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有这个。
——就只有一直遵守着那个约定所付出的努力不想被否定。
只有在夜里流过的眼泪。
和咬牙忍耐的呜咽记忆，既不是虚像也不是空白。
那是只属于我的真实。
“痛苦的事情也有很多啊……。在塔内又不全是快乐的回忆。不管是在成为巫女之前，还是当上巫女之后，如果你就是我的话不是应该比谁都要更加清楚那些的吗！”
“…………”
空白用可怕的眼神怒视着自己。
“果然你和我是互相矛盾的。”
“……哎？”
“早就说过了呢，这种像是被称作‘成功渡过痛苦经历’的境遇本身正是我所羡慕的啊。”
“呜，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已经听厌了。”
她隐约露出冷酷的微笑。
右手拿着剑，一步又一步地靠近。
“那令人讨厌的嘴唇和喉咙，想从哪个开始被切碎呢？”
“……不，……不要……”
“讨厌吗？那就抵抗啊。摘下讨厌暴力的巫女这种面具，用你手里拿着的剑朝我砍过来不就好了。那样的话就能把榭尔提斯毫无顾虑地从我这里夺走了啊。”
“……不，……不要……我……但是…………”
握着剑的手不住地颤抖。
不需要这样的剑。我不是为了那样的理由才来到这里的。
可是，即便是想要撒手把剑抛开，手臂却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就连松开手把剑丢掉这种事都做不到。
“打算将不抵抗进行到底吗？”
“…………”
“真是愚蠢啊。”
苦笑的叹息，从她光润的嘴唇之中流出。
“好吧。那就让我把你切碎好了。看吧，眼前正好有一面如此巨大的镜子。你就好好注视着，自己被凌辱的样子吧。”
第十三卷 乐园现奏 第十章 当黄昏赞歌响彻人间
1
这里是浮游大陆的第二居住区。
空气里满是灼热的硝烟，尘土飞扬。
战场充斥着让人作呕的恶臭————
“第七十四班，请回答现在战况！”
依夏冲着安在肩膀上的对讲机大吼起来。
依夏·伊斯·伊西玛尔。
这是一位一头金色长发；留着两条辫子的少女正护士。她虽然年仅十来岁，却一直追逐着她极为优秀的姐姐伊斯塔的背影，到今天已经高升到了正护士的位置。
“真惨……继七十二班、七十三班后，现在轮到七十四班失去联络了吗……”
——展开——
她默默下达命令，使落在地面的巨大铁球浮了起来。
依夏身为沁力术士型正护士“人偶师”；自然是长于沁力术式。而她的兵器就是这经超高密度压缩而成的巨大铁球。
嗵！
她一跃登上浮游起来的铁球，又以此为踏板，跳到身前大片民房的屋顶上。
“……负伤率超过四成了。增援还没到吗？”
她死死咬紧牙关，望向眼前的大型工厂群区。
而在这大规模生产设备群的前方————
该区域集中了超过五十个护士候补生进行防守。它包管了食物生产、饮用水过滤、药剂精制等等，因而备受重视。
……将设备集中到一个区域，也算是对现在状况的未雨绸缪了。
……这样就可以通过集中精锐部队死守住设备。
“但都到这份儿上了，真有点撑不下去……”
火舌已经四处蔓延。
虽然还没形成一片火海，但浓烟已在许多地方不断升腾。
要顶不住了。敌人的进攻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猛烈，己方的防御却一步步走向崩溃。
当前状态下，无法确认因战斗间接造成的负伤人员到底有多少。
“喘不上气……”
依夏吸入了太多烟尘，喉咙剧痛。
就在她受不了烟尘跳下来之时————
咔嚓一声，她身后的墙壁绽开无数裂纹。
“幽幻种！？”
依夏在转身前就对准一口咬碎了厚重墙壁的怪物下达了命令。
——攻击——
超高重量的铁球起动了。
铁球随沁力绽放出绚烂的蓝光，将冲来的幽幻种团团围住，一眨眼就把它本体的核晶连带身体一起破坏掉了。
但是，还没完。
从石墙上骤然裂开的大洞中，继续涌出黑色蠕动的物体。
“怎么还有，我还以为已经全都歼灭掉了！”
这个蠕动的物体已然没有确切的形态了。
形状不规则的野兽。它像变形虫一般蠕动着，以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飞快地接近。
“……被碰到就麻烦大了。”
