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我很拿手的。」
「」
「在练习的时候也需要。」
「」
鲁路修依旧保持着沉默。
静寂的室内,只有从打开的窗户射进的阳光照亮着四周。
终于,鲁路修自从进入这房间以来首次开口说道。
「这里是?」
「道场。剑道的。」
「剑道?」
「唔就是用竹剑对打。」
他大概不会明白吧。
坐在光滑地板上的鲁路修,一下子抬起了手。他身旁是木纹的墙壁。那里挂着巨大的镜框。上面用逶迤蛇行的墨迹写着甚么。他指着那字问道。
「那个怎么读。」
「不要问这么难的问题啦。」
「这是你的道场吧。」
「是我家的道场。」
这时,治疗结束了。
「好了,大致就是这样。手臂再多用毛巾敷一下。」
「啊,啊啊。」
鲁路修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看到他的样子,朱雀哼了一下鼻子。
「不要搞错了。我不是为了你这么做的。要是就那样回去,你的妹妹又要担心了。」
「!嗯,是啊」
「本来就是你不对。」
朱雀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放在一旁的购物篮。
是刚才鲁路修拿着的东西。里面似乎放着某种水果。
「有甚么想要的东西,拜托我家的佣人不就好了吗。住在这里的人都很讨厌不列颠的。」
所以,一个人随随便便到外面去会怎么样就不用说了。鲁路修的黑发虽然很接近日本人,但那面容一看就知道是外国人。而且,现在镇上正流传着不列颠的皇子和皇女滞留在这个家里的传闻。
鲁路修脸色又变得险恶起来,眼睛瞪着朱雀。
「那你不也是一样讨厌吗?」
「当然了。」
「那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你要让我说几遍啊。我讨厌欺负弱小。」
这个少年也就算了,自己决不允许有人伤害他的妹妹。就算对方是不列颠的皇女,弱小的东西还是弱小的。
「总之,你今后不要一个人出去了。」
「」
「再这样下去,也许真的会回不来了哟。要是那样的话,在你们国家的爸爸也会」
担心可是,在朱雀说出口的瞬间。
鲁路修突然把按在肿块上的毛巾丢出去,站了起来。
「那种男人才不是父亲呢!」
好像火山爆发般的一声大喝。
那激昂的声音振动了整个道场。
朱雀也不禁张口结舌。不由得被他的气势所压倒,哑然地抬头看着他。
很快,鲁路修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他绷紧了惊讶的面孔,转向一边。
风从外面吹进道场。
鲁路修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毛巾。
「我回去了。」
他低声说完便走了。不过,在走了几步之后,不知为何又停了下来。
「那、那个」
比刚才更加吞吞吐吐地说道。
「谢谢谢你帮我包扎」
朱雀没有回答。他还愣在鲁路修刚才的怒吼中。
鲁路修的脚再次动起来。
在他离开道场的玄关,跨过门坎的时候,朱雀总算发出了声音。
「喂。」
「?」
鲁路修很惊讶地转过身来。
那眼睛果然是不可思议的颜色。
朱雀望着那眼睛,吞吞吐吐地说道。
「那个下次想要出去的话,就来告诉我好了。」
「哎?」
「要是我有空的话,就和你一起去。」
不可思议颜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认认真真地盯着自己。
「我会考虑的。」
嘎啦嘎啦的关上门,轻巧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朱雀还坐在地上。
甚么
我到底说了甚么蠢话?
