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些都是单纯的剑技?上条感到不寒而栗。
「不行!别过来!茵蒂克丝!」
上条的喊叫声,没办法阻挡少女的决心。建宫的大剑再度下劈,几乎连声音也可以切断。本来以为右拳可以化解攻击的上条,脑袋里根本没有第二个方案。如今再想,也来不及了。上条只能瞪大了双眼,看著剑刀朝自己砍来。
「原初之炎,其意为光,温柔守护与严厉制裁之剑!」
史提尔突然高声大喊,同时爆出了轰隆巨响。那是火焰吸收了大量氧气後的爆炸声。史提尔手上的炎剑撕裂了夜晚的黑暗,在短暂的刹那间,成功吸引了建宫的注意力。
「该死!」
趁著建宫转头向右边望去的空档,上条往相反方向跳去,试图与建宫拉开距离。
但是,上条没有成功。
上条才刚一起步,看著完全不同方向的建宫竟然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建宫的双脚完全没有动,简直就像是在冰上滑行,动作相当不自然。
(魔……法……?)
上条不禁感到背脊发麻。
建宫一转过来,大剑也像龙卷风一样水平席卷而来。上条急忙弯下腰避开了这一剑。
咚!一股沉重的冲击力,撞在应该已经回避成功的上条腰间。
定眼一看,一颗足球般大小的透明冰球埋进了上条的身体里。上条才刚看到这颗冰球,冰球便骤然消失,就好像被人以颜料盖掉了一样。因冰球这一击,上条整个身体被撞倒在地面上,不停翻滚。
——把时间略往回拉,回到上条与建宫刚交手的那一瞬间。
少年即将被大剑斩杀的那一刹那,茵蒂克丝毫不犹豫地往前奔去。
(那就是……天草式……)
茵蒂克丝边跑边发抖。
除了恐惧之外,同时也感到佩服。
天草式所使用的魔法,本身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至少不像史提尔的「猎杀魔女之王」或奥雷欧斯的「金色大衍术」那样华丽、特殊且力量强大。
但是,他们反过来利用了这一点。
神裂火织所使用的钢丝术「七闪」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天草式的基本战术如果以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伪装」。许多看起来像是魔法的攻击,其实都只是单纯的戏法。但是在戏法之中,却又隐藏著真正魔法的必杀一击。
茵蒂克丝不停地往前跑。
上条与建宫所站的位置,仿佛异常遥远。
魔法攻击跟非魔法攻击,防御方式当然是大相迳庭。一旦搞错了,就会吃很大的苦头。
茵蒂克丝的「强制咏唱」可以封住敌人的魔法。由於魔法师必须经过思考才能够施展魔法,所以只要以各种言词或行动让咏唱中的魔法师陷入混乱,就可以让魔法失控。就好像正在挑战绕口令的人,只要在他耳边说些颠三倒四的话,就可以让他的绕口令出错。
但是,「强制咏唱」对天草式发挥不了作用。
他们所使用的咒文、护符与魔法阵都太特殊了。他们的术式是以隐藏在日常生活中各种言行举止里的细微宗教含意所拼凑出来的。尤其是建宫这个敌人,他的魔法足以战斗过程中的十几、二十次「具有魔法意义的动作」所组成的。每个「动作」所需花费的时间都不到一秒钟。
以茵蒂克丝的声音及技巧,根本无法在不到一秒钟就完成的「动作」中插入「强制咏唱」。才刚一开口,建宫的「动作」已经结束。由於建宫的魔法发动条件,都隐含在他的剑术之中,所以如果想妨碍他的魔法,就必须能够跟得上他的剑术动作。当然,那种高难度的剑术,茵蒂克丝根本模仿不来。
以结论而言,就算茵蒂克丝冲了过去,也没办法击退建宫斋字。双方除了能力相差太大之外,建宫的能力特性也刚好是茵蒂克丝最难应付的类型。茵蒂克丝是魔法的专家,对这一点当然非常清楚。
上条吃了魔法冰弹一击,滚倒在地上。
建宫斋字高高举起了焰形剑,看起来就好像是工人为了打钉子而举起铁鎚。
茵蒂克丝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阻止这个攻击。
「强制咏唱」对天草式发挥不了效果。
「当麻!」
但是,茵蒂克丝的脚下丝毫没有停步。
她的脑中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史提尔·马格努斯见茵蒂克丝完全不顾自身安全地冲了过来,吓得心跳几乎停止。她根本没有任何战斗能力,如果挡在建宫面前,不到一秒就会被砍成两截。
「唔……!」
史提尔手上只有一把炎剑。如果要发动「猎杀魔女之王」,必须重新配置符文卡片,而如今根本没有时间。
如果史提尔现在立刻拔腿狂奔,应该可以比茵蒂克丝早一步冲到建宫眼前。接著以炎剑攻击建宫,在建宫以焰形剑挡下炎剑的瞬间让炎剑自爆,或许可以稍微发挥千扰的效果。
问题是,上条如今正站在史提尔与建宫的中间。
如果举起炎剑朝建宫刺出,势必先贯穿上条的身体。
一瞬间,火焰神父的表情因懊恼而扭曲。
内心的天人交战只维持了一眨眼的时间。接著,神父的眼神中绽放出坚定的光芒。
(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发过誓——)
史提尔·马格努斯拚命以乾裂的嘴巴调整呼吸。
(——『你安心地睡吧,就算你将遗忘一切,我也会永远记得。我将为你而生、为你而死』!)
