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二,而且对手还是感觉不到疼痛,不断发动攻击的大型生物,人类要是直接受到它们的攻击,大概只要一击就无法再战斗了吧。
这下就算是美野里小姐也不妙了吧?
正当我感到着急的时候——
「啊……!」
光流先生发出了叫声。
我转头看他——发现他对面的羽车动了起来。
真不愧是用傀儡魔法操纵的大型鸟,只靠两只也牵得动车,被派去对付美野里小姐的那两只说不定打从一开始就是用来应付这种时候的战斗用大型鸟。
「……啧!」
光流先生咂嘴,跑了出去。
「等——等等!」
他似乎打算去追跑走的羽车。
毕竟只靠两只拉无法发挥最快的速度,羽车以好像可以用跑步追上的速度逐渐离开现场。
不妙!现在要是跟丢那群家伙就不妙了——而且要是光流先生被那些人捉住的话也不妙。
「慎一!?」
美野里小姐一边和两只傀儡大型鸟互瞪一边大叫。
我对着她大声喊道。
「我去把光流先生带回来!」
我不认为他自己一个人能做些什么。
可是美野里小姐却因为得对付大型鸟而无暇分身。
不管是要阻止光流先生或是要帮忙,能行动的人只有我。
「慢着……!」
美野里小姐变了脸色出声阻止我……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等了!虽然觉得丢下她我于心不安,但是我仍然追着光流先生和羽车而去。
●
我很意外。
光流先生居然会去追羽车。
我原本以为他就算看到不认识的人被抓走也不会在意,毕竟他曾经平心静气地说出类似「御宅族会犯罪也是理所当然的,这点我早就预料到了」这种话——所以我本来以为他是个冷淡的人,牺牲别人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
不过,看到女孩子被抓走,他却无法置之不理,于是冲了出去。
看他那个样子——我不觉得那是他算计出来的结果。
「……是、说……」
我气喘吁吁地自言自语。
「他们、跑到、哪里去、了啊……!」
不知不觉间,羽车已经离开了市区——来到森林入口附近。
看来忧国士团的那些人似乎打算进入森林消除踪迹。的确,在城里不管怎么行动都有被目击的危险,就像我们目击到他们作案一样,关于这一点,在森林里不但可以减少目击者人数,而且视野也会变小——
「……呼……呼……」
不久后我们就追丢了羽车,呆站在森林外缘。
超丢脸,或者说是超逊的。一时冲动觉得「我得做些什么才行!」,奋勇而出却气力不继追丢了羽车。
我扶着身旁的树干调整着呼吸……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光流先生的呼吸同样显得急促,但是看起来却没有我累——他从距离我数步之前的地方转过头来对我说。
那张渗着汗水的脸上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因为、你、冲出去、啊……一个人、很、危险……」
「…………」
光流先生皱着眉头看着我。
然后他叹了口气,开始朝森林里前进,我追在他的身后说。
「现在、先回去、找美野里小姐、叫人来、支援、比较……」
「要是他们在这段时间里跑掉了该怎么办?」
光流先生吐出这句话。
「搭羽车、不太可能、穿过森林……不管是、弃车、还是、躲起来……他们潜伏的地方、应该都不会太远……」
而且大致上,假使我们两个人找到了忧国士团一伙的基地,接下来又能怎么办?我又没带武器,光流先生大概也一样吧?虽然我会使用一种简单的攻击魔法,但是在面对复数的对手,而且对方还挟有人质的情况下,我不觉得自己能够应付得来。
「……你要回去就回去,我自己去。」
光流先生这么说完后,逐渐往森林里走去。
在一度跟丢对方的情况下,我们也不知道忧国士团藏身在这座森林的何处,这样明明有可能会不知道从哪里被突袭——
「……光流先生。」
他的裙子不断勾到丛生的草木,看起来举步维艰,我跟在他身后问他。
「……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这么拚命的追着忧国士团?」
以他的精打细算,这行动太过无谋了。
「…………」
光流先生突然停下脚步。
我追上去一看——他侧脸上浮现的表情,感觉像是被问到了不想被问的事情。
「对不起。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变得怎样,所以现在先跟你道歉。」
「……咦?」
这句意外的话让我吓了一跳。
「老实说……在亲眼见到绑架案发生之前,我有点,太小看了。」
「太小看什么?」
「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对现实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
啊啊,这样啊。
我可以理解。
身为人类……所知的知识和自己实际上所体验到的,印象通常都会很不一样,这点任谁都一样。
比方说,我们基本上都会对「有人死亡」这个事实感到恐怖,不过老实说,透过电视、报纸所看到的事件或战争都没有什么现实感,即使那个地方有人死了是个事实,自己的感官却没有接受到那个讯息,得到的印象大多和创作作品中的登场人物领便当差不多。
就算媒体报导在遥远的外国有个不认识的某人死了,我们虽然会同情,但是并不会被自己的无力感或罪恶感苛责,因为我们知道那是和自己无关的事——在距离的隔阂中使我们这么想。
我自己也一样,在网路上或电视上看到战争的影像,即使脑袋理解那是现在正发生于世界某处的事、现在有人死了——也不会想要因此抛下一切,前往战争现场拯救谁,顶多做到为贫穷的人们募款的程度吧。
但是……这种状况如果是发生在自己认识的人身上呢?