依夏一边跳下，一边准备向自己的人偶铁球下达击坠命令————
“趴下。”
冷不防地一句话。依夏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立刻放弃向铁球下达命令之事，俯下身去。
——枪声。
耳边不断响起足以震破鼓膜的枪声，枪口所指的变形虫幽幻种则被击成无数的泡沫。
“真是诡异的种类。和这玩意儿硬碰硬铁定要遭殃。”
“……你就不问问我‘受没受伤’什么的？”
“看了不就知道。没事就好了。”
秃头的正护士紧握还在散发硝烟的双枪。
他是吉恩·伊库斯纳利斯——同样是年纪轻轻，他与依夏完全相反，长得器宇轩昂，说话不紧不慢，俨然一幅老奸巨猾的嘴脸。
“哎哟哟，你倒是，再歇两天多好。医疗部队里不少可爱的小护士吧？”
“真不巧，现在的混乱局势搞到我忙得去看妹子的时间都没。”
吉恩头上从额头到左眼包了好几圈绷带。右手肘往下的礼仪服也破破烂烂，里面包满了绷带，看着都疼。
这伤是被异篇卿袭击时落下的。
“你这手，拿得住枪吗？”
“我干脆应该练练用脚趾勾扳机是吧。”
双枪士把双枪对准身前的平房。
“……我还想一口气全干掉，结果却把最大个儿的给漏了。”
“什么？”
“眼前。它就在咱们眼前。”
吉恩把枪口直直瞄准前方。但是，他说的幽幻种到底在哪儿？依夏看向前方，也只是看到了残垣断壁和二层民宅————
“它来了。”
话音未落，眼前住宅的房顶已被击飞。取而代之出现在那里的是无数条异样蠕动着的触手。它是刚刚被吉恩击倒的变形虫的一部分。
“它才是本体吗！？”
笨重的怪物一下击飞二层小楼的房顶，从下面钻了上来。
庞然大物。
因为它是以变形虫的形态在蠕动，所以没法具体测量它的具体大小，但从这个庞大体型来看，大抵已相当于大型的龙型个体了吧。
“刚才我并没有感觉到破坏了它的结晶。在分裂和分身型里这也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就是说刚刚打倒的不过是它的一部分而已啊……”
就在这一刹那。
巨大的幽幻种在两人面前分散成无数的小分身。
“啧！”
分身们在高空四面八方地散布到房顶、公路、胡同。虽然它们大小和依夏差不多，但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根本无隙可逃。
在依夏还为眼前的庞然大物失神之时，两人已经完全被它的分身所包围。
“……吉恩！”
“集中力量打开突破口冲出去。给我跟紧了。”
吉恩毫不迟疑作出判断。
已经没时间去找什么最好的办法了，所以他凭直觉定计。
“给我让开！”
变形虫状的分身们已经近在咫尺。
依夏则以超重的铁球应击。因为它带有来自依夏的沁力，所以撞上铁球的分身们被一一撞飞。
但是，这一招无法扫清敌人。
原因就出在它们粘液般的身体上。高速回旋的铁球虽有破坏力和贯通力，在它们海绵般的组织构造前都无法发挥十足威力。
——撞飞多少次都会重新站起来。
——这样的话，仅凭我的铁球是无法挡住它们的。
依夏一边躲避分身一边努力去突破包围网。
终于有一个分身在两只铁球的碾压下完全消灭了。但这不济事，它的消灭是断然不会对仍然存在的其他数十只分身有任何影响。要是能把它们当中那只有核晶的干掉的话……！
“别想些没用的。”
吉恩一边打下从上空冲下来的两只分身一边说道
“一口气冲出去！”
吉恩将前方枪口所指的三只分身击倒，而紧跟他的依夏则用铁球将同时从左右两个方向夹击的两只分身撞得远远的。而在身后追赶的分身离两人还有些距离。
“冲出来了————啊啊！？”
一不留神。
依夏突然迈不动腿，当场倒地。
脚尖怎么了……
…怎么像是被地面死死吸住一样？
“这、这个怪物！”
依夏的背上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掠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面鼓起来的分身已抓住了她的脚尖。
“依夏！”
吉恩的开火非常精准地击飞了缠着依夏的幽幻种。但是，为此所耽误的数秒时间，完全足以让他们被身后数十只分身追上。
无数分身已然近在咫尺。它们挥舞着身上成堆的触手融化碰到的一切东西，铺天盖地地向两人袭来。
