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康熙被这些成年的阿哥伤了心还是另有想法。反正十三这次是郁闷了,他出宫也不晚,同这些个小屁孩估计也是说不到一处的。这回连十四都不随驾了,单他一个人这是觉得没意思了,才来找自己呐。
“哥哥我脸皮不能老是这么厚啊,你看我都去了几回了?这次再去万一让皇阿玛给我个没脸,再罚我抄的什么,那哥哥我可是划不来了啊。”胤祹嘴上装么做样的道,其实他心里想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就是单纯的不想和那人再分开这么长时间。
虽说有点对不住十三,不过死道友不死贫道嘛。再说他这几年正是最得宠的时候,往后怕是……
胤祹半眯着眼,看着着急的要开口的十三,立马又接了一句,“阿扎姑的身子也越发的不如从前了,今儿我去看她,听春燕说是这几日吃的越发少了。所以……”
说起这个胤祹脸上玩世不恭的神色褪去,他是真有些担心的。胤祹不记得历史上苏麻喇姑到底是那一年走的。不过近几年看着越发干瘦的苏麻喇姑,胤祹心里也是为这个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宫里的女人一阵阵的心酸。
胤祥一听说起苏麻嬷嬷,就想着尚书房那会儿,自己也经常跟着十二哥去请安,也算的上是自己亲近的人。想着上次自己跟着十二哥从慈宁宫出来去请安,看着以往那个慈祥和蔼的老人如今伛偻着的身子,浑浊的眼睛,胤祥立马蔫了。
垮□子,躺回到藤椅中,仰望着上面的翠绿的合欢树,喃喃道:“好几个月啊……”
胤祹看十三这模样儿,心下好笑,暂时抛开愁绪,起身弹了弹身上落上的芙蓉花,凑过去低声的道:“皇阿玛不是说这次可以带着福晋么?你带着弟妹去就是了。”
十三一呆,脸上微微发热,抬头看着满脸揶揄的十二哥,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去十四那里也比这里好吧?再不成十哥那里最次也就这样?
胤祹居高临下的看着十三微红的耳朵,突然心里涌起一阵嫉妒。心道哥哥我每日里想见那人一面,还得有个借口,想那啥还得看看那人的反映,你还跑哥哥这里来刺激我?真口口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好在这些话胤祹也不能明着说出来,胤祥也不能解释什么,于是俩人便很默契的换了话题,胤祹也再次躺回到藤椅中。
俩人闲聊着,胤祥就开始絮叨十五、十六这俩兄弟,然后就顺便说到了小十八身上。
说起来这个孩子胤祹还真的见的不多,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他是历史上一废太子的一个引子。不过现在才五虚岁的孩子显然还引不起十三的兴趣。
“唉?十二哥,我刚来那会儿你想什么呐?”胤祥突然问道。
“唔,年羹尧被皇阿玛封了个四川乡试的主考官,我正寻思他要发达了呢。”胤祹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便直接道。
“年羹尧?四哥旗下的包衣奴才?”胤祥伸手拿了一片西瓜继续啃。
胤祹自是听出十三那口气中的不屑来,诧异的问:“他得罪你了?怎么着那也是四哥的门人,你也别让四哥难做。”
“他一个奴才哪里值得爷去记挂了?就是单纯的对他看不上眼。”胤祥不屑的撇撇嘴。
十三的反映落在胤祹眼里,却是让他有点发懵。是了,无论年羹尧现在被康熙看重,还是日后飞黄腾达了,怕是在这些个皇子阿哥眼中都摆脱不了“奴才”的烙印吧?
胤祹心里也不知道自己该是庆幸还是失落,若自己今生没有这阿哥的身份,那人又会如何看待自己呢?会不会也……
“十二哥?”胤祥奇怪的看着突然有些落寞的十二哥,出声问道。
“唉?没事。”胤祹搪塞道。
看着眼前还称得上年轻的十三,那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形象并不能让胤祹联想到这人就是历史上那个赫赫有名的被称作怡亲王的铁帽子王。
无论是史料上记载的怡亲王如何精明能干,低调谨慎还是小说、电视剧中十三爷如何有勇有谋、用兵如神,胤祹到这大清朝这么些年,除了康熙比较宠他,尚书房里诗词歌赋作得比自己好,还真没什么机会发掘一下他的这些优点,不过不排除他遭逢大难后的彻悟。
这会儿胤祹不由的收摄心神,借机试探道:“我观年羹尧这人如今得了皇阿玛的眼,以后必是有出息的。说不得就是四哥的左膀右臂了。”
胤祥心道我这不算是给他扣大帽子吧?不过这厮用十二哥的话说就是真的欠扁啊!不过嘴上胤祥是说的很坚定:“用是可以,左膀右臂就怕他当不起了。再说四哥这左膀右臂有你我兄弟,哪里轮的到他一个奴才?那就是个墙头草!”
