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起我，是认为我父亲背叛了他大伯方宏么？他却不知，我父亲一生最敬重的人便是方宏，更把他祖父方玺当作盖世英雄。
他看不起我，是认为江氏和庄太师卓太保同流合污么？他根本不懂，江氏只和林丞相交好，从来看不起庄氏和卓氏。
哼！一个小屁孩，也敢看不起我！
江河越想越气，脸色沉了下来，缓缓道：“方华，你可知罪？”
方华哈哈一笑，道：“这话真熟悉，不久前在另一个营地，你的好同事庄严也说过，就跟两人轮流演同一出戏似的。”
江河双眼一瞪：“你说什么？”
方华道：“你算老几？现场无人记录，无人取证，无人复核，只凭几个人随口一说就把罪名按在我头上，叫我如何知罪？我还想告你私设公堂，践踏律法，你认不认罪？”
江河勃然大怒，喝道：“你把人打成这样，还敢公然污蔑于我，信不信我当场斩了你？”
方华冷笑道：“你斩过人么？说军人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军人了，远的不说，就说北伐开元和南征神启两场仗，你参加过么？你创下什么军功？杀过几个敌人？”
这番话不止骂江河，也把在场所有人骂了进去，因为谁也没上过战场，杀敌立功永远轮不到御林军。
江河怒极而笑，望着众人道：“大家听见了，好一个飞扬跋扈的方五少。可是据我所知，方五少以往的名声可不怎么样，有句名言怎么说来着？”
徐昌曼声道：“大汉方氏枝叶开，四龙二凤一废柴。”
江河道：“这个‘废柴’指的是谁？”
众将齐声道：“他！”
江河道：“刚才方五少把御林军贬得一文不值，不该是一个少年英雄吗，怎么成了废柴？”
众将哈哈大笑，你一句我一句嘲弄起来。
“废柴嘛，也只能用嘴吹了，不然你还指望他有真材实料啊？”
“少拿你老哥的战绩来标榜自己，你就是个出了名的废物。”
“御林军也是你能指摘的？咱们打你一百军棍，看你能把咱们怎样！”
“一根小葱愣要装蒜，真可笑！”
江河挥手命众人安静，轻蔑地道：“你有一个好爷爷，有一个好爸爸，有三个好哥哥，但除此以外你什么也没有，御林军最低级的小兵也比你强，因为他们自食其力，而你注定一辈子碌碌无为，离开背景关系你一天也活不成，所以别不服气，我打心眼里看不起你。”
第148章 这才是关系户
方华暗道：此人性子倒也耿直，是个愣头青，难怪不如庄严混得好，同样的审讯，他比庄严好对付多了。
他淡淡道：“你说我离不开背景关系，这话很可笑，我说过要离开吗？你身为兵部尚书的儿子，急于证明自己不靠关系，可我这辈子最不爱做的事就是证明自己。”
江河喝道：“你——”
“听我说完，”方华打断道，“既然你很在意我的背景关系，那我就把背景关系说清楚，让你有个分寸，不至于以为兵部背景能扳倒我。”
江河厉声道：“我的成绩源于自己的努力，和我父亲是谁毫无关系，不论你有何话说，我江河容不得你污蔑！”
“你太敏感了，”方华笑道，“说是不介意，其实你比谁都介意，只怕别人说你是关系户。”他顿了顿，语锋一转，“身为大汉军人，你们都知道‘昭毅将军’何山吧？”
昭毅将军何山统管南疆边防军，乃大汉军中赫赫有名的猛将，神启**人的噩梦。
众人均感疑惑，不知他要说什么。
江河不耐烦道：“有屁快放！”
方华道：“何山曾是我大伯方宏的亲兵，被我大伯提拔至主将，因为在天目之战和南征神启中立下大功，被封为昭毅将军。哦，忘了说一句，他常去我家喝酒，我管他叫大山伯伯。”
江河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方华继续说道：“然则‘昭武将军’冯修你们也不陌生吧？”
昭武将军冯修统管北疆边防军，是大汉军界罕见的智将，开元**人对他畏如虎狼。
方阳统辖四大边防军，东疆国境线位于天目湖，与泽雅国隔湖对望，西疆国境线是一望无垠的西域大漠，两处基本无战事，因此北疆和南疆才是真正的备战大军，也是鼎鼎大名的“大汉铁骑”所在部队。
众人微微一凛，略有所悟。
“冯修曾是我大哥的同僚，因为在天目之战和北伐开元中表现神勇，被封为昭武将军。他也是我家的常客，我管他叫修大叔。”
众人暗道不妙。方华的意思是，你们说我靠关系，那就让你们知道我的关系，看你们谁惹得起。
何山和冯修是久经沙场的两大名将，说到资历声望，纵是御林军大统领姚衡也无法相比。