那家伙明明是最讨厌的不列颠人。
但是。
稍微、有一次、他笑了。
漂亮的笑容。
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自己觉得很高兴。
2
从那以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变多了。
「你是留学生吧。不去学校没关系吗?」
「没必要。学习的话在家也能做的。」
「就算你这么说,其实是脑筋不好吧。」
「很遗憾,我的学力远远超过了你。要不然,要我教你吗?」
「我才不要,笨蛋。」
「难得人家这样亲切。」
「你的说法真让人火大。」
虽然两人依旧保持着这样的感觉,不过朱雀和鲁路修在一起的时间增加了。
或者说,本来就是在同一个家里生活。就算没那个打算,几乎每天都能够打照面的。和约定的一样,外出时两人一起去。只要有朱雀在身边,附近的坏小孩们就无法出手。
而且顺带的。
「朱雀君很擅长运动吗?」
「啊,啊啊算是吧。」
「这家伙只是单纯的体力白痴啦,娜娜莉。而且是超常的笨蛋。」
「你说甚么!你这个豆芽菜似的大头小子。」
「不要在娜娜莉面前说脏话。要是教坏了她怎么办,这个笨蛋!」
「两个人都停下啦!」
不知何时,朱雀和妹妹也变得亲密了。
虽然一开始她明显很害怕朱雀,不过看到哥哥鲁路修与其正常的交谈,不,是听到之后,她也变得安心了。
从此三人一起玩耍的时间也变多了。
朱雀时不时拜访小屋,三人一起度过了相当长的时光。他从本宅里带来了电视和收音机,甚庢还将很少外出的娜娜莉用轮椅推出去,在小屋附近的树林散步。
就这样
季节交替。
秋天过去,迎来新年,连冬天也结束了。
时间只是慢慢的、但是让人有所留恋的流逝着。
「到了夏天的话,去伊豆吧,娜娜莉。那里有枢木家的别墅。」
「喂,居然不问我。」
「大海也很漂亮。」
「海吗?但是我,游泳」
「不要紧。直到很远处都很浅的。而且还有我在身边。」
「等一下!你在胡说甚么啊。娜娜莉由我」
「好吵啊。不想来的话你不来也可以喔。阴暗皇子就在家里阴暗地削梨子皮就好了。」
「谁说不去了啊!好,我也要去。绝对要去。我会拼死保护娜娜莉的!」
「你啊,那话很羞人的。」
「呵呵,哥哥真是的。」
大概。
是很快乐的。
不列颠也好,日本也好,抛开那些,忘掉那些,不去管那些。
朱雀只是纯粹地觉得很快乐。
他不明白这是不是被称为「朋友」的存在。不知道。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在周围感到过这样的感觉。
但是,很快乐。
只有那感情。那就是全部。那样就好了。
只是。
只有一件事。
不,是两件事。
除了父亲时常奇妙地用昏暗的眼神看着玩耍的他们,以及电视或者大人们谈论不列颠时渐渐混杂进了轻蔑和憎恨
2010…4…XX日本
藤堂静静地握着竹刀。
道场中漂浮着静谧的空气,那身影一动不动摆出中段架势。
就像是精致的雕塑。
可是,那决不是雕塑。
是一旦触及马上就会流动的水。
而且,会变成对手无法看清、瞄准一瞬空隙袭击过去的激流。
他散发出如此的威压感,进发出横扫四周的剑气。
尽管藤堂浮现出有如清澈湖面一般的平静表情,但是实际上,他的内心并没有轻视对手的意思。
站在藤堂面前的是一个小个子少年。
年龄刚刚十岁。
在高大的藤堂看来,那是个细小得几乎会被大风吹走的少年。但是,他绝没有一丝大意。
他是天才。
最先发现这点的,应该就是自己。
藤堂这么想着。
并不是单单在剑道方面。
应该说,剑道只是他的一部分而已。
他的肉体和神经。
那才应该被称为天才。
他选择剑道的话,一流、不、应该能够成为超一流的。如果选择其它武道的话,大概也会在那条道路上成为超一流的武术家吧。在只有努力一条路可走的凡人看来,真是相当不公平的人呢。可是,偶然会有那种人出现。而那种人就被人们称为天才。
如果他和自己一样是选择军人,不,选择尚武道路的话
他也许会成为英雄。
只是,那要有置身于无数鲜血飞溅的情形之中的觉悟。但是
少年和藤堂一样握住竹刀,慢慢地围绕着自己绕圈,以碎步在藤堂周围旋转移动着。
那可以形容为纯真可爱的面孔上慢慢淌下了汗水。
他大概在拼命地寻找藤堂的破绽吧。当然,他是无法发现这种东西的。素质是超一流。可是,现在还存在着经验和体力的差距。说起来,发现了这一点,没有鲁莽地进攻过来就已经算是有才能了。
藤堂专心致志地配合着少年的动作移动着身体。
少年还在移动。
藤堂也配合着那动作活动着身体。
就一直这样重复着。
(那么这样吧。)
在不知是第几次移动时,藤堂稍稍放低了握住竹刀的手。
