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S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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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SICK-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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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化妆室里的维多利加也竖起小耳朵仔细倾听,于是一弥问道:

    「我只是听过名字而已。不过所谓的遗物箱究竟是什么?」

    〈死者〉露出有点害羞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我想也是在我长大的东欧村庄里,据说以前经常会制作遗

    物箱。所谓的遗物箱,也就代表那个人的人生,听说只有继承大家族的长子会制作。

    在出生时就为他做一个箱子,然后将他的『历史』放进去。」

    带着神秘哀愁的声音在走廊回响。〈死者〉像是感到怀念又像恐惧,慢慢说下去

    :

    「箱子总有一天会装满。装满之时也代表这个男人的寿命到了尽头,接下来就是

    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不管是多么伟大、多么可靠的一家之主,都无法活得比箱子的

    大小更长。然后在死后也会把遗物箱一起放进棺材。」

    「喔」

    「也就是说,所谓的遗物箱就是当事人曾经活过的证据,加以缩影之后放在小箱

    子里。应该说是极为个人的神话吧?我在很久以前爷爷去世时曾经看过箱子,但是不

    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这种古老的习惯,现在已经没有人会这么做了。那是在人生有着

    更深含意的古老时代,袖珍而深不见底的人生之箱。」

    醉醺醺的〈死者〉红着脸笑了,「好啦,我先回去了。」挥动大手沿着走廊远去。

    一弥目送他离开,化妆室里传来维多利加的喃喃自语:

    「真是混沌啊。」

    「嗯?怎么了,维多利加?」

    「是个有教养的人至少在精神层面。不过你认为呢,久城?虽然外表与穿着

    很粗鲁,可是在刚才的说话声里,明显带着某种知性与教养的感觉。」

    「这么说来也是。他给我们两种印象,而这两种印象却是迥然不同。」

    「外表和内心怎么看都不符,简直就像」

    化妆室的门缓缓打开,可是娇小的双手似乎无法将门推开,于是一弥也出手帮忙。维多利加鼓着小巧的蔷薇色脸颊,用尽全身力量拚命推门,而且边推边用老太婆般

    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

    「简直就像别人的灵魂进入死者的身体!」

    门一打开,维多利加也跌跌撞撞冲进走廊,来势汹汹撞上一弥的肚子,双手不停

    挥动。还是多亏一弥伸出援手,才总算站稳脚步。只见她趾高气扬地抬头挺胸仰望一

    弥。

    脱下奢华的红色洋装,换上黑白简单围裙洋装的维多利加,完全衬托天生的惊人

    美貌,垂落的金丝长发耀眼至极。碧绿眼眸有如慧黠、活过悠久时光的野兽般安静闪

    耀。眼眸里映着知性、倦怠,以及若隐若现、晶莹剔透的某种东西。

    有如野兽尾巴的金发闪亮诱人,让目不转睛的一弥不由得伸手轻碰发尾柔软

    又湿润的触感,仿佛来自天上的丝绢。

    维多利加生气了。

    「不准碰!你这个仆人!」

    「对不起。不对,我才不是仆人。都是因为你的头发太过耀眼,我才会一时

    感动忍不住伸手不过我绝对不是任何人的仆人。等一下,维多利加,你这么装模

    作样会跌倒的,小心点~」

    维多利加自顾自地小步走开,一弥只好搂起好像美丽红蛇脱皮之后留在原地的镶

    边蕾丝与荷叶边奢华的洋装与耀眼的小帽,小心翼翼抱在怀里。虽然被怀中的红

    色蕾丝与荷叶边遮住视野,还是口中念念有词,跟在朋友的后面。

    吸收空气的荷叶边在一弥的手臂里不断膨胀、变重。帽子差点就从怀里掉落,为

    了避免弄脏,一弥急忙把它轻轻挂在头上。维多利加绷着一张脸转过头来,看到一弥

    身穿黑白服务生制服配上斜戴红色小帽的模样,稍微睁开冷冽的碧绿眼眸,美丽却冷

    酷的脸略微有所改变可能是在笑吧。

    「你的头上开花了。呵呵呵!」

    「什么『呵呵呵』啊!真是的,你老是把东西到处乱丢,你以为是谁要收啊?」

    「不就是你吗?」

    维多利加说出理所当然的回答,一弥也叹气点头:

