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夫妻二十年的情分,也要想一想额娘,想一想骥远和珞琳啊!”
努达海抱头,痛苦万状,呜呜的低吼,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
“我这些话,没有一句是为我自己的,都是为了这个家,你莫要再拿什么自私冷酷来说我。我何尝不想让你快乐幸福一点呢!你好好想想吧!”雁姬悄悄掩门出去,在门口,站了一站,听到里面痛苦的怒吼声,嘴角浮起一抹不明所以的微笑。改日,再进宫向皇后请安去!
蜜蜂
“奴才与他夫妻二十年,聚少离多,我敬他爱他,为他生儿育女,操持这个家,只希望他在外征战能够安安心心,不用挂念家里。可是,我得到了什么?他不是才十七、八岁的人,他已经是所谓的不惑之年,人生的阅历何等丰富?经过的考验又何其多?他怎么可以让自己被这种儿女情长的游戏困得团团转?怎么可以爱上一个高高在上的格格?难道他要把一生辛苦经营,血汗换来的名望和地位都一齐砸碎?”雁姬深深吐了口气:“就算他不在乎名望和地位,他也不在乎额娘、儿女、和我吗?结缡二十载,他一开始,是我英气勃勃的丈夫,然后,他成为我一双儿女的父亲,年复一年,我们一同成长,一同蜕变,往日的柔情蜜意,升华成今日的情深意重,我心里爱他敬他,始终如一!如今,他却生生毁了我心目中那个崇高的人,变得我再也不认识了。我倒宁愿一直想着以前那个他,宁愿他永远也不回家,也不愿意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那拉静静地听着,深深恻然。何其相似的经历!都是几十年的夫妻,一朝如陌路。男人若是翻脸无情起来,哪怕是日日相处的亲人也可以弃之如敝履。幸运的是,她有了再一次重生;而雁姬,现在却在蜕变!直辣辣的满洲姑奶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爱也深,恨也切,君既无情我便休!何必像那狐媚子一样苦苦巴着!
“皇后娘娘……奴才如今大胆跟娘娘说这些,是因为相信娘娘和奴才的想法一样……”雁姬苦笑:“奴才不想失去家庭,纵使对努达海再失望,再没了夫妻情分,也不愿我的一双儿女被他们的父亲连累。而娘娘,恕奴才大胆猜测,也不愿意皇家出了这样一个格格败坏名声!所以,奴才才将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全盘托出,只愿请娘娘帮忙!”
雁姬深深地乞望着那拉。
那拉莞尔一笑,并不在意雁姬不亢不卑的不敬,反倒透出深深的欣赏,这样一个人,不管是出于对皇家格格名声的维护,还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共鸣,还是对于新月的极度不喜欢,她都愿意帮助她。
雁姬也明了,淡淡笑了,跪□:“奴才刚刚失态,对娘娘不敬,请娘娘责罚!”
那拉摆摆手,和颜道:“起来吧!这事不管到谁头上,谁也不会那么云淡风轻。你现在做得已经很好了,只是万不可让老佛爷知道,老佛爷最见不得这样的事,到时候你们家就不保了。你刚才说的,要我如何帮助你?”
雁姬显然早已想好对策:“奴才现在在家中已经反复劝解努达海,他也听进去一些,只是&;#822;6;&;#8226;&;#8226;不知道能有多少成效,奴才如今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他们两个千万不要再见面,倘若一见面,两人心防泄开,再也不可开交的。”
那拉点头沉思:“宫里节日喜庆,皇上必要在宫中宴请群臣,到时候他们若是一意孤行私会也未可知。脚长在他们身上,一个格格,一个朝中重臣,又无过错,谁能时时刻刻栓着他们呢?”
“所以,奴才大胆请求,赶快将格格赐婚!”雁姬咬了牙,终于将目的说出。
“赐婚?”那拉乍一听,思忖,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新月尚在孝期……不过,还是可以先定下来,待除了服,就可以办了。”那拉转念一想,想起皓祯那德性,万一这一对也是这么歇斯底里呢?或是像小燕子他们那样来个私奔?心中又没了把握,摇了摇头:“不妥,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为什么?”雁姬不解道:“若是订了婚,哪怕是再无廉耻的姑娘也该知道不能私会男人了,还可以断了他们的一丝想念。”
那拉嘴角扬起一抹讽刺:“你太小看他们那些人了。订了婚,只要一日不成亲,就真的能阻止他们了?说不定,成了亲还未必!”
