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似笑非笑地看着几人的表演:“吟霜?若是本宫没有听错,刚刚福晋说的可是叫白吟玉的?你家到底纳了个什么人?这么藏头露尾的,竟敢欺骗本宫?而且,这白氏不是硕王的侍妾吗?这下看来,什么时候变成了皓祯的?儿子与阿玛的侍妾拉拉扯扯,这硕王府的家风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况且,这白氏是本宫要她进宫来的,难道,你们家的一个奴才,本宫还不能看了不成?”说到后来,那拉声威俱下。
雪如已是惨白了脸,张口结舌:“娘娘……不是这样的……”
皓祯还在道:“她不是我的侍妾,她不是奴才,她是我这一生一世最爱的人,纵然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我的心会永远在她身上!”
白吟霜抽出手,感动道:“皓祯少爷,请你自重,吟霜今生已是与你无缘,若有来世,吟霜必定结草衔环,以报少爷的大恩。”又噗通一声跪下:“皇后娘娘,您是那么的仁慈,那么的美好,那么的高贵,您一定会原谅皓祯少爷一时的情不自禁,是不是?紫薇格格,吟霜从来没有和您抢皓祯少爷的念头,吟霜如今只愿和福晋一起服侍好老爷,紫薇格格,吟霜请您好好照顾皓祯少爷!”吟霜深深叩下。
“吟霜~”皓祯颤抖了。
雪如扭向白吟霜,眼中喷火了。
“皓祯!”闹到这时候,紫薇不可能在沉默无声了,款款上前,虽是眼含热泪,眸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果决:“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吗?你和我说过的‘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难道是假的吗?你对我,难道没有一丝的愧欠吗?皓祯,请你认真告诉我,在你的心里,难道真的没有我的位置了吗?”
皓祯迟疑了,望着紫薇清澈楚楚的眸子,突然间不敢直视。
“格格,皓祯他一直都记挂着你,你心里是有你的!”雪如嘶喊道。
“不!额娘。”皓祯坚定道:“紫薇,我不愿意欺骗你,我原以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是我愿意等待一辈子的人,见到了吟霜,我才发现,这,只是我的错觉!”
“错觉?”紫薇自嘲一笑:“一句错觉,你可以掩盖你负心薄幸的本性了吗?一句错觉,就可以抹杀对我的伤害了吗?一句错觉,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皓祯,我真是瞎了眼,从来没有看清过你。从今往后,我们,恩断义绝!”
紫薇重重地一甩手,决然转身,再也不看皓祯一眼。又瞥见白吟霜,冷笑道:“你白吟霜不要的人,就丢给我紫薇吗?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和我抢人?如今,像他这样忤逆嫡母,欺上瞒下,不忠不孝不义之人,只有你们把他当块宝,即便送给我紫薇,我也不要了!”
“格格,皓祯他不是真心之言啊!”雪如还在力挽狂澜,死命拉住又要激动的皓祯。
紫薇却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端庄的坐着,再也不闻一声言语,神色间,庄严不可直视。
“好了!”那拉站起身,踱步上前:“你们家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利眼盯着他们三人,慢悠悠道:“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这个白氏到底是什么来头?欺骗本宫之罪,可也不小。这个白氏,一个王爷还不够,连儿子也纠缠不清。放在本宫这里还不放心,生怕被人欺负了去,硬生生地敢来闯坤宁宫。你们看本宫真是好性子不成?敢做下这等不堪之事,还能理直气壮地指责,你们硕王府的家风,好,好的很!”那拉拍拍手。
皓祯咆哮了,抓狂了:“什么纠缠不清?什么不堪?我是真心爱慕吟霜,情不自禁,发自内心,那么美好的事情为什么到了你们嘴里就会说得如此不堪?!该忏悔的是世人那颗肮脏的心!”
“好!好!”那拉不怒反笑,本来看好戏的也被激起一股怒气。那拉摇摇头,她何必跟一个疯子较真,这样发展下去,他们自己就把自己拖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对待一个将死的人,还要跟他罗嗦什么?
那拉不耐地一挥手:“好了!白氏是谁,都是你们的家务事,本宫何必脏了自己的眼……”
那拉还未说完,突然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下。
紫薇和容嬷嬷惊呼一声,慌忙一个健步上前,忙托住那拉,呼喊:“娘娘,娘娘!快叫御医!快去请皇上!”
那拉在昏倒前,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发誓,她不是被这些人气晕的,她不是装小白装柔弱,她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阵手忙脚乱,那拉被扶到床上。胡太医来了,皇上也来了。
胡太医忙上前为那拉把脉。
老乾看到那拉苍白的脸色,突然心中一悸,一阵心慌不明所以地涌上心头:皇后千万别出什么事,不然……老乾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恐惧是为什么。
老乾心焦地在屋里踱来踱去,看到蒙瘫的了硕王府三人组,火了,铺天盖地地大骂:“下流混帐东西!朕不和你们理论,你们愈发上了脸了!敢在皇后这里闹事?你们愈发胆大了!你们想死,朕成全你们!若是皇后有个什么不适,朕要你们硕王府的人,一个不留!”又觉着胸中一口怒气还未发尽,扭头冲胡太医吼道:“皇后这是什么病?你们平日里是怎么给皇后把平安脉的?你们若是治不好皇后,朕要你们太医院所有人的脑袋!”
