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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后来,飞卫的箭少,已射完了,纪昌恰还有一支,两旁的人都替飞卫担忧,只见飞卫随手在路旁拔了一只小棘,等纪昌一箭射来,他就将小棘的头儿一拨,恰恰拨落在地上,两旁的人无不喝彩;那纪昌登时羞惭满面,丢了弓跑到飞卫面前跪下,涕泣悔过,请从此以父子之礼相待,不敢再萌恶念,并且刺臂出血以立誓。飞卫见他如此,亦饶恕了他,不和他计较。你想这个人岂不是忘恩负义之极吗!”
颛顼帝和相夷父等听了,都说:“天下竟有这种昧良心的人,真是可恶极了!实在飞卫当时不应该饶恕他。”颛顼帝又问羿道:“汝师何人,现在何地,他的本领如何?”羿道:“臣师名叫弧父,荆山地方人,本来是黄帝的子孙。他从小时候就喜欢用弓箭,真是性之所近,所以无师自通的。他在荆山专以打猎为业,一切飞禽走兽,凡是他的箭射过去没有一个能逃脱的。臣的本领比过去真是有天壤之别了。”颛顼帝道:“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汝师既有如此绝技,可肯出来辅佐朕躬?”
羿道:“臣师在母腹之时,臣师之父即已去世。及至臣师坠地,臣师之母又去世了。臣师生不见父母,平日总是非常悲痛,真所谓抱恨终天。臣师尝说,情愿此生老死山林,决不愿再享人世之荣华。所以虽则帝命去召他,恐怕亦决定不来的。”
颛顼听了,不免嗟叹一番,又向羿道:“现在共工国恐有作乱之事,朕欲命汝统率军队,前往征剿,汝愿意吗?”羿起身应道:“臣应当效力。”颛顼帝大喜,就授了羿一个官职。
羿稽首受命。颛顼帝又问道:“共工氏的谋乱已非一日,他的军士都是久练的,而且兵坚器利,并制有一种厚铠,刀剑箭戟急切不能够伤他,汝看有何方法可以破敌?”羿道:“厚铠虽然坚固,但是面目决不能遮掩,臣当训令部下,打起仗来专射他的面目:那么亦可取胜了。再者,臣还有一个药方,请帝饬人依照制配,到打仗的时候,叫军士带在身上,可以使敌人之箭不能近身,那么更可以取胜了。”颛顼帝听了大骇,说道:“竟有这等奇方?是何人所发明,汝可知道?”羿道:“据说是务成子发明的。”颛顼帝道:“务成子是黄帝时候的人,听说其人尚在,不知确否?汝这个方是务成子传汝的吗?”羿道:“不是。是另一人传授给臣的。但是,务成子的确尚在,不过他是个修练之土,专喜云游四海,现在究竟不知道在何处。
”说着,就从怀中将那个药方取出,递与颛顼帝,颛顼帝接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萤火虫一两,鬼箭羽一两,蒺藜一两,雄黄精二两。
雌黄二两,投羊角一两半,矾石二两,铁锤柄一两半。
以上八味,用鸡子黄、丹雄鸡冠各一具,和捣千下,和丸如杏仁,作三角形,绛囊盛五丸,从军时系腰可解刀兵。
颛顼帝看了不禁大喜,又递与五位老师传观,便命人去采办药料,秘密地依方制造。一面就去发号施令,派兵调将,布置一切,专等共工氏来攻。
且说那共工氏同了浮游带了他全国的军士,果然于二十日内赶到帝丘。只见无数工人在那里工作,一见共工氏大兵到了,纷纷向东逃窜,并不见一个兵士前来迎敌。共工氏哈哈大笑,回头向浮游道:“果然不出你所料,他们竟是一无防备的。”
浮游道:“此番这些人逃回去之后,他们一定知道,要防备了。
我们应该火速进兵,使他们防备不及,才可以不劳而获!”共工氏道:“是。”于是立刻传令向前进攻。浮游道:“且慢!
