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茉却好不以为意地笑笑,示意白玉离开,白玉见主子示意,便冷瞪了红衫几个一眼,才走到西凉茉身后站着。
西凉茉看着西凉仙轻笑:“怎么,婉嫔娘娘还没有嫁到赫赫去,就听不懂中原话了么,本郡主说一会子陛下赐婉嫔娘娘你和亲赫赫的旨意就要下来了,本郡主身为婉嫔娘娘的姐姐,自然是要负责娘娘的嫁妆整理,也算是为送婉嫔娘娘上路尽一番心意。”
“西凉茉,你在骗我是不是,我不相信!”西凉仙心中惊怒,她咬着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发颤的声音。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自己明明才要进入这天下间最尊贵的地方,刚踏上飞黄腾达之路自己不顾少女的羞耻,跟着韩贵妃送来的嬷嬷研习了房中术那么久,明明陛下都舍不得离开她的房中!
陛下又怎么可能舍得将她送人?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尖利的宣旨太监的声音忽然在宫门外响起,顿时让西凉仙的心高高悬起。
“婉嫔娘娘呢,陛下有旨,还不快请婉嫔娘娘出来接旨?”一个身着蓝灰色袍子的二品殿前宣旨太监捧着一卷明黄的圣旨傲气地踏进了裕华宫。
那公公一进来先是见着了西凉茉,立刻对西凉茉打了个千,讨好地笑道:“哟,这是贞敏郡主也在啊,想必是来与婉嫔娘娘商讨和亲嫁礼之事吧,您先稍等等,待咱家先宣旨后,您再与婉嫔娘娘商议可好?”
这些公公们都是在御前伺候着的,西凉茉方才在三清殿所得到的隆宠自然有所耳闻,自然对西凉茉极为谄媚。
西凉茉瞥了一眼因为那公公的话,如遭雷击一般,脸色苍白如鬼的西凉仙,她心情极好地对着宣旨公公道:“公公先宣旨就是了,我也打算先出宫与父亲商议一番,过几日再来。”
宣旨公公赶紧诺诺地道是,随后就打开了圣旨打算宣读:“婉嫔西凉仙接旨……。”
随后他却发现西凉仙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话似的,顿死脸色就冷了下去,他心里哪里有不知道这和亲赫赫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的,这婉嫔会如此也在意料之中,但是这见圣旨不跪到底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西凉仙已经彻底地傻楞住了,还是其他宫女见她神情不对,才立刻上来按着她强行跪下去。
反正这婉嫔也当不成主子了,她们也不指望这个女人能飞黄腾达而得提携了,宫女们有些还是托了关系,才能到裕华宫来伺候的,谁知一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自然对西凉仙没有了好脸色,心中也没有了顾忌,有人甚至偷偷在西凉仙的膝盖后狠狠踹了一脚,生生地将她踹得跪跌在地。
西凉仙却仿佛完全茫然不知道似的,只是面色僵木苍白地跪坐在地,宣旨公公偷偷看了西凉茉一眼,虽然听贞敏郡主吧和这位婉嫔娘娘非一母所出,向来不和,但一笔写不出两个西凉来怎么说也和这位婉嫔是一府所出,所以他也不再计较那么多,便轻咳嗽了一声开始宣读起圣旨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裕华宫婉嫔,出身名门,钟祥勋族,秉教名宗,赖柔嘉之范,翊宣内则,克裕温恭。夙彰淑慎,凛芳规于图史……兹仰承皇后慈谕,以册印封尔为信妃,并赐婚赫赫可汗,以为正妃承载两国之好……钦哉。”
言毕,众人三呼万岁。
宣旨公公居高临下地睨着脸色惨白的西凉仙,皮笑肉不笑地道:“信妃娘娘,接旨吧。”西凉仙方才还想着自己会有一日封妃,让西凉茉下拜,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封妃!
她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袖,浑身发抖,指甲几乎掐入了手心。
“信妃娘娘,你还是快点接旨吧,否则这抗旨不尊的罪名可是不好担待呢。”西凉茉冷漠地睨着仍旧跪在地上的西凉仙。
西凉仙忽然抬手近乎抢似的接过那圣旨,随后,她扭头盯着西凉茉,惨然地厉声地道:“西凉茉,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以为,没有了我,你就能将靖国公府邸拽在手心,从此高枕无忧是么!”
说着,她忽然扑上前一把拽着西凉茉的裙角,目光怨毒地咬牙一字一顿地道:“西凉茉,你且等着,你且等着……只要我西凉仙不死,到了天涯海角,我都会有一天回来要你为你所作的一切付出最惨痛的代价,让你生不如死!”
众人愕然,宣旨公公脸色铁青地厉声呵斥:“这信妃娘娘是疯了么,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还不将她拉开,这成何体统,若是伤了郡主,你们都要滚进慎刑司去!”
