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箫离兮整个手臂落在外面,上臂缠绕的绷带也出现在眼底后,墨倾月才真正住了手。
相比于那些被吓傻了的围观群众,身处风暴中的箫离兮从容淡定,对于自己几次三番差点成为独臂人这件事丝毫不惊讶。
墨倾月瞧着他手臂上的伤口,不言不语,寒眸的残忍却越加深沉起来。
一男一女,隔着咫尺距离,对峙半天。
良久之后。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说些什么时,墨倾月竟然扭头就飞——没错,她没做任何预示,如果来的时候一样,飞快掠出,眨眼没了踪影。
而箫离兮,则是单手抚着自己的伤处,遥望墨倾月消失的方向,抿唇不语。
“公子!”灵犀终于得以来到他身边,她急急地问道:“可有伤到哪了?!”
箫离兮摇摇头。
墨倾月的武功奇高,下手又准,她若想杀了自己,谁也无法阻止。
显然,她没有想过要对自己下手。
那她……找上自己的原因又是什么……
【陛下是流氓】
墨颜澈是只狐狸,这点毋庸置疑。
而且,他还是只已经修炼成精的狐狸,称曰:狐狸精!
就算明知道他是危险的,是深不可测的,但那张脸……那身风采……还是引得无数“爱美”之人,趋之若鹜。
兰解语就是其中之一。
世上有一种人,俗话就是:为了美男,可以不怕死的猛女。
完全就是兰解语真实写照嘛。
因此,下午才和墨颜澈“过招”完的兰解语,已经准备在晚上继续“勾搭………“勾引………“勾动………咳咳,反正,就是再找墨颜澈!
浅音瞧着拼命往嘴巴里填东西的的兰解语,“公主,你打算怎么做?”
吃相无比粗鲁的兰解语,一边嚼菜,口齿不清回答:“本宫……咳……要夜袭!”
“夜袭?!”灵犀和浣容惊叫,公主不会是想美男想疯了吧。
在天澈帝都,夜袭人家的储君?!
☆、723。女皇陛下万万岁【48】
她就不怕被那成群结队的大内高手丢出宫墙么?
想像一下,公主被人扛着,“日~”的一声甩出宫墙,“啪嗒~”摔在地上的画面——四个侍婢脑子里是那么清晰的出现了,而且,还是脸先着地的。
你问为什么脸先着地?
当然是因为公主的脸皮比较厚,先着地自然更安全嘛!
“对,就是夜袭。”兰解语吞啊吞啊,把嘴里的东西都吞下去,直接衣袖猛擦嘴角,口齿不清道:“本宫想过了,这是他的地方,无论本宫做什么都会受制于人。既然拿不到主动权,就得出其不意……今天本宫才和他过招完,就算是墨颜澈这种千年狐狸精也一定想不到,本宫会连夜出手!”
是啊……不止墨颜澈想象不到,就连深知公主“本性”的我们,也想象不到……
四个侍婢的头上,不约而同落下黑线。
而箫离兮,静静喝着茶,敛眸不语,对兰解语抽风的举动毫不意外。
“嘿嘿……”兰解语自顾自的猛笑,一想到那只狐狸精被自己吓傻的画面,她心情就立时飞扬起来。
四个侍婢彼此互看,不约而同压低了声音小声嘟囔。
浅音:“公主知道天澈的太子宫在哪儿吗?”
灵犀:“就算知道,公主的三脚猫功夫,能潜进去吗?”
浣容:“就算能潜进去,公主会不会被当成刺客丢出宫外?”
……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由花颜拿出绢本,面无表情在上面填下一笔。
朔越太女夜袭天澈储君,白日做梦,自取其辱!
浅音、灵犀、浣容瞧着这句话,心里猛地点头——写得好!
在四票反对、一票弃权的情况下,兰解语吃饱喝足,全副武装,黑衣、黑裤、黑面纱,昂首阔步出了原本的丞相府。
没错,就是二十年前兰清若的宅邸。
他“和亲”朔越后,这间丞相府也被封闭了,只有兰清灵偶尔回来住。
这次兰解语来天澈,本该是秘密行程,如今既然曝光了,也不需要再扭扭捏捏,索性就住了进去。
也正因如此,丞相府距离皇宫也十分近。
在兰解语从后门溜出去,趁着夜色直奔皇宫时,相府的院墙上,幽蓝的倩影一闪而入——
一个进,一个出。
谁也没发现对方,都奔着自己的目标而去。
蓝衣人暂且不提,就说兰解语,她一路小跑,沿着相府后的御街,七拐八拐,还真的被她拐到了红墙黄瓦的宫墙外。
找到了!
兰解语贼兮兮的眼睛里冒着绿光,一墙之隔就是天澈皇宫,墨颜澈现在就住在紫宸宫里,只要找到紫宸宫……嘿、嘿嘿、嘿嘿嘿……接下来的,还用猜么!
