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点点头:“那是当然,否则我肯定还在医院。”
章禅光怔了一下,想起了什么:“我们团新来了个医疗兵,女的,叫赵涵雨。”
“赵涵雨?”
“也是上海人。”
“哦?那她怎么回来长沙?”
“她原本在长沙读大学。”
“那按理说,在会战开始之前居民不就撤掉了吗?”
“我也解释不清楚”章禅光摇摇头,“你自己问她吧。”
“那我们团还有其他情况吗?还有,上次你问我拿药品到底要干什么?”
“这个……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呗!”
“事情是这样的。”章禅光喝了一口水,“你受伤之后,我们团历经了又一场战斗,伤亡严重,赵涵雨作为医疗兵需要大量的药品,但是药品用完了,然后我向你要,你说没有,我回来了,赵涵雨骂了我,说我是个不负责任的团长,然后她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在然后会战结束,我向总部发电报,请求补给医疗、兵源、食品、弹药。总部说除了兵源以外,别的东西会很快送过来。然后的然后,总部又说,会首先补给一小批部队,约四百人,最后你回来了……”
“停!”周晓打断了章禅光的讲述,“你可真是长话短说,说了这么多。”
“呵呵!”章禅光微笑着。###第二十四章 被调遣
战士们总算闲了起来,没有战争,每个人心中洋溢着快乐。等待了几天,食品、药品、弹药送到了章禅光的团部。而更重要的事,那批补给的兵源。
这是一只装备较好,战斗素质较高的部队。章禅光对这支部队很是满意,甚至给这只部队的每一个战士握手。
这一切,总体来说让章禅光高兴,虽然部队仍然没有满员。
周晓与章禅光说完话,便起身走回自己的帐篷里。
路上特=他遇见了赵涵雨。
“你是我们团新来的医疗兵吧?”周晓问。
“是的。”赵涵雨点点头,“你是……”
“我是周晓。你叫赵涵雨对不对?”
“原来你就是周晓,那个原来的医疗兵。”
“没错,没错。”周晓又问赵涵雨,“你是不是斥责过团长?”
“呃……”赵涵雨不知道周晓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心中甚是疑惑,“没错,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那些指挥部里的人?”
“不是。”周晓否定道,“是章禅光告诉我的。”
“那你们团长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赵涵雨鄙夷说道。
“你为什么要吗他呢?”
“管你甚事?”
“没什么只是问问。”周晓尴尬的笑了笑。
“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可以走了吗?”赵涵雨带着提醒的语气问周晓。
“当然可以。”周晓再次笑了笑,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住哪个帐篷?”
“你问这个干嘛?”赵涵雨突然警觉了起来。
“呵呵,没什么,只是听说你到过苏联。”周晓突然变得神秘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赵涵雨被周晓的话下了一跳,她觉得很奇怪,自己并没有告诉章禅光自己去过苏联。
“只是听说。”周晓笑嘻嘻的,随后转身边走。
“别走啊!”
周晓依然消失在赵涵雨眼前。
他是谁?这个问题萦绕在赵涵雨的脑海中。
“我可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我去过苏联,否则会惹祸上身的。”赵涵雨想到,“我必须得问个明白。”
周晓原路返回营帐,帐篷里面,几个战士在哪里聊天,其中有几个新面孔,应该是新来的。
“你们好啊!好久不见了。”周晓跟大家打招呼。
几个战士转头看了一眼周晓,齐声说:“你好。”
“你们在说什么呢?”周晓凑过来。
“没什么,只是听说我们团要有新的的动向了。”
“新动向?”周晓凑得更近。
“具体我们也不清楚,可能是什么调动,而且是调到很远的地方,据说是大后方。”
“哦?大后方?”周晓冷笑着,“听起来不错,但是又可能吗?”