“不会吧?”雁姬难以置信。
“保不齐就是这样。”那拉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想了一想:“为今之计,你想保全你那一双儿女,不妨先为他们铺好后路,你也没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开手去做。”
雁姬脸上显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却也是若有所思。
“我听闻骥远习了一身好武艺,不妨给他送到军中谋个前程。即使以后努达海真的犯了事,若是骥远真的年少有为,皇上惜才,以后用兵的时候还很多,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纵使一时降下来,也有起复的基础。至于珞琳,还是早早给她定下一门亲事的好,不然他阿玛那样,以后对她的名声也有损。”
雁姬深以为然,恨恨道:“努达海这样,有没有想过他的孩子!”对那拉又满怀感念:“多谢皇后娘娘提点!”
“我也是一句多嘴的事,没出什么力。”那拉道,突然,一个念头窜上脑海,面色古怪,想笑,却又忍住了,很认真地问:“我有一个主意,只是,你能放下对努达海的感情吗?”
雁姬一愣:“娘娘请讲!”
那拉笑了笑:“我不知道努达海看上新月什么了,轮美貌,她比不过你,就是比你年轻,比你身份高贵罢了。不如……”那拉顿了顿,看向雁姬:“你也寻一个扬州瘦马样女
子,一个不成,几个都行,比她更娇弱,比她更顾影自怜,悲悲戚戚,来引开努达海对新月的注意力……而且,大丈夫三妻四妾的也多,努达海现在只有你一个,他大可以拿这个说事,你也没了话说。你如今这个地位,除了身份比你高的,谁还能撼动你?只要你把她握在手里,她又能掀起大多的风浪?”一个扬州瘦马,身份所限,再怎么样也不会端着架子比高低,相反,还会认雁姬为主子,调理的好了,全然变成一个帮手;而且,倘若新月知道努达海移情别恋,会有什么反应?
雁姬没想到那拉竟然是这么个主意,一时竟想呆了。琢磨了又琢磨,心里知道那拉这方法最是方便,后患最小,可是……明知道是对的,心下又是钻心的痛。
那拉看雁姬在挣扎,也没催她,二十年的感情,哪里能这么快就抹去:“你之前几年不是也想给努达海纳妾吗?就是这么回事!你找来的人和他看中的人,这不一样,主动权在你手中,他也不会要死要活的。我不过是一个想法,做不做还在你。若不成,再寻别的法子就是!”
雁姬仍旧若有所思的呆呆的,口里说着:“多谢娘娘!”心下却是翻滚了又翻滚,攥紧了手,指甲将手心抠得紧紧的,神色也慢慢变得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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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姬怅然若失地走后,容嬷嬷凑了过来,面色想笑,忍住了:“娘娘,小燕子和新月格格想学香嫔引蝴蝶,泡了一夜的花瓣澡,现在,正在御花园里站着效仿呢!奴才刚刚又听说,一群蜜蜂飞过去了!”
那拉厌恶地眉头一皱,祸害了别人的家庭,她还在那里一无所知、寻欢作乐?还有没有廉耻?这个蜜蜂事件,她还有印象。他们那群人为了帮助含香逃跑,又担心含香身上的香气引来追兵,去又去不掉,还是小燕子歪门邪道地想出了这个主意。
“把每个人泡得香香的!然后,到了‘大计划’实行的那一天,我们和含香一起出门,分成四个方向跑……那不是等于有四个香妃了吗?我们绕着北京城,东一个香妃,西一个香妃,到处都香,把追兵累死!”大家都赞这主意妙极。采集了一天的花瓣,泡了一整夜,果然浑身上下香喷喷的。
新月也极是爱美的人,又兼之企图勾引别人丈夫——雁姬她也见过,有了一双儿女,看起来还那么年轻端庄,让新月有了很深的危机感,身上再香一些岂不更好?也乐滋滋的和小燕子一起试验。小燕子和新月站在御花园的草地上,学着含香,平摊着双手。永琪和含香也过来观看。“如果蝴蝶飞来,那就表示我们成功了,如果蝴蝶不来,那就表示实验失败!”小燕子胸有成竹道。
结果,蝴蝶没引来,却引来了一群蜜蜂,蛰得满头是包,抱头鼠窜,狼狈至极。
那拉回想着,突然又想起什么,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嗤笑一声:“容嬷嬷,那么,是不是现在的景阳宫里没人了?”
容嬷嬷不解,还是回道:“他们都出去看热闹了,即使留下什么人守着,也是无关紧要的。”
“这就好!容嬷嬷,派个咱们的人,记得要忠心一点的,功夫也要好,把‘九毒化瘀膏’给他们悄悄送去,换下他们景阳宫里的那一瓶,这些药瓶子长得都差不多,别人看不出来。平时小燕子受了伤,他们用的一般都是这种膏药,说是极好用的,可以以毒攻毒,不留疤痕。咱们这一瓶,是处理过的,加了些东西,保管让蜜蜂蛰的伤痕永远留在他们脸上,即便包下去了,那痕迹可永远也下不去了。然后到明日再找个时间,再悄悄换回来,免得以后查到了。”那拉心下冷哼一声,毁了你们的脸,看你们以后还拿什么去迷惑别人!
