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熙给郁瑞和齐章端了杯茶,醒醒盹儿,峤襄很快过来道:“老爷,晚饭好了。”
唐敬点头道:“走罢。”
众人一并往饭厅去,里面一张大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菜肴,旁边站着一水儿的丫头,捧饭的,安筷的,端着茶杯水盆的,那气势是让齐章不曾见过的。
齐章在军营里吃饭惯了,雷厉风行的,若是慢了片刻,估计都吃不到饱饭,因着如今改不掉这个毛病,没人和他抢,吃的也很快,唐敬和郁瑞吃饭也是不说话的,一顿饭吃的不慢,丫头很快又上来撤掉饭桌。
峤襄端上茶来,齐章这才捏着茶杯又紧张起来。
唐敬问了齐章几个问题,其实多半也是之前郁瑞问过的问题,郁瑞听得出来,唐敬肯定和自己的想法一样,毕竟齐章是他的亲生儿子,儿子在自己的面前,做父母的怎么能不多问几句。
齐章并不像和郁瑞说话时候那么轻松,有些紧张,手都下意识握紧了拳。
郁瑞就像不经意的笑道:“齐将军和我年纪也差不离多少,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没有个照应,爹爹不如认了他做义子罢,往后京城里也有个照顾着的。”
齐章顿时震惊的睁大了眼睛,郁瑞看的出来,他眼里掺杂着喜悦和不可置信,只不过这么纯粹的感情又让郁瑞有些心里发颤,齐章或许是感谢自己的,但自己又何尝没有私心,他不该是义子的,他该是嫡子,郁瑞觉得于情于理自己这个假凤凰都不该这么做,只不过他不能退让,不能从唐敬身边退让。
唐敬只是看了郁瑞一眼,郁瑞虽然脸上挂着笑,却挂的很苦,很牵强。
唐敬伸手拍了拍郁瑞的肩膀,道:“只要齐将军不嫌弃。”
齐章长大了嘴,仍然有些醒不过梦来,这一天过得实在太浑浑噩噩了,不说在唐家做客竟然睡了一觉,后来又在人家里吃饭,现在竟然要被认为义子。
齐章突然觉得自己被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砸昏了头,半响都反应不过来。
郁瑞拉了他一下,道:“愣着做什么?”
诚恕递过茶来,齐章赶紧伸手接住,立马跪在地上给唐敬磕头献茶。
唐敬心里也有一时的唏嘘,他从来不曾将血脉放在心上,毕竟看多了尔虞我诈,血里的亲缘又算什么,在银钱权利面前什么也不是。
他当初找来郁瑞,还不是为了搪塞皇上,唐敬心里一直是冷酷的,他觉得,只要自己说谁是唐家的嫡子,谁便即是,旁人多一句也不能置喙。
而如今真正的血缘至亲就在眼前,饶是唐敬这种铁石心肠,也有些感慨。
唐敬扶起跪在地上的齐章,齐章好一阵感动,上过战场的人竟然为了这些事儿激动的直发抖,半天缓不过神儿来。
唐敬收齐章为义子的事情,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本身在皇城里,就没有什么是秘密的事情,像这种大事儿,自然更不是秘密。
很多人揣测不明白唐敬是什么意思,更多的人揣测唐敬是不是又有野心,准备收罗名将,趁着这次和铖国开战准备再度出山。
猜测很多种,但是没有一种是对的,他们根本没想过,其实这个名声初现的少年将军,其实是唐敬真正的儿子。
齐章和郁瑞的关系非常好,他每次来唐家都会来和郁瑞聊天,有的时候会留下吃饭,甚至是留下来过夜,聊得入胜的时候会和郁瑞促膝长谈,晚间就睡在一起。
虽然唐敬乐见两人的关系如此亲厚,但是他来郁兮园十次,得有八次看到齐章正在和郁瑞聊天,一留留到很晚。
齐章在的时候,郁瑞自然不让唐敬对自己做过于亲近的举动,唐敬起初还能忍,后来越来越觉着忍不得了。
这日唐敬好不容易抽出空子来郁兮园,就见齐章也在,不知正在和郁瑞说些什么,两人说说笑笑的,唐敬走进去也被冷落着。
齐章刚开始将唐敬敬若神明,只不过后来接触久了,还是觉得郁瑞容易亲近,相处下来自然和郁瑞的关系最好,唐敬不会承认,其实自己肚子里有些冒酸气儿……
幸好唐敬来了没多久,有下人来跟齐章说,皇上宣齐将军进宫陛见。
齐章哪敢怠慢,立马换上干脆利落的表情,起身告辞,出了唐家往回去赶紧换了朝服进宫去。
唐敬见齐章走了,才过去,将郁瑞一把就从轮椅上抱起来,郁瑞没有防备,稍微挣扎了一下子,唐敬很快走了两步,将他放在床上。
郁瑞直觉后背刚刚沾到了床榻,身上的衣裳忽然一松,已经被唐敬抽掉了腰带。
郁瑞赶紧挡住唐敬,道:“你做什么,万一芷熙进来了怎么办?”