虽然最近有传言，姚衡将顶替辛彦龙，入主九大将军之一。但在大汉军人心目中，何山和冯修远比姚衡更有资格，他们才是威震南北的两大顶梁柱。
更关键的是，何山冯修是著名的“挺方派”，和方氏子弟亲如家人，如果被他们得知御林军扣押方华，后果不堪设想。
两大煞星加上方阳，还有天策上将曹明海，定国大将军冉百泉，烈虎大将军许正霖，御林军等于把军界六大巨头同时得罪了，在场这些小军官谁担当得起？
众人心下惴惴，望向江河。
江河绝不示弱，冷哼道：“你打人行凶，证据确凿，我公事公办，何惧之有？”
方华指指躺在地上的武彪，道：“此人几年前涉嫌杀人，畏罪潜逃，今天却出现在天京城，我打他也是正义之举。御林军对他的罪行只字不提，一再声称我行凶，未免令我心生疑惑，江参将似有公报私仇之嫌。”
“笑话！”江河不屑道，“我与你有什么仇？你又有什么值得我公报私仇？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你不过是个——”
“闭嘴，”方华打断道，“你是谁的人，跟在谁身后叫唤，所有人都知道，找我麻烦一点也不奇怪。所以别矢口否认，那会让你显得很虚伪。”
江河大怒道：“你说什么？！”
方华环视一周，缓缓说道：“今天在场每个人我都记得，尤其是龙神卫右参将江河和东营校尉徐昌。既然你们公事公办，那就把我扣押，等衙门立案查办，三司会审。不过你们若违反程序，那就对不起了。”
江河冷笑道：“少胡吹大气，你能把我们怎样？”
方华耸耸肩，道：“不怎样，在场每个人从今以后当不成兵，如此而已。”
众人心下气极，但也头皮发麻，心知这下惹上了大麻烦。
方华道：“现在带我去牢房，不必担心我越狱，既然被你们请来，我赖定东营，赶我也不会走。”言罢甩甩衣袖，扬长而去。
……
……
方华被关在一座牢房里，御林军的牢房比衙门高档得多，整洁干净，宽敞通风，地上铺着厚厚的干草，不至于太冷。
方华盘膝而坐，见已是半夜，距离清晨只有两个时辰，便不入睡，练功打发时间。
过了一阵，脑海中传来小尘的声音：“头顶天窗有熟人。”
方华抬头一看，离地五丈的天窗外出现一名纤瘦女子，赫然是浅香阁那神秘妇人。
“流星锤大姐，你好啊。”方华挥手道。
妇人点点头，眼中有些惊诧，不知他怎会发现自己。
“外面冷，进来坐，”方华道，“反正你是灵体，铁栅栏也挡不住你。”
妇人口唇翕动，向他耳中传音道：“在外不可提及‘灵体’一词，切记。”
方华道：“我对你的身世很感兴趣，想不想进来给我讲故事？”
妇人道：“你已引起我的注意，不久后有人会来找你，或许双方能合作。”
方华道：“是像你和骆娉婷那样的合作吗？”
妇人淡淡一笑，身形一闪，就此消失。
小尘道：“今天你的经历很精彩，仔细回味一下，这对你修习《凡尘始笈》有帮助。”
方华想了想，果然如此，今天可谓丰富多彩，一天抵得上平时一月。
首先在家中会见女神纪雨筠，然后赶赴春来苑，见到了拥有嫁衣血脉的三胞胎姐妹，又结识了尤物骆娉婷，还遇见前任第一恶少武彪，在钱风身上见到瞬间升级的奇门武学，并听说了万全商会、轻歌曼舞会、流金会、天旅会等“商盟”成员，晚上又被关进御林军东营牢房。
他领略到一种模糊的意境，品鉴人生百味，感知秩序和规则。近期连遭大战，妖帝圣体得到充足的淬炼，积累已近极限，不知不觉进入冲关阶段。
丹田中的元力气泡全速旋转，一股雄浑磅礴的元力自然生成，反馈给身体，陡然间扩张经脉、增强肌体，推动元力从量到质转变，境界整体提升一阶。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莫名其妙地，又理所应当地，方华晋升至二星凝真中阶。
“哈哈！我这种晋升速度，比服用紫莲丹也不逊色。”方华得意洋洋道。
“差得远，等你能在女巨人手底下走过三十招再来吹。”小尘继续无情打击。
语声中却透着难掩的喜悦。
第149章 送瘟神
第二天，御林军东营将士才真正意识到，这次捅了大篓子。
中午时分，远在北山秋猎的方阳传来急报，要求御林军遵照大汉律法处理此案，若方华当真有罪，当从严办理，但若有任何不合法理程序之行为，御林军要负全责。
下午，许剑锋来东营提交状词，并出示了自己的“惨重伤势”，提出两点疑问：第一，武彪当年身负命案，为何公然出现在天京城，御林军毫不过问；第二，钱风瞬间提升修为，从一星暴涨至四星，已涉及邪门禁术，请求御林军联合武道权威严查。
