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刚才的那声吟哦,莫华就感到羞愤交加,死死的要紧牙,握紧拳。任凭口中尝到腥涩,手心传来刺痛。也不想让自己再发出任何一声代表臣服的声音。
漫漫长夜,凉风轻舞。与此一处的火热毫不相宜,屋外远处的某个庭院一角。
“为什么这么做?”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噌——”长剑闪过银芒,划破长空,但还未来得及架上对方的脖颈,说话的后者放到被另一把匕首抵住了喉咙。
“风、涧、月!”愤恨且咬牙切齿叫着对方的名字。
“淑玉,收起剑。别吓着了尊贵的豫王爷。”
原来,比荣豫的剑更快的那名黑衣人正是柳淑玉。那柳淑玉到底是何身份?这淑玉楼又是……
“豫王爷,这么晚了,您还是请回去歇着吧。若是让人看见你我在此……这恐怕是不太好。呵呵,当然了,我倒是无妨,怕就怕皇上误会了什么,责怪臣弟坏了他得利部下的好名声。”
“你到底想怎么样?”荣豫是第一次如此沉不住气。对方是比自己小了数多岁的小子。虽然早就贵为第一武将。可混迹朝堂的日子绝对不及自己多。
还记得在皇上未曾登基前的一些事。那时的自己怎么看这风涧月,也不会是现在这般——善于心计,无情无义。
“想怎么样?呵呵呵。”起身,扶了扶身上沾染的落叶。“豫王爷这话说的真不好听。我不过是想让王爷在皇上面前对帮我说说话,准了我此次的出行计划而已。想必这对王爷来说并不难吧?”
“你明知道皇上想方设法的留你在京,却要我一再的暗中明里头都帮着,你不觉得太过了吗?何况皇上他对你……”荣豫没有把话说完,是不敢也无法说。他只是看着那月色朦胧下风涧月淡淡勾勒出的半张交错刀痕的脸,便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那样的神情,那样的眼神……
“呵呵。”涧月背过身去。“王爷,考虑的时间可不多。或是明日让皇上在朝上不得不答应让我护送公主和亲之行,亦或是让皇上知道你与我之间私下里前几次的交易。你大可自己选择。”
“你!卑鄙!”
“卑鄙?我想,我尚且远远不及……你们。”微侧过的脸,带着满满讥笑而翘起的唇角,眼底的鄙夷丝毫没有掩饰。
他知道了什么?荣豫不禁心里一跳。他难道知道宫变的真相了?不可能,皇上不可能留下蛛丝马迹,而自己也反复的确定了没有遗漏任何的地方,该“不留”的一个都未曾留下啊!
他早就和皇上提过,不该太过放任风涧月,可惜皇上总是对风涧月情有独钟。而他不懂,若原先只为面貌,现在的风涧月哪里还值得皇上如此费心费力。所以他才主动接近风涧月,多次助他躲避皇上的纠缠。
只可惜,他错了。而且错的彻底!他上了风涧月的套,也低估了皇上对他的情谊。
荣豫知道,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若是不答应,那若是皇上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不管是出于任何理由,他相信皇上都会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若是答应了,那这个坑必然会越陷越深,也是越来越受到风涧月的牵制,跟着风涧月的脚步办事。
而眼下,他更是因为萧莫华被与皇上的事而心里气愤不已。别问他为什么,他就是心底不舒服。也第一次产生了想对皇上不敬的念头。
这一次,荣豫觉得真是的皇上过分了。而他不懂,为何总是以挚友相称的风涧月,明明知道今晚皇上的意思,却还一手推波助澜的导致了这件事的变质以及它的发生?
