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让他又想到,凤捭所谓的陆沁留下要转达给徐秉谦的话。
陆沁嫁过来才几天,虽然一开始闹过逃婚,并且据长顺后期综合整理的小报告显示,当时凤捭还安抚了陆沁,并夸下海口要让陆沁脱离苦海。
按照凤捭的个性,如果那个时候她真的知道陆沁和徐秉谦暗通款曲的话,说不准直接就把陆沁送给徐秉谦了。她根本不可能等到今天。
所以,事实一定不是凤捭说的这样。
发现陆沁存有徐秉谦东西的那一天,凤捭的情绪分明不太对。
他再联想了那日在百花楼里的场面。
越想越觉得……凤捭起初不会是想要嫁给徐秉谦那个小白脸的吧?
秦少郅忍不住呸了一声,这小白脸徐秉谦,枉自己一直以为他专情多少年前的那位姑娘,没想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凤捭还认识,真是吃锅望盆,难怪现在一个都没得到。
他本打算,明日给徐秉谦践行之时,问个明白,同时也要跟他说明白,凤捭是我秦少郅的夫人,而且永远都会是。
没料到,他刚猜测完毕,凤捭她开始自我坦白。
显然,秦少郅已经胜了一大半。
白益是徐秉谦,还是不是,都不重要了。
不过自己这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他斜眼瞅着凤捭,问:“你跟他认识多久了?”
凤捭的脑子开始飞快转动,她在是否坦白彻底和不能坦白彻底之间徘徊。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能对什么话都对秦少郅这个小气鬼说。
凤捭撇了撇嘴,回答:“也没多久。哪里比得上你,都成亲三回了。”
“他哪儿比我好?”
秦少郅直接忽略掉了凤捭的问题。他想,凤捭竟然是先看上了他,而不是我,真是可气。
见凤捭没啃声,秦少郅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凤捭脸色微红,说:“他生得好看。”
这是实话。
徐秉谦确实长得好看。
能被旭王爷惦记上的人,在容颜上必定要出类拔萃才行。
秦少郅表示心里很不爽:“哼。”
凤捭嘻嘻笑着,也伸手捏着他的脸,说:“夫君生得也好看。我现在已经不喜欢白益了,我讨厌骗我的人。”
秦少郅还觉得没有安全感。
他翻身把凤捭压在身下,低头咬着她的嘴唇……
他问:“为夫是不是比他好看?”
凤捭:“唔……”
他追问:“难道不是吗?”
凤捭:“是吧……”
秦少郅动作又霸道了些,问:“是……吧?”
“是……”
“凤捭,你爱慕为夫吗?”
凤捭:“嗯……爱慕……”
等等,凤捭瞪了瞪双眼:我刚才说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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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翠玉发现,少夫人一直板着脸,而少爷呢,则是晴空万里无云。
因为府里时疫的事情,秦少郅作为生活在将军府里的重要人物之一,自然是被皇帝免了早朝。而秦睦,更是不用去当值。
大家都巴不得他不要出现,生怕他已经被感染,最后在传给别人。
秦少郅本来说好要去给徐秉谦践行,但如今,他不打算去。
他是这么对来的人说的,说不定我也是时疫感染者之一,虽然现在看起来一切正常,但谁知道是否只是暂且未发病?所以本将军不能出去和人接触,尤其是徐大人。我跟你关系那么好,把你给感染了那还得了?
嘴上这么说,到最后,秦少郅还是出府去了外城的长亭处。
徐秉谦一身便装,行李也没带多少。
两个人各有心事,话别的话也都懒得再说。
在徐秉谦饮完那杯饯别酒之后,秦少郅说:“当年我和你,都看上过同一个姑娘,如今的我和你,是否还会和当年一样?”
徐秉谦沉默。
当秋风吹起额间的碎发之际,他说:“不会。”
秦少郅道:“希望吧。这回就算你看上也没机会了,夫人和我伉俪情深,她又认清了你,所以,白益,能呆在嘉峪关别回来就别回来了。”
徐秉谦眼神复杂地看着秦少郅。
“白益?”他笑着,“少郅,我不是白益。”
说完,徐徐秉谦上了马车,头也不会地离开。
秦少郅立在原地,喃喃低语:不是?开什么玩笑?