胤禛毫无阻拦的进了门,一路穿行至前院的书房,看着立在那里的成方脚步微微一顿,心道难不成十三也在?
不过胤禛面上并无变化,摆手让贾六、成方俩人别出声,一进来就听到十三的话。不由出声问道:“谁是墙头草?”
不过眼光扫过悠闲的仰躺在藤椅上的十二的时候,那镀了一层金光的带点朦胧的脸让胤禛心里微微有些异样。
“四哥?”“十三给四哥请安。”俩人忙从藤椅上起身,拱手给胤禛请安。
胤禛摆手免了俩人的礼,瞄了一眼石桌上的七零八乱的西瓜皮,神色不变,当先往书房走去。
俩人对视一眼,便跟着蹭进了屋里。
“你俩不在衙门里呆着,一下午就窝在这里了?皇阿玛这前脚刚出了京,你俩这后脚儿就翻了天了?”胤禛一撂下摆坐在椅子上,端着贾六刚上的茶水,板着脸问道。
“咳咳,没这么严重吧,四哥?这不是没我们什么事儿才回来的?”胤祹看了一眼猫着的十三,只得硬着头皮道。心里嘀咕着,这时候你不是该接见年羹尧吗?我可是牺牲了自己的幸福,特意的没有去打扰你啊。
胤禛看着俩人赔笑的模样儿,又看着奴才都退了退出,便也不再端着个冷面贝勒的架子了。
摆手待俩人坐定,才对十三道:“方才你在所年羹尧是墙头草?他怎么得罪你了?”
胤祥听他口气和缓,心道没恼了我,看来没听去多少。
偷眼看看低着头的喝茶的十二哥,又看看同样端着茶杯的四哥,胤祥转转眼珠,清清喉咙:“咳咳,呃,没有得罪,只是十三看他有些忘本,真当自己去翰林院打了个滚出来,就要染了那些个酸儒那套清高、目中无人的做派了?”
胤禛、胤祹都有些诧异的看着十三,他二人本来都没当回事儿的,如今看来十三对那年羹尧真的是看不上眼呢。
胤禛虽然奇怪,不过也没多问。只是寻思那年羹尧是有些傲气的,怕是没留意得罪了十三。不过胤禛也没当回事,那人虽说算不上是惊才绝艳,可是本事还是不少的,有些傲气倒也寻常,只要别越了本分,便也不算大事。
胤祹看看在沉思的俩人,出声道:“四哥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胤禛目光滑过胤祹,略微一顿,便滑向十三,低头啜饮一口茶水才淡淡的道:“没事儿,顺道过来看看。”
一直盯着他的胤祹看到他那瞬间的犹疑,心里顿时就歪了,不过当着十三的面,也不能直接问,只是偷偷的给那人递了一个暧昧的眼神,便随口胡诌道:“还以为皇阿玛要添上咱们俩人一起出巡呐。”
胤禛干咳一声,放下茶杯,起身道:“好了,我也该回府了,十三弟可要一起?”
胤祥突然被点名有点懵,不过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便起身和他四哥一起离去。
胤禛看着远去的两辆马车,遗憾的叹口气,回府歇下不提。
康熙四十四年五月二十四,康熙巡幸塞外,命皇太子胤礽、皇长子多罗直郡王胤禔、皇十三子胤祥、皇十五子胤禑、皇十六子胤禄、皇十七子胤礼随驾。御驾自畅春园启行,当日驻跸汤山。
天儿一天天的热了起来,没了康熙的京城,胤祹越发悠闲的过着他没什么目标的日子。
皇太后在畅春园,早上胤祹只要去他额娘定嫔和苏麻那里请安就成。完了就到礼部去点个卯。
若是没什么事儿就回府。一般胤祹不是在前院里书房、花园里呆着,便是去后院逗着宝珠玩一会,只是一来二去的,同这富察氏的关系却是越来越融洽了。
倒是不是说俩人有了什么感情,胤祹对着富察氏只有些前世朋友的感觉,而富察氏作为这个时代传统的女性,对着胤祹也只有以夫为天的理念。这个时代的女子有了名分和地位,对于爱情的要求反倒是其次了。当然像胤禩的福晋那样的也少有,胤祹每每想到这里就有些庆幸。
剩下的大部分时间便是一边去各处铺子、庄子上逛游着,一边琢磨着把那人糊弄去温泉那边。
奈何天不遂人愿,黄淮地区水势暴涨,冲毁河堤,淹没良田沟塘,户部、工部都忙活起来,胤禛这个掌部阿哥也是忙的脚不沾地,让胤祹的打算屡次落空。
河道总督张鹏翮也因此被都察院御史等弹劾,折子雪片一样从京城还有江南飞往热河。
七月末,九卿等遵照康熙谕旨议覆:今年伏汛水涨,冲决古沟等处堤工。皆由河道总督张鹏翮平日徇庇延缓、自执己见之所致也。应将张鹏翮交与吏部严加议处。上从之。
胤祹身在礼部,自然也是得了康熙的回信儿。胤祹是也不知他本人得怎么想的,反正他心里是一阵的不舒服,这张鹏翮治河近十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呐。只是这话还是埋在心里保险。京里也不太平呐。
