声,也不敢作声。她看得出李绯烟不是好说话的人,也不是一般的厉害角色,如果让李绯烟知道自己伤了小妖,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小妖的话都说到这份上,李绯烟也看出李绯绫阻止她过问下去的意思,当即叹了口气,说:“罢了!这几年你也别下山了,有什么事让你小姨差人去替你办,你这身子非一般的药石能治,再拖下去命就该没了。”
花烛泪大喜,忙问:“小妖的身子还能有治?”
李绯烟说:“我这个躺进棺材里的人都有治,她还没有?”
花烛泪喜得又向李绯烟一叩头,说:“您要能治好小妖,花烛泪铭记您的大恩,日后定报。”说着又连叩三个响头。
小妖怔怔地看向花烛泪,呆了好半天,才说:“你……你居然也会向人下跪磕头?”
花烛泪听得小妖的话,才从惊喜中反应神来,她直起身子,状似无意地说:“她是你母亲,我向她磕头言谢又有何妨?”眼珠子一转,又磕了一头,“岳母在上,请受小……”不能说“小婿”,当即改口,“小女子一拜!”
小妖在心里嘀咕:该叫婆婆!可也不敢真嚷出来,免得花烛泪又提起石头剪子布的事。
用过饭,李绯绫陪李绯烟回房休息的时候,李绯烟才问李绯绫,“小妖的伤到底是谁给的?”
“不是说了是陆影纱不知她的身份用她试毒造成的吗?”李绯绫一边答道,一边替李绯绫宽衣。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别瞒我。”李绯烟坐在床前,眼眶都红了,说:“当时我探到那孩子的脉,心都快碎了。绫儿,她那身体,简直就是被捣破了重新续上的,五脏六腑没一块好的,就连子宫里也有……唔!”一股血腥味自胸腔里翻涌而止,李绯烟急忙压住咽回去。
“姐。”李绯绫发觉有异,急忙奔回李绯烟的身边,匆忙替她把脉。
“别把脉了,我这伤用的是医蛊之术治的,身体早异于常人。”
“医蛊?你是说……你用了禁术?阿玛丝对你用的禁术?”李绯绫吓呆了。
“要不然怎么能活?”李绯烟苦笑一声,“好在成功了。”
李绯绫吓得手脚冰凉,呐呐地说:“医蛊禁术……”她抓住李绯烟,说:“我记得你给我说过医蛊禁术从用药施蛊以及各道繁锁的工序丝毫不能有差池,不然……不但救不了人,而且……而且会把人变成六亲不认与禽兽无异的怪物。这你也用啊!”
“用了,还有万中成一的活命机会,不用,你我就只能阴阳相隔了。”李绯烟轻轻地靠在李绯绫的怀里,眼中滚出泪来,“绫儿,没你相陪,我在地下也会孤独。”
“姐。”李绯绫紧紧地抱住李绯烟,“对不起。因为我,害你受了这么多苦。”
“咱们姐妹间不说对不起。”李绯烟收起泪水,闭上眼睛,静静地靠在李绯绫的身上,感觉到李绯绫的气息,满心温柔,她低声呢喃叹道:“绫儿,真好,有你在真好。”
“我也觉得有姐姐在真好。”李绯绫带着李绯烟滚到床上,她靠在李绯烟的身边,往李绯烟身上嗅去,淡淡的药香混着独特的清香,格外沁人。李绯绫只觉脑子也开始有点乱哄哄的,手也开始不规矩地探向李绯烟的内衫里到处摸,“姐,你的肌肤还是这么光滑如玉脂……”
李绯烟抓住李绯绫的手,仰起头枕在李绯绫的手臂上,说:“如果你想要姐姐早死,就只管挑起姐姐的□。”
李绯绫一听,吓得急忙住手,不敢再妄动,只小心翼翼地拥着李绯烟。
李绯烟低笑,还是这么好骗不经吓!她翻身趴在李绯绫的身上,手指滑过李绯绫的鼻翼,移至朱唇上,轻轻一点,笑意更深。
李绯绫见李绯烟笑得古怪,才回过味来,她的身子一翻就去挠李绯烟的痒痒:“好啊,又敢唬我!”