“哼。”终究,荣豫只能以冷哼结束谈话。愤慨的转身离去。
“淑玉,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挥退了柳淑玉,涧月依靠在凉亭的石柱上,抬头看着空中一轮弯月。
今日不知古时月,今月曾经照顾人。前路遥遥,唯有对你的愧疚让我不曾踌躇不前。
何时起,我竟然变得如此——卑鄙,这词用得好。为了你,我即使卑鄙又如何?比起我对你的误会,我对你造成的伤害,这所有的一切都不算什么不是吗?而你,为何一再躲避,一再不肯来见我……我不信你会放弃我,我不信。
所以这一次,换我来追逐,换我来找你。
至于莫华……
涧月心底无奈的笑叹:当日如果不是再次巧遇清华寺的梵空大师,自己绝不会是现在这般。也不会真正的下定决心去辩证去分析过往的一切,更不会渐渐明白事情的真相。他的澐轩,为他牺牲诸多的交心之人。而今次,若非大师给予暗示,自己又如何会真搏他一搏的都而走险,下了这一招不甚高明的棋来。
莫华啊莫华,在劫难逃,迎刃方而能解。你我的命理端看你我如何走下去了。
若胜,则天下乐平,百姓安定,佳偶双成。若败……不仅是陪上今生,亦是堵上轮回间世代的羁绊与仇恨。
别与离愁恨
莫华醒来之时,身侧已经冰凉。凌乱的被褥与下…身的不适让他回想起昨夜的种种。“呵。”苦涩的微勾起嘴角,庆幸醒来不用面对那人,但自己心底的矛盾却挥之不去。
他不会忘记昨晚之事,更忘不了最后的最后自己在他身下发出的呻吟。“输”这个词,对他来说不算陌生,然而在这个世界却是第一次。
上辈子,自己就因为那个字抛开一切,甘愿做名平淡碌碌的上班族,而现在呢?又一次,他面对了这样的情况。
权利与自由。自己的选择再明显不过。可自由与感情呢?当初为了涧月而选择留下,现在的自己依然不想离开涧月。
怎样都好,只是从昨天开始,他无法再平静的面对蓝念阔了吧?没有办法做到从容淡定,佯装无事之态。
“哎……”重重的叹息,而后睁开沉重的眼,忍受着酸痛缓缓起身。
“咔咔”的敲门声响起。
“谁?”声音沙哑的连自己都快认不出。莫华皱起了漂亮的眉,咬着牙不然自己因身体被牵扯的疼痛而发出呻吟。
“是我。”
心底一愣,身体发射性地作出反应。想要加快盘扣的速度,却是颤抖之余更无从得手。“什么事?”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的现状,所以出言拖延。无奈力不从心,自己颤抖沙哑的声音更引起对方的怀疑。
“萧,开门。”
“我……我有点累……我……”
“开门。不然莫怪我硬闯。”
“不要!别进来!”莫华急了,拿起裤子就套,可越急越乱,重心不稳的倒靠在床上。“嘶——”磕碰到身上的青紫让他发出一阵低吟。
“砰。”门被突然打开,之后是瞬间的动作。反手、关门、出掌。
“砰——”又是一声,房内的木桌瞬间化为一堆烂木。
“谁?”阴沉的声音,似乎是咬碎了牙才忿然而出的一个字。
莫华知道对方在问什么,可惜却无从回答。该怎么说?说皇帝上了自己?原因呢?是为了代替你?
这样的理由即使伤人亦是伤己。莫华不想让涧月难做,也不想挑起更多的是非。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萧、莫、华!”涧月冲到对方跟前,看着露出衣衫外的那些肌肤,不满的清淤痕迹。而莫华的脸上更是有着红肿,床上有干涩已久的血渍。这样的情况若涧月再看不懂,他也白活了这两辈子。
“够了!”莫华别过头去,不再看涧月。他何尝想让自己这般模样暴露在涧月眼前,何尝想让对方看见自己最狼狈不堪又肮脏的模样?
“萧……”涧月的声音温和下来。伸手想碰触莫华的身体,却被对方躲开。
莫华转过身,脸上带着不知是讽刺还是凄凉的笑。“涧月,我不是傻子。不是……”
涧月眯起眼,收回的手暗自握紧了拳。“什么意思?”
莫华看着涧月,望进那双漆黑的眼底,却是相对无言。什么意思?他真的不懂吗?而自己真的不知道吗?不,不过是不想说,不想点明,不想……失去这份友谊——他看重的友谊。
说他莫华傻也好,白痴也罢,他就认了又如何?
于是低下头摇了摇:“月,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行吗?我……让我保有点最后的自尊吧。”
下一刻,莫华感到自己靠进一个结实温暖的胸膛。那只大手就这样规律的一下又一下抚摸着自己的脑后。突然就涌上了酸涩的眼觉,是错觉?第一次,涧月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
眼泪即将滑落,却倔强的强忍住。沉淀着心里的情绪,刚想抬头开口,却是透过涧月的肩膀看见了而今他最不想见的人。
“月弟好兴致,一大早的……”
“皇兄!”涧月脸上不再是一味的淡漠,而今的眉眼间带着浓浓的不悦。“你说什么话呢!”
“喔?难道不是?”连念阔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脸上挂着的竟然是冷笑。似乎是第一次,他对涧月露出这般面容。
“当然不是!倒是皇兄,怎么一大早就来此?”不是没发现莫华的颤抖,而事实上,涧月心底早就有数。只是这场戏若不演足,自己岂非前功尽弃?
