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一路到驿馆我一直都是防备着杨方的,直到走进驿馆,见了沈暮楚,我才真正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你果然在这里。”沈暮楚看到我,神色微微复杂的就来了这么一句。
他的神色和当初在皇宫里有所不同,我只当做没看到朝他微微一笑道:“不呆在这里没地方去。”
沈暮楚朝我笑了笑道:“父皇说你肯定在这里,果然没错。”
我听了微微一愣,随后淡笑不语,皇帝果然是头狐狸,一般人的心思哪能逃得出他的眼神。
寿王爷站在那里神色复杂,手不自觉地抚摸过自己的小腹,眸子里闪过一丝难受。
我皱了皱眉,想起那个夭折的孩子,心里也很憋闷,悄悄握上他的手无声的安慰着他。
“父皇说,你若能解决此次的灾祸,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宫,如果解决不了,那你的太子之位不保,而且……而且小皇孙长得很好,父皇很喜欢。”沈暮楚一旁低声道。
我猛然回头眯了眯眼睛道:“他威胁我?”
“算是威胁吗?”沈暮楚看着我轻声道:“这个天下本就是你的责任,不是吗?”
“没有发生水患的时候,还是我的责任吗?”我看着他勾起嘴角反问道。
沈暮楚神色一阵尴尬,正想说什么,门口传来一声淡笑:“如果没有发生水患,这太子殿下恐怕早就另换他人了。”
沈暮楚听了神色变了变斥责道:“六弟,你胡乱说什么呢?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胡乱说。”
沈暮清一身白衣从屋外缓步走进来,听了沈暮楚的话嗤笑一声道:“难道我说错了吗?若不是这突来的暴雨连续不断,父皇早就派人来寻三哥和王叔了,不是吗?”
沈暮楚听了抿起嘴角没有吭声,我在一旁轻笑道:“没办法,人运气好就这样,连老天都站在我们这边,证明我们也没做错什么,没做错事反而落得妻离子散的,说出来还真是好笑,如果要废我这个太子尽管废就是了,何须要那么遮遮掩掩的弄出那么多名堂。”
沈暮清听了我的话俊美无双的容颜扭曲了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不知为何带了一丝苍凉。
然后他盯着寿王爷道:“皇叔,你可记得俊清。”
听到俊清两个字,寿王爷的脸色苍白了下,身子也随之晃悠了下,我一旁有股不好的预感。俊清,当初寿王爷第一次醉酒,口里喊着的就是这俩字,俊清,俊清,慧妃的弟弟?
寿王爷每次提到他总是拿头撞桌子的……沈暮清,想干么?挑拨离间?挖墙根?太过分了吧,
想到这里我狠狠的瞪着沈暮清,只听他开口道:“俊清,他死的很惨,皇叔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或者说知道了,不敢承认?”
065。赌局(2)
寿王爷脸色苍白,看着沈暮清唇微微抖动却没有说出来话。
“六弟。”沈暮楚这时低声呵斥道:“你再胡乱说什么?”
沈暮清看着他眉眼带着一抹嘲讽道:“五哥,你该真不会以为我和你是一母同胞吧。”
沈暮楚的脸苍白了下,随后甩了下宽大的锦袖怒道:“谁在你耳边胡言乱语的,你自然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你莫被人蛊惑了去。”
“五哥,这话是父皇和母妃亲口告诉我的,你说这也是别人胡言乱语吗?”沈暮清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道,容颜端秀异常,却显得冷然两分。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寿王爷,寿王爷愣怔在那里,没有回神。
沈暮楚听了这话也愣住了,一时之间房内只有沈暮清冷然的笑声。
我握着寿王爷的手,他看着我,眸子有些恍惚,我看的心头一疼,对沈暮清更是不耐烦。
“三哥,你可知我为何一直都不喜欢你吗?”沈暮清看向我淡淡道:“说来你还是害死我父亲的凶手呢,我为何要喜欢你,为何要对你好脸色。”
我听了抿了抿嘴,很想说这跟我没关系,不过说了也没人相信,不如不说。
“当年父亲嫁于父皇为妃,又生了我,自然遭人嫉妒。”沈暮清独自一人喃喃道:“三哥外戚势力大,连父皇都不得不容忍三分,父亲喜静身体又不好,不愿与人争夺,可是他不争别人不会不争,最后落得声誉全毁,死的不明不白,皇叔这些都不知道吧。也是了,父皇为了保住他的名声,把当时在场的人都杀了,渐渐地宫人也就忘了当年的俊清公子了,三哥,你的太子之位是用别人的血堆起来,你说你坐着觉得安稳吗?”
