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找不到一点影子?心里一急,就娇声道:“卓师哥,你快上来呢,我一个人找不到呀!”
卓少华站在树下,自然也听到了,那“咕嘟、咕嘟”的怪声音,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好似存心和高美云捉迷藏,飘忽不停,心中也暗自奇怪,一时触动了好奇心,立时双足一点,身子凌空拔起,一下落到一枝横干上。
就在他停身之时,耳中已听清楚“咕嘟”之声,就在自己头顶,当下微一吸气,身子往上窜起,再听那“咕嘟”之声,还在头上。
两人一左一右,相互起落,一直攀腾而上,怪声就像有意捉弄两人,也随着往上升,攀升到大樟树顶颠,依然什么也没有看到,再侧耳一听,那“咕嘟”声音,又在两人脚下响起。
高美云道:“卓师哥,你在这里别动,我下去找她。”
于是她又随着声音往下,那知她跃落一段,那怪声依然在脚下,她再下落一段,声音还是在下面。
卓少华也听出怪声在下面,就跟着下来。高美云落到最下一枝横杆,听到怪声已经到了大树后面,急忙叫道:“卓师哥,你到树后去。”
她翩然飞落大树前面,卓少华也同时飘身落到树后,只听那怪声好像就在自己身后,也急忙叫道:“师妹,你快来。”
高美云赶到树后,问道:“在那里?”
话声方出,但听一阵“咕嘟咕嘟”的声音又从大树前面传了过来。
两人蹲着身子仔细倾听了一阵,这回确定那声音果然是从大树前面传来的了!
高美云朝卓少华呶呶嘴,示意他往左闪出,自己向右,两人同时往前面包抄过去。
这棵大樟树的树身,足有数人合抱,这回他们两人以最快的身法,抄到前面,只见大树底下坐着一个白发白须的老道人,一手抓着一个大葫芦,仰起脖子,在咕嘟喝酒。
那怪声正是他把酒灌下喉咽发出来的声音。卓少华口中哦了一声,笑道:“原来是老道长!”
这喝酒的老道,正是黄山醉道人——松云道长。
醉道人眯着醉眼,放下酒葫芦,呵呵笑道:“你们方才不是在说捉迷藏吗?什么听声音辨位?你们不是听到老道喝酒的声音么?辨出位来了没有?”
高美云不认识醉道人,披披嘴道:“大树上有枝叶做掩护,自然不容易找得到了。”
“啊啊!”醉道人大笑道:“没有树枝,你们两个一样捉不到我老道,不信,咱们就来捉捉看!”
高美云道:“我才不信呢!”
“好!”醉道人喝得醉醺醺的,站了起来,一手捧着葫芦,说道:“老道就和你们赌上一赌,咱们就在这棵大树底下,不能跑出三步,你们两个捉我一个,老道要是被你们捉住了,不,在我老道身上碰一下也算,就是老道输了!”
高美云道:“你输了怎么样?”
醉道人道:“老道输了,就传你一记手法。”
高美云披披嘴道:“你有什么手法?”
卓少华道:“师妹……”
醉道人偏过头来,朝卓少华挤挤眼睛,拦着道:“咱们在谈条件,你别插嘴。”
一面又朝着高美云道:“老道有一手捉麻雀的绝活,你们赢了,我就传给你们,你看!”
他右手忽然朝树枝上一招,但见一支麻雀果然敛翅飞落掌心,一动不动,醉道人手心一抬,麻雀就振翅飞了出去。
这下直看得高美云心头大惊,暗道:“这老道不知是谁,竟有这么大的本领!”一面问道:“要是我们输了呢?”
醉道人一指葫芦,说道:“你只要把老道这个葫芦里装满酒就行。”
高美云道:“好,我们赌了。”
醉道人人老心不老;兴致勃勃的说道:“很好。”
他用脚拖着,在大树底下绕行一圈,山石泥土顿时划了一道寸许深的圆圈,伸手一指,说道:“咱们以这圆圈为界,不能跨出界外去。好了,你们两个可以来捉我了。”
他划的一道圈,以大树为中心,果然只有三步来宽,如果两个人联手,绝不会捉不住他,何况他说过只要在他身上碰到一下,也算他输了。
高美云道:“我知道你轻功好身法快,你如果绕着大树跑,我们跟在后面就追不上你了。”
醉道人道:“我不绕树跑就好了。”
高美云道:“还有,你轻功好,等我们要捉到了,你往上腾空掠起,我们也一样捉不到你呀!”
醉道人摇着头,笑嘻嘻的道:“我不往上跃,脚尖决不离地,离地就算老道输。”
高美云道:“真的。”
醉道人道:“自然是真的了。”
高美云嘻的笑道:“那我就可以捉到你了。”
话才说到一半,一扭腰,右手突出,疾快的朝醉道人抓去。
醉道人“啊”了一声,笑道:“你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人影一闪,从高美云身边滑过,一下到了她的左侧。
高美云听风辨位,身子快若飘风,左手反抓而出。
醉道人上身微俯,又滑溜的从她身边闪过,口中笑着道:“小友,你也来呀,只有两人玩,没意思。”
高美云也娇声叫道:“卓师哥,讲好我们两个人捉的,你还站著作甚,快些来捉呀!”
