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失蹄完全是夏尔巴。夕空的计策,他自然能够从容应对。
李元全无防备,被夏尔巴。夕空一棒砸中后脑勺,整个苍老的头颅都爆炸开来,鲜血和脑浆一同向着四面八方喷涌。
面对泯不畏死的李元,这是最快的击杀方式。
那老马悲嘶起来,驮着主人无头的尸体狂奔而去。
只见它奔至一处石崖,以马头向崖上猛撞,红的白的一齐喷溅而出,山崖也被撞得石粉石块纷纷而落。
这惨烈情景,令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夏尔巴。夕空对亲兵道:“将人马尸体收了,送到对面阵中。同时传达我的敬意。”
李元和他的老马都被用珍贵的绸缎包裹,送到长堤之上,亲兵传来了夏尔巴。夕空的口信,说与这样刚勇的老人家交手为荣。
吴锋对苏洗岩道:“听说室韦七部虽然和国师无铭交好,却又交好库莫奚部和铁勒部,对于王都颇有野心?”
苏洗岩道:“漠北一带太远,我尚未安插探子进去,但应是如此。恩雅部据说也只是七部当中最小的一部。”
吴锋微笑:“最小的一个部落之主就有这样的气度,执掌金帐王庭王都的苍鹰部情况不容乐观啊。”
第四局由剑舞峰一名长老出阵,对面则派出了五行宫的副宫主。这一战极为惨烈,最终两人以同归于尽收场。
四场单挑,草海五峰两胜一负一平,保住了颜面,但也损失了两名德高望重的高手,必然会影响到以后的指挥。
惨烈而持久的交战,此后正式开始。(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攻防
潮水一般的敌军,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汹涌撞击长堤上的盾墙,激起土石纷飞。在枪阵的攒刺下,又如同潮水一样退去。
利箭从箭塔上激射到敌阵当中,散开一片片血肉之花。
长堤后方,投石机投出牛皮包裹的火油弹,落在敌阵当中就爆燃起来,烧得敌人皮焦肉烂,惨叫不止。
但敌军也已制造出简陋的投石器,巨大的石块向着长堤后方砸下,一旦阵道的防护出了疏忽,强大的冲击力便把箭塔砸得轰然倒塌,其上的士兵被石块砸死砸伤。
此时已是昏夜。
正当五峰士卒们打算稍作喘息时,地面上突然摇颤起来。
轰地一声,多处土面炸开,而后成群结队的士卒手持大刀,破土而出!
未想到不少看起来懒洋洋的五峰军士纷纷长吼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结成作战队形,丝毫不乱。
他们从四面八方包围而上,以长枪刺击从地道中杀出来的敌军。
偷袭的联军士兵们刚刚冒头便被痛击,死伤惨重,不得不从地道退回。
苏洗岩步过来,道:“以土石堵塞地道,但仍不得放松戒备。”
“不但算到敌军要地道劫营,还能算到从哪里出来,军师真乃神人也。”一名下级头领露出仰慕眼神,道。
苏洗岩道:“无非是勘察地脉时用心为之,细密分析,算出敌人可能偷袭的路径和位点。敌军久攻不下,自然也会采用地道之计。天文地理、阴阳术数,都有一套道理,只要学透了,许多看起来复杂的东西。其实都很简单。”
他说得轻松写意,但吴锋却深知苏洗岩必定是在别的孩子整日玩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精研各项学问,且苦学不辍,才能如此博学,几乎无所不通。
这防御体系看似简单。但苏洗岩的调度却使得普通的一条土堤,比金汤铁垣更难攻打。联军四倍于己方,这二十天来亦不能突破丝毫。
对方并非不知兵之辈,冲锋的时机把握往往很精准,也知道令羸弱之兵背负土囊,趁乱填埋壕沟。且组织联军轮流冲锋,既保存了全体士卒的体力,又不使得任何一个势力损失过大,失去战胜信念。
回风谷两侧也有多条可容一人或数人行走的羊肠小道。虽然极艰险难行,却可用于偷袭。但苏洗岩在关键位置安排游骑巡逻,高处设置哨兵瞭望,昼夜不休,令敌军无计可趁,也曾试图以小部队绕到回风谷后方袭击,却数次铩羽而归。
每到联军疲怠休息之时,苏洗岩便令民夫连夜清理壕沟。尽量将其再次拓宽,以御下一波攻击。
联军的攻击频率并不是太高。毕竟不是苍鹰部自己的人马,短时间内剧烈伤亡并非漠南各势力所能承受。
苏洗岩也深明久守必失的道理,不时趁着敌人进攻的间隙,以小部队骚扰偷袭,取得一定战果,以激励己方士气。
死者的尸体也被尽快就地掩埋。以免盛夏之际滋生瘟疫,伤者则被送到后寨,由医士抢救,后寨中备有足够的药物,务使伤者尽快恢复战力。
“死兔子。你以前上过战场?”吴锋问道。看苏洗岩这熟练的表现,便知其经验丰富,而且必定见过大阵仗。
苏洗岩点点头。
“什么时候?”