进宫!
一定得想办法进宫再说。
左右看了看,半个人影也见不到,兰解语仰起头,那高大的宫墙足足有一丈高,要是自己的武功还在自然如履平地,可现在她算半个废人,要越过这道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早知道就该带四婢中的一个才对……
☆、724。女皇陛下万万岁【47】
兰解语蹲在宫墙下,眼睛巴巴瞅着上面的琉璃瓦,哎哎哎,要怎么才能进得去呢……
【陛下是流氓】
紫宸宫的书房内,墨颜澈低头看着奏本。
“今年江南的税收比往年要多了三成,风家银号的存银也照比前几年多了几百万两,可见南北运河开通后,天澈百姓商贾都得益不少。”
风以辰坐在下首的椅子上,笑看着那个南北运河的开凿人,“照这个速度,要不了三年,当初开凿运河的钱就能全部收回来了。”
墨颜澈长指拾起竹笔,在奏本上批下几行字后,才淡淡道:“嗯,甚好。”
甚好?
风以辰挑挑眉,他还真是波澜不惊呢。
当初他主张开南北运河以兴盛民间商行时触动贵族利益,遭到了多少人的反对啊,最后还是风汐紫以“母老虎”的嚣张姿态压下满朝非议,力捧墨颜澈的主张,甚至以富可敌国的财力帮他一尺一尺的开了这条运河。
墨颜澈也常年驻守江南江北,一晃两年,才将大运河疏通完工。
而事实上,运河完工,兴盛了百姓、富裕了天澈——可谓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
作为这么一个伟大工程的创立人,墨颜澈……似乎冷静得有些过头了。
不信他可以一直表现得这么淡然自若,风以辰拿出眼下最大的困扰来说,“表哥,南北两岸安顿完毕,可西边的战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等。”墨颜澈拿过令一本折子,摊开后垂眸望去。
“等?”风以辰想起驻守芥蓝关的朔越大军,不禁脊背一寒:“等他们攻城么?”
“她不会攻城的。”墨颜澈语气淡淡,手里行云流水,一本一本的批下决策。
这么肯定?
风以辰可不信兰解语是什么和平人士,“你也说过,兰解语比天下任何一个人都冷血,她真的会为箫离兮打消攻城计划吗?”
一个箫离兮,怎么可能挡得住彼此的百万大军。
“她不攻城,并不只是因为箫离兮。”朱笔在奏本最下方轻点一下,他缓缓抬眸,目色深不可测。
“那她是……”风以辰觉得自己越来越猜不透兰解语,或者说,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真正看清楚兰解语这个人。
与兰解语见面在五年前,那时候的他们还都是少年。
只记得兰解语的武功非常之高,胆子也非常之大,极爱美色、并且色胆包天。
综合起来,她似乎顽劣得有些过头了。
然而,这五年来,属于兰解语的传闻从未停止过,她接连铲除朔越贵族、击退回鹘、进攻天澈……这一桩桩、一件件又怎么可能是当初那个梨花树下的小女孩所为?
因此,他开始质疑:是否兰解语的本性被隐藏起来,不被外人知晓呢……
“她嘛……”墨颜澈握着朱笔的长指支在侧颜,弯唇淡笑:“她,可是我平生所遇、大敌之一啊……”
不攻天澈,并非因为箫离兮,而是因为她没有绝对把握能取下天澈。
☆、725。女皇陛下万万岁【48】
毕竟天澈的皇帝还是他的父皇,父皇名动诸国,就算兰解语也不得不谨慎……况且,还有一个楼兰。
兰解语的野心,又何止天澈一国。
她要的,是一统天下!
兰解语,是世间最难测的女子——她挑笑的星眸之下,是看不见的嗜血杀意。
“其实表哥很喜欢她吧?”风以辰突然开口,“表哥在五年前就对她心动,所以这五年来没有纳妃,甚至不接触任何女人,都是因为要等兰解语的承诺,对吧?”
墨颜澈勾了勾唇:“五年前不过是戏言,她不曾当真,我也不曾。”
“如果表哥没有当真的话,今天又为什么要去明月楼,而且还被那位公主发现了身份,在朱雀大街上演了一出十里追夫的戏码。”风以辰笑吟吟的贡献这条,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八卦消息。
没办法,自从二十年前墨止岚和风汐紫、兰清若和淳于子衿轰轰烈烈的爱情后,大家平平淡淡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帝都城再掀波澜,那些吃饱喝足、国泰民安的百姓们不会错过,他们这些无所事事、吃饱等死的贵族们也不会错过~
尤其这件事还和他最佩服的表哥有关——五年前他和兰解语相遇,他风以辰可是唯一见证人啊。
当时就感觉两人是一狼一狈,一*一诈,如果能在一起,肯定是轰动诸国的——咳咳,喜事!
