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任务就交给喜绿学姐吧,这一战已经让你收集到不少信息了吧?虽然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不过就算无法抹消信息存在,至少还能够破坏硬件终端,直接从她的残骸解析其平台构造不是比较省事吗?”
“我不允许你专断独行。”
“你的口气和长门同学还真像。只不过,现在的她应该会赞成我的提议吧。”
“我会阻止那种事发生,统合思念体不会准许你那么做的。”
“哎呀?”
朝仓讶异地说:
“你什么时候变成发言人啦?”
“联系装置个人代码长门有希已将部分自律判断基准转让给我,那是她自发的提议,也受到了统合思念体中心意识的批准。也就是说,我的行动是出于统合思念体的共识。”
“共识?你是说那群乐天又保守的现状维持论者?还是暗示我只是个少数派?”
“以上皆是。”
朝仓以天生的资优生语气嗤笑道:
“我的行为模式还是跟过去相同,还没覆盖过喔?”
“你是紧急应变时的重点后备系统,我和长门的所属只是有条件地承认你的必要性,也就是你现在的可用度比危险性来得高了那么一点而已。”
“所以我应该先道个谢啰?多亏了你们,我才能复活呢。”
“解除信息联结的权限也在我身上。”
“也就是打也打不赢你的意思吧,也好,我只是以个人意愿作为行动基准而已。长门同学让我明白在哪里找得到自律进化的可能性,喜绿学姐你会不知道吗?她已经越来越不像个单纯的联系装置,那么你认不认为我们也会有那么一天?”
才不会咧,我只要长门一个就够了。很感谢你阻挡了九曜的攻击,不过我得强调一件事——
我有长门就够了。朝仓,我根本不需要你。
“真是伤人。”
朝仓不假掩饰地冷笑。
我还没说完。请你们别把我夹在中间自顾自地交换意见,也替我这个被电波对话夹击的人想一想好不好?
“听到了吗,喜绿学姐?”
还有,既然有空跑来这里对我挥刀,不如先去帮长门洗衣烧饭吧,你之前不就是这样吗?
“我可是把你救出邪恶外星人魔掌的大恩人耶,怎么这样说话呀?”
朝仓笑盈盈地说,心情似乎没打什么折扣。
“可惜的是,我没办法一直维持这个形态。如果有什么怨言,就去找我那群优秀的先进和统合思念体的主流派哭诉吧。要不要去拜托长门同学看看?只要她点个头,我就会从加拿大搬回来陪你喔。”
作梦。我看不管故事怎么编都唬不过春日,你就尽情地留学吧。
“是吗?真遗憾。”
朝仓一阵阵地咯咯轻笑。
“我的临时活动差不多该谢幕了,有机会再找我过来玩吧。只要那位恐怖的大姐姐不作梗,保证随传随到喔。”
不记得曾找过她的我索性不吭声,朝仓的声音却更为逼近。
“你知道吗,我和长门其实互为表里。比起喜绿学姐,我和长门更为相近。现在你眼前那具联系装置是什么也不会做的,因为她的任务只是旁观罢了。”
她近得每一字的气息都打在我耳上。
“怎么不回头看看我呢?至少看我一眼当作道别嘛。”
就算是死撑我也不会回头。想摆出你的标准班长式微笑就尽管摆吧,说不定我的恐惧会一扫而空,或是被那迷人笑容骗得神魂颠倒。因为在我眼里,你和九曜根本半斤八两。
“怎么到最后说话还是那么难听呀?就这样吧,我该走了,下次见。”
即便朝仓的声音和气息都消失了,我仍僵在原地不动,就像是和喜绿学姐比谁能撑似的,而她也默默望着我。
当我察觉她的制服裙襬正随风飘逸时,复活的平交道钟声吓得我弹高了五公厘左右。红光闪烁、栅栏降下,云朵在高空中飘摇,乌鸦振翅归巢。
四周恢复了原有的声息,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重新流动。
喜绿学姐从容地踏出步伐,在我前方绝妙距离处停下。原本还有点期待她会说明些什么,却苦等不到她那保持学生会书记笑容的唇有进一步动作。
好吧,算你赢了。
“喜绿学姐。”
“什么事?”
“那个人……那个叫九曜的到底是什么人物?个性说变就变。她的言行不一,和她不是人类有关吗?”
“我们也无法理解天盖领域的行动原理,自律意识的有无也仍有争议,甚至连是否能归纳于具体生命概念之下都是未知数。”
我真是受够这种机械性的论调了。
……唉,这样喔,那还真是辛苦你了,我也不好受呢。可是啊,总之我现在能说的只有——
“能不能先替长门退烧啊?”
