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赫的父亲也是重臣,当年赵黎还是皇子,连赫被先皇看重,恩赐他进宫给赵黎做伴读,连赫样貌好,秉性温和,赵黎那段时间非常依赖他,没过几年,连赫便节节高升,从伴读到御前侍卫,随着他的父亲混迹在先皇的跟前和朝廷里。
赵黎继位的时候,连赫作为太子党,还帮了不少忙,这让赵黎更加的依赖他,连赫如同以前一样,温和,谦和……
只不过坐在皇位上久了,赵黎和连赫中间的隔阂就越来越大,连赫娶了妻子,还是赵黎主的婚,没几年妻子就病死了,连赫无心再娶,就一心扑在政事上,从御前侍卫做到当朝丞相,说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为官清廉,为人谦和,拥护的人也就多了,势力大了,赵黎就开始忌惮他,觉得他对自己不亲近了,自己的皇位日益的不稳当了。
赵黎已经忘了自己和连赫的那种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只知道,连赫在和自己上1床的时候一点也不温和,几近粗暴,这让赵黎非常害怕。
但是为了皇位,他需要安抚连赫,毕竟连赫是朝廷的栋梁,梁折了,他的朝廷也就完了。
赵黎一直眯眼瞧着石桌,让元弼心里发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揣摩错了圣意。
连赫整整等了一个时辰才得到通传,赵黎在暖阁见他,让元弼和所有宫人等在外面,不用进来服侍。
赵黎懒洋洋的道:“连大人所为何事啊?不能等到明日早场再说?”
连赫道:“回皇上的话,是关于唐家的事情,臣以为在朝上说不太妥当。”
赵黎被他噎了一句,瞪了连赫一眼,随即拿起折子,道:“那就快说,朕今天身体不舒服,马上要歇息了。”
连赫前来是为了之前赵黎说要见唐家嫡子的事情,安排好了时间,好让人去通传唐敬,只不过见到赵黎现在的样子,好像不是时候。
连赫表情还是一如既往,道:“臣听说皇上方才在琦睿亭和琦妃娘娘喝酒赏花,似乎是臣打扰了陛下雅兴,所以陛下心里不舒服?”
“连赫你好大的胆子!”
“臣的胆子纵使再大,也是一心尽忠皇上,并不像别人在背后中伤。”
赵黎心里跳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表现让连赫看出了什么端倪,仿佛刚才在琦睿亭里琦妃和元弼说的话,他听到了一样。
赵黎咳了一下,语气也变得软了,说道:“我自然知道你是尽忠的,你不尽忠,这个朝廷里,我还能相信谁呐。”
连赫连头都没抬,赵黎看着他的反应心里莫名的不舒服起来,非常膈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赵黎走下去,转到连赫背后,舌尖突然碰了碰连赫的耳垂,连赫终于有了反应,赵黎一面勾住连赫的脖颈,一面笑道:“莫不是我和琦妃赏花,连大人吃味儿了?”
连赫心里跳了一下,但脸上仍然是不咸不淡的表情,这种表情让赵黎打消了推测,只不过心里更不是滋味。
“呐,连大人,既然你打扰了朕的好事,朕只能让你弥补了。”
赵黎说着,手指一勾解开连赫的领口扣子,连赫木着脸抓住赵黎的手,说道:“陛下想在暖阁来?宫人可都站在外面呢。”
赵黎轻笑了一声,手腕被捉住,只好用腿暧昧的去蹭连赫的下1身,“连大人在暖阁少做了?”
唐敬之后没有打扰郁瑞休息的样子,很快就出了房间,峤襄便进来了,说道:“少爷等一会儿子再睡罢,药很快就熬好了,喝了药,也免得睡着一半起来喝药不安生。”
郁瑞听她这么说,似乎是没有接自己回郁兮园的意思,说道:“我的轮椅呢,不回园子去?”
峤襄道:“老爷吩咐了,少爷就挨这里睡,老爷去书房瞧书了,不妨碍。”
郁瑞点点头,不明白唐敬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做给老夫人瞧的,毕竟老夫人刚回来,唐敬要开始扮演父慈子孝的戏目了?
他这么想着,忽然转头对峤襄道:“老爷有难为芷熙么?”
