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能让他们搜……
施夫人一招手,进来两人身体壮硕的婢子,一人拖起一个,她和乞巧分别被拖到不同的屋子里。两个婢子气力大无穷,抓住她的衣襟一撕,素色粗衣应声而裂。施玥儿抓住最后一块遮身的布料,从来没有感到这样羞愤欲死,心里无言呜咽着,自己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被人如此羞辱过……
很快她身上不着一缕,两个婢子细细检查了她的衣服,一无所获,正想退出去回报,忽然一个婢子叫起来,“你看,她的手里拿的,是不是这个?”
“拿过来!”
“它是块玉佩,不是什么夜明珠!”
两个婢子从没见过成色如此好的玉石,交换了一个眼神,“反正夫人说搜不到东西不要去见她,不如拿这个去交差!”她惊恐地缩在角落里,手心死死拽住玉佩上的吊绳,她如何是两个虎背熊腰的婢子的对手,一人扣住她的手,一个狠命扒她的手。
这个信物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决不能让她们拿!
“啊,这丫头咬我!”
“救命啊,我的手……”婢子大痛之下,双手提起她的身子,一巴掌招呼过来,然后将她地上一甩,她被摔得头昏眼花,玉佩终究还是被她们夺去了。
“快,快去报告夫人,找到了!”
施玥儿挣扎着起来,看着她们远去,然后有人架起她,胡乱地给她套上七零八碎的衣裳,然后她被人拖到一间柴房里。
“二小姐,夜明珠找回来之前,委屈你一阵子了。”翠姑上了锁,扔下一句话。
“喂,你们跟强盗有什么区别!你别走,听到没有!”
翠姑听了她叫喊,去而复返,“夫人说了,不知你哪里的玉佩,她要彻底检查府上有没有丢了其他东西。”
施玥儿气得浑身发抖,使劲拍门也只是浪费气力,背靠着门颓然地坐下,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早知不跟她硬碰硬的。她打量了一下屋子,堆到屋顶的柴草,窗儿手臂粗的木条,缝隙只够一个小猫出入,看来要出去非得从门口了。
逃跑无望,她反而不着急了,昨晚折腾到深夜,又被审了一个早上,施玥儿依着门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夜,她听到门背有轻微的声音,贴着耳朵听,金属弹簧轻轻“嘣”的一声,锁开了,开门人不知背后有人,猛地一推,施玥儿被撞得重重地趴在地上。
“你没事吧。”
这个声音,施子珩?施子珩没有对她开口说过一句话,施玥儿凭着直觉,如此云淡风轻的口气除了施子珩不会有其他人。
施子珩点了火折子。
“你来干什么?”她警惕地瞪着他,此时她更确信昨晚的黑影是他无疑。
施子珩环视屋子里一遍,沉默了一会,一直到她怀疑是不是人人赶着来看她落魄的模样,再一次重复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施子珩的视线缓缓转回她身上,还是什么都不说,摇晃的烛火在他脸上摇晃着,两人耳观鼻鼻观心,他朝她扔过来什么,她不自觉伸手接着,那东西在手上静静发着墨翠而内敛的光,她的玉佩,怎么会在他身上?
施子珩转身离开,她叫住他。
“你别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本来就是她的东西。
施子珩顿了顿,微微侧身,没有回头看她,“我对你的感激没兴趣。”
“等等,乞巧呢,就是跟我一块的小婢女,你们把她怎么样了?”小姐级的都是如此待遇,可想乞巧的处境会有多艰难。
“我不知道。”
施子珩吹灭了火,踏出了门,她忙冲到门边,“放我出去!”
“不行。”
“你凭什么困我在这里?”
“我也没得过准可以进来送东西。”
施玥儿懒得跟他说,她看准门一道缝隙,还没动作,施子珩更快,转眼已经闪身出去了。
“别想了,你哪里也不能去,你想试试?”
他的剑有多快,她不是没见识过,自是不能跟他拼硬的。
听见门外轻微的钥匙扭动枢纽的声音,施玥儿急了,“那我要吃的,还有水,这总可以了吧,难道你们想饿死我?饿死我你们永远别想知道夜明珠的消息了。”
门外的施子珩久久没有动静。
“喂,你还在不在?”
“等着。”
不多会,施子珩回来了,一个布袋子装着几个干粮馒头,一个装着水的干葫芦,扔给她。
“这点水不够。”
施玥儿没料到施子珩竟答应她的一再要求。他再次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件衣衫,她看看自己身上,身上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只能勉强蔽体,经他一提醒,不禁面红耳赤,套上了过大的小厮衣衫。
“还是那句,你别以为这样我会感激你。”
施子珩漠然看她一眼,上锁离去。
将近黎明前的一刻,是夜里最黑暗的时分。
施家守夜的小厮蹲着在门廊的阶梯,正懒懒地打着旽,他打了个哈欠,伸伸腰,鼻子问到一阵奇怪的气味,推了推身旁另一个小厮。
“喏,你闻着什么没有?”
