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放在玫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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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你放在玫瑰床上-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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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阻止我和你在一起,哪怕是在地狱里(四)
万恶的一个月,没有你的消息,我成了空死的蝉壳。  半夜吞下一瓶止疼片,可还是压抑不住因为想你而引起的头痛。这种偏头痛,最剧烈时,让我一头撞在石柱上。我不得不在太阳|穴上,扣上铁铸的脑铐。只要想你时,就一环一环地拧紧,直到铁铐深陷在骨头里。  在楼梯口,我看见了你的百步穿杨的目光。我不知不觉踩空了台阶,从二层楼梯上滚了下来。我满脸是血,双腿剧痛,我抱着钻心疼痛的腿,揉着肿成萝卜的脚腕。  迷蒙的醉痛中,我终于拨通了吉米的电话,我说,“理查德为什么又鱼翔浅底?”  吉米从隔壁翻墙跳进来,来到我的身边,看到我架着双拐,手上、脸上缠着纱布,吉米关爱的眼神像教父,“你没有自寻短见吧?”  他叹了口气,“谁在颠覆你和理查德,这是阴谋。理查德父亲雇佣的侦探公司用一系列案情考证,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把你介绍给理查德,是合伙惦记他家的金矿。对我人格的污辱,我置之一笑。可你呢,你准备好了吗?理查德已经深信你和我不清白。二十年来,他第一次怀疑我。他一再追问我为什么搬到你的隔壁,非要成你的邻居。他怀疑你深夜把我引诱到你家里。你知道,虽然他对女人不忠实,可是他对不忠实他的玩票女人恨之入骨。你最好还是别见他,我怕你受伤害。他嫉妒得发疯,恨不能掐死你。我可以预感他会报复你到什么程度。他会面目全非,不能自我控制地折磨你,把你折磨到死,我不愿看到这种恐怖的走向。”  我冤枉得无言以对。我紧紧捂着脸上的纱布。吉米成了我的邻居,也成了我的罪行。这种怀疑,解释都是污辱。我终于有把柄抓在你的手里。多少女人吞金,就因为这种把柄。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冤魂总是徘徊在夜空。  吉米慈爱地看着我,“看到你受一丝一毫的迫害,我都心疼。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你能想像我的心痛吗?”  我在烛光中望着苍穹般的天花板,“我感觉严重缺血,缺血到想喝血的程度。”  吉米坐在我的床边,忧虑地说,“你刚刚认识理查德,就已经半残,像你这样爱的死去活来,如果再和他多待一个月,你就进骨灰盒了。你当时来我的办公室,还气宇轩昂。人活着,就是活出一口气。没有了这口气,生死又有什么区别?”  我的眼睛在绷带的缝隙里透出一道光。“我只剩下一口气,这口气随时都可能断掉。”  吉米的声调里充满暖色,“冉冉,请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来到这个世界为了什么?”  我的脑子沉醉在酒精里,“爱理查德。”  吉米口气疑惑,“这就是你来到这个世上的使命?”  我毫不掩饰,“是的,这就是我来到这个世上的使命。每天入睡前,我都幻想和他在一起。只有爱他,我才知道自己活着,我才知道为什么活着。只有爱他,我才知道我是谁。”  吉米叹息,“如果一个女人把一生押宝在男人身上,我为她悲哀。如果你一生的使命是理查德,我为你更悲哀。”  我看着天花板上玉兰花一样摇弋的烛光,“可我不能没有梦。没有了梦,我一天也活不下去。”  “那你就永远活在梦里。梦是没有错的。活在梦中的人是最美的。”吉米镇定而忧伤地说,“梦想使人伟大。为什么不让梦活在你的艺术里?这样不仅你的梦会绚烂,你也不会失去他。讲句实话,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我的嘴在绷带下面撑着,“理查德也这么说吗?”  