为了保护最重要的东西,史提尔将炎剑对准了少年的背部。
吐出了身体内所有氧气,意识已经变得模糊的上条,看见建宫在眼前举起了大剑。上条拚命将逐渐散去的思绪重新凝聚起来,试图掌握如今的局势。
两脚不停发抖,根本不可能避得过建宫的下一次攻击。
茵蒂克丝正朝著这里跑过来,数秒钟之後就会冲到建宫的身旁,被建宫杀死。
往身後瞄了一眼,史提尔正举著炎剑,但自己的身体却似乎阻挡了炎剑的去路。
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之内,上条的脑袋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如果想不失去任何人、不失去任何东西,让每个人都能够笑著迎接结局……
只有一个方法。
「……来吧。」
上条握紧了拳头。
「连我一起刺穿吧,史提尔!」
上条挤出了身上最後一点力量,毫不迟疑地朝著建宫斋字冲过去。
听了这句话之後,建宫斋字有些乱了手脚。
一名英国清数的修女从背後冲了过来,但要杀死她相当容易。为了保护修女,眼前的少年也握紧拳头冲了上来,但即使是砍死眼前的少年後再对付背後的修女,依然游刀有余。
问题是少年背後的那个神父。
那个英国清教正将炎剑抵在腰际,朝著自己冲了过来。
「!?」
神父如果刺出炎剑,势必会贯穿少年的身体。但是,神父的眼神中却不带丝毫迷惘。他的眼神像刀刃一样锐利,他的嘴角扬起野兽般的笑容,他的脑中似乎只想著打倒敌人。
为了挡下炎剑的攻击,建宫举起了焰形剑。
但是眼前的少年也在这时将右拳摆向身後,准备挥出铁鎚般的一拳。
「啧……!」
如果挡下这一拳,就会来不及对炎剑的攻击进行防御。而且炎剑的主要用途不是砍劈,而是爆炸。在应付上只要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送命。如果不赶紧以炎剑为优先防御对象,施展抵抗火焰用术式,搞不好会跟眼前被牺牲的少年一起被爆炸的火焰吞噬。
(早在战斗之前便已经施展过基本的抵抗冲击用术式了,区区一个门外汉的拳头应该伤不了我。可怕的只有那把炎剑,得赶快施展抗火焰术式才行!)
建宫将举起的剑改为水平横摆。从「焰形剑」的名称中抽取出火属性,从水平横摆这个动作中抽取出「镇压」的记号含意,当场组合成了「镇压火焰」的术式。
(很好!术式施展完毕!炎剑只要一刺过来,就等著尝尝我的反击攻势吧……!)
建宫斋字伸出粗大的舌头,贪婪地舔著嘴唇。
神父整个身体朝著少年的背部冲撞过来,手中的炎剑即将贯穿少年的身体,刺向建宫的腹部中央。
(我赢了!)
——但是,事情却没有这么发展。
建宫早巳准备好了抗火的术式,打算将炎剑爆炸时所产生的热浪与火焰朝著敌人推去,但是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少年的右拳正用力摆向身後,准备像铁鎚一样挥出。而神父的炎剑刚好刺在他的拳头上。
砰!耳中听到了类似气球被戳破的声音,接著神父手中的炎剑便化为点点星火,然後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这是……怎——!?」
施展了抗火术式,满脑子都在计算著反击时机的建宫斋字,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轰!可怕的声音响起,少年的拳头狠狠砸在建宫的脸上。
(嘎……啊……!抵抗冲击术式……被贯穿……?)