“哪有什么,天快亮了,让我多睡会。”夫人要加强夜间巡察,他一夜没合眼呢。
小厮伸长了鼻子,猛地推一把同伴,“快起来,走水了。”
那个半睡半醒的小厮不耐烦地推开他,“胡说……”他闻到鼻端的浓烟气味,吓得一蹦三尺高,“妈啊,真真……的,走水了!”
“好像是柴房那边,还愣着干什么,快叫人啊!”
“走水了,大家快起来啊……”
施府上下一片灯火通明,小厮婢女惊叫着,哭喊着,蜂拥而出,护院听了消息,领了大批人拿盆敲桶,汹汹涌涌地朝据说失火的地点跑去。
施夫人听人报告,马上起床披衣赶来,“哪里失火?”
刚才的小厮回答:“回夫人,是柴房,小的已经带人及时泼灭了,夫人请放心。”
翠姑听了,在施夫人耳边低语几句,施夫人脸色大变,“领我去看看。”
柴房门大开着,是被人从外面强行踹开的,从里面不断冒出残留的烟来。
“快进去,看看二小姐怎样了。”
“夫人,二小姐……不在里面。”
施夫人头一昏,翠姑眼快地扶住她,担忧道“夫人。”
施夫人定了定神,“我没事……你们进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个小厮脸有难色,“夫人,这火起得甚是奇异,只有浓烟,没有明火,小的第一时间冲进去,里面什么都没有烧着,二小姐也……早不在里面。”
“怎么会只有烟,没有火?”
小厮指着从里面拿出来的柴草,“夫人你看这个。小的想是有人……用水浇在干柴草上,半干湿的柴草点不着,但能起很大的烟,才让人误以为起火了。”
施夫人觉得不对,“柴房里哪来的水?”
两人面面相觑。
翠姑插话,“二小姐怎么不在里面,没有火烧不死,难不成还能凭空消失了?”
施老爷赶到了,听了一下子瘫倒了,喃喃道:“玥儿……玥儿……”
施夫人严厉地下命令,“你们带老爷回去休息,你带多点人手去检查有没有火种留下,你带人到处巡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出没……”
施琏儿也带人匆匆赶来,听说柴房起火,里面的施玥儿不知所踪,脸色一下子白了几分,施夫人狐疑地看看她,终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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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如来问仙
更新时间2010…7…18 11:08:36 字数:3064
常乐街。
这条街是长乐城里最热闹的街市之一,自从官府取消了互市的限制后,来自天南地北的涌入京城的富庶之地,三教九流的人大多聚集在此,贩夫走卒,青楼歌女,异域商贾,各色人种无所不有,这一带成了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之一。
天才灰蒙蒙亮,卖烙饼的早早生了炉子,煮馄饨的支起了架子,沽酒的拉开了门面,摆茶摊的支起了帐篷,天色大亮,街上行人已经络绎不绝了,吆喝声,讨价声,整条街渐渐沸腾起来。
常乐街的繁华真让人看花了眼,卖首饰,布料,胭脂水粉,绣花鞋,古玩木偶,……抬眼望去摊点琳琅满目,牌匾满目,各色幡旗招展,好一副清明上河图里的闹市街景。
没人留意街上一个小乞丐一拐一拐地走着。小乞儿一身土灰色的麻褐衣衫,衣摆下处破破烂烂,乱蓬蓬的头上还挂着杂草,满面尘土活像刚从泥洼里爬出来的。
施玥儿茫然地看着满大街的人,不知自己到了哪里。前天夜里她从施家逃了出来,她趁着浓烟起的时候,外面有人高嚷着砸开了门,她早早用湿布捂住嘴,猫在门边,趁着外面冲进来的当口闪身溜了出来。
一路跑到荷花池转角的围墙下,抓了墙边稍粗的一颗树爬上去,从树上跃到围墙上,围墙上沿离地面至少有三米高,她抖着腿,不敢往下跳,跳下去摔断了腿不是好玩的。有人声在身后追来,施玥儿什么也顾不得,两眼一闭跳了下去,崴了一只脚,痛得她龇牙咧嘴。
她快一天没吃过东西,早饿得东南西北分不清方向,前面熙熙攘攘人群排成长龙,一问之下,原来前面有人设棚施粥。天大地大大不过肚皮大事,要是她还在施家,吃不饱但至少饿不着,她现在比一个乞丐的境地好不了多少,没钱寸步难行的道理原来何时何地都是普遍适用的。
前面排队的多得的是比她穿着更破烂的人家,一家人拖儿带口呼啦抢过来和她争位子,三五个衣着破破烂烂的小孩眼巴巴地望着那稀薄的粥流口水,她一时心软让人家占了先位。