唐敬低头在他的嘴角上亲吻,很严肃的道:“你这些日子和齐章走的太近。”
郁瑞听他的口气,愣了半响,才“噗嗤”笑了出来,道:“两个儿子相处的和睦,你这个做爹爹的岂不是省心?万一像常家那样怎么办。”
唐敬听他戏谑的调侃自己,只是一手抓住他的下巴,一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一面探出舌来亲吻着郁瑞,一面将他的衣裳解开,两三下连着里衣一起脱下来。
郁瑞被他吻得呼吸粗重,这几日里两个人也很少亲近,郁瑞身子又敏感,向来是禁不起唐敬撩拨的,自己起了反应,也就放软了身子,顺着唐敬。
唐敬明知道郁瑞和齐章关系亲近,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关系,但仍然禁不住心里不对劲儿,若是以前,唐敬决计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谁这么重视,这么在意。
两个人都有些情动,自从郁瑞的小腿有了感觉,唐敬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候亲吻他的小腿,郁瑞那里的感觉虽不灵敏,没有其他地方敏感,却能下意识的感觉到快感。
郁瑞怕下人在外面听见,捂着嘴不敢嚷,被唐敬反复折腾了两次才算完,之后洗澡和上药免不得又被唐敬揩油,只不过郁瑞已经累得不行,就由的唐敬去了。
齐章换了朝服进了宫,原来赵黎是找他商议去打仗的事儿,齐章这会子才听说,原来那日连大人说的“微薄之力”竟然变成了事实,唐敬会亲自挂帅,自己被编排在唐敬的手下。
赵黎道:“连卿虽举荐了你,只不过你年纪还轻,朕听说前儿几个唐敬收了你做义子,想必唐敬主帅,你心里也不会不服气。”
齐章道:“末将不敢,一切听从陛下吩咐。”
赵黎道:“齐章啊,你就替朕打好前线,扰乱慕容盛的视线,只要慕容盛真的派兵去望龙坡,到时候两面夹击,再加上望龙坡的地势,一定势如破竹。”
齐章听了却皱了一下眉,有些踟蹰,想了半天才不禁道:“末将可否斗胆问一句,陛下想要派谁驻扎望龙坡?”
赵黎道:“自然是丞相,连卿已经跟朕请命了,整个朝廷上下,没有人能守住望龙坡,除非是他。”
齐章只是点头,不过面上还有些踟蹰,赵黎道:“齐将军觉得有何不妥么?是觉得连卿没有经验,不能胜任?”
齐章忙回道:“这倒不是……皇上,不知让连大人驻守望龙坡的事儿,有没有告知唐四爷?”
赵黎道:“唐敬是知道的。怎么了?”
齐章眉头皱的更深,道:“那或许连大人是有什么妙招罢。望龙坡地势陡峭,其中有一条望龙谷,这地方是埋伏敌军的最佳地点,峡谷埋伏一般不是水攻就是火攻,只不过正因为望龙谷过于陡峭,从山顶往下引河道或者扔火石根本不管用,连大人如果想将敌军在峡谷斩断,需要将敌军引入谷中,两面出口堵住这样再放火……只是铖国兵马狡诈,如何引入谷中,那就难办了。”
赵黎心里一震,突然道:“你若是连赫,你要如何办?”
齐章淡然的达道:“主帅是军中头脑,敌军看到主帅才会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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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十五年前,先皇筑靖台为唐敬拜将;谁也没成想过;十五年后;当今圣上又在靖台再次拜唐敬为上将军。
郁兮园一向安静,今儿个却能听到街上的吵闹声,虽然郁兮园有个门直接开向后街;但一般也听不到什么动静儿。
时钺又是难得回来;正在郁瑞身边儿伺候着,郁瑞道:“外面为何这么热闹?”
时钺正要出去看看究竟,芷熙端着果盘子进来了;笑道:“少爷,外面可热闹了,街上都是人。”
郁瑞笑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芷熙道:“少爷您忘了;今天是老爷受封的日子啊!街上都是人,皇上送来了牌匾,门口正挂呢,好多人围着看。”
郁瑞这才点点头,叹道:“上将军……怪不得这么吵呢。”
芷熙道:“老夫人听说老爷又被拜了将,在別庄1闲不住了,巴巴的要赶回来,现在正在路上呢。”
郁瑞道:“迎接老夫人的事儿准备的怎么样了,如今老爷不得闲,诚恕也跟着不得闲。”
时钺道:“少爷您放心罢,我和峤襄姐都照料着呢。”
郁瑞道:“你也是个老板了,还让你忙着宅子里的事儿,也难为你忙的过来。”
时钺笑道:“这是我该做的,管家也吩咐了我些,只怕做不好做不周全。”
说话间峤襄过来,笑道:“少爷,外面牌匾已经挂好了,奴婢推你过去瞧瞧?”