“不知道。”那几个战士一齐摇头。
“聊你们的吧,我看书。”周晓从一直闲置着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本书,全是又德语写的,整个团没一个能看懂。
刚才发生的事,就在十几分钟之前传出。那是周晓离开指挥部的时候,章禅光也正准备走,正起身之时,通讯兵又向他报告了一封电报:
由于特殊情况,你部将在五日之内得到满员的兵力补充,随后将至云南。等待调遣。
这封电报虽短,但对章禅光意义深重。
章禅光的大脑开始迅速的思考:“这么快的时间里可以得到兵力的补充,固然是件好事。但是,调到云南,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章禅光不敢想下去,在前端时间的报纸上,他看过日军进攻东南亚的事,而云南恰好紧邻着缅甸。
章禅光的声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个消息,你尽量不要跟外……”章禅光对那个通讯员说道一半,却停止了。
“您要说什么?”通讯员问章禅光。
“没什么。”章禅光摇摇头,随即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天色渐晚,暮色覆盖了长沙,夕阳透过窗户,照到了章禅光桌上的手枪。这把枪,他珍藏了了许多年,一直没有用过,弹夹里只有一发子弹。这发子弹,是在他在黄埔军校毕业的时候装上的。他曾对着青天白日旗起誓,在最苦难的时刻,只有这发子弹能结束自己的生命。
章禅光看了一眼斜阳。
“虽然即将落下,但依然耀眼。”章禅光嘀咕道。
时间慢慢的流逝,办公室外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章禅光一直聆听着来来往往的脚步声,直到完全停止。
人都走光了,指挥部里的灯也关了,章禅光看了看取代夕阳的皎洁的明月。也起身走了出去。
推开门,外面一片寂静,发报机还没有关掉电源,那信号灯还闪烁着,作战地图已经被取下,取而代之的事乱糟糟的文件笔纸。
“哒哒——”章禅光的脚步声在地板上回荡,他,走出了指挥部。###第二十五章 马克思党
二十五
拂晓的微风吹拂着长沙,今天没有雾。朝阳从东边徐徐升起,它带着光明和温暖。章禅光早早的就起来了,虽然昨天睡的很晚。
他望着阳光,眯起了眼睛。伸展伸展筋骨,他开始在营地闲逛。
在那些角角落落里,还是潮湿的,走在哪里,很是不自在。章禅光尽量避开这些地方,转过一个拐角,蓦地他遇到了赵涵雨。
两人看了一下,却都不值怎样启齿。这样过了十几秒,赵涵雨突然问道:“你知道周晓在哪个帐篷吗?”
“哪个帐篷?”章禅光不知所措,觉得非常奇怪,“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找周晓有事。”赵涵雨也觉得有些尴尬。
“你们俩连面都没见过,你还要去找他?”章禅光冷笑着。
“见过的!”
“是吗?”章禅光问道,“这样我倒可以告诉你。”
“真的?”赵涵雨突然显得很高兴。
“当然。”
“那快告诉我。”
“周晓在……”章禅光停顿了一下,“在……营地北边倒数第二个帐篷。”
赵涵雨想了想,问道:“北边在哪里?”
“北边你都不知道在哪里?”章禅光大笑起来,“太阳……升起的地方是东……边,那你就依据这个……来找北边呗!”
章禅光继续大笑。
“原来是这样啊!”赵涵雨点点头。
“你找周晓干嘛?”章禅光突然问道。
“呃……”赵涵雨被问的无言以对,“呃……自然是有事,但是我不会告诉你的。”
“哦————”章禅光故意拖长音,“我懂得。”
“呵呵。懂就好”赵涵雨跟着笑起来。
“去吧!”章禅光挥挥手。
“那……就……再见吧。”赵涵雨也笑嘻嘻的挥了挥手。
赵涵雨走了,章禅光目送着她,脑中回荡着种种设想。
赵涵雨朝着北边一路走去,路两边的帐篷还没有卷起帷幔。
很快,她就找到了周晓的那个帐篷。但是她想到了一个问题,帐篷里面肯定还有其他人,如果问他那个问题,可能被其他人听见。
赵涵雨偷偷的掀开帷幔的一角,里面所有人都还在睡觉,只是周晓坐在床上,注视着帷幔,显然,他看见了赵涵雨。
赵涵雨向他挥挥手。
周晓微笑了一下。
“出来一下。”赵涵雨把声音压到极小。
周晓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
“你找我干什么?”周晓问。
“你怎么知道我是去过苏联的?”赵涵雨在周晓耳边细语。
“这个……你猜。”周晓笑嘻嘻的。
“快告诉我!”赵涵雨突然提高嗓门。
“嘘————”周晓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好好,我告诉你。事情是这样的,我是马克思党的党员,是在德国入党的。后来我回国,一个人曾交给我一个名单,说上面的人都具有如马克思党的资质,如果我能见到他们,或者跟他们有联系,就可以争取他们入马克思党。懂了吗?”
、 赵涵雨听完周晓所说的,非常震惊:“你居然是马……克思党的……党……员,并且在德国入……党。”
“现在你应该懂了吧。”周晓问道。
“那我可以入……党吗?”