“呵呵。”念阔上前几步,眼神似有若无的扫过床上的萧莫华,闪过一抹阴鹫。“为兄……当然是来找你的。”饱含情意的眼神对上涧月的,没有任何闪避。
涧月抿紧了唇,不言不语。倒是怀里的莫华强硬的挣开了他的手。涧月错楞的看向他,而后才发现他不发一言的允自穿戴起来。
没有丝毫躲避,也没有任何埋怨。忍着痛,缓慢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只为——尽快离开这里。不想再待下去了,一刻也不想。
“萧?”涧月想要拉住那不稳的身影,可是却被蓝念阔领先一步拽住了手。“干什么?”怒目而视,自然的错过了萧莫华与蓝念阔那惊鸿一瞥而过的眼神。
果然,他的心中没有我。我,不过是替身。月……你可知道,我不想恨你。我不是圣人,我……也会有不甘与憎恶啊……所以,所以我必须离开。至少此刻,我不想停留在你与他之间。
“月弟,我还有要事相商。”念阔说完又转向萧莫华,冷冷的开口:“昨日未曾回宫,不少事需要打点。我已经让豫先行一步回宫,你尽快回去然后帮他一帮。”
“臣……遵旨。”可悲可笑的现实,他萧莫华……受了。若非,他又能如何?
自哀自怜?不必了,再不济,他萧莫华也不会这么做,因为那样,自己才是真正的丧尸了最后的尊严。
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本该是由荣亲王前去护送的和亲队伍,突然改由新任的风亲王代办。再一打听,原来这风亲王不是别人,正是大家心中敬仰的龙蓝战神风大将军。
也难怪了,人家风大将军可是皇上唯一的弟弟,不封个亲王大伙儿才觉得奇怪。现在不过是应实了心里的想法,哪还会有质疑的念头。
只不过这几日朝堂似乎不太平。那丞相大人似乎染上了风寒,好几日没上朝了。而荣亲王又老往丞相府里跑,让人不免起疑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三子,你家主人真染病卧床不起?”
丞相府外头,一名年轻小伙子好奇的问着另一个年纪相仿的青年。
“那还有假?我家主子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那,那位经常来探望的荣亲王,你可曾看见?”
“嘘——”三子压低了脑袋,凑过头对着另名青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不然被别人听去了,可是要……”三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后者看了立刻变了脸色,谨慎的连着点头。
“我说啊,荣亲王是常来,只不过每次都是来送礼的。而且风亲王也有来啊,这乱传的话实在不符实际。关系好怎么着了。我家大人他人缘好呗,就是昨儿个似乎不同。荣亲王来时还好好的,结果回去时候脸色特难看。我们都在猜测发生什么事了呢,后来你猜怎么着?”
“三子快说,别吊你哥哥胃口了。”
“好好,我家大人的房间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哟。你知道大人在外的风评,哪有发这么大脾气的时候?着实吓坏了我们。”
“真的?”
“那还能假呀!我是最后个离开的,偷偷告诉你,我似乎还听见大人哽咽声音了。”
“你是说……”
“嘘嘘嘘!别说了,我回头再和你聊,我先走了啊。”三子看看时辰不早,推了把青年,自顾自的跑开了。
“……”青年看着三子跑开,脸色泛起一股忧心之色。
三子端着午膳,来到自家大人的房门外。正踌躇着如何请示,门却自个儿向里开了。
“啊,是王爷大人。”三子心头一惊,连忙请安。
“三子啊。”涧月看着这位莫华的贴身小厮。绽开一抹笑来:“来送午膳?给我吧,你家主子心情可不好。你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就行。”
“这……”
“听话,乖乖去休息。我在害怕犯什么事吗?”
三子虽然不安,但心想有着风亲王在这,该是不会有事才对吧。“那多谢王爷了。还有我家大人,希望王爷多照顾着。”
涧月没答话,只是笑着挥了挥手,再次合上了门。
门外,三子的脚步声渐远,而涧月这才将手上的东西放上桌。屋内,莫华一身里衫侧靠在床头,眼睛若有似无的瞥过涧月,而后轻笑出声。
“我说月,连我家小厮都想玩?你未免太没品了。”
“哦?我有吗?”涧月盛了些饭菜到碗里,嘴巴上答着莫华的话反问。直到觉得碗里的饭菜盛的差不多了,才转向他。“你是下来吃,还在就赖在你床上?”
“得了,难得让我做回懒人,那就彻底些吧。”
“啧。”涧月把饭递到他面前,可对方似乎没有接手的意思。“怎么?还要我喂你吃?”挑眉的反问,而莫华似乎打定着厚脸皮了。
“不错,我就是要你喂,你肯是不肯?”
“行。”涧月一撩袍子,坐在莫华身侧。“我先说明,我可是没喂过人,你看如果我行为比较粗鲁或者……”
“得了得了,还真是玩不过你。”莫华一抚额头,无奈的接过碗筷。“别光看着我吃,那边不是还有吗。你来那么早,估计也是没吃过饭。”
“无妨。”涧月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