傍晚，又有三封加急信件从北山传来。
第一封是御史大夫武冲，表示此事作罢，不再追究武彪挨打。
第二封是御林军大统领姚衡，信中有八字：平息风波，尽快放人。
第三封是兵部尚书江鹏，更为言简意赅，仅一字：
停！
江河欲释放方华，谁知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位爷死活不肯走，振振有词道：“我不走！本少爷为民除害，却被诬赖行凶，蒙受冤屈，御林军若不还我清白，我就把牢底坐穿，死后也要用我的白骨拼成一个大大的‘冤’字！”
江河束手无策之际，天京府终于来人，愿共查此案。江河喜出望外，表示御林军全力配合，定要查个水落石出，送走那位瘟神。
于是官差士兵齐出动，首先来到春来苑浅香阁，找到当时几位证人，问明前后经过，随后找到许剑锋和三胞胎姐妹，写下证词，最后分别审问钱风和武彪身旁的随从，严刑拷打之下，这伙人吐露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天京府和御林军深感兹事体大，找来几名德高望重的武道前辈，讨论的重点不再是方华，而是钱氏家族。
又过一夜，天京府正式结案，方华无罪释放。
清晨，方华走出牢房，仍不忘唠叨几句：“这儿的伙食很不错，肉多量大，蔬菜新鲜。但住宿条件就一般了，打地铺会腰疼，以后要加一张软榻，摆个床头柜，放一套茶具，如果再多一张书桌就好了，扣押期间练练字画读读书，也能陶冶情操。希望你们加以改进，下次再来别让我失望……”
徐昌等人听在耳里，铠甲内满是冷汗，心说您老人家行行好，下次千万别来了。
方华看看徐昌，道：“你是个不错的兵，哪天想去边疆战场磨练的话，记得通知我。”
徐昌怒道：“是我抓了你，你想报复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不就是去边疆送死么，徐某人不惧！”
方华翻翻白眼，叹道：“罢了罢了，你就继续做娇生惯养的御林军吧，本来还想把你调到昭毅将军南疆大本营，算我好心没好报。”
徐昌一愣，脱口道：“真的？”
方华摆摆手，顾自离去。
徐昌心头五味杂陈，去边疆做大汉铁骑成员是他的梦想，御林军中净是关系户，像他这样的平民无望高升，表面很威风，但个中憋屈和郁闷，委实一言难尽。
一不留神错过了平生最好的机会，徐昌悔得肠子也青了。
方华走出东营大门，看见一辆马车，车帘掀开，一个美妇人在向他招手，居然是云雅夫人。
方华钻进马车，长叹道：“坐了一天两夜的牢，出门第一个看见的是师叔，真把我感动坏了。不管你带我去哪，这一路上就让我依偎在你怀里，尽情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吧。”
云雅夫人咯咯直笑：“小坏蛋，占我便宜还说得冠冕堂皇……咦？你的样子怎么变了？”
方华道：“何止样子，我的个头也高了……等等，你……”他仔细端详云雅夫人，发现她气色绝佳，比以往更有风韵，令人惊艳。
“难道是黑玉仙膏的功效？”方华讶道，“你至少年轻了十岁。”
云雅夫人眉飞色舞道：“蓝太君用黑玉仙膏炼出丹丸，送来四颗，我和三个丫头每人一颗，吃完就变成这样。嘻嘻，现在我没事就照镜子，怎么也看不厌。”
“对了，你和纪雨筠熟不熟？”方华问道。
云雅夫人一愣，道：“说她干什么？”
方华道：“昨天和她见了一面，她算你半个师妹，真是漂亮得丧心病狂。”
云雅夫人道：“她为什么见你？”
“没事，随便聊聊，”方华道，“不过内容真的很无聊。”
云雅夫人刚对自己的美貌充满信心，联想到纪雨筠之美，顿感沮丧，幽幽道：“我和她不熟，她真的很漂亮吗？”
方华正色道：“还是觉得你最好。”
云雅夫人又高兴起来，取出厚厚一叠银票，道：“拿去吧，足足一百三十五万两。”
方华大喜：“刚坐完牢还有一百多万进账，老天爷对我未免太好。”
云雅夫人道：“那颗‘蓝精灵’在万全商会拍卖，卖出三百万两的高价。现在跟我回工坊，有一块同体成双的元灵圣血等你剖解。”
方华奇道：“同体成双是什么意思？”
“就是两块连接成一块，下刀必须非常精准，两边同时取宝，否则会全部损坏。”
“两块合一，体积是不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