他好像在两方对垒的激辩法庭上,空前理智地说,“是的,我们都以为你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是个前卫到穿越时空的人,是个叛逆到与传统水火不容的人,是个敢于冲破天罗地网的人。”  我看着墙上自己的幻影,声音低缓,“我为理查德走火入魔就是世俗吗?”  吉米的影子在墙上神秘而壮丽,“也难怪,你才十八岁,正是痴迷的年龄。我了解你爱一个大于人生的人,这不是你一个女人的信仰。可是与其把生命赌博在一个幻影身上,不如自己活着大于人生。人来世一生,是为了流芳百世,是为了给后人留下灵魂,不能白白来世一回。流芳百世的人都具有诗人的灵魂。想想你是谁,上天给了你多么超于凡人的天才,如果你不用,有一天,上天会连本带利地收回去。你懂吗?”  “我懂。每个小时,我的心绪,都是九级浪的回流,汹涌到自己把自己淹没。”我的脸在绷带里剧痛,“分分秒秒,我的血里,焦躁着九把大火,随时把我烧成灰烬。”  “你为什么不把这些写下来呢?上天给你的使命不是作任何女人都可以作的女人,你难道来世一生就甘心沦为一个花瓶?你甘心凡人的一生吗?爱情,孩子,强弱不同的男人,多产的女人。分娩的一刹那,无穷的时间。卖弄风骚的姑娘,成了健壮专情的母亲,少男少女全成了笑柄,彼此夸耀着自己的丈夫,每一个人的孩子全成了神童。家庭主妇是聪明的,因为你回旋在交际场上,环视,还不如自己的温暖的巢呢。这就是你想和那些阔太太每天凑在一起的午饭谈资吗?和她们比豪宅,比跑车,比游艇,比珠宝,比名牌,比赛丈夫的势力?你和那些没有灵魂的空壳、刷爆信用卡的购物狂、无事忙的寄生虫、鸡鸡狗狗的马蜂窝有着生死区别,那种爱慕虚荣嫌贫爱富一朝得势鸡犬升天的拜金狂让他嗤之以鼻。这不是你。请你时刻不要忘记你是谁。你的一生应该灿烂辉煌。记住,你和理查德是神交。你如果想得到理查德,你必须让他引你为傲,你必须在灵魂上征服他,像拿破仑征服欧洲一样势如破竹,否则他根本不会尊重你,就像他不尊重和他擦身而过的淘金女郎一样。”  我缓缓地说,“我感觉未来像一把钳子,夹在我的眼球上,让我失明。”  他安宁地说,“不是任何人都有你这样的气场。你必须闭关。把你给理查德的千言万语凝聚在文字里。不写出来,你都对不起你自己。一个伟大的作家是给逼出来的,他们无路可走,除非死亡。”  “可我一定再见理查德一面。”我话声未落,蜡烛烧尽,天花板上的玉兰花骤然消失。  吉米不愧是白宫首席律师的儿子,像法官一样审判,“你们根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理查德说,他最厌恶操纵男人、把男人吊挂在树上的女人。他像鲨鱼闻血一样,一旦嗅出女人的占有欲,他就一刀两断。”  我说,“请你带给他一句话,我对他一无所求。”  吉米惨笑,“对他有任何要求都是对你自己的惩罚。理查德属于女人,而不是某一个女人。”  我问,“你也这样看我吗?”  吉米叹息,“在我眼里,你永远是女神,可是这对你重要吗?”  我说,“重要,因为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永远不失去你。”  吉米长叹一口气,“我明白你的心情,你放心,你永远不会失去我。我不是你幻想的大于人生的人,我甘心是你的铺路石。我已经想通了,为了永远不失去你,我会不惜一切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幸福,即使是折磨的快乐也在所不辞。我是一诺千金一言九鼎的男人。”  我抱起床边的琵琶,在窗前的月光下,弹吟起来。  昨夜西风凋碧树  独上西楼  望断天涯路  衣带渐宽终不悔  为伊消得人憔悴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当我吟唱到“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的嗓子哽咽的再也唱不下去。  我从床边的卷轴筒里抽出一卷书法,送给他,“这是我刚才吟唱的诗,里面讲的是你和我来世的故事。”  吉米突然紧紧抓住我的手,久久地吻着,我的手背上流满了他的泪水。  他深深深深深深深深深深呼吸,吻了一下我的包扎着绷带的太阳|穴,向门外走去,没有回头,离开了房间。  
没有人能阻止我和你在一起,哪怕是在地狱里(五)