郁瑞点点头,众人就一并往大门口去,平日里冷清规矩的大门,如今簇拥了好多人,有看热闹的,也有摆饰牌匾的下人。
郁瑞看着唐家大门上几个端正的大字——上将军府。
不禁有些唏嘘,如今这再也不是宅子,而是府,唐敬又变成了有官职的人,怪不得老夫人要高兴坏了,巴巴的往回来。
旁人只看到了唐家的光鲜,只不过郁瑞却有些感叹,唐敬封侯拜相,马上就要上战场,到那时候刀剑无眼,虽然他一直被人拜做铁将军,只不过沙场的事儿谁又说得准呢。
时钺看到他这幅模样,轻声道:“少爷也别多想了,老爷自然有老爷的分寸。”
郁瑞点头,道:“我自然知道,我也不想托着他,老爷有老爷的抱负,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人,终于可以一展抱负……”
唐敬在靖台拜将,十五年前先皇御赐了唐敬一把金刀,唐敬一直带着它,如今赵黎也命人打造了一把一模一样的金刀,御赐给唐敬,刀还是原来的模样,赵黎的意义不言而喻,就是让唐敬心里不要有隔阂,就像十五年前一样,始终如一,知道尽忠。
唐敬跪在地上,双手接过金刀,赵黎只是客套的说了两句话,便亲自扶唐敬起身,拿过旁边的酒盏,将其中一个递给唐敬,赵黎一口闷掉杯子里的酒,“咔嚓”一声儿将酒盏摔在地上。
唐敬随即也饮干净酒水,将酒盏摔在地上,靖台下面站着一排排手指长枪的士兵,这么多年来,跟着唐敬的士兵不是被编排到魏家军里,就是已经退役还乡,这些人里面大多是陌生面孔,只不过这不妨碍唐敬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也不妨碍唐敬的威严和名声。
在酒杯“咔嚓”一声落地的时候,靖台下面响起了声声山呼。
受封之后,赵黎还在宫里准备了酒宴,也是替唐敬辞行。
唐敬被封为上将军,齐章为偏将军,连赫没有被指派军衔,似乎赵黎已经决定让他等唐敬出征之后,带兵去驻守望龙坡。
酒宴非常热闹,很多朝臣和唐敬也算是老相识,别管当年是政敌还是什么,如今见了面,免不得一阵的唏嘘,尤其现在内忧外患,还等着唐敬这个上将军来退敌保国,免不得要叙叙话。
唐敬本身不喜欢和别人客套,喝了些酒虽然不至于上头,但不想再说话,就从赵黎的眼皮底下走到清净的地方去歇歇。
连赫看见唐敬往远处走,就随手拿了两个酒盏跟着走过去,唐敬见是连赫,并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他的酒盏将酒饮尽。
连赫笑道:“你不当官这么多年,想过有这一天么?”
唐敬语气淡淡的道:“你当官这么多年,想过有这一天么?”
连赫也将酒水喝干,把1玩着手里的杯子,笑的一脸温柔,道:“连某不知道将军指的是什么。”
唐敬并不再和他纠缠这个问题,而是转变了话题,突然说道:“皇上给你多少兵马去守望龙坡。”
连赫顿了顿,道:“两万。”
唐敬不知为何笑了一声:“够了。”
连赫点点头,道:“确实够了,其实两千就够,其余的也就是障眼法。”
他说罢了,两个人都一阵沉默,连赫又道:“唐敬啊,咱们很久没有心平气和的讲讲话儿了,你马上要出征了,我这也算是给你斩断后顾之忧,连某真是没想到有这么一天。”
唐敬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连赫摇头,“我也与他说了,起手无悔……我就是他棋盘上的棋子,他让我走,我决计不会后退,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忠臣,他也是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永远都是忠臣,连家不至于因为我而蒙羞。”
唐敬冷笑道:“我曾经觉得你是个敌手,只不过今儿个看来,你不配。”
“我自然是跟不上唐四爷的,不管是心胸还是伟略。”
唐敬突然开口,凉飕飕干巴巴的道:“你以为你和皇上的那档子事儿,谁不知道的?”
连赫整个人都震了一下,猛地抬起头去看唐敬,眼神也从混沌一下变得锐利起来,他皱着眉,死死盯住唐敬。
唐敬笑道:“怎么,唐某有没有说错?你想尽忠了,你觉着为了他你可以去死,是不是。”
连赫冷声道:“连某并没觉着自己做错了什么。”
唐敬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你一死百了,让旁人作何看法,你肯为他寻思,为何不能为他凯旋回来,十年,二1十1年,三十年,只要你愿意,多少年你都能站在他的旁边。”
连赫的眼神有些发直,盯着旁边儿的宫灯,看着火苗子一下一下的跳动着闪动着,也不知有没有在听唐敬的话,过了良久也没有答话。
最终连赫也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唐敬出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坐了马车往回去,等到了府邸门口,天儿已经黑得透了,门口没了早上的热闹,只有几个看门的下人守在那里。
下人们看到老爷的马车,立马迎上来,放好了脚踏子,铺上猩红色的毡子,请唐敬下车。
唐敬从车里下来,夏天已经过去的差不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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