容嬷嬷会意,大喜:“娘娘,这下她们可真的是满脸麻子了!”
“就是这样!”那拉忍不住低笑,这个念头虽然是一时乍起,可是越想越有意思。小燕子虽不是极漂亮,好歹也是清秀佳人一枚,新月不是高贵优雅,楚楚动人吗?她们顶着一脸的麻子,新月还怎么跟努达海谈情说爱,勾勾搭搭?要是小燕子都这样了,永琪还能痴恋小燕子,那她真的是佩服永琪了。
容嬷嬷自去办事,半晌,方拿了一个药瓶回来,面带喜色:“娘娘,这就是景阳宫里的那一瓶,奴才派去的人刚回来,小燕子和新月格格就顶着满脸包去了景阳宫,奴才估计,是去擦药去了!”容嬷嬷笑得合不拢嘴。
那拉也是笑眯眯把玩着药瓶,好一阵子没有这么爽快了,还是不忘提一下:“记得明儿个再换回来,别让人发现了。”
“奴才知道!娘娘放心吧!”容嬷嬷回答得极是欢快利落。
…………
过了几天。
“永琪,为什么我脸上的疤还没有褪去?”小燕子对着镜子看这里,看这里……
永琪让小燕子戴上面纱,他到处去找去疤痕的药,可是没有用。小燕子也没那个耐性,天天把面纱戴在脸上,戴了两天,索性手一掳,摘下了:“别人爱看就看,让他们笑话去好了!我小燕子就这个样子!”
永琪无奈,对着一张麻子脸,整日眉头苦索。
“云娃,我的脸怎么还是这个样子?这样我怎么见人,怎么见努达海?呜呜呜……我不该去泡什么花瓣澡……我不该太贪心,想让自己香一些……呜呜呜……努达海他会不会嫌弃我?这个样子的我,怎么配的上他?怎么比得上雁姬?”新月抱着镜子泪眼蒙蒙,哭得很伤心。
此后,宫里还是多了一个面纱遮脸不敢见人的格格——
作者有话要说:俺想着,既然叫新月,那月球表面不是坑坑洼洼的么?
配合
雁姬听了那拉的建议,思忖了好几天——努达海虽是听进去她的话,可每天浑浑噩噩的,又有新月这个定时炸弹,不定两人什么时候就勾搭上——到底下定了主意:努达海,既然你忘却咱们二十年的夫妻情义,那么,从今往后,你只是这个家名义上的男人,我的丈夫!倘若你老老实实的,我自会让你怀抱温香暖玉,在家里给你划出一角让你老老实实呆着,若是你再生出什么幺蛾子来,这个家里上上下下哪个不是我的人,只要哄住老夫人,别怪我暗下里怎么对待你!
雁姬下定了决心,便命心腹甘珠快速南下扬州,采买瘦马,事不宜迟。雁姬特别交代,人要有高雅的气质,不俗的谈吐,要娇弱,要惹人怜爱,要动不动就掉眼泪,更重要的是,要忠心!决不可一日飞上枝头就忘了本,记住她的主人是谁!将她的卖身契攥在手里,必要的时候,给她家人一点恩惠,问清楚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帮他们安置好,将他们放在手下,保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以保证这个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甘珠明了雁姬的意思,马不停蹄,片刻不敢耽误。
也是这个时候正好。努达海在家中天天对着月亮狼嚎;宫里面,含香身上的香味一时除不掉,蒙丹陷入内务府,一时还没训练出来;小燕子和新月满脸麻子不敢见人——纵使小燕子再豪气,也是一个女孩子,也知道脸面,也知道别人冲着她的脸指指点点、幸灾乐祸;新月更是天天抱着镜子一天哭几顿,脸上擦的粉比城墙拐弯处还厚,一说话扑啦啦往下掉,饶是这样,还没遮住那些麻子——宫里一时间竟没人折腾了。
那拉和老佛爷乐呵呵的,直说这蜜蜂来的好。
过了一些时日,甘珠回来了,果然带回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名叫毓秀的。雁姬看了,人如其名,清新灵透、文文弱弱、秀秀气气的,仿若风一吹就倒,未语泪先流。
毓秀见到雁姬,噗通一下跪下了:“毓秀见过福晋,请福晋安!多谢福晋派人照顾我妹子,将她救出火坑。福晋的大恩大德,毓秀没齿难忘!”声音柔柔弱弱,挠的人痒痒的,说着,竟还洒了几滴泪,沿着脸庞滚淌下来,煞是惹人心疼。
“好!好!”雁姬连说几声好,亲自将她扶了起来,笑道:“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又上下打量着,啧啧道:“果然是一个好孩子。相信甘珠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年纪大了,我家老爷常年出征在外,回家后也没个体贴的人照顾,如今家里我一个人也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