徐秉谦坐在马车上,想着秦少郅那一句伉俪情深,心里难受得很。
其实不用秦少郅跟他说,他自己也永远都不会回来的。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徐秉谦探出头,问车夫:“怎么了?”
他抬头,看见凤捭骑着马横在路中央。
“白益,你就像这么走了?”凤捭手里拿着马鞭,指着徐秉谦,“在我们木辽国,违背誓言,是要自断一只手的。那年,你说……三个月之后来娶我,可是,半年已过,你音信全无。我在百花楼和你重逢,你为什么不肯来找我?”
徐秉谦下了马车,凝望着容色依旧的凤捭,只说了三个字:“秦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o^)/~
谢谢凰羽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 35 章
凤捭拉着缰绳,呵了一声,眼里的温柔消失殆尽。她握紧了马鞭,就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直接用鞭子鞭打徐秉谦。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了一会儿。
大约是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氛围,那匹马在地上划着马蹄,发出低沉的叫声。
凤捭伸手拍了拍马的脖子,让马安静。
她从马背上下来,把马鞭放在马鞍旁边。
徐秉谦突然转身,对马夫道:“你先去前面的等我,我和秦夫人说几句话,一会就好。”
马夫此时正目不转睛盯着凤捭,但是徐大人下了令,他也不敢逗留,于是驾着车往前走。
等马夫驾着车走远,徐秉谦才又抬起头看着凤捭:“秦夫人……”除了一句秦夫人,他竟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凤捭再次冷笑,说:“秦夫人?徐大人看来是想把糊涂装到底了吗。”
徐秉谦微微垂下眼眸,“秦夫人误会了。只是如今我们这样见面,不太合适。”
“什么叫不合适?”凤捭歪着头,一脸地嘲笑,“你以前找我的时候就是合适的?还是说你是想要怪我嫁给了秦少郅?那次在百花楼我还没真正嫁给秦少郅。你……”凤捭想说,那时候,只要你对我解释一下,哪怕只是一句话,她都会想方设法和徐秉谦脱离关系。可是他没有。
徐秉谦抿唇不语。
凤捭懒得再看他,偏过头,看着路边的落叶,问:“说吧,你是打算留哪只胳膊给我?”
徐秉谦抬了抬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左右看着,一脸为难。
他琢磨了很久,对凤捭说:“真要?这不太好吧……况且我身上也没刀。”
“没刀啊?”凤捭勾了勾唇角,手臂举起,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就滑落在手心。她将匕首朝徐秉谦脚前轻轻一丢,“我有。这匕首陪了我许多年,你是认得的,削铁如泥,更别提你那俩胳膊。”
徐秉谦撩起外袍,弯腰将匕首捡起。
他见凤捭的表情无比认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你想要哪只手?”他问。
凤捭猛地转过头,瞪着他,说:“这么说,你是承认当初欺骗我的?”
“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区别?”徐秉谦拔出匕首,将锋利的刀口对准了左手腕部。
凤捭看着他如此自然地做出这个动作,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强忍着冲过去将他揍翻在地的冲动,说:“当然有区别。如果确实是情有可原,我就会原谅你,不要你的那只破手臂。”
徐秉谦将匕首从手腕部移开,解释:“我承认我没有信守承诺。”
“然后呢?”凤捭认真地看着他的脸。
“然后?还有什么然后好说的?现在你已经是秦夫人,我还是我。”徐秉谦把匕首插入刀鞘,上前几步,将匕首递到凤捭跟前,“我确实希望自己是白益,可我最终只能是徐秉谦。”
凤捭推开他的手,怒火渐现,问:“你跟我说什么绕口令我听不懂。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为何食言?是因为你回到大周之后找到了自己心上人了?还是因为你从头至尾,就是在骗我?”
“凤捭公主,抱歉,是我从头至尾都在骗你。”徐秉谦微微一笑,“如果你真要留下我的一只手臂,那就还请你自己动手。我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凤捭动作飞快地从他手里拔出匕首,抵在他脖子处,说:“白益,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就算这是大周,我也敢这么做。”
她说不出此时此刻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难受吧,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从等三个月到等半年,到被告知要嫁给拓跋暨,到逃至大周,到白益看见自己却不来相认,到自己到嫁给秦少郅……这一路走来,她对白益原本炙热的心早慢慢凉了下来。
可要说不难受吧,又总觉得有一股气滞留在胸口,连呼吸都感不顺畅。