“三年前吧。”苏洗岩信口道。
吴锋暗想:自己也是三年前十三岁时第一次上阵,随着邓爱侯攻击邓嵘,但军学上的基础知识却远不如苏洗岩扎实。想必这死兔子是从小有高人指点之故。
回风谷外,望城峰下。
数名士卒被送到三缺道人的营帐当中。
“饶命啊……”这几人高声道。
三缺道人问道:“你等是下来汲水的?”
几人连忙道:“是,是……”
一边,三缺道人弟子九劫道人道:“怪不得那峰上的五百人被咱们围了二十天了,没有丝毫缺水的样子……”
望城峰险要,却没有水源。三缺道人一直带着四千人看住这支小部队,只是时而带人参与对五峰军主力的冲击。
他也曾攻击过几次,发现的确不好打,山势太险要,损失不小,因此便采取了围而不攻的方法,打算将李询部全部渴死。
结果发现都过了这么久了,那五百人却还活蹦乱跳的。
三缺道人道:“你们是去哪边汲水,且说出来,我便饶你们不死。”
几名被擒的汲水士卒道:“在望城峰后边有一条小路,比起前山更为崎岖难行,却一直通向几里外的西溪,可以汲水,李公子便令我等取水而汲,足供饮用所需了。”
三缺道人道:“令人去勘察,若却如他们所言,饶他们不死。”
有斥候领命而去,没多久便回来,告知确实如此,以这几人的去势,也确是往西溪而去。
三缺道人望向弟子九劫道人:“你怎么看?”
九劫道人比三缺道人其实只小几岁,却是他的弟子,此人身量极高,肌肉厚实,不似修道之人,倒像个杀人越货成性的悍匪。
“从小路进攻,将敌人杀个鸡犬不留!”九劫道人恶狠狠道。
斥候道:“那小路又长又险,曲曲折折,从上面攻下来还好,如果大批部队从下面上去,必定被敌人发现,在山腰上铺展不开,被人居高临下打击,恐怕会吃大苦头。”
三缺道人道:“既然如此,让人去把守住西溪,让敌人汲不到水。”
九劫道人道:“弟子愿往。”
三缺道人点头:“你从长生道观的人马中选出五百人,再从小势力的兵马中抽出五百人。 以千人把守西溪,如果有散兵下来汲水,就抓了回来。如果敌军大批杀下来,就一网打尽!”
九劫道人扬声道:“领命!”
峰上。
李询飞上更高一座山峰,向远处眺望。而后飞回来,悠然道:“敌人果然派兵把守住西溪。”
他看向石数正:“师哥可知我的下一步打算?”
石数正道:“再派几人过去汲水,故意被捉。”
李询得意一笑,走向望城峰峰顶背后的山崖。
他仿佛穿过崖壁而去,消失了踪迹。
然而实际上是这里有个极为隐秘的石洞,因为山壁内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时当盛夏,草原上常常降雨,不过大草原属于大陆腹地,降水量有限,如果只用盆桶收集雨水,当然不够喝。
然而每当下雨的时候,雨水通过山上的石缝汇聚起来,然后便会流进石洞,形成一道水泉。
加上三河剑派有从空气中凝聚水分的秘法。李询和石数正每日都能生产一定量的清水,加起来便足够全军饮用。
这便是为什么李询一定要选择望城峰,为什么一定要只有五百人的关键。如果人再多,水便不够喝了。
李询看向几名正在以桶子收集清水的士兵,温颜一笑,令几人心中都感到和暖。
但他的眼中已经看到了尸山血海的景象。
与以往不同,他这次为此而兴奋。
不光是因为谋略即将成功而兴奋,更因为将要痛快地杀人而兴奋。
正如吴锋所说的。他冰冷的血液开始发热,真正地为了自己而活。而非束缚于家族的使命。
西溪。
九劫道人并不知道自己接受的是一个死亡任务。
把守西溪的这几天实在清闲,清闲得让他整个人都懒散了起来。
自从前几天来汲水的士卒再次被捉,山上便没人敢于下来汲水了。
这几天只下了一场小雨,算起来不可能够山上五百人饮用。山顶面积有限,就算铺满锅碗瓢盆也接不到多少水。
他麾下的士卒也都同样懒散,认为自己远离了血火交加的战场。
唯一需要防备的只是被人奇袭。然而李询部一直被三缺道人带人看住,峰上总共才五百人,能分多少人出来?