或是眼前有人快要被杀了?
这种时候,不容你视若无睹的现实将会毫不留情地向自己袭来,这不再事不关己,即使被抓的人不是自己,自己也无庸置疑的成了当事者。
有人在眼前被抓。
视情况也有可能被杀。
一想到这里——光流先生大概相当坐立不安吧。
这不是数字,也不是从别人身上听来的事。
光流先生所感受到的心情,是真实的。
这样一来——
「你在那里笑什么?」
光流先生看着我的脸皱眉。
「没……」
我暧昧地摇摇头含糊其词。
他明明连个武器也没带。
根据情况不同,他自己明明也会有危险。
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视而不见。
到头来,光流先生这个人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坏人,这种类型的人在网路上很常见,所以我反而对他产生了一股亲切感。中二病的人的确——是用偏激、漠然的眼光在看待这个世界,但是在他们心中某处,却仍然相信人类的良心与正义,他们可以平心静气地叫与自己兴趣不合的人「去死」……另一方面,却又无论如何都无法对向自己求助的人见死不救。
归根究柢,他果然还是个御宅族。
他是生在安乐的日本的人种——正因为生活安逸,所以才能把只存在于故事中的温柔理想与毫不容情的露骨现实同等看待。
「…………」
光流先生不自在的转过头背对我。
然后——我们沉默地埋头向前进。
只不过,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该朝这个方向前进,光流先生大概也不知道,只是选择朝留有车辙、或是空间感觉可以让羽车通过的地方前进而已。
「那些家伙到底在哪里……」
我这么自言自语,想要掩盖掉我的不安。
那伙人大概也不是漫无计划地随便绑人,他们应该已经事先规划好逃跑路线了,说不定也调查过了森林的地形,这么一来,他们很有可能会丢下漫无目的且慢吞吞地徒步前进的我们,迅速穿过森林逃走。如果是事先准备好的话,他们甚至可以砍掉树木,辟出一条羽车可以通过的「道路」。
得快点找到他们才行。
不对……现在果然还是应该先回去跟美野里小姐会合吧?
「…………」
光流先生似乎也对跟丢忧国士团感到相当着急。
他往前迈进的脚步越来越急,我怀抱着不安跟着他走——
「我们现在还是先——」
说到这里。
「……咦?」
我踏出的右脚踩了个空。
没有地面?
…………悬崖吗!?
「不会吧!?」
我立刻想要抽身,但是,走在我前方半步、也就是早我一瞬间踏出悬崖的光流先生抓住了我的手——正好抓住我伸向他肩膀打算阻止他的那只手。
这么一来——
「啊!?」
「哇啊啊啊啊啊!」
我和光流先生已经无法违抗重力了——我们只能就这样往下坠。
啊啊!要掉下去了!
我反射性地闭上眼睛,各式各样的情景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闪过。
我们救不了的那位女孩、与大型鸟战斗的美野里小姐、待在宅邸里的缪雪儿等人、动画的最后一集……啊啊,我直到最后都无法脱离童页,这短暂人生就要落幕了吗……!