“不可以。”周晓摇摇头。
“为什么?”赵涵雨失望到了极点。
“因为在这里,我没有联系人,所以不能呈报入党的材料,况且我们在国军军队里,一旦被发现,逃都逃不掉,就算是章禅光也救不了我。”
“好吧。”赵涵雨失望的点点头。
忽然,一个战士打开帷幔,揉着惺忪的眼睛,问:“你们两个在这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呢?”
“没什么。”周晓慌张的摇摇头。
“诶!你是?”那个战士看着赵涵雨。
“我是新来的医疗兵。”赵涵雨赶紧回答道。
“是吗?”那个战士再次揉揉眼睛,“那你们继续聊吧。我回去了。”说完,他回到帐篷里面。
周晓看了赵涵雨一眼,说:“回去吧,刚才险些被听到,快去。”
“嗯。”赵涵雨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营地里变得热闹起来,大多数人都开始一天的新的任务。赵涵雨窜所在各个帐篷之间,她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是多么难以置信!!!”赵涵雨心想。
周晓回到帐篷里,几个战士正在吃早餐,他们大口的咀嚼着馒头,一个人的身旁还留着一份。
“你在跟那个姑娘说什么?”之前的那个战士咽下一口包子,问道。
“说什么?”周晓停顿住了,“没什么,她是我的朋友,都是上海的。”
“那她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周晓对那个战士说道,带着恫吓的语气。
“好吧。”那个战士瘪了下去,“我不问就是了。”
周晓咬了一口馒头:“好好吃你的包子,别再多嘴了。”###第二十六章 躺在地上的战士
这几天补充的兵源陆陆续续到达了,章禅光看着这些部队,心中喜忧参半。
他默默的走回走回指挥部,哪里又变得往日般繁忙,军官、通讯员,参谋员在大厅间穿梭。
忽然一个通讯员跑到章禅光身边,拿起手中的电报,念道:“命你部在今日启程,赶往云南,速来。”
章禅光听完,看着那个通讯员,思索了一会,问:“我们团现在已经有多少人了?”
通讯员也想了想:“大概快满员了,好像还差将近一百人的样子。”
“嗯。”章禅光点点头,“也差不多了,那就……启程吧。”
“明白。”
很快,消息传遍了整个团。
帐篷被拆掉,设施被捣毁,每个人都大包小包的背着行李。
他们一路向西,赶往云南。
赵涵雨坐在一辆卡车上,她遥望着远方的路。已经整整坐了一天的车,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大卡车,一路的颠簸让她苦不堪言。
直到太阳即将落下,车队才停止了前进。
冬天已经越来越近,但气温却并没有降低,赵涵雨看着天空。
“多么有诗意!”赵涵雨心想,“就像在莫斯科一样。”
赵涵雨非常怀念在苏联的那段时间,在那短暂的三年里,苏联还是一片太平盛世,只是内部较为动荡,许多的官员被流放、撤职。
“那是多么美好的地方。”赵涵雨心想,“不过现在……已经惨遭纳粹的侵略。”
赵涵雨看了一眼夕阳,继续回忆:“不过,列宁格勒更有趣,毕竟是沙皇时代的首都。”
赵涵雨遐想着,回忆着,望着爬上天空的漫天繁星,望着银色的残月。不知不觉她感到寒冷,毕竟快要冬天。
赵涵雨从行李中拿出棉被,盖在身上。她再次望着天空吹起口琴。
时间悄然的流逝着,原本热闹的的车队安静了了下来,只有篝火中跳动着的火苗还富有活力的色彩,赵涵雨依然躺在卡车的后车厢里,不过她已经睡着了,手中的口琴掉落在一旁。
但是章禅光却还未入眠,他望着西方,望着云南。他忧心忡忡的。他知道,在云南,必将再次发生一场很大的战役。但是也有他意料不到的,那就是出国,到缅甸去作战。还要翻越那荒无人烟的山区。
章禅光抬头看着天空,对自己说:“章禅光!你能度过这些苦难吗?”
蓦地,他脑海中好像有浮现出自己:“我一定可以度过这些危难,活到战争结束的时候。”
“我一定可以的!”章禅光大吼道,朝着天空,虽然没有一个人听到他的话。
章禅光回到帐篷里,面对这那张软塌塌的行军床,躺了下去,他缓慢的闭上眼睛,好像对这个世界带着留恋与不舍。
现在,车队真正陷入一片寂静,再也没有人醒着,他们都闭着双眼,准备迎接明天的到来。
早晨,太阳从山谷的缝隙中射出光芒,周晓被人拍着脸,而且很用力,扇的他脸都疼了。
“谁呀!”周晓睁开眼睛,视线模糊,极度的不满。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