说道最后沈暮清看向我,眸子锋利。
我抿了抿嘴觉得他说的应该不假,宫闱之事自古就是这样,只是可惜了那个俊清,听寿王爷所说,他也是一代风华之人,最终落得那般下场,真让人唏嘘。
“是这样死的吗?”寿王爷突然喃喃开口道:“原来是这样啊。”说完咳嗽几声,我一旁看的心疼忙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尧,不是你的错。”
“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父亲就不会入宫,就不会被父皇看上,就不会死的不明不白,都是他的错。”沈暮清一旁像是发疯了那般指责着寿王爷。
我听得怒从心起,沈暮楚则是走到寿王爷身后,一掌把他劈晕了,我把寿王爷抱在怀里,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那个俊清在寿王爷心里应该类似于初恋之类的人物,或者说彼此情谊是比朋友多两分比恋人少两分,多少年大概也会淡下来,可是当初那抹影子会一直留在心头。
而沈暮清的话则是刀,划在了我们之间。
我母亲若是杀俊清的凶手,寿王爷也没办法,他能恨的大概只有自己,恨自己无能为力吧。
我把寿王爷放在软椅之上然后看着沈暮清道:“你想怎么样?”
沈暮清看着我眯了眯眼睛勾起嘴角道:“我想怎么样?我又能怎么样?”
说完这两句话他转身离开回后院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突然觉得这人其实也不坏,只是亲情之下,变得有些极端罢了。
“太子殿下。”沈暮楚朝我道:“这些无论真假都无可辨别,此刻我只想知道你打算如何诊治灾情。”
我听了点了点头道:“你去负责修理河道和发放官粮,我负责那些感染瘟疫的人,把他们集中一起。”
“这个方法我试过了,但是似乎效果不大。”沈暮楚道。
我朝他笑了笑道:“那是你的方法不对。”
“你有什么好方法?”沈暮楚看着我好奇的问道。
我叹了口气道:“自古以来,人常说与民同乐与民同苦,这话的意思不用我说吧,所以这个时候也一样。”
沈暮楚听了脸色大变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和那些灾民一起去城南?”
“要不然你去城南,我去修河道。”听了他这话,我忙开口道。现在庙堂上的那个老头子对我似乎也没那么狠心,如果沈暮楚愿意去,我就不和他争功了。
沈暮楚听了神色动了动呵呵两声道:“太子殿下,你这法子挺好,与民同乐,实属你当去。”
听了我白了他一眼,然后看向软椅上的寿王爷,走过去抚摸过他的脸颊道:“我把寿王爷放在这里,这些天为他好好调理调理身体,药里面最好放些安神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觉得皇叔不会听我的。”沈暮楚低声道。
我转过头看着他道:“他要是听别人的,刚才我就不会由着沈暮清刺激他了。”
“你故意的?”沈暮楚看着我有些讶异道。
我没吭声,看着寿王爷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故意的,他怎么会失神,沈暮楚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得手。
如果不是故意的,我怎么会忍心让沈暮清这么刺激他。
想到这里我倾身吻了吻寿王爷苍白的唇,希望他明白我的心事,也趁着这次机会好好调整调整自己的心情。
毕竟我在他身边的话,他的心容易乱。
“既然这样,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行动?”沈暮楚在我身后轻声咳嗽两声问道。
我站起身道:“现在就去,把你带来的御医和大夫都交给我,沈暮清那里你告诉他,我容忍他刺激沈尧一次,但是不允许二次。”
沈暮楚看了我一眼神色复杂道:“你和皇叔即使沦落到这种地步也是无怨无悔的吗?”
听闻他这话我扬了扬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暮楚摇了摇头,眸子有些恍惚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有些……有些替皇叔高兴罢了。”
看着他这副摸样,我轻笑两声道:“怎么?和沈暮书闹了别扭。”
沈暮楚的神色变了变,眸子躲闪两分轻声道:“也不是闹别扭,你们走后,父皇也未怪罪于我,就是让我立妃……然后……其实我不喜欢大哥,我没那份心思,他是我哥哥,流着一样的血,总觉得……可是,我答应了父皇之后就觉得不敢见他,他也没来质问我,我就来这里了。”
说道最后沈暮楚眉峰紧皱,抱怨着,我一旁看着抿了抿嘴道:“你知不知道,有些时候一个人等的太久了,就不想等了,心累了,疲惫了,就等着你把它踩碎,然后彼此毫无关系。”
沈暮楚瞪着我道:“你什么意思?”