建宫的身体整个向後翻倒。正当他想重新站稳脚步时,少年与神父一起撞了过来。建宫的身体受到两人份体重的冲撞,就像被大铁鎚撞飞一样,以惊人的速度在地面上翻滚。
建宫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铿啷一声,焰形剑离开了他的掌控,在地上滑行。
第七卷 第三章 英国清教 Anglican_Church
1
战争结束了。
上条心想,或许是天草式因为失去建宫这个领导者而乱成一团吧。远处再也听不见任何打斗声,空气中的紧张感也消失了,这些现象都在隐隐告诉著上条,战争结束了。由於尚未与雅妮丝会合,无法得知目前局势,但应该是罗马正教获胜。否则上条等人刚刚打得那么激烈,应该会引来一些天草式的增援。
上条对罗马正教及天草式双方人马,因打斗而造成的伤亡状况感到颇为挂怀。针对这一点,史提尔的回答是:「双方都没有人死亡,如今罗马正教正在捆绑天草式的成员。」原来他可以靠香菸的火焰来传递讯息,所以才能说得那么肯定。烟丝的摇曳方式似乎带有各种含意,但上条当然是完全看不出来。
梢远处,建宫斋字坐在地上,手脚、胸口、背部、额头皆被贴上了符文卡片。这些卡片代表著相当可怕的魔法,只要建宫梢微一动,全身就会起火燃烧。
如今史提尔带著奥索拉去见雅妮丝了,所以现场只剩下上条、茵蒂克丝与建宫三人。
「当麻、当麻!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痛?」
茵蒂克丝正脸色苍白地将上条当麻身上的衣服剥掉。
「住……住手!茵蒂克丝!我全身都不痛啦……哇啊!笨……笨蛋!不准摸那里!」
「那你自己好好检查一下!有没有疼痛或发热的地方?」
茵蒂克丝含著眼泪大喊,上条这时才终於察觉她是多么为自己担心。但是针对这一点,上条又不好意思表达些什么,只好默默地照著茵蒂克丝的指示检查自己的身体。
「嗯,就只有腰有些痛,但也没痛到不能走路。」
「真的吗?真的没事吗?」
「是啊。说实在的,我已经习惯这种事了。跟超能力者在小巷道内打架,也是相当危险的事情。何况光是这个暑假,我就已经跟好几个魔法师打过。」
「嗯……那就好……」
茵蒂克丝露出了又像哭、又像笑的复杂表情。上条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忍不住别过头。
「……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尽情地咬当麻的头了。」
「什么?」可怕的台词传人耳中的瞬间,猛兽少女茵蒂克丝也朝著上条的头扑了过来。
「呜……呜哇啊啊!等一下!茵蒂克丝!这是一个担心别人有没有受伤的女生该做的事吗?你这么做是在制造新的伤口……嘎啊啊啊啊!」
「让我那么担心当然要咬!你以为你是谁啊!当麻!用一只拳头就想打赢手里拿著大剑的魔法师?你疯了吗?明明脚边就有武器为什么不用?而且敌人都说门外汉只要投降就不会被杀了,为什么你还故意街上去!我们家的当麻到底在想什么?」
「等等!等一下!再咬下去真的会出人命!茵蒂克丝小姐!好痛!我明白了!这次的事情都是我上条当麻的错,拜托你至少别咬那么用力……!」
「何况……何况……当麻你真的有把所有的可能性想清楚吗?你真的知道天草式施展抗火防御术式需要花多少时间?如果施展术式的时间比你想像的还要短,你不就被砍成两半了?」
「我哪有想那么多啊!其实我是真的以为史提尔会连我一起干掉,只是史提尔好心没这么做而已!什么抗火、什么防御术式,我根本搞不清楚——嘎啊啊!好痛!对不起!我错了!茵蒂克丝大人——!」
上条不断地喊著生死交关的时刻也不曾发出过的凄厉叫声,过了许久,茵蒂克丝才终於心满意足了。
「……哼,爱乱来的笨蛋当麻。」
茵蒂克丝轻轻说道,将小小的下巴抵在上条的头发上。
(呜……哇……!?)
或许对咬累了的茵蒂克丝来说,这样的举动就跟趴在桌子上休息没两样吧。但是上条的心跳速度却瞬间暴增为两倍。除了头上可以感觉到女孩下巴的触感外,长长的银色秀发也不停地轻抚著上条的脸颊,散发出一股甜香。而且更重要的是,茵蒂克丝是从正面抱住上条,所以她的胸部距离上条的鼻尖只有不到两公分的距离。平常从未注意到的胸部如今近在咫尺,上条才察觉原来茵蒂克丝的胸部还是有一点突起的。
(这……这种干变万化的攻击模式是怎么回事?啊,我明白了!接下来她会发现我在看她的胸部,然後继续咬我的头!)
上条在心中暗暗警戒,但没想到茵蒂克丝竟然二话不说就放开了上条。
只见她抬头望向夜空,似乎竖起了耳朵聆听著什么。
「好安静。真难想像刚才有那么多人在打斗。」
「是啊。」
上条漫不经心地点头同意。现在的宁静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至少,不会再有人舞刀弄枪,不会有人高声怒吼,不会听见东西被砸坏的声音。
「喂。」
此时,坐在远处的建宫斋字突然对上条发话。他的语气中带著一些焦虑。上条还没转过头去,茵蒂克丝已经举起双手挡在前面,把自己当成上条的盾牌。
建宫瞪视著两人说道:
「混帐,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些玩意拿开?唉,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但还是问问。我实在不能把她丢下不管。」
「什么?」上条皱起了眉头。他思考了片刻之後,才明白建宫所说的「她」,指的是奥索拉·阿奎纳。
「你是笨蛋吗?我怎么可能帮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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