从山上下到这里几里路,两三百人还能有多少锐气?这里可是有一千人呢。
何况他们攻下来的时候,大概已经是渴得受不了了。战斗力必定有限。
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到了晚上,男兵甚至和女兵们公然在营帐中交欢。更有人出去袭击一些小部落的边缘地带,将落单的牧羊女抓到营中,以供淫乐。
李询不用猜,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他也的确减少了士兵们的清水配给,并让部分士兵假装无精打采,制造出缺水的假象。
被带上山的马匹均被宰杀,让敌军认为己方已经开始以马血解渴。
这情况越发迷惑了敌军。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把小小的飞剑无声无息地掠出。
几名漫不经心的哨兵在高岗上被飞剑干脆地割喉,声带也被割断,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便倒下。
李询带领的两百名士卒翻上土丘,自此可将九劫道人的营寨看得清清楚楚。
晚间犹有风灯照明,许多营寨中还低低传出**的声音。
“真是一群乌合之众。”石数正集音成束,传入李询耳中。
普通士兵则都嘴里咬着小木棍,不许发出一丝声音。
“草原上本来就都是一群土包子,派出来看守溪水的又都是弱兵……”李询平静作答,同样是直接传入石数正耳中,不令旁人听见。
他带下来的两百人,都具备战兵实力。
这一场战斗,胜负已定。(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劫营
营外既无壕沟,亦无鹿角拒马,显出敌军疏于守备。
李询纯以战兵进攻,能够极大地提高部队的机动能力,保证部队经由长途奔袭,而锐气十足。
出征之前,李询更以美酒和马肉激励士卒,并赏赐财宝,许以战胜后的美好愿景,令士气高涨。
而在九劫道人眼里,就算有人来攻,也不过是一群干渴到走投无路,过来送死的弱兵而已。
中古时期参军马谡失街亭的事迹,可谓尽人皆知。九劫道人虽然生活在草原上,但他却是中土人,当然也知道这故事。
在他和他的师傅三缺道人看来,李询现在的情状,与当年的马谡全无二致。
几枚火弹扔在覆着茅草的寨墙上,刷地一声,火头便迸了起来。
“怎么回事?”有人被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发声道。
“炸营了,炸营了!”李询麾下两百人吐出嘴里的小木棍,同时吼叫起来,巨大的声响直冲天云。
李询和石数正身先士卒,从高冈上飞掠而下。
居高临下,势如劈竹。正如李询战前所说。
高大的营门在飞剑怒斩下轰然倒塌,仓皇的士卒们惊声尖叫,越发激化了营中的混乱。
九劫道人道袍凌乱,与一名脸如桃花的女道士一同飞奔至帐外,长吼道:“怎么了?大家都给老子冷静下来!”
但没有人理会他,骤然遭袭的士卒们,如同下了油锅的老鼠一样乱叫乱窜,甚至抽刀自相残杀。
山路狭窄,营门也不宽阔,李询麾下的两百人不可能一下全部杀进来。但接战之处。少数还能保持冷静进行抵抗的士兵也完全不是对手,在锋锐的长枪下纷纷胸口血涌,倒地毙命。
营寨不比紫微城内,缺乏易燃物,建筑也不密集,并不容易烧起来。但是寨墙上燃烧的火头。仍然给睡眼惺忪的敌军以强烈的心理打击。
九劫道人眼见劝谕无效,心晓糟糕,当下猛然祭出数道符箓,化出清气滚滚,散开在营中。另外几名道士也如他一样施为。
狂乱的士卒们渐渐开始冷静下来。
九劫道人冷笑道:“你们可是来找死的么?”
他以长生道观秘传的真符镇静士卒,如今己方是对面的整整五倍。以九劫看来,区区这点人,可以直接淹没掉。
李询一招手,已经杀入营门内空旷地带的士卒们飞快组成锋矢阵型。如同尖劈一般凿入敌群。外边的士兵则用长枪合击,挖倒寨墙,方便冲击。
望向立在帐篷群中的九劫道人,李询神色平静。
“来取你人头的。”
他祭起伏龙鼎,所过之处,只要被打实了的敌军,无不筋断骨折。
后方掌旗兵猛挥令旗,两百名勇士如狼似虎。扑入敌阵当中。
九劫道人部仍有些慌张混乱,被冲击得节节后退。
但九劫道人并未完全的无能之辈。面对劫营。他能短时间内便教部众恢复秩序,面对两百战兵的锋锐攻势,部队退而不乱,竟似渐渐要组成反击阵形,可见有一两把刷子。
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们因为环境残酷,要显得刚勇不畏死一些。遭到袭击,也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崩溃。
弓手登上木台,向这个方向射来密集的箭矢。
李询深知敌众我寡,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击溃敌军,这两百人的结局。必定是被五倍于己的敌人所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