狂风暴雨之下,胡太医托着那拉的手,细细诊了会脉,小胡子一翘一翘的,一张老脸硬是笑出了朵灿烂的菊花,作了个揖:“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在老乾爆发前,忙又道:“皇后娘娘这不是病,这是有喜了!”
终结梅花烙(三)
“呵呵,呵呵!”一惊一喜巨大反差下,老乾只管嘿嘿傻笑,笑够了,对向舒了口气的硕王府NC三人组,大手一挥,“朕今天心情高兴,你们赶紧滚吧!”
三人擦了擦冷汗,这才浑觉背后都湿透了,这冷热交加的滋味,实在是太渗人了。雪如怨毒地瞪了眼白吟霜,又剜了剜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又不甘心地瞟了眼正照顾那拉的紫薇,一张半老徐娘的脸霎那间变幻莫测,最终化为一句:“谢皇上!”深深叹了口气,带走两人。
那拉幽幽转醒过来,看老乾笑得合不拢嘴,忙要起身行礼:“皇上……”
老乾将那拉按下:“你有了身子,莫要乱动,好好保养,有什么事,交给奴才们去做,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那拉还没来得及想要摸摸老乾的脑门,他是不是又抽风了,怎么如此感性,却被老乾的话给怔住了,扶上肚子,这一胎,真是意外,上一世,她只有小十二,小十三和五公主三个孩子,小十三和五公主偏生与她没缘,只留下个小十二,如命根子一般。这意外之喜,是因她又重新获得老乾的宠爱吗?
皇后又怀嫡裔,自是与其他嫔妃不同,不提宫里宫外众人一波一波地前来道喜,老乾更是一天问个几遍太医。乾隆嫡子嫡女单薄,生子早夭,嫡女只剩下和敬,小十二先前又生得纤细腼腆,弄得老乾一度对嫡子失了信心。好在后来永璂开朗活跃了不少,身形也蹭蹭蹭往上蹿,老乾还是不满意于嫡系单薄。如今皇后争气,可不让老乾整日里笑个不住,朝堂上气氛明媚,太医院也就差围着那拉转了。
令嫔也酸溜溜的过来道喜。同样是孕妇,这待遇可是千差万别。脸是笑着的,态度是谦卑的,可这眼神却是酸楚的。那拉客套了几句,只管遣令嫔回去:“你也怀着身子,本宫早就免了你的请安之礼,用不着过来立规矩。你这心意,本宫心领了。”
老乾对这一胎格外重视,更是提醒众人,若没要事,不必过来劳烦皇后,对着那些手脚毛躁的,更是心怀忌惮,咬牙切齿:“像皓祯那样的人,以后绝不可让他进宫来,以免再次冲撞了你!”
老乾这话没说多久,硕王府一家子又闹出事来。
这回起头的是白吟霜。硕王爷小心翼翼地捧了一纸诉状,封漆封着,他也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说是他家爱妾要告御状。他哪里知道,他手里捧着的正是他一家的催命符!
老乾本还没觉着什么,拆开一看,脸唰的变了,盯着岳礼:“你不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硕王爷直觉不好,将头低了又低:“回皇上,奴才不知道。那白氏说是在上京途中遭遇的一件天大的祸事,难以启齿,只愿面呈皇上,请皇上圣裁。”心下却在后悔,为什么不事先问清楚,一面对白吟霜的眼泪就昏了头。
“好!好!好!”老乾一连说了三个“好”,不怒反笑,字字句句仿若从牙缝里挤出来:“好一个硕王爷!好一个硕王福晋!”
老乾在御案前快步踱来踱去,一双利眼上下扫视岳礼,越想越是气愤不过,更是拿起茶杯狠狠摔到地上,“哗啦”一声,唬得岳礼慌忙趴下,战战兢兢。
“来人,去请皇后!”老乾胸膛不住起伏,半晌只沉声说了一句。岳礼也不敢接话,屋里霎时静了下来,凝结成一块。
岳礼大气也不敢出,见老乾反应诡异,听到这事要皇后管,心中一凛,莫不是自家的福晋诰命出了什么幺蛾子?心下又将白吟霜骂了又骂,又骂自己猪油蒙了心,怎么就糊里糊涂替她当了信差,谁知道那诉状中说的什么事!看这情形,想是自家的祸事。
片刻,那拉赶过来:“臣妾见过皇上!”