正文 109、京师微震
康熙四十四年八月十六
刚过了八月十五,这都出了伏天了,这京城的天气还是一样的让人闷的慌。
胤祹坐在衙门里,烦躁的打着扇子,觉得今天特别闷。这上午刚下的雨,可是一点凉爽的意思也没有。丝质的衣料贴在身上粘腻的难受,胤祹抓过背上的那根大辫子,拎到眼前晃了几下,他恨不得直接咔嚓它了。
听着知了无力的扯着一个音的叫唤,随手把辫子甩到身后,心道怪不得那人老觉得这东西吵的慌,宫里也有专人打理这些。这会儿胤祹想的是把它们都入了锅,炸了端上盘。
胤祹在衙门里也坐不住,左右无事,索性去了趟宫里。到定嫔那里请了安,顺道又去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谁知道皇太后睡了,没醒。胤祹估摸着是昨儿闹的晚了些,今儿又刚回宫,累着了。便去探望了下苏麻喇姑,听春燕说没事才坐着马车直奔府邸了。
“卢冰!快给爷备水,热死了!这都下响了,还这么热!唔,还是畅春园里舒坦~”
刚进了院门,胤祹就吼了一嗓子,待到进了屋一边扒衣服,一边寻思着昨儿去畅春园里和皇太后过十五家宴,那园子里的活水倒是让人觉得挺爽利,自己要不要也把府外东边的大水泡子多引几道活水进来?不过胤祹也就想想。
卢冰看着已经光了背脊的主子,心道怪道这这院子里头,侍候爷的清一色的都是小太监,连福晋几次要塞过来的丫头也让主子推了,感情主子在宫里头憋得狠了。只是都半天了卢冰也没见贾六的人影,也不多问,嘴上回道:“知道爷回来要用,早早的就备下了。”
胤祹让卢冰侍候着擦洗了一下,便随手扯了间一件丝质的薄衫披着。
说起这个,胤祹很是不满。他一心想整件棉质的睡袍,奈何胤禛也好,卢冰、贾六也好,都说那不和身份。还有这穿的长袜,已经让胤祹怨念好久了。
在宫里头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是宫里尚衣局准备的,都是按着阿哥的定制来的,胤祹也只有默默忍受。没想到如今分府了还是得忍。好在每次去温泉庄子上的时候,胤祹能感受一下“平民”的待遇。
“吩咐下去,把头前儿庄子上送来的河蟹清蒸了,再备下几个清单爽口的下酒小菜,前儿爷带回来的月饼也摆上,嗯,还有再来几样冰镇的瓜果,待会儿都摆在花园东边的水榭里,四哥待会儿过来。”
看着卢冰转身出去了,胤祹才瘫在凉榻上,寻思着那人也差不多该来了吧?
胤禛来的时候天还大亮,进了门就看到十二四仰八叉的躺在窗前的凉榻上,大敞的衣襟露一大片胸膛。哼着不知名的调调,摇着扇子翘着腿儿,时不时的颠上几下。“咳咳!”
“呦,四哥你可来了!”胤祹听着声响,赶忙起身,后边还有一句“我等的花都谢了”只能在心里腹诽了。
“那边备好了酒菜,昨天也没好好喝上几盅,今儿好好聚聚!”胤祹收了扇子,笑着对胤禛道:“不是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四哥,走!”
胤禛看着十二大咧咧就要来拉着自己往外行去,那白花花的胸膛在眼前晃来晃去,实在没忍住,开口道:“你就这样出去?都说了你多少次了,在你自己府上也不能这样放肆!”
“那个四哥,这不是没人吗?这一路上弟弟我都让卢冰提前清了,呃,我去换!”
胤祹看着那人的脸色虽是没什么变化,可那轻飘飘的一个眼神,让他果断的转身进了里间。
“主子,穿那件?”贾六净了手,回身垂头问道。
“唔,前儿额娘给的那件就好。”胤祹说着瞪了一眼从跟着进来就一直笑着的贾六,心里却是在腹诽: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还老让我一起和你受罪,啧啧!也好,穿着衣服,待会儿脱起来也是一种享受啊!
胤禛看着换了一身月白纳纱绣的长袍的十二,满意的颌首,当先一步往水榭那边行去。俩人沿着游廊边走边说。
“今儿去宫里请安,额娘那里比我这儿还闷。要不是碍着规矩,我倒是想把额娘接出来住住。”胤祹说道这里突然就打住了。
瞄一眼那人没什么不痛快的表情又道:“本来打算到尚书房转一圈的,可是进了宫就不想多待。也不知道那十几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唔,尚书房里还不能打扇!唉,还是十三舒坦,这回儿草原上正是最好的时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