从这里到曲阜,我晓得有两条路。一条绕菏泽而北,就是方才那些人逃去的大路,一条绕菏泽而南,是小路,但是一面傍山,一面临水,只有中间一个隘口,形势非常险要。照兵法讲起来,隘口易守人数必少,平原难守人数必多。我看他们就使有防备,亦必定重在平原而不重在隘口;况且刚才那些人又多向平原逃去,他们必定以为我们是从平原进兵。现在我们却从隘口攻去,兵法所谓‘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正是这个法子。大王以为如何?”共工氏听了,大加赞美道:“汝于兵法地势熟悉如此,何愁颛顼氏不破呢!”于是吩咐一小部分的军士摇旗呐喊,仿佛要从大路追赶的样子,一面却将大队的人都向小路而来。
走了几日,到得隘口,只见前面已有军土把守,但是却不甚多。浮游传令:“弓箭手先上去射,拿大戟的第二批,拿短兵的第三批,奋勇前进,今朝务必要夺到这个隘口,方才吃饭。
”众兵士果然个个争先,勇猛无比。那颛顼氏的军士敌不住,纷纷后退,登时夺了隘口。天色已晚,共工氏就令兵士住在山坡下歇宿,一面与浮游商议,极口称赞他用兵的神妙。忽然有几个兵士走来报道:“对面山上有无数的火光,恐怕是敌人前来袭击,我们不可不防。”共工氏同浮游出来一看,果然有许多火光,闪烁往来不定。浮游笑道:“这个是假的,故作疑兵,并非来袭击我们的。袭击我们,何必用火?难道怕我们没有防备吗!”共工氏一想不错,便又问道:“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设这个疑兵呢?”浮游道:“想来他们大兵都在北方,这里兵少空虚,深恐怕我们乘虚去攻他,所以作此疑兵,使我们不敢轻进。大约是这个意思。”共工氏听了,亦以为然。
这日夜间,颛顼兵果然没有来袭击,共工氏益觉放心。到了次日拔队前进,只见路上仅有逃避的百姓,却不见一个军士。
又走了一程,远远望见山林之中旌旗飘扬,旌旗影里疏疏落落有军士在那里立着。共工氏传令兵士放箭。哪知道箭射过去,那些立站的军士依旧不动。共工氏大疑,传令冲锋。共工兵一声呐喊,冲将过去,才晓得都是些草人。当下共工氏向浮游道:“汝料他空虚,现在看此情形一点也不差,我们正可以放胆前进了!”
说犹未了,只听得山前山后陡然间起了一片喊声,从那喊声之中飞出无数之箭,直向共工氏兵士的脸上射来,受伤者不计其数,队伍登时大乱。共工氏正要整理,只见那颛顼氏的伏兵已经四面涌出,一齐上前将共工氏围祝共工氏赶快叫兵士扎住阵脚,用箭向颛顼兵射去,哪知没有射到他身边都纷纷落在地上。共工兵看了大骇,正不知是什么原故,禁不得那面的箭射过来,大半都着。共工氏至此料想不能取胜,就传令退兵,自己当先向原路冲出,军士折伤不少。刚刚回到隘口,四面伏兵又起。共工氏急忙传令道:“今日我们归路已绝,不是拼死,没有生路!”众人亦知道此时的危险,于是万众一心,猛力冲突,真是困兽之斗,势不可当。这里颛顼氏亦恐怕伤人太多,传令合围的军士放开一角,让他们出去,一面仍旧督率军士在后面紧紧追赶。
且说共工氏拼命地逃出了隘口,计算兵士已折去了大半,正要稍稍休息,和浮游商议办法,忽听得后面喊声又起,颛顼兵又追来了。这时,共工兵已无斗志,四散逃生,禁不起颛顼兵大队一冲,登时将共工兵和浮游冲作两起。那浮游带了些败残兵士拼命地逃,一时辨不得路径,直向南去,虽然逃得性命,而去冀州愈远,欲归无从。那些败残兵士沿路渐渐散尽,只剩得孑然一身,到了淮水之边,资斧断绝,饥饿不堪,知道自己是个赤面的人,容易为人认破,想来不能脱身,不如寻个自尽吧,遂投淮水而死。这是一个小人的结局。后来到了春秋时候,他的阴魂化作一只红熊,托梦于晋国的平公,向他作祟,可见他奸恶之心死而不改,还要为恶,真是一个小人呢。此是后话不提。
且说那日共工氏被大兵一冲,围在一处,幸亏他力大,终究被他杀出,带了败残兵逃回冀州去了。这时,颛顼帝得胜回去,再和群臣商议。大款道:“共工氏这个人枭勇异常,留他在冀州必为后患,不如乘势进兵擒而杀之,天下方可平定。”
群臣听了,都赞成其说。颛顼帝就叫金正该统率大兵,羿做副帅,共同前进,帝自己带水正味及群臣随后进发。哪知冀州的百姓受了共工氏的暴虐,本来是不敢言而敢怒的,现在看见他大败回来,父子兄弟死伤大半,更将他恨如切齿,等到颛顼兵一到,大家相率投降,没一个肯替他效死。共工氏知道大势已去,只得带了些亲信之人向西方逃命。那金正和羿知道了,哪里肯放松,便紧紧追赶。
共工氏逃了二十多日,到了一个大泽,疲乏极了,暂且休息,问土人道:“这个泽叫什么名字?”土人道:“叫作渤洠蟆!惫补な嫌种缸盼髅嫖实溃骸按诱獗吖ナ鞘裁吹胤剑俊薄
土人道:“是不周山,再过去是基山、钟山,再过去就是昆仑山了。”共工氏想道:“我现在国破家亡,无处可去,听说这昆仑山是神仙所居,中多不死之药,不如到那边去求些吃吃。
虽则帝位没得到手,能够长生不死,亦可以抵过了。”想到此处,连日愁闷不觉为之一开。正要起身西行,只听得东面人声嘈杂,仔细一看,原来颛顼兵赶到了,不觉大惊,只得慌忙再向西逃,绕过洠螅狭瞬恢苌剑绫或х锉ё9补な狭舷氩荒芡焉恚痪醭ぬ疽簧肫鸫忧岸雍笸寥八幕埃媸呛蠡谖藜啊S窒肫鸶∮蔚募樨诓桓蒙纤牡薄S窒耄骸拔蚁衷谝丫拥饺绱嘶脑吨兀х锉够共豢仙幔媸强啥褚鸭!毕氲酱思剩逄欤档溃骸鞍樟耍樟耍 本偻废蛏椒宓氖谧踩ィ惶锰毂赖亓阎垂补な瞎倘荒粤讯溃巧椒逡嗵艘话耄庖嗫杉Υ罅恕!