果然,五年后兰解语如约而来,那表哥还等什么,果断将其拿下才能彻底解决朔越与天澈的危机!
“表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你和倾月一样,有什么事情都不会说出来,更不会表现出来,但是对于兰解语——”风以辰想着要怎么斟酌用词,顿了顿后,他道:“你,是不是爱上兰解语了?”
“……”
墨颜澈手指一僵,缓缓地抬眸,目色阴晴不定,“以辰。”
“嗯?”风以辰很期待墨颜澈的回答。
墨颜澈问道:“帝师君王篇第一句是什么?”
风以辰回忆片刻,本能答道:“为君者,少情、少累,寡也。”
“不错。”墨颜澈点点头,“当年太学中夫子就是这么教的,所以你的那个问题,我不回答。”
“那你还真打算当孤家寡人啊!”风以辰可不认同那冷冰冰的帝王之道,墨止岚也是千古明君,不一样爱上姑姑了吗?
墨颜澈的聪慧手段不在墨止岚之下,如果没有五年前朔越之行,或许他会像自己说的那样,少情爱、少负累,一生高坐皇位,孤家寡人。
可惜——谁叫这世上有兰解语呢,兰解语就是他的劫难!
“反正啊,我听姑姑的意思就是要你想办法娶兰解语,姑姑还说,天澈不能做亏本的买卖,你要是敢抛弃皇位嫁给她,姑姑就……”“以辰。”墨颜澈长眸倏然一眯,不留痕迹向侧窗瞟了一眼,而后慢慢地道:“你先回去吧。”
“啊?”
风以辰的碎碎念才进行了一半,不解道:“为什么?不是还得研究下半年江南的稻种发放吗?”
☆、726。女皇陛下万万岁【49】
“晚点再说,你先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墨颜澈唇畔的笑意深深,今晚看来不会清静了。
眨眨眼,风以辰站起身,“算了,我去找倾月。”
“等等。”墨颜澈叫住他,意味深长道:“倾月年纪不小了,她是天澈公主,迟早会嫁人的。”
“所以呢?”风以辰不以为然,谁敢娶她啊,那么冷酷残忍的女人,心情不好,拔剑就砍人……啧啧,他就不信倾月能嫁出去!
墨颜澈放下朱笔,将奏本合起来,淡声道:“如果你喜欢倾月……”
“谁、谁喜欢倾月!”风以辰矢口否认,急躁道:“谁会喜欢那个只知道喊打喊杀的女人!再说了,她是我表妹!我……我从来都不喜欢她!”
“是吗?”墨颜澈俊眉微挑。
“当、当然了!”生怕墨颜澈不信,风以辰急红了俊颜,就差没指天为誓了:“反正我对倾月没有别的意思!我可是天澈的世子、风家的继承人,我怎么都不会看上那个嗜杀成性的女人!”
墨颜澈静静看着他,等他慌张地全盘否认后,才略略一叹:“以辰,错过的可就永远回不来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反正我对倾月只是兄妹之情,我喜欢谁都不会喜欢倾月!”
说完,展以辰转头就跑,模样有些狼狈。
简称:落荒而逃。
他憋着一口气,一路逃离紫宸宫,跑到宫外一棵垂柳下,扶着树干直喘粗气。
【如果喜欢倾月……】
【以辰,错过的可就永远回不来了……】
“该死!”他猛地摇头,把墨颜澈的话踢出脑袋里。
他怎么会喜欢倾月!
不可能!
这么多年了,他和倾月都是兄妹啊!
况且,倾月也不喜欢喜欢他……
展以辰靠在树干上,举头望着一轮圆月——在倾月眼中,除了墨止岚与墨颜澈,容不下任何人。
甚至连姑姑,她的母后,也不曾出现在她心里过。
那颗孤傲、冷漠的心,容不下任何比她弱的人……也包括了他,风以辰。
究竟是不喜欢倾月,还是不敢喜欢倾月,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陛下是流氓】
目送走风以辰后,墨颜澈放下折子,风度翩翩的往后花园走。
这紫宸殿是最靠近宫墙的一处正殿,当年是先皇帝墨南痕的寝宫,后来又是墨止岚的御书房,直到五年前由墨止岚给了唯一的儿子做寝宫。
同时给出的,是天澈的大半政权,也就是说,这紫宸殿不仅仅是太子寝宫,更是权利交替一种象征。
因此,墨颜澈身边除了文武大臣外,连墨止岚的暗卫都交付给了他——那个女人,敢在这种情况下擅闯皇宫,到底是长了几个胆子?
墨颜澈信步往后园走,准备抓这个不止死活的小贼,他见识过兰解语当年的武技,料想暗卫是擒不下她的。
结果,当他站在后花园里,举目寻找她的踪迹,从树梢、屋檐、墙角……一路往下,最后居然在后院的一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