一记“乳燕投怀”,翩然飞了过去,双手同时扑到。
那知醉道人依然上身微俯,从她身侧闪出。
卓少华看了一阵,不觉也有些技养,说道:“老道长,晚辈那就来了!”
他看醉道人从高美云身边闪出,恰巧离自己不远,人随声发,左脚朝前跨出,右手五指如钩,觑准醉道人立身之处,朝他右手大袖抓去。
他师傅九眺先生精擅擒拿手,揉合六合门心法,独创“六合擒拿手”,在武林中算得是擒拿手法中的翘楚!
那知他身形才动,刚要出手之时,醉道人明明站着不动,眨眼之间,只见他上身微俯,忽然不见踪影!
原来他这一闪,已经闪到了高美云的身侧,高美云一声不作,双手合抱着抓去。
醉道人依然上身微俯,人影顿杳,躲到卓少华的身后来了。
高美云急叫道:“卓师哥,快!他在你身后呢!”
卓少华也听到了,醉道人在自己身后举起葫芦,正在‘咕嘟咕嘟“的喝酒,一时那还怠慢,身形疾转,左手一记“玉带围腰“,闪电般抓去。
他回身之际,还看到醉道人仰着脖子在灌酒,但等到手指快要接触到他宽大的道袍之时,他喝酒的姿势不变,只是连同葫芦,上身微俯,这一俯,就像变戏法一般,竟然很快的从自己抓去的手指边缘滑了出去。
卓少华从师多年,这下看得最清楚也没有了,心中暗自忖道:“这是什么身法,竟有这般快法?好像他一直用这记身法,就一连躲开了自己和师妹的好几次抓去的手法了!”
醉道人闪出去的人,忽然回过头来,朝他眯着眼笑了笑。
高美云变了几次手法都没有抓得到他,心中也在暗暗忖道:“他说过,只要碰到他身上,就算他输了,自己就不用抓他,何不改用师傅教自己的掌法,只要打到他就好了!”
一念及此,立即身子一挫,一双玉掌,上下翻飞,施展出“六合掌法”,身形如风,出手如电,片片掌影朝醉道人攻了过去。
卓少华也双手如钩,配合师妹的动作,展开“擒拿手”、“三指功”,双手连环,朝醉道人抓去。
但任你大树底下划的这道界限只有三步来宽;任你两人着着进逼,一个掌势连翻,一个双手擒拿,醉道人依然从容不迫,捧着葫芦“咕嘟咕嘟”的喝酒,现在他又换了一种身法!左肩一侧,就可以从两人四支手掌中间穿了过去,别说抓到他一点衣角,就是连宽大的道袍,也没碰上一丁点!
高美云女孩儿家好胜心强,只是不住的想增加自己的速度,和不时的中途变招,她的目的是一心想碰上老道人一下!
卓少华究竟比她大了几岁,见识较广,发现醉道人的身法奇特,就处处留上了心,双手虽然并未停止,但目光炯炯,只是默默的注视着醉道人的踉跄脚步,和他一回俯身,一回侧身的变化,心中也时有所悟。
夕阳渐渐西下,三个人影,犹自在树底下,不断的进迫追逐,盘旋不停。
高美云几乎把这几年跟师傅学来的身法、手法、轻功全用上了,一张粉脸,汗珠一颗颗沿着脸颊,直流下来。
“好啦!好啦!”醉道人捧着葫芦叫道:“可以停手了,你门永远也打不到老道的,快回去啦!你们看,不是有人来叫你们啦!”
两人听他一嚷,立刻停下手来,再回头看去,大树底下,那里还有老道人的踪影?
高美云满脸通红,娇喘吁吁的道:“卓师哥,我们上当啦,给老道士跑了!”
卓少华含笑道:“师妹,你当老道长是谁?”
高美云问道:“你说他是谁?”
卓少华道:“这位老道长就是游戏风尘的醉道人松云道长。”
高美云啊了一声道:“他就是和师祖同辈,又和二师伯是朋友的醉道人?”
话声甫落,只听醉道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老道和你们也是朋友,不是朋友我老道人会和你们捉迷藏?”
这时果见大路上正有一个青衣汉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说道:“卓少爷,小姐,庄主请你们赶快回去,厅上快开席了。”
高美云很自然的伸过手来,拉着卓少华的手,说道:“卓师哥,爹在叫我们了呢!”