「哈啊!」
在那瞬间,少年笔直地冲了过来。
少年当然没有放过藤堂架势上的微小破绽,一口气攻了过来。只是,他没有想到那正是藤堂故意露出的破绽。
在这方面他还很稚嫩。
不过,像离弦之箭一样冲进来的动作可不是初级选手的水准。那已远远超过了十岁少年应有的剑术水平。
虽说是自己故意露出的破绽,藤堂也不得不使出全力应对那突击。将放松变为紧绷,鼓起双臂上结实的肌肉,用自己的剑弹开少年的剑尖。立刻变换了姿势。少年的全力突击被闪开,姿势变得混乱。这时,藤堂挥出的竹刀向他袭了过来。
剎那。
从少年的护手传来高亢的破裂声。
两人的动作停止了。
然后
「我认输了!」
少年朱雀反而很高兴地说着,低下了头。
从开放的道场大门,风悠悠地吹进来。
虽说是春天,但天气还是很冷。不过对于练习之后火热的身体来说这样正好。
朱雀一边用准备好的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感叹着「老师果然很厉害」。
刚才是故意的吧,趁着我突击时来个反击
藤堂笑了。
「光是明白这个,就是很大的进步了,朱雀。看来身手又长进了呢。」
「还差得远呢。」
朱雀把毛巾搭在肩上,转过身来。
「就算是故意的,那也是机会。结果我却连碰到老师的身体都做不到。」
「怎么能够被受到自己引诱的对手抢得先机啊。不过,如果突击的轨道再干净利落一点的话,还真是危险呢你考虑了下一击吧?」
「是的。」
「那可不好如果你不考虑第二击,只把第一次进攻作为决胜一击的话,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完全躲过的。」
「这样啊」
朱雀老实地点了点头。
藤堂很高兴地看着他,继续说道。
「一旦拔出了剑,就应该做好觉悟。实际上,如果面对真剑的话,是没有下一次的。就算有下一次,如果不把全身的气倾注到每一个动作上,在那之前你就被自己击倒了。」
「是的。」
「真剑一旦被拔出,不见血是无法入鞘的。还有,那血的觉悟本身就是剑道。即使是竹刀比试,这一点也没有改变。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是的。」
朱雀的表情不知何时变得很奇妙。
他在洁净的地板上认真地正坐着。
发觉到这个情况,藤堂反而没了脾气。
「不过呢,就算这么说教的我如果被人问到觉悟如何,现在也会有点困惑的。之前也被部下抱怨着,『最近的藤堂中佐太懒散了,难道打算就这样去当和平小镇道场的师傅吗』。」
朱雀也笑了起来。
的确,藤堂最近经常在枢木家露面。
虽然朱雀很高兴,不过这样还是有问题的。藤堂是有其它本职工作在身的。
在两人的谈话中断时,外面传来呼唤藤堂的声音。
是在家里工作的女佣。
「老爷,在叫你。」
藤堂稍微皱了眉头。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表情。
「是吗。那么我马上就去。」
藤堂一边说着,一边瞥了朱雀一眼。朱雀也点了点头。
「我再多练习一下。」
「不,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这个年纪太勉强的话,会对身体造成严重不良后果的。」
「但是」
「要多听听年长者的教导喔,朱雀。」
说完,藤堂离开了道场。
藤堂修长的身影渐渐远去。
那时。
朱雀瘫倒在了地上。
长时间和远胜于自己的藤堂交手,朱雀也实在是吃不消了。
有谁在呼唤自己。
朱雀。
喂,朱雀。
有些让人怀念的声音。
就好像在呼唤亲密的哥哥一样。
就好像被可爱的弟弟仰慕一样。
说甚么傻话。
自己根本没有那样的东西。不可能有的。
但是,清澈的声音听起来好舒服
「朱雀!」
「啊!」
后脑勺突然感到一阵疼痛。
美丽梦境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朱雀睁开眼帘,一下子坐了起来。
眼前站着一脸惊讶的鲁路修。
「来三碗茶泡饭」
「你睡昏头的睡相真是有趣啊。」
那奇怪颜色的瞳孔里映出了自己坐在地上的身影。
朱雀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安心地叹了口气。
是平常的道场。
看来,自己在之后就这样疲惫地睡着了。
窗外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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