“啧……”
吉恩和依夏同时出招了。
但是哪一招都来不及。不对，是不够用。有十多只没能扫清的分身冲到了眼前————
然而，它们却在空中被一刀两断。
“什么……？”
分身们被切得到处都是。
每一只都未及落地就被一刀又一刀地切成碎末。碎到被切成几厘米乃至几毫米大小的程度。
“嗯，也就七八成功力吧。真是太久没运动了。”
做到这些的，是一个平民。
这人穿的是跟礼仪服八竿子打不着的厨师服，外套一件蕾丝围裙，但双手上却是普通人很难入手的直刃双剑。
“我还想怎么艾莉亚这么久都不回来……这真是出了大事了，生产工厂都被毁了的话我可上哪儿进货呀。”
女子自言自语说道。
她长着一头耀眼的金发，上身修长，面庞带着英武之气。
虽然她看起来大概是十多岁到二十来岁，不过从她这副沉着的样子来看，说她是三四十岁都不足为奇。
————她的围裙上还画着两只白鸟交叉的嵌花。
“你是谁……？”
真是普通市民的话这时候早被赶到防空洞避难去了吧。
但看她的风貌就不是一般人。而且依夏和吉恩都被她一瞬间把幽幻种砍碎的高超剑技镇住了。
“话说回来；好弱啊，这么没手感。哪个是本体啊？”
她抱着肩膀皱起了眉头。
没一会儿，她就像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一样拍了拍手。
“对了，我全剁了不就行了？”
这一切发生在十几秒之内。
“第二头，不是。第三头，这个也不是啊？那就四头，五头六头————”
无人可挡。
她的步伐如同激流一般在敌人当中湍行，斩断擦身而过的敌人。就当她已经斩杀到十头十五头之时。
“啊呀，总算中了。”
她的剑切断了一只分身身体内侧的硬物。
——碎裂开的声音。
她敲碎斩开的核晶。本体自不必说，周围的好几十只分身也都溶解消失了。
“唉，艾莉亚到底跑哪儿去了。嗯，不管怎么说，得先把工厂附近的幽幻种处理掉，然后再根据线索去找了。”
金发女剑士连汗都没掉一滴，用手潇洒地撩起前发。两人看到她华丽精湛的剑技，深知这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
“……吉恩。”
“知道。十分感谢您的援助。您应该就是曾担当梅玫儿大人专属护卫的前代千年狮，琪莉叶师团长吧？”
“援助什么的可不敢当，谈不上。不过你很讲礼貌，我喜欢。”
琪莉叶以长者般的微笑作为回应。这份笑容的清爽，和她在茶餐厅“两只白鸟”被称作厨师长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们是正护士吧。还能动吗？”
“当、当然能！”
“没问题。”
“不错。那就跟我来。”
脚步铿锵有声的前代千年狮转过身来。
“从现在起我们要把工厂附近的幽幻种歼灭掉，完成之后我们要进行对负伤人员的施救和对失踪人员的搜索……看来还是不要把接下来的战斗想得太轻松比较好。”
2
浮游大陆·第一居住区。
“好，趁现在！优特快跟我来！”
艾莉亚在房后测探四周的情况，她一边特别警戒着在上空盘旋的幽幻种，一边向优特挥手。
“好——”
“啊！闭、闭嘴！都叫你不要出声了！”
艾莉亚慌忙抓住颠着小碎步跑过来的优特躲回了房子后面。
我的天……吓死我了。
应该没被发现吧？
抬头看天，幽幻种像下雨一样落下来。按说天结宫（索菲亚）的部队已经在地面的大道上拼死讨伐着它们，可幽幻种们别说减少，反像是越来越多了。
枪声、冲击声、爆炸声交织不绝。
期间传出的人声，也已分不清是惨叫还是欢呼。
“但是就快了，地下避难所马上就要到了。”
“嗯！”
艾莉亚牵着一脸天真笑容的优特靠着房子的掩护不断前进。
艾莉亚其实很不安：她们随时可能被头顶上的幽幻种发现。贴躲在房子后面走还凑合，没遮挡的时候心脏都能吓得跳出嗓子眼。
……华宫和伊莉斯怎么样了？
……要是已经爬到塔的最高层就好了。
单论和幽幻种的战斗本身，肯定还是天结宫（索菲亚）那边来得惨烈。塔里到底侵入了多少的幽幻种也是让人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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