闻言,一干宫人立刻拽手的拽手,拖脚的拖脚,甚至还有好几个人去扯住西凉仙的头发,完全不顾她信妃娘娘的身份就往一边拖按在地上。
西凉仙身上传来锐利撕扯的痛,让她几乎瞬间就泪水模糊了眼眶,她狼狈又怨恨地瞪着那优雅地立在不远处西凉茉,为什么,她们身上流淌着一半的相同的血,如今一个高高在上,另外一个却要零落成泥碾作尘!
那赫赫是什么地方?
那是塞外蛮荒之地,比犬戎都不如,那些地方娇弱的女子没有任何地位,只能如牛羊一样成为男子的财产,可以如牛马一样交易,可以互相交易,甚至饥荒的时候可以被宰杀烹饪而食,就算是所谓的赫赫王妃,也不过皇族男子们的公用玩物而已!
当初明明所有人都是让西凉茉这贱人去和亲的,怎么会轮到自己的头上?
“为什么,该和亲的是你,是你这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但凡我有一口气,但凡哥哥他们还在,我们都不会放过你的!”西凉仙尖利地嘶鸣,刺耳凄厉的尖叫带着浓厚的怨恨划破了冰冷的空气。
仿佛冤鬼临死前的哀鸣,让人不寒而栗。
但西凉茉却仿佛看戏似的看着西凉仙泪如雨下,凄厉而不平的模样。
她只是悠然一笑,对着宣旨公公道:“如今信妃娘娘过于欢喜和激动,没甚心情和我商讨和亲事宜了,便劳烦公公先安排让信妃娘娘回宫歇息吧。”
那宣旨公公立刻诺诺道是。
西凉茉便悠然转身离开。
离开裕华宫久远,她依然能听见西凉仙凄厉的哭号和激愤的诅咒。
白玉忍不住拧眉,对着西凉茉低声道:“郡主,您就这么让二小姐在这里毁坏你的名声,而且……二小姐这般心智,恐怕到了赫赫,或者就是没到赫赫也会生出许多事来。”
西凉茉微微勾起唇,目光诡谲,似笑非笑地:“呵呵,成为赫赫王妃虽然辛苦些,但到底对于我这二妹妹而言,是便宜了她呢,不过,有些事儿,咱们也不必亲自动手,自然会有人替我们了结这一桩心事,不过倒是还缺一味引子,至于现在这段临出嫁的时日就让她好好地在焦急与煎熬之间慢慢磋磨罢。”
“嗯,引子?”白玉有些不解。
西凉茉看着不远处,目光一顿:“瞧,这引子不是来了么?”
白玉一愣,顺着西凉茉的目光看去,不远的拐角处,一人负手立,宛如凌巅之松,他一身黑色缂丝四爪金龙袍子勾勒出身形修挺,发色如墨,鬓若刀裁,容颜冷峻。
不是太子殿下司承乾又是谁?
只是他身边没有带着人,独自一人而立,仿佛是在等着谁的模样。
这位帝国的继承人,确实有成为万人之上耀眼的王者之气。
西凉茉打量着面前的男子,随后领着白玉款步上前,在他清冷锐利的目光下,从容地福了福:“太子殿下。”
司承乾看着面前少女,目光掠过她娇如凝脂的肌肤,她柔婉美丽的五官,她纤细窈窕的身形,甚至她丰润挺起的胸,都在表明她是一个柔弱妩媚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应当在男子身下婉转承欢,应当相夫教子,应当善良温柔,如水一般澄澈。
他也曾经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今日,她却毫不客气地推翻了这一切的印象……
“起来吧,贞敏妹妹,父皇既然说了要咱们多亲近些,你也不必如此客气。”司承乾淡淡地道,伸手打算扶她一把。
西凉茉却略微退了一步,自己起身,颇为恭谨地道:“陛下和太子爷厚爱,贞敏铭记于心,但礼不可废。”
司承乾手定在空中,看着她的动作,不禁有些不悦地颦眉,他并不习惯女人的拒绝,尤其是面前的这一个。
他曾经认定为属于自己的女子。
“贞敏,你为何拒绝父皇册封你为公主的旨意,你,很讨厌信妃吗?”司承乾忽然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看着司承乾如鹰隼般犀利的目光,西凉茉挑了下眉,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位太子爷竟然如此——单刀直入。
她悠悠笑了笑:“太子爷,贞敏为何拒绝陛下旨意,您方才在三清殿想必听得很清楚,至于我对二妹妹自然是再真诚不过没有的了。”
司承乾盯着她,唇角勾起鄙夷地冷笑:“虚伪!如果不是你提起赫赫和亲一事,父皇怎么会想起将信妃送到赫赫和亲?”
为什么女人都一个样子,身居高位,为了自己利益与所好便变得虚伪自私又残酷?
那个人是这样,连贞敏也是一个样子!