“长门学妹是特别任务的执行人,和天盖领域进行高次元层级沟通是她的使命。”
“她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耶,这算哪门子任务啊?”
喜绿学姐仍对我投以微笑,但眼神不知正遥望何处。
“那是无法以语言达成的高层次对话,就本质而而言,对地球人是完全不可能的任务。我们虽有过间接性接触,但是物理性接触还是第一次。与过去双方对彼此所知甚少时的经历相比,已有飞跃性的进展。长门学妹所扮演的角色就是双方之间的转讯站,现在也是如此,希望你能好好陪着她。”
“那也不能全都交给长门一个人扛啊。”
要在语尾不加上惊叹号真是要了我的老命。我将一双怒眼瞪向相貌超然、一如春风中的日本蒲公英的喜绿学姐。
“不能让你或朝仓来做吗?”
“他们最先想接触的就是长门学妹,因为她是最接近凉宫学妹的联系装置,我也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这事不关己的答复让我真的头痛起来。
难道他们真想搁着长门不管?资讯统合思念体果然是一帮杀千刀的浑球。说不定能最早和来地球出差的长门相遇本身就是种奇迹。假如朝仓和长门角色互换,或者文艺社硕果仅存的社员其实是喜绿学姐,那么这样的现在将永不到来。长门就是一切的关键,联系装置之类的词汇就给我到海王星轨道上凉快去吧。我甚至开始认为,春日想要的根本不是外星人,而是长门有希本尊。不管是主流派还是激进派,都给我和长门到天秤上一较高下,春日一定会指着长门说她比较重的。
“敬请见谅。”
喜绿学姐突然正经八百地鞠躬道歉。
“我能做的并不多,施加在我身上的限制会自动制止我的脱序行为。只要是被允许的,我一定在所不辞。”
稳重的高年级生与我擦肩而过时又微微低下头,然后朝车站走去。我知道追也没用,也多少明白这群外星人正在做些凭我的智商所无法理解的勾当,但有句话我想先说为快:
“地球可不是外星异形的游乐场啊。”
一阵春风吹散了我的嘟哝,而喜绿学姐早已不见踪影。
不过——
——这句话很有意思……真的。
我没听出是谁说的,也听不出是不时九曜、朝仓或喜绿学姐中任何一人的声音。
唯一肯定的是,我会听见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应该不是鼓膜将搔弄耳垂的风声错认成人话的缘故。
手机总是毫无预警地响起,这次也不例外。
当我拖着沉重脚步打道回长门府时,春日的电话拉住了我。
‘搞什么啊!你上哪去啦,该不会是被什么邪神召唤了吧?这样突然冲出去,实玖瑠都被你吓坏了说!’
“喔……抱歉。我在附近而已,马上回去。”
‘立刻说明你出去的理由。’
“……没什么啦,只是临时想起忘记带伴手礼,想说买个桃子罐头回去好了。”
‘你是哪个年代的人啊?给我改成水果礼盒。嗯嗯,反正有希没住院,用不着那么麻烦啦,买个柳橙汁回来就好,天然果汁120%的喔。’
先告诉我要上哪儿买再说。
‘那100%的就好了,要在三分钟以内回来喔,知道吗?完毕。’
我早就习惯被这样单方面挂断了,根本不痛不痒。其实这家伙直肠子单细胞的任性举动,对我也算是某种镇静剂,可说是凉宫春日的正字标记。若非如此,她绝对当不了SOS团这个笨蛋军团的头头。
我像个梦游病患,在车站附近的超市里游荡于棚架之间,抱起春日指定的加州产100%柳橙原汁结帐,踏着阴沉的步伐回到长门的公寓。在对讲机拨号后,春日替我开了大门电子锁。
我晚了指定时间两分钟才踏进长门家,不过团长大人没说什么,从我手中接过果汁宝特瓶,和身边的朝比奈做了个短传。
“实玖瑠,先帮我冰起来。”
“遵命~”
完全忠仆化的朝比奈学姐快步跑进厨房。她的跑姿可爱得教人心醉,绝对稳坐值得我舍命保护的人物前三名。
“长门现在怎么样?”