卓少华被她又柔又软又细腻的手拉着就走,脸上不禁有些发烧,心里也有些迷迷糊糊的跟她回到了庄中。
这时芙蓉山庄前进,早就灯火如画,酒席摆在西花厅上,一共是三桌,品字形最上首的一桌,还空着没有人坐。
左首一席,坐了六个人,那是武功门陆鸿藻、九华剑派刘寄生、徽帮冯子材,另外三个赫然是五龙山的孟氏三雄孟居礼、孟居义、孟居廉兄弟三个。
右首一桌坐着三个客人,卓少华没有见过,那是淮南鹰爪门的雷东平,鄱阳忠义堂总舵主徐桐,太湖震泽庄庄主邵竹君,坐着陪同客人闲聊的则是卓清华,董仲萱和许瑞仙三人。
卓少华、高美云刚走到父、师身边,只见高天祥和九眺先生二人,也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卓清华抬头问道:“二师弟,老道长怎么不来?”
他口中的老道长,自然是指醉道人了。
难怪中间一席没人敢坐,原来高天祥和九眺先生是去请醉道人来入席的。
九眺先生道:“老道长不知去了那里,庄上的人都没见到他,唉,这位老前辈就是这样,他不喜欢和许多人酬酢,小弟看随他去吧!”
高美云道:“二师伯,那老道士方才就在后山山脚下,和我们捉迷藏呢!”
高天祥喝道:“美云,说话不许没有礼貌,要叫老道长。”
九眺先生问道:“他也回庄来了么?”
高美云道:“不知道,他只是要我们来,一转眼就不见了。”
九眺先生点了点头,然后抬头道:“老道长不会来了,好在小弟已命庄丁送了两缸好酒到他房中去了,掌门人请上坐吧。”
卓清华站起身道:“是啊,掌门人请。”
高天祥道:“这个怎么成?高朋贵客满座,小弟忝为主人,怎好坐到首席去?“一面抬着手道:“雷兄(雷东平)、刘兄(刘寄生)、孟兄(孟居礼)三位年岁较长,请上首座。”
鹰爪门雷东平年已七旬,脸色红润,须发略见花白,闻言急忙抱拳道:“不敢当,高兄虽是主人,乃是寿翁,理该上座。”
九华剑派刘寄生也道:“主人不用客气,今晚是暖寿,寿星坐在上首,才是光耀南极。”
孟居礼随着二人说话之时,只说了句:“不敢。”
高天祥还是再三谦让,最后非要大师兄卓清华坐上首不可。
卓清华在几个同门师弟推举之下,只得坐了首席。
高天祥又要九眺先生坐第二位,九眺先生再三不肯,但还是拗不过掌门人,接着按同门次序,高天祥坐了第三位,其次是董仲萱、许瑞仙,下首两个弟子则是卓少华和高美云。
庄丁陆续送上酒菜,主人起身敬酒致谢,客人们纷纷举杯致贺,这是咱们任何宴客场面都有之事,不必细表。
酒过三巡,武功门陆鸿藻起身抱抱拳道:“寿星,卓老大,诸位老哥,今天难得大家在这里聚会,兄弟有几句肺腑之言,要向诸位老哥一谈,近年来,江湖上虽然还算风平浪静,但自从昔年六合门前辈裴元钧裴大侠过世之后,八大门派就未曾再重选武林盟主,这句话差不多已有五六十年之久了。江湖同道,形若一盘散沙,少林、武当在武人心目中,虽是领袖群伦的两大门派,事实上,也早巳名存实亡,从未过问江湖之事,因此,这二三十年来,江湖武林,已成群龙无首之势……”
大家听他说话,准也没有作声。鹰爪门的雷东平却听得不住点头,口中“唔”了一声。
陆鸿藻接下去又道:“去年三湘武林同道,已推举少林南派名宿铁指绵掌张椿年为三湘盟主,据说河北各省今年也推举了金刀李千钧为北五省盟主,咱们大江南北,地当全国最繁荣的所在,武术门派林立,从事武馆、镖局的武林同道,更是不在少数,因此兄弟觉得咱们也应该推举一位盟主,团结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实有必要,诸位老哥以为如何?”
雷东平点点头,道:“陆兄说的极是,咱们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岂可后人?这提议兄弟代表鹰爪门,完全赞成。”
孟居礼起身道:“推举大江南北武林盟主,兄弟代表五龙门,也完全赞成。”
太湖震泽庄庄主邵竹君道:“推举盟主,兄弟也深表赞同,只是该如何推举法呢?大江南北,武林同道不在少数,总不能请大家到齐了开个万人大会吧?“
鄱阳忠义堂总舵主徐桐笑道:“大江南北武林同道虽然为数不少,但若说足可代表一方,或以武术门派来说,咱们今晚在座之人,差不多也到齐了,大家如果认为可行,不妨在今晚推举一位盟主,有咱们这些人公推出来的,大江南北,还有谁会不同意?”
徽帮冯子材呵呵大笑道:“不错,拣日不如撞日,咱们就当场推举一位盟主好了。”
六合门的人,因掌门人没有开口,谁都不敢独自表示意见。
武功门陆鸿藻目光一转,落到高天祥的身上,洪声说道:“寿星,你老哥怎么不表示一点意见?”
高天祥含笑道:“不敢,这是大江南北武林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