“你看看吧!”老乾将状纸丢过去,一张老脸自始至终都是黑的。
那拉捡起纸,一看,脸上的表情差点挂不住了,古怪地瞟了眼岳礼:这又弄的是哪出,难到他不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还傻愣愣地将它送到皇上手中?转瞬间,便将前后原委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自古红颜祸水,果真不假!
那拉面色凝重,也动了真怒,嫉恶如仇的皇后最见不得这种事:“这白吟霜所写的……”状纸上白纸黑字署了白吟霜的真名:“虽是一家之言,但有理有据,即便是诬告,恐怕也跑不出这个影儿。想必她一个乡下出来的,怎么可能无端编排出这样的事儿?无风不起浪,硕王府若是堂堂正正,为什么偏偏寻了这个短处出来?越看越像是这么回事!这等偷龙转凤的大事,倘若是真的,竟然一瞒就是二十年!堂堂亲王府,不是什么寒门小户,里里外外一家子奴才看着,做下这等手脚,哪能那么容易?要说没有人帮腔,谁相信?白氏所写的那些人证,必然是要查的!而且要查个清楚,一查到底!绝不能姑息!硕王虽说是异姓王,也是堂堂王府血脉尊严!他们能做下这样的事,焉知其他爱新觉罗亲王家有没有办下同样的事?一想到这里,我就心慌!”
牵扯到皇室血脉有没有问题,老乾的脸也沉了,硕王府无关紧要,这事的恶劣影响不容小觑,一时间,老乾恨极了硕王府一家子:他长这么大,从康熙朝到现在,还从未遇到过这么不要脸的一家子。三番四次忤逆不说,现在,竟然捅出了这么大的隐秘!真假暂且不说,能被人抓住这样的短,显然内里是极不干净!皇后说的对,再举一反三,其他家族还有没有这样的事儿?老乾的脸绿了,再也坐立不稳。查!好好的查!一时间,夫妻俩想到一块去了。
帝王帝后一起动劲儿,这效率显然是极高的。按着白吟霜状上所写,传人的传人,片刻工夫,殿里跪满了人。这期间,岳礼一直跪在地下,浑身上下早已是冷汗湿透:他发誓,若是能侥幸回家,必定马上勒死白吟霜那个贱/人!
白吟霜是状告人,跪在殿中央,一身白衣素服,极其显眼。其他人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在家中,一群凶神恶煞的侍卫和一个面色不善的太监仿若从天而降,也不待他们问一声,夺了人就走:“皇上命传人问话!”阖府上下登时一片惊恐。只有白吟霜面色沉静,跟了传旨的太监就走。
见人都齐了,老乾朝那拉点点头。那拉问道:“白吟霜,你将那状告之事再从头到尾细细说一遍!”
白吟霜再不见之前的柔媚之色,叩了头:“回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在家中,有一日,不慎露过福晋的窗子,突然听到了一件惊天大事。那时,福晋正和心腹秦姥姥在屋内密谈。福晋说:‘早知养成这么个黑心下流忤逆的逆子,闯出多少祸来,连累父母,当初真不该舍下我那苦命的女儿!如今,再也找不到她了!若能让我再见她一眼,我这个做娘的也心安了!’秦姥姥劝道:‘福晋说哪里话?当初的情形有多险?侧福晋那般得宠,紧跟您脚后,立时诞下个二少爷出来。若不是咱们当初狠下心来,偷龙转凤,这二十年前,您在府里恐怕早没了位置!大少爷原是极是好的,只是被那白吟霜蒙了心,待他清醒过来,可不是争气了。’奴婢以性命担保,奴婢字字句句都是原话,一字不改。奴婢听了这话,心中疑惑,惊异万分。堂堂的王府世子难道是假的吗?”
皓祯听此难以置信,一张俊脸满是扭曲,不顾老乾那拉在场,立等跳起来,抓住白吟霜死命的摇晃,咆哮了:“吟霜,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雪如乍一听到,已是瘫了,跪在地上连连向前爬,嘶喊道:“皇上,皇后,这贱婢满口胡言乱语,请赶紧将她打出去啊!我堂堂王府世家,怎容她一个贱婢污蔑!”
老乾一个倒噎,深吸口气,今天算是开了眼了,这硕王府果真是体统全无。指着皓祯:“还不快将他拖到一边!”又对雪如,将御案拍的啪啪响:“都给朕闭嘴!谁再多言,别怪朕翻脸无情!”
岳礼一片震惊,只拿眼瞪着雪如。
那拉朝白吟霜点点头:“接着说吧!”
白吟霜似全然不见众人的反应:“然后奴婢就暗下里调查这件事。奴婢在府里,还算得宠,收买了几个得用的人,知道了二十年前,福晋分娩的那个晚上,福晋的亲姐姐都统夫人也赶过来了。堂堂亲王福晋的产房里,只有福晋、秦姥姥、都统夫人和都统夫人的奶妈苏姥姥,四个人。生下孩子后,都统夫人便抱了一个孩子走了。”
“你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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