“她刚刚醒了一下,现在又睡着了。所以不要随便进入家房间啊,偷看人家睡相可不是正当嗜好。”
春日的嘴抿成波浪状,犹疑了几个四分休止符的时间。
“有希发烧要我们照顾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虽然那是场幻觉,现在想起来却怪真实的。”
因为那正是现实啊。集体催眠失效不过是古泉瞎掰的歪理,但是又不能对春日明说,于是我选择闭嘴。
春日继续含糊地呢喃:
“有希在鹤屋学姐的别墅马上就好起来了,这次也会一样吧?那时她是被滑雪场冷到了,像现在入春换季的时候身体也很容易出毛病,搞不好是一种花粉症呢。”
简直是说给自己听似的。
“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两、三天就好了吧。”
虽然想吐槽一句根据何在,可惜说这话的就是在下我。真羡慕古泉那条三寸不烂之舌,不管遭逢何等巨变都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迟早被阎罗王抓去泡茶。
紧闭的寝室门板上彷佛被拉上禁止进入的黄布条,我只好视而不见,回到客厅。
古泉在暖被桌中伸真双长腿,对我轻轻一瞥。
“上哪儿去啦?”
“一个寒酸得像闭锁空间的地方。”
“我想也是。”
古泉两肘抵着暖被桌说:
“我这边接到报告,说观测到周防九曜和喜绿学姐出现。”古泉指着摆在拼木地板上的手机说:“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不过从你的脸色看来,那一定不是普通的会面吧。”
“是啊。”
我分不清这些外星人是敌是友,也完全不懂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九曜、朝仓和喜绿学姐都只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即使人类中偶有几个家伙会做出惊人之举,原因至少还推测得出来,但是对怪物就行不通了。他们的行为模式乱到跟粗制滥造的角色扮演游戏里的NPC有得比,属性还强到无视游戏平衡,实在太超过了。
“你那边还没办法解决吗?”
“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了。也许能从橘京子身上问出些什么,不过可能性实在太低,她们的派系和长门这回的症状几近无关。其实橘京子一派选错合作对象了,周防九曜并不是个能沟通的对象。凭人类之躯就想了解资讯统合思念体也不懂的角色,实在太不明智。”
那未来人呢?那个自称藤原的超级讨厌鬼好像一点也不怕九曜。可恶,我怎么可以把希望寄托在那家伙身上啊,我连他安的是什么心都不知道呢。
“只能确定他的目的并不只是观察凉宫同学,而所有未来人都是如此,不过我们身边这位朝比奈学姐似乎尚不知情。”
古泉的目光平行飘移停在厨房中忙着洗碗的学姐身上。在她身旁的春日又开始忙得不可开交,一下替汤锅内容找新家,一下把剩余食材塞进保鲜盒里。
“我决定了,我要来这里做晚饭直到有希康复为止!这是我自己决定的,就算是有希都不能说不喔!”
春日以远超过自言自语的音量说着,不打算征求任何人的同意。
全银河最任性的女人吶,我可不准你良心发现啊。
春日用不知打哪来的备用钥匙替长门的房子上了锁,并如收藏砂金般送进裙子口袋后,我们离开了长门安睡的708号室,在公寓大门前解散。
“SOS团活动即日起暂停。”
春日仰望公寓,将有些怒意的眼光投向被夕暮染遍的天空。
“在有希正常上课之前,所有人都不用再来社团教室了,要来就来有希家吧。实玖瑠,明天也麻烦你啰。”
“是!包在我身上!”
诚挚乖顺的朝比奈学姐点头如捣蒜,看得我都快飙泪了,撑住啊。
看来春日和学姐都做好当第一棒看护的准备了。没有拿团长义务之类的名目出来说嘴,也颇似春日的作风。
我一定也能替长门做些什么,喔不,只有我才办得到才对。
现在我得赶回家联络某人不可。
在新登场的关系人当中,我知道的电话号码只有一组。
‘阿虚,原谅在下没能实时回电。在下在补习班时不会开机,只能听语音留言。你是约明天下午放学后没错吧?明天不用补习,应该能在四点半抵达北站前广场。当然,在下也会向那三人通知一声。在下敢保证他们一定会来,因为他们看起来也一直在等你联络。阿虚,你现在好像很生气,不过还是建议你在明天见面前先冷静下来,说不定你现在的反应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呢。别误会,在下并不知他们有何计划,只是在下如果是主谋的话就会这么做。嗯,晚安吧,挚友。明天见。’
10卷 凉宫春日的惊愕 上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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α—8
隔天,星期二。
多亏了这双眼不知怎地难得比闹钟早上工,我才能在校门前这条让心脏负荷破表的长坡上漫步。尽管一成不变的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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