峤襄愣了一下,随即道:“这目前倒还没有,不过也是老爷还未忙过来,芷熙丫头也是的,留着少爷一个人在花园儿里,若是老爷追究起来,她定是逃不开责难的。”
郁瑞摇头道:“不关她的事。”
峤襄不禁叹气道:“少爷脾气真是好。”
郁瑞笑了一声,道:“并不是我脾气有多好,心肠有多善,只不过我知道芷熙丫头平日待我尽心尽力,并没有偷懒耍滑,我虽然好相与,但绝不是软骨头。”
喝过药郁瑞眯了一会儿觉,他虽然多半是在装病,这个法子无疑是赶走魏元最好的方法,只不过他身子骨本身就很单薄,也是真累了,还没睡多久,就听有个女子的声音道:“老爷,少爷还没醒呢。”
男子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郁瑞睡得迷迷糊糊,就是睁不开眼来,只不过听得明白,这个声音肯定是唐敬无疑了。
“你去给少爷拿件干净衣裳来换。”
紧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声音,峤襄似乎出去了。
郁瑞就觉得有温热的手掌搭在自己额头上,一下一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和头发。
郁瑞喉头咕囔了一声,感觉似乎非常舒服……
11第十一章太夫人
唐郁瑞迷迷糊糊的听到耳边有人轻笑了一声,他还是睁不开眼睛,也不知道唐敬为什么笑。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峤襄就进来了,瞧见唐敬坐在床边儿,少爷把头搁在唐敬的腿上,双手还扥着唐敬的衣角,呼吸很绵长,一向发白的脸颊上竟然透露出熟睡的红晕,不禁愣住了。
随即轻声笑道:“老爷,衣服拿来了,少爷睡得真香。”
唐敬让她把衣服放在旁边的柜子上,说道:“老太太醒了么。”
峤襄怕吵醒了少爷,说话声音很低,“回老爷,还没有呢,想必老夫人一路颠簸也乏了。”
“嗯。”唐敬说道:“不用去吵醒老夫人,也让少爷多睡会儿。”
峤襄掩嘴笑了一下,“老爷待少爷真好呢。”
唐敬脸不自觉的板了一下,峤襄又道:“别怪奴婢多嘴,这么多年来,老爷生意上忙,又要应付朝廷的人,奴婢从没见过老爷对谁笑过。”
“你出去罢。”
“是。”
峤襄应了,没再多说,转身出了里间,站在外面伺候着。
唐敬转头看向趴在自己腿上睡得正香的郁瑞,脑子里还回想着方才峤襄的话。
唐敬并不是刻薄的人,他也知道情理,只不过生在这种豪门之家,而且家教极严,让唐敬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也不苟言笑的秉性。
唐敬十六岁上战场,流血断头看的多了,连带着做生意也是雷厉风行,大多数人都不敢招惹他,说他面冷心冷,但是大多数人又为了利益或者权贵要算计他。
唐敬的手下意识的轻轻拍在郁瑞的后背,像哄小孩睡觉一般,郁瑞蹭了蹭,没有醒过来,唐敬将贴在郁瑞脸上不老实的头发捋顺。
那人不只身子弱,连头发也是软绵绵的,入手的感觉很滑,很细……唐敬捏着一缕头发,禁不住捻了捻。
郁瑞被发梢刮到了耳朵,痒得缩了一下脖子,挥手道:“不要闹芷熙。”
唐敬愣了一下,敢情他当自己是服侍他的丫鬟呢。
郁瑞起来了的时候天色都有些泛黄,沉沉的云彩,太阳似乎都要落山了,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或许是因为睡得时间有点儿长,脑袋重重的,一时没能醒过盹儿来。
唐敬一直坐在床边看书,这时候把书阁下,走过来将床上的薄被给郁瑞披上,才道:“峤襄进来。”
峤襄很快就进来了,恭敬的唤了一声:“老爷,少爷。”
唐敬道:“给少爷弄点水来洗洗脸。”
峤襄应了,很快就出去了,不多一会儿就端了水来,是温的,不至于烫手,也不至于凉手。
峤襄把布巾放在水里打湿,郁瑞仍然没醒过梦来,靠着窗坐着,呆呆的接过布巾,动作非常缓慢的在脸上蹭了两下,峤襄瞧着,都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郁瑞听见笑声,这才醒过来,眨了眨眼睛。
唐敬伸手拿过布巾,给他擦了擦脸和脖颈,随即拿过旁边的衣服给他,道:“换上衣服,一会儿老夫人该传饭了,醒醒盹儿。”
郁瑞赶紧点了点头,他一直没注意,唐敬居然在屋里,怕是刚才窘迫的样子都被他瞧了去。
峤襄上前帮他换衣服,唐敬就从床边走开,到了外间,芷熙一直站在门边候着,丫鬟瞧见自己走出来,不禁害怕的抖了抖,似乎是怕自己责罚。
唐敬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瞥斜了芷熙一眼,在外间的大椅上坐下来,说道:“既让你跟着少爷,少爷有个什么事情,你不在身边伺候着,就是你的过失,我不会管你当口做了什么去,也不想听你怎么说……念在你这些天对少爷还算尽心尽力,这一次我不想追究,倘或有下一次,一并讨算。”
“是……奴婢谢老爷恩典。”
芷熙赶紧拜下来。
不多一会儿,唐郁瑞换好了衣服,峤襄推着他从里间儿出来,就看到唐敬在喝茶,芷熙站在一旁。
唐敬朝着峤襄道:“看看老夫人醒了么,若是还要等会儿再传饭,就带些点心回来。”
峤襄何等通透聪明,自然知道是少爷挨近中午睡下的,一直到了日落才醒,中午没吃饭,老爷是体恤少爷。
峤襄笑着应了一声,就过去了,很快又回来,说道:“老爷、少爷,老夫人吩咐传饭了,两位小姐已经过去了。”
唐敬点点头,亲自推着郁瑞往传饭的屋去。
出了正房,走不远就是,要比郁兮园走过来近得多,一进门就听见一个老妇人的笑声,随即是魏元的声音,怕是魏元又在竭力讨好老夫人呢。
他们一起进了内室,上手坐着一个年迈的妇人,魏元坐在旁边,正和太夫人说些什么,一见他们进来,也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怕的,登时就不出声了。
在往旁边,唐敬的两个女儿也已经落座,见父亲进来,赶紧起身见礼。
老夫人的眼睛刚开始笑的眯成了缝儿,说道:“快让我看看乖孙……”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了郁瑞的轮椅,脸色顿时僵住了。
郁瑞自然知道,出生在大户人家的老夫人,怎么可能不惊讶自己的嫡孙是个瘸子,只不过郁瑞当做没瞧见,很乖巧的跟老夫人见礼。
这老夫人一看他的样貌不错,也知道礼数,本该疼惜还来不及,奈何是个瘸子,唐家何等的荣耀,什么样的门第,怎么可能将来让个瘸子来继承,这岂不是辱没了门楣?