西凉茉倒也不因为司承乾的语气恼火,只似笑非笑地翘起唇角道:“哦,是么,太子爷,你如何成了贞敏肚子里的蛔虫,贞敏怎么想,你都一清二楚么?”
司承乾看着她那一抹笑颜,明眸微眯,七分俏丽,两分狡黠,甚至还有一分挑衅,却让她显得异常的——活色生香。
或许这个词用得有些怪异,但他在这一刻,他脑海里只蹦出了这个词语。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眼神,仿佛每一处带了一种奇异挑逗似的。
他眸光幽沉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却瞬间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喉咙有点痒痒的,那痒便一路慢慢地往他的腹内爬去。
西凉茉可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不经意的表情,在他人的眼里就生生的变了味,她只是懒得再和司承乾纠缠,随后微微躬身:“殿下,贞敏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先行告退了。”
说罢了,她便也不等司承乾再说话,便越过他,径自领着白玉离开。
司承乾并未再阻拦,只是定定地看着西凉茉远去的表情,眸光灼灼,几乎想要穿透西凉茉的背心。
直到转过了一个拐角看不见了司承乾的目光,白玉方才紧绷的心才松懈了下来,她呼出一口气,有些担心地看向西凉茉:“郡主,太子爷他……。”
“不必理会,一个妄自尊大的男人罢了,咱们一会子先去国色坊,你去把太平大长公主邀请过来,咱们再回府。”西凉茉淡漠地道,大约是在百里青强大又妖异阴霾的气场下呆久了,她完全当司承乾那种充满压迫感的目光是空气。
白玉有点不明白:“请大长公主过来,郡主,你不是说要快点离开,避免……避免妖怪追杀?”
她搞不清楚哪里来的妖怪,但既然郡主这么说,她就这么听着罢。
西凉茉笑笑:“是啊,不过目前妖怪大概还没有那么快过来,咱们先上一趟公主府,要不咱们人在洛阳,还要费事让自己人去料理我那爱出幺蛾子的二妹妹,这种事情交给太平大长公主去做最合适不过了。”
反正太平大长公主闲着也是闲着,最近听说她举办宴会,太子去的也少了,正是窝火的时候,提供一个泻火的对象给她,想必太平大长公主一定是很乐意的。
两人一路低语,不一会子就到了宫门附近,白玉便出去外头的马厩唤魅六,让他套车过来接上郡主一起去国色坊,再吩咐魅七先行去国色坊,让掌柜的老板娘去请来太平大长公主。
白玉刚到马厩的时候,就听见那附近传来女子的嬉笑之声,还有少年的告饶之声。
她眉头微微颦起,向马厩里面走去。
皇家马厩,是一处极为宽敞整洁之所在,还设有专门管理的工部营马衙门,此刻那嬉笑之声便从那衙门里面传来。
白玉刚走过去,向里面探看,便见着好几个大宫女,正将一身小厮打扮的小六子给团团围住,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调戏着小六子。
“哟,这小哥哥可真是俊俏呢。”
“什么小哥哥,这分明是个小弟弟呢。”
“哈哈,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嫩嫩的女娃娃。”
“说不定还真是,要不怎么如此害羞,要不咱们看看,这孩子是不是个女娃娃?”
这些大宫女都是年逾二十五,营马衙门里的养马女,这营马是个本事活儿,整日和马打交道,若是没有几分本事,还真呆不住,所以能留在这里的大宫女祖上多少都有一些驯马的本事,她们主要的职责除了给宫里的贵人们调教一些合适女子乘骑的母马,就是就专门负责繁衍马匹。
主子们寻常也不会到这里来,自然管理就粗放了许多,这些大宫女们性子粗野,泼辣,最喜调戏那些过来放置马车的各府俊俏小厮,甚至私下野合的也不是没有,反正这些宫女也不能到前面宫苑去伺候,所以只要不出大事,营马衙门的大太监和工部的小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些小厮也乐得与这些宫女厮混。
平日里,这些大宫女见的都是些三大五粗的架车小厮,了不起也就是看着整洁些罢了,她们今日难得一来就见到了这里等着的魅六。
魅六唇红齿白,皮肤白嫩细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儿,看着就让人觉得像一只小鹿似的,极为可爱惹人怜惜,俊俏异常。
她们便上前你一言我一语地先是寻常搭话,最后就变得不正经起来。
尤其是在看着魅六一副羞涩模样,慌里慌张,像是想要夺路而逃似的,那种心思就又都上来了。
魅六哪里想到面前这几个女人,粗野高大,不但没有丝毫女子的羞涩,倒是跟一些粗鲁的大男人似的,他郁闷死了。
偏又不能对对方如何,只能不搭理对方,却不想她们说着说着竟然动上手了。
“来,让咱们这些姐姐看看你是不是个雌儿!”一个大宫女笑嘻嘻地扑上来抱住他,另外一个就毫不客气直接伸手就往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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