    「是啊真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板一眼的整、理、狂嗯?」

    维多利加竖起形状优雅的小巧耳朵。一弥也注意到什么,和维多利加一起侧耳倾

    听。

    某处传来「嘎吱」刺耳的机械声响。

    虽然被摇晃的OldMasquerade号的轰然声响遮掩,但是那有如来自冥界的诡异声

    音,还是传到侧耳倾听的维多利加与戴着小帽的一弥耳里。

    〈救我、救、我〉

    那是年轻女子的声音痛苦、寂寞,来自黄泉国度的声音。

    「嘎叽叽叽」机械声持续响着。

    〈哥哥、救我、快点、来、救、我、啊!〉

    维多利加和一弥对望一眼。

    两人旁边的门突然粗暴打开。有着贵族长相,穿着气派服装的青年〈樵夫〉

    像是被看不到的手推了一把飞出包厢,跪在走廊上用力深呼吸。

    「请问怎么了吗?」

    听到一弥的声音,吓了一跳的〈樵夫〉抬起头来。

    那张脸上满布从没见过的强烈恐惧。灰色眼眸大睁、稀疏的睫毛抖个不停、毫无

    血色的嘴唇有如哀号被冰雪女工气息冻僵的年轻旅人,凝固之后再也无法动弹。

    他的表情仿佛看见妖魔鬼怪,失去生气的模样和刚才笑容满面、和蔼可亲的青年

    判若两人,好像老了一百岁。一弥感到悚然刺骨的寒气,立刻挺身站在维多利加和〈

    樵夫〉之间。维多利加从一弥的身后探出小巧的脑袋,直盯〈樵夫〉的脸不放。

    「啊、啊、没有不是、那个」

    〈樵夫〉急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虽然摆出冷静的模样,还是露出怯弱的笑容

    :

    「真是不好意思,让两位看到我丢脸的模样。」

    「刚才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声、声音?这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我的、那个、自言自语。说来丢脸,其

    实我很怕搭火车,只要搭车就会像现在这样晕车想吐。因为实在很丢脸,所以一直忍

    耐,没想到却被小孩子看到。」

    「害怕搭火车?」

    「是啊。小时候双亲因为火车意外从那之后就有这个毛病。不过已经没事了。」

    〈樵夫〉以踉跄的脚步沿着走廊走开。目送他的一弥回过神来,才发现维多利加

    不见了。急急忙忙呼唤「维多利加?」并且东张西望,总算听到刚才打开的门后面传

    出类似回答、好像暗号的低吟。

    「维多利加?你在做什么?」

    一弥探头一看,里面的维多利加也无趣地哼了一声,回头看着探头进来的红色小

    帽和一弥的脸:

    「这里看来是通讯室。」

    一弥闻言也仔细打量这个狭小房间。看来这个只挤得下一个人的房间,是通讯专

    用的房间。如今这里已经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一片寂静。

    一弥喃喃说道:

    「刚才听到奇怪的声音我想应该不会错。只不过那不是〈樵夫〉的声音」

    「唔。」

    「我听到的是『哥哥救我』。怎么会呢?这么说来他曾经说过正在寻找被冥

    界之王带走的妹妹,我一直以为是假的。还有刚才〈死者〉的两种印象今天晚上

    真的很诡异。」

    「唔。」

    这么说来,维多利加和一弥也是传说中的灰狼后裔,以及体贴的随从。

    列车往右用力摇晃,然后又朝左晃了一下。

    尖锐的汽笛响起。

    窗外的黑暗更深了。流窜的乌云遮蔽月光,有如为夜色蒙上漆黑的面纱,荒凉不

    祥的黑暗笼罩OldMasquerade号的周围。

    四目相对的维多利加与一弥,同时朝着同一个方向偏头。维多利加的金发轻盈垂

    落地面,一弥头上的红色小帽也歪了,斜挂在头上好像中古世纪骑士戴的帽子。

    一弥以不安的声音开口:

    「今夜是很怪异的『化妆舞会之夜』啊,维多利加。正如同〈死者〉所说,所有

    人都戴上面具经过变装,即使揭下面具,说不定也会出现和面具相同的脸。」

    「里面只有一个人真的说谎。」

    走出通讯室的维多利加蹦蹦跳跳往前走。抱着红色荷叶边、头上斜戴小帽的一弥

    也急忙小跑步追在后面。

    窗外夜色更深,已经是半夜了。

    「这件事我也知道。你是指〈大公妃〉吧?她看起来就不像说真话,而且又是很

    沉着的中年妇人,说话一直配合那个女孩。」

    维多利加简短回答:

    「不,说谎的人是〈孤儿〉。」

    「咦?」

    回头的维多利加眨动有如活过百年时光的太古生物一般静谧的眼眸,讶异的一弥

    也盯着维多利加:

    「她?」

    「哈。」

    「可是她看起来最认真啊?」

    「只怕全部都是演技。不过混沌的碎片还不够,完全不够,所以无法重新拼凑。」

    「可是」

    「我说不够就是不够!」

    眨着翡翠绿眼眸的维多利加再次重复,并且气冲冲地跺脚,踏响银靴。一弥头上

    的红蔷薇小帽更歪了。

    「回去了,我的仆人。」

    「嗯你怎么可以说我是仆人」

    即使嘴巴抱怨个不停,一弥还是急忙追上维多利加。

    窗外黝黑不祥的海面,暗沉的波浪拍上岸又退入海中。

    等到他们返回包厢,同为「化妆舞会之夜」的四位乘客已经各自坐好。〈死者〉

    和〈樵夫〉正在玩扑克牌,疲倦的〈孤儿〉靠在〈大公妃〉的肩膀上,不时还在自言

    自语。至于〈大公妃〉则是专心阅读摊在膝上的妇女杂志。

    一弥先是观察闭上眼睛的〈孤儿〉。看着她疲倦不堪的虚弱表情,不禁偏着头心

    想:「可是看来不像说谎」即使如此还是继续观察,深怕有自己没注意到的地方。察觉视线的〈大公妃〉怀疑地抬头望向一弥,可是没有发现的一弥只是盯着〈孤儿

    〉。

    啪!

    突然被人打一巴掌。

    惊讶的一弥张大眼睛,其他乘客也被刚才的声音惊动,一起抬头看向一弥。

    满脸通红的维多利加伸出双手,站在一弥的面前。黑白围裙洋装的裙摆不停摇晃

    ,看得出来她是使尽吃奶的力气垫起脚尖,身体不住摇晃。维多利加把浑圆小手张到

    最大,再次对着一弥的脸「啪!」狠狠打下去,发出比刚才更响亮的声音。

    「好痛!」

    「唔!」

    「唔什么唔啊,维多利加。你到底在搞什么?你是看我哪里不顺眼,哪有突然打

    绅士的脸一巴掌的道理!」

    「唔!告诉你,这是因为!」

    正想说明的维多利加似乎突然觉得很麻烦,闭上樱桃小嘴无趣地看向旁边,突然

    又回头望着一弥,「啊!」叫了一声。

    啪~

    「好痛!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就说很痛了!」

    啪、劈、砰!

    涨红脸颊的维多利加伸出双手,卯起劲来拍打一弥的脸、脖子、背后,一弥不由

    得在狭小的包厢里四处逃窜。〈死者〉无奈地抬头看着两人,说些什么之后又说了一

    句「算了。」闭上嘴巴,继续玩他的扑克牌。

    就在一弥到处闪避之时,〈死者〉和〈樵夫〉相邀到餐车喝杯葡萄酒,于是起身

    离开。等到两人走开之后,追着一弥到处跑的维多利加总算放下双手,满意地说:

    「呼!可以了,久城。坐下来好好休息吧!」

    「哪能够好好休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什么怎么回事你的危机解除了。」

    维多利加诧异地仰望一弥,说得理所当然。只见她自信满满地鼓起小脸颊,以毫

    不疑惑的澄澈眼眸盯着一弥。

    一弥不禁偏着头问道:

    「为什么你老是对我又打又踢?」

    「我、我才没有踢你。」

    维多利加原本充满自信的表情慢慢蒙上阴影,不由得垂头丧气。一弥也动怒了:

    「没错,你刚才的确没有踢我,可是突然打人总有原因吧?女士应该要对绅士的

    脸抱持尊敬,可是你却这样胡闹。你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可是会生气的。」

    「」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正当的里由,可以突然对着别人的脸随便动手,不过你就说

    说看吧。喂、喂!」

    「吵死了,够了。」

    怒气冲冲的维多利加坐回位子上,一弥也坐在她的身旁,不高兴地背对维多利加。

    沉默持续了好一阵子。摇晃的列车奔驰在更深的夜里,坐在两人对面的〈孤儿〉

    与〈大公妃〉也忍不住闭上眼睛。杂志从〈大公妃〉膝上「啪沙!」一声掉到地上。

    一弥捡起杂志,以优雅的动作轻轻放回妇人的膝上,然后瞄了维多利加一眼:

    「维多利加道歉呢?」

    「」

    维多利加没有回答。

    没有反应,该不会是睡着了吧?担心的一弥探头悄悄窥探隐藏在金发之间的侧脸

    默默不语的维多利加,碧绿眼眸里积满泪水,并且鼓着圆滚滚的脸颊。眼眸因为

    悲伤而湿润,脸颊也因为自尊受伤而染得一片通红,紧闭的樱色嘴唇可以看出无论如

    何都不肯开口的强烈意志。

    「怎、怎么啦,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

    「」

    一弥显得不知所措,可是维多利加仍然默不回答。似乎听到她以微弱的低沉声音

    低吟一声,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真是的,你总是让人搞不懂,为什么露出那种复杂怪异的表情?喂、维多利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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