等候施粥的男女老少无不伸长脖子,就怕到自己时连米汤到不剩了。施粥的几个小工一边分派,一边吆喝:“秦家大善人乐善好施,义行施粥……”
眼看快到她的时候,派完前面那一大口家子,到她时施粥桶空空入如也。
“没有了,没有了,下次再来吧……”施粥小工挥手赶苍蝇一般把围上来的人驱散。
施玥儿如丧考妣,继续耐着肚子往前走,一摸瘪瘪的肚皮,竟然听见叮当当几声,忙往怀中一摸,摸出几个铜钱来,还有一枚碎银子,她穿的这身是施子珩扔给她的衣服,大概是它的前任主人留下的,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有了这些钱,她可以换一身衣服,洗个澡,吃顿好的,再美美睡一觉……不行,这是仅有一点财产了,要好好计划,好好计划……
前面有一算命的小摊,一张跛脚的八仙桌,上面支起一个白色帐篷,桌子上摆着风水轮盘、八卦图、命相图,红纸,毛笔,旁边立着招幡一块写着“如来问仙”。算命先生年约五十,穿着一身黑白旧袍子,头戴一平顶青帽,嘴上一横胡子,下巴两撇山羊胡子尤其醒目,嘴角总挂着若有若无一撇笑。
此时来了位客人,大腹便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给老子算算!”
“这位施主,丑话说在前头,老夫说的都准,你看着高兴打赏多点,若说的不对,你别信就是了,可千万别做出拆老夫摊事儿来。”
“行了,快说。”
“敢问施主是不是腊八午时出生,属虎,父母早亡,家中排行第二?”
那人惊奇了,他是地方的地头蛇,仗着自己官府有人横行霸道,他盘算着,这算命说的要是有一丁点不对,就上去拆了他的摊子,然后威胁每月交上保护费,一听他说,还真符合,又想到这些很容易打听。
“还有呢?”
“想听下去,银子先付。”
算命先生笑眯眯地摸了桌上的银子收进囊中,这才开口:“施主堂中黑中带青,眉心有紫气,两眼无神,嘴角生脓,是遭了业的征兆。”
“遭业?”
“戒酒戒赌戒色,每日莲子冲茶,名为败火,粗饭野菜下食,名为清心,清心寡欲,无欲无求,这是其一。其二,行善积德一挡业,二成护身紫气,多多与人为善,造福一方,才能保全施主自身,庇荫子孙后代。老夫一番话,望施主牢记。”
施玥儿恰好听到他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跟她以往见的算命先生不同,不禁起了好奇,躲到他背后继续听他说。
客人见他无非就是叫他少嫖少赌少祸害乡里,一拍桌子,“废话……”
“施主稍安勿措,你是不是夜里睡不着,噩梦连连,坐不定,吃不香,再多的补药也不见效?”
“这些,你怎么……大夫都诊不出……”
“天机不可泄露,施主不该问太多,你只要告诉老夫想不想治愈?”
“想!当然想!”
算命先生招招手叫他俯身过来,在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客人马上掏了一串铜钱,算命先生随即塞给他一颗黑得像眼珠子的丸子。
“天机不可泄,老夫说得太多了,施主好自为之,此事无转告他人。”
“一定,一定。”客人一改嘴脸,客气地离去了。
算命先生捋捋胡子,突然看见身后的施玥儿。
“施主,你要算命,测字,问吉,还是求姻缘?”
施玥儿摇摇头,这种神棍她以前见过了,摇把扇子,说几句故弄玄虚的话,她才不会轻易上当。
“施主是来寻亲的吧。”
施玥儿有几分惊奇,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先生,借问哪里有打尖的客栈?要便宜的。”
大概那算命先生没被叫过“先生”,睁开眼来眯看她一眼。
“小丫头,老夫一张嘴皮子谋活计,开口可是要……”他伸手捻捻食指和拇指,作了个收银子的手势。
“那不用麻烦了。”她忙摆手。
“女施主,请留步,施主先测个字如何,测你要找的人,老夫不收钱。”
施玥儿知道这算命先生是要给点甜头,吊起你的胃口了,然后就不得不甘愿掏腰包了。可是看他脸上的悠游神色,一把檀木纸扇在手中慢慢摇着,眉色疏朗,还真像个得道高人。她咬牙,反正是免费,不测白不测,看看他如何吹也好,她抓起桌上的狼豪笔,歪歪斜斜地写了个“韓”字,写的是繁体字,也不知道到底写对了没有,看算命先生应该认出来了。
“敢问女施主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