“别别!”李绯烟急忙讨饶。
李绯绫也不敢真去挠她,只吓唬两下就作罢。她说:“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的身体是个什么状况?”有个了解,才好掌握分寸。她看李绯烟这会儿的精神比刚从冰棺里出来时好多了。
“血气亏盈,虚弱而已。”李绯烟答道。
李绯绫不信,睨着李绯烟。
李绯烟知道不说完,她这妹妹不会甘休,于是说:“当年冻入冰棺,我又耗尽所有内功使了龟息大法,使得全身都进入假死的睡眠状态,虽然有朱蟾灵血滋养补回血气,但因在冰棺里假死冻太久,身体不像是自己的。刚醒的时候,除了有意识外,全身都动不了,仅仅能睁眼和耳朵有点听觉而已,整个人都是瘫的。脑子里只记得关于你的事和小妖出生时发生的那一幕,并且常常一睡就是十天半月。针药齐施,各种办法用尽,身体才渐渐复苏,随着身体的日渐康复,以前的事也一点点地想起来。”
“那你现在是身体还没完全复苏?”
“算是这样。不过自前年我的记忆完全恢复后,弃了阿玛丝教玉蝶儿用的法子,用了现在的这种方式,虽然人遭了点罪,但功效好很多,除了全身还有些虚软使不上什么力和及武功没了外,基本上算是复原得像个活人了。”
李绯绫还是有怀疑,她问:“那今天见你从冰棺里出来时怎么那么虚弱?”
“冻的。体内烈药的药性在即将化完时就不足以抵抗那些寒气,所以只能靠本身抗住。”
“非得用这种方法治吗?”李绯绫心疼地问,在冰棺里睡了十年,还要这样躺吗?
“想快点好,吃这点苦也值。”
“也就是说并不是非这样不可?”李绯绫问。她心疼得半死,气得捶着李绯烟的肩头骂道:“你就非要让自己遭点罪才好受是不是?只要你活着,只要不危及性命,你还受这等罪做什么?还嫌没吃够苦头吗?多耗些时日治也就多耗些时日!”
“不想做废人。”李绯烟望着李绯绫说:“特别是不想让你看到我半死不活样。”知道说了李绯绫会恼,可不说李绯绫会担心。让李绯绫恼她一下总比让李绯绫担心好。
“成!”李绯绫气得直咬牙,“我就让你不半死不活!”她翻身坐起,就去剥李绯烟的衣服。
李绯烟见李绯绫气势汹汹,忙去阻止,可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哪里压得住李绯绫,反倒被制得死死的。她赶紧扯话题以求转移李绯绫的注意力,“你还没说小妖的伤是怎么回事。”
“小两口床上运动的时候吵架,各不服输,互拼武力给弄的。”李绯绫三两下就快把李绯烟扒光了。
天!这两人就算是闹也得有个分寸啊!而且,房事再激烈也不至于弄得伤了孕道子宫啊?又再想到小妖所中的毒,估计那也有关系。“绫儿,轻点。”李绯烟其实想说:你别咬!咬还不够,还边咬边扯,能有这样挑弄胸前小花苞的吗?“绫儿,你会不会做?还是我来吧!”
“会不会做你呆会儿就知道了。”
“小妖,你趴门上做什么?”曹雪阳的声音突然自屋外传来,“花烛泪在找你。”
李绯绫惊得倏地一下子跳起来,以迅速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门口,一把将门拉开,就见到小妖正以摆了个“魁星踢斗”的姿势站在门口,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不是正往门缝里偷看是什么!
“啊!”小妖大惊,丢下句:“小姨晚安!”调头就要跑,被李绯绫一把抓住衣领拽回来。“我说你趴我门口做什么?”
“师傅救我!”小妖慌忙求救。
曹雪阳瞪一眼小妖,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调头走了。
小妖就被李绯绫拽进房里,丢到地上。她爬起来一抬头就见到她亲爱的老娘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夜深了还不睡觉趴门上做什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小遥峰立朱雀谷灭
“路……路过……想……想给娘亲问安,又怕……怕打扰,所以想先探一下动静。”小妖结结巴巴地答,头埋得低低的。
“那你探到什么动静了?”李绯烟又问。
小妖连眨好几下眼睛,满脸无辜地抬起头说:“就是什么动静也没探到才在门上趴着嘛!”
李绯烟也不作声,只似笑非笑地盯着小妖,像要把小妖看穿似的。
小妖让李绯绫看得心虚,头低得都快把小妖搁在胸膛上了,她才低声说:“听……听到娘亲让小姨轻点,还……还问小姨会不会做,说你来。小……小姨……”小妖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来,说:“娘啊,你可别让小姨做你呀,她把合欢曲记得倒背如流……”看到李绯绫在瞪她,又缩缩脖子:“我……我去找花烛泪。”
李绯绫的身形一闪,绕到小妖的面前,轻声细语地说:“真是个孝顺的孩子,连母亲的房事都这么关心。”
小妖的脸红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