我在心底懊悔着这些无聊的事,同时和光流先生一起往下坠落。
「——噢!?」
咚的一声,一股冲击从股关节直冲到脑门。
看来坠落的高度并没有很深,我们似乎很幸运地——真的是很幸运——跨坐着掉在什么东西上头。总而言之,只有像是从屁股被踹飞程度的疼痛就了事了,要是再往前一点点的话,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痛……这是什么!?」
我揉着屁股睁开眼睛。
在我身旁的光流先生和我一样,一脸震惊地跨坐在什么东西上面。
然后——
「……奇怪?」
视线往下,我看到自己所跨坐的东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我身下的那个东西全身覆着羽毛。
眼前是系着缰绳的短脖子,以及圆滚滚的头。
而且那颗头上还刺着什么东西……
这、莫非是大型鸟?而且还钉着楔子?
意思是说——
「…………」
我不想这么想,但是却有股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于是我回头看向背后。
在我们背后的是……
「——啊。」
在羽车里惊讶地看着我们的男性,还有那位被捉的女孩。
这是何等偶然!
看来我和光流先生从悬崖上坠落的时候,正好幸运地落到了忧国士团余党所乘坐的羽车——正确地说是牵着羽车的大型鸟身上了。
慢着不对。幸运?
「…………」
对于这种连在漫画里都不太可能出现的发展——不只是我,就连光流先生和忧国士团的那伙人都定格了,所有人的脑袋都因为这个好像可以感觉到某种恶意的偶然而停止运作了。
一时之间,只有羽车车轮辗过林中落叶的细碎声音沙沙作响。
不巧的是——
「——!」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是光流先生。
他—慢慢地将手伸向大型鸟的头,抓住了钉在上头的「楔子」。也是啦,那东西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它像是在说「我是弱点」一样,关于这一点,巴罕拉姆的魔法使们到底是在想什么啊?
姑且不谈这个——
——啾~~~~~~~~~~~!!
虽然这些大型鸟即使被击中了也不痛不痒,可以毫不介意地继续行动,不过「楔子」被拉扯似乎还是让它很痛苦,它突然发出咆哮,当场像头斗牛一样开始跺脚乱蹦。
「哇、哇啊!」
光流先生跨坐的那只大型鸟撞上了我所乘坐的大型鸟。
结果我们一起被摔到地上,幸好——多亏了地上堆积的落叶和底下的腐植土,地面很软,反而没有掉到大型鸟背上时那么痛。
「——你、你没事吧?」
我转头问身旁的光流先生。
他一面起身一面懊恼地说。
「奇怪了,那一看就知道是弱点……可是却拔不起来。」
「废话。」
我真服了他。
要是那么简单就能拔起来的话,那它作为「兵器」就没有用了吧!虽然那楔子的确是插得一副很不牢固的样子啦……不过这种事拜托你稍微想一下啊!
不对,现在这种事怎么样都无所谓。
从我们旁边通过的羽车——在几公尺前的地方停住了。好像是因为大型鸟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乱蹦乱跳,导致羽车无法前进,看来光流先生的举动至少绊住了那伙人。
「~~~!」
那些男性们粗鲁地打开车门,口中怒吼着什么走下了羽车。
被当成人质的女孩也一起被他们强拉下了车,他们像是刻意要让我们看清楚一样,将短剑抵在她的脖子上。
「~~~~~!」
其中一名男性非常不痛快地吐出了什么话,可是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从羽车中出来的男性有五人。
其中四个人解下了腰上的剑恨恨地瞪着我们,剩下的那个人则是架着那名女孩,用短剑抵住她。
然后——
(——水晶球?)
架着女孩的那名男性腰上挂着一颗水晶球。
为什么要挂着水晶球?那和昨天佩特菝卡他们拿给我们看的那颗可以重播影像的魔章水晶是一样的东西吗?可是,虽然那颗水晶球隐隐约约散发着光芒,我却看不到里头有什么类似影像的东西——
「——啊!」
我想起来了。
那该不会是之前忧国士团也用过的那个,会对魔力有所反应,可以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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