“不是我什么意思,是你什么意思。”我淡淡道:“如果不喜欢直白告诉他就是了,如果感情朦胧,现在你知道他的想法,就不要玩弄别人的感情。人都是有心的,受了伤都会疼的。”
沈暮楚听了脸色微微白了下。
我摇头,话说到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和我不同,我本不是这里的人,对乱伦没什么概念,他如果接受不了兄弟,那也没办法。
066。城南(1)
和沈暮楚谈话过后,我立刻带人前去宣布命令,自然遭受大批人的是不愿意的,不过也不敢明说就是了,我看着众人犹疑的神色笑了笑道:“关乎洛阳百姓的性命的事本宫身为当今太子,自然是以身作则。”
下面的人沉默了下,有位老者上前小心道:“太子此话何意?”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本宫说过,瘟疫这东西,好好治疗,降了温是不会死的,但是若是大家不集中在一起就容易传播给他人,这样洛阳不出数月即将变成死城,现在瘟疫传播范围不广,本宫知道大家心中的顾虑,是怕朝廷扔下你们不顾,怕一把火把你们给烧了,那现在本宫告诉你们,若是有谁敢烧了你们,先把我烧了。”
群众听了满目惊异,我看到这些话起了效果又开口缓缓道:“把感染了瘟疫的人集中城南,本宫就住在你们对面,我倒要看看,谁敢对你们下手。”
这话说完,下面一阵沉寂,随后是讶异之声。
我懒得听他们的那些猜测的话,看着众人慢慢道:“虽然这样了,不过本宫丑话说在前头,如果知道自己感染了的,就在这几天去城南,如果日后有谁敢不遵从这条命令,那休怪本宫无情。”说完我走入人群前往城南。
后面的人在那里议论纷纷。
也有说我为什么这么着急想着去死的,我不想解释也无法解释,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寿王爷醒来之后听到我这个决定不会被气得再次晕过去就好。
走到城南的时候,元夕是跟着我的,其他卫兵守在那里,我看着他们的领头人杨方道:“从此以后,这里只进不出,直到瘟疫结束,谁敢违背本宫命令,死。”
杨方忙躬身应了声,然后我转身朝里面走去。
城南是洛阳城最不发达的地方,里面的房子早就空了出来,我和那些个大夫住在一起,对面是病人所住。
我走进去之后,御医和大夫跟着进来了,他们是医者,所谓医者天下父母心,和我不一样,我所求的是名,是声誉,他们所求的是救人。
我住在二楼,单独一楼只有我和元夕两人,元夕帮我收拾好了房子之后,那些个大夫之类的开始上楼朝我拜谢,把我说的直为天下地下为民着想少有的好人,我听着干笑不说话。
等他们激动完了,我让元夕把他们送下去,想着他们崇敬的眼神,我撇下眼,所谓与民同生也就是做一件让他们感动的事,日后这件事他们就会一直记得,一直记得……古人就是讲究的这样,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没什么大不了的。
“主子。”人都走后,元夕为我揉着太阳穴低声道:“主子,要不今夜我就找人代替你住在这里,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胡乱说什么呢?”我听了扯着嘴角道:“你以为老百姓都是好糊弄的,除非情景控制不住,否则,本宫就不会离开这里。”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主子若是染了这些……”
“你这个乌鸦嘴。”我皱了皱眉道:“你家主子我是那么背的人吗?”元夕听了忙跪下来请罪,我挥手让他站起来。
其实这就是一个赌局罢了,哪能那么背,即使染上了又如何,这里的大夫也要把我救活,不然恐怕也都要跟着陪葬……
当晚就有数十名重病号主动来了这里,我站在一旁看着不住的点头,我给他们是有期限的,期限到了,那就不是我的错了,别人对我的评价也是为民除害……
后来几天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了,病情有轻有重,大夫按照不同等级给他们安排了住房。
然后我以太子的身份前去探望他们,说了些安慰的话,把他们感动的一塌糊涂。
这天从病房内出来之后,我看到沈暮楚站在门外朝里面看,我皱了皱眉走了过去隔着木栅栏看着他道:“你看什么呢?是不是想进来?”
沈暮楚嘿嘿笑了两声道:“太子殿下,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有个叫明之的野猴子来了,还带了好几千担粮食。”
听到明之我心里一喜忙开口道:“把粮食送到这里送一半来。”
“啊?”沈暮楚看着我有些不解道:“那些粮食是要送到灾民手里的。”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们里面的人都是死的不用吃东西是吗?”听了他的话我冷笑两声道。
沈暮楚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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