且说颛顼兵围住共工氏,正要上山搜索,忽听山上大声陡发,大石崩腾,疑心共工氏尚有救兵,不敢上去。过了多时,不见响动,才慢慢上去窥探,却见一处山峰倒了,碎石下压着一人。金正命人拨开一看,原来是共工氏,不禁大喜,便叫军士掘土将其尸埋葬,遂和羿班师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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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共工颛顼争天下 共工怒触不周山
第六回 下绝手平定共工 上恒山再戮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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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两次打平共工氏,已将旧事叙明,以下言归正传。
且说帝喾之时,共工氏何以又不肯臣服呢?原来共工的百姓强悍好乱,又经康回、共工氏两次图霸图王的风气所渐染,总想称雄于九州。这回子听说颛顼帝驾崩,帝喾新即位,他们以为机有可乘,便又蠢动起来。但是其中却没有一个杰出的人才,所以乱事还不十分厉害。帝喾听了,便叫火正重黎带了兵征讨。临行的时候并嘱咐他:“要根本解决,不可以再留遗孽。
”重黎领命,率领大兵直攻冀州。那些乌合之众哪里敌得过重黎之师,不到一月,早已荡平。可是重黎是个仁慈的人,哪里肯痛下毒手,处置共工氏百姓不免姑息一点。哪知等到重黎班师回来,那共工氏的百姓又纷纷作乱起来。帝喾听了大怒,拣了一个庚寅日,将重黎杀死,以正他误国之罪。一面就叫重黎的胞弟吴回代做火正祝融之官,并叫他带了大兵再去攻讨。吴回因为重黎之死都是为那些乱民的原故,替兄报仇之心甚切,加以帝命严厉,所以更不容情,一到那边专用火攻,竟将那些乱民焚戮净荆从此共工氏的名称,不复再见于史册,亦可算是空前的浩劫了。等到吴回班师回来,帝喾叹道:“朕非不仁,下此绝手,亦出于不得已耳!”
且说共工氏虽然平定,但是帝喾终究放心不下,意欲出外巡狩,以考察四方的动静。正要起身,适值常仪生了一个儿子,这是帝喾第一个长子,当然欢喜。过了三日,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作挚,恰恰和他的曾祖考少昊氏同名。这个亦可见上古时候,没有避讳的一端。
又过了几日,帝喾决定出巡,带了姜嫄同走,朝中的事情由金、木、水、火、土五大臣共同维持。这次出巡的地点是东、北两方,所以先向东走。绕过了菏泽,到了曲阜,便到少昊氏坟上去拜祭过,一切询风问俗的事照例举行,不必细说。
公事既毕,就和姜嫄同上泰山,在山上游了两日,方从泰山的北面下山,远远一望,只见山下莽莽一片,尽是平原,从那平原之中又隆起一个孤阜。当下帝喾就问那随从的道:“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从人道:“那里叫章丘。”帝喾吩咐:“就到那丘上歇歇吧。”行不多路,两旁尽是田塍,大车不能通过,帝喾便命车停下,向姜嫄道:“朕和汝步行过去,亦试得?”姜嫄答应,遂一齐下车,相偕而行,随从人等均在后面跟着。
且说姜嫄虽是个后妃之尊,却是性好稼穑,平日在亳邑都城的时候,早在西北地方画出几百亩地,雇了十个工人,栽桑种稻,播谷分秧,不时去经营管理,指点教导,做她的农事试验常有的时候往往亲自动手,这田塍的路是她走惯的,所以一路行去并不吃力。这时候正是暮春天气,一路平畴绿野,高下参差,麦浪迎风,桃枝挹露,更是分外有趣。那些农夫,亦正疏疏落落地低着头在那里工作,忽然抬头看见这许多人走过,不觉诧异,有的荷锄而观,有的辍耕而望,都不知道帝喾等是什么人。
不一时,帝喾等到了章丘之上,只见无数人家环绕而居,虽则都是茅檐草舍,却是非常之整洁。在观望时,忽然一片狗吠之声,早有三四条狗狰狞咆哮,泼风似地向帝喾等冲来,磨牙张口,竟像要咬的模样。早有随从人等上前驱逐,那许多狗虽则各自躲回它的家中去,可是仍旧朝着外边狺狺的乱吠。从这狗吠声中却走出几个妇人来了,有的抱着小孩,有的手中还拿着未曾打成功的草鞋在那里打,见了帝喾等便问道:“你们诸位从哪里来的?来做什么?”随从人等过去,告诉了她们。
她们一听是帝和后,慌得赶快退回。有的退回之后,仍同了小孩子躲在门背后偷看,有的从后门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