在亭台上眺望,吉米的电话响了,他的声音忧郁,“明天在理查德的海滩别墅有个晚宴,你想见他吗?”  我笑着,“你不是让我写出遗著才见他?”  吉米说,“其实,是他想见你。”  我忘记了架着的双拐,几乎飞起来,“他真的想我吗?”  吉米沉重地说,“他想给你上个理查德培训班,是你求他给你灵感,他认为栽培你责无旁贷。不过,我必须预警,他患了致命的怀疑症。这种怀疑症是亿万富翁的通病。怀疑使人疯狂,仇恨使人真实。他要报复你,他和你的冷战已经揭幕。既然你没有他就不能活,你就要忍耐你的公主脾气,不然你再也见不到他,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他说你总是给他冷脸,拂袖而去,他还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这样迁就过,如果再激怒他,下不为例。他也要看看你的潜力,他说,还有考试等着你。”  我求着吉米,“你能帮我及格吗?”  吉米稳操胜券地苦笑,“一切尽在掌握中。”  吉米开车接我到你的海滩别墅。他推着我的轮椅车到你的身边,把我抱下来,抱到你的身边。我的脸依然包着绷带,双肩架着拐杖,拖着绷带的肿腿。  我不敢相信你的腿上也打着石膏。“谁把你折磨成这样?”  你笑笑,“是你。我的情种,你把我折磨得480小时没有合眼。你知道如果我发现你在我背后云山雾罩,我不仅仅蔑视你,我恨不能掐死你。可惜我是反暴力的男人,我只能离你万里之外,夜夜在森林里郁郁独行。那天深夜在红杉树林里,因为想你神智恍惚,我几乎撞翻一辆卡车。”  我说,“当时在楼梯边,我扑在你的影子上。那种拥抱,让我阵阵流泪。我从楼梯上跌下来,满脸流血,因为想你失足,我并不觉得悲惨。”  你轻轻抚摸着我的绷带,不由地感叹,“我给你写了一首诗,这首诗就四个字,相思成灾。”  你指着晚宴上腰板笔挺的制片前辈,哈哈大笑,“我们两人就像越战败兵一样,我们让这些老朽见识一下,爱情是以血还血。”  你扔开拐杖,“Viva,你的第一节课是在沙滩上,你的老师是个淘气的男孩。”你给秘书一个手势,她提来一个沉重的皮箱,“这是你的教材。”  我打开手提箱,里面是十几本相册。我问,“这些都是你的女主角吗?”  你轻松地笑笑,“这些都是和我睡过的女人。”  在你面前,我的嗓子突然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打着哑语。什么也说不出来,反而安全。说出来,反而会失去你。沉默,我惟一的安全岛,我请你,在这个岛上,指挥一次我的路,哪怕把我引向危机,引向大难里。  你认真地说,“女人可以从情敌身上学到最多的东西。如果你能向这些女人学习,你至少可以写出一本叫座的剧本。”  自从你说我的什么把柄抓在你的手里,我时时心虚,虚到出虚汗。虚到气血两亏。这种栽赃,越描越黑。这种诬陷,辩解都是污辱。就像给猴子解释白色。我怕我一句话就能杀死你,一句话就再也见不到你。  我的目光凝固在一张美丽的脸上和照片下面的注释,“初恋。”  我问,“她在哪里?”  “她和我的堂兄私奔,两人死于飞机爆炸。”  我捧着你和她的合影。每张合影下面,都有注释。  你曾经抱着初恋的碎尸,把她送到火化炉里。你成了不眠的人,夜夜与她的幽灵会面。在你的青春季节,只有她陪你,走过每一条黄昏小径。一起撑伞眺望的大海,一起躲过风暴的长亭,一起摔进泥泞的雪夜,一起踏过红叶的野山,一起迷不知返的森林,一起怅然回首的礁岩。我羡慕她,那样自然地,占据你的灵魂;那样自然地。让你泣不成声。  这都是你的一位继母写下的注释。这位女人像助产婆,照料了你上百个流产的女人。她从不会搞混每个人,尽管她们的身材相貌服饰手势,都惊人地相似。她收集这些女人的照片,像一个集邮迷,为相册编着注释。只要这些女人离开,她就感到孤独和恐怖。  我想像你的这位继母,她的这种昂贵的奢好,她爱吸收她们的流脓,抚摸她们的伤口,掀开她们的疤痕,揉搓她们的悲哀。失恋的女人都企求找个人,呜咽自己的心酸,袒露自己的痛怆,揭出迫害自己的黑名单。  你说,我父亲问我,你是不是还很天真,我说我觉得好像是。  “我还在天真岁月。”我一手抚摸着脸上的绷带,一手翻阅着相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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