唐敬也来和老夫人见礼,老夫人的目光这才转向唐敬来打量,道:“瘦了瘦了,别光顾着生意上的事儿,要注意身体啊。”
唐敬应了一声,看似不经意的转头瞥了一眼魏元,魏元全身一震,当下开口干笑,随即道:“呦喂,这侄子可了不得,老夫人我可要恭喜您了,您看看这小侄子年岁虽然不大,但是出落得一派沉稳,真有兄长的风采啊。”
老夫人被他这么一捧,又去打量郁瑞,才笑道:“眉眼倒挺耐看,礼数也周全,难为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这么多,既然进了唐家来,就让嬷嬷们多教教规矩,别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是。”郁瑞恭敬的应声道:“郁瑞记下了,多谢老夫人教诲。”
唐敬突然弯腰下来,轻轻拍了拍郁瑞的头顶,声音很温和的笑道:“快传饭罢,想必母亲和瑞儿都饿了。”
郁瑞听着那人在自己耳畔的话,禁不住抖了抖,他哪时候也没见唐敬这么温和过,就算知道唐敬要做给老夫人瞧,那么也有些不适应。
饭间没有人说话,吃过了饭,两个女儿先告退了,剩下几人喝茶吃着下人端上来的瓜果。
老夫人仍然时不时瞧瞧郁瑞,她心里是矛盾的,这么知道礼数的孩子确实难得,而且样貌不凡,瞧了心里就喜欢,却偏偏身体这么差,而且最重要的是,郁瑞的生母不知道是什么人,从没听说过,似乎也过世了,定然配不得唐家的门楣。
老夫人道:“乖孙儿身子这么弱,请大夫看了么?”
郁瑞欠起身子,在别人眼里非常恭敬,道:“大夫看了,正喝药调理。”
“好生调理着,别管什么名贵药材,唐家还出得起这个银钱,你只管吃,让峤襄丫头芷熙丫头拿着对牌去库房直取,倘或库房里没有,就遣人去外面买来。”
郁瑞谢过了两次,老夫人又道:“对了,我险些忘了,魏元啊,你带来的那药包捡给瑞儿几份。”
说着转头对郁瑞接着道:“这药包都是请人配好的药,名贵的紧呢,把它放在热汤里,十分解乏。花园儿后面有一方汤池,如今天气暖和,也不怕冻着,等会儿子让丫鬟们灌了热水,你去泡一泡。时辰可别太长,真怕你晕在里面呢。”
老夫人说完,对魏元道:“他身边儿的丫鬟这么少,而且年纪这么轻,真让人不放心,你也成天游手好闲的,一会儿子你跟他一起去,别让乖孙烫着了。”
魏元一听眼睛都亮了,只是却装作平静的说道:“老夫人真是冤枉我了,我哪有游手好闲,只不过心念念的多陪着老夫人一些时候,怕您闷得慌么。如今您让我去照顾侄子,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我……”
魏元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唐敬打断道:“瑞儿是晚辈,怎么能麻烦长辈,今天反正我也闲,我自跟着瑞儿去就是。”
“难得你空闲,也好也好,谈生意是好事,多着着家,叫大夫给瑞儿好生瞧瞧……说来你也该让后院有个主人了,唐家里没有女主人,这成何体统?”
唐敬道:“事情要一样一样来,一样一样做,先不着急这些。”
之后又说了几句话,魏元的仆从就把药包拿来了,魏元极为不甘心的将药包交给峤襄。
坐了一小会儿,天色也暗了,老夫人说乏了,正好让峤襄去弄后院子的热汤,说给郁瑞泡一泡早些睡下,身子弱就要好生养。
郁瑞一一应声,道了乏才被唐敬推着出去。
郁瑞出了屋,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终于靠住轮椅的椅背,腰和后背都绷的酸痛了,虽然老夫人对自己还有不满意,但也算是差强人意,这一关勉勉强强过了。
唐敬果然推着自己去了后院,郁瑞从来没到过这里,唐宅太大,他多半只在郁兮园里逛逛罢了。
峤襄续好了水,和一干丫鬟小厮捧着干净的换洗衣物站在一旁伺候。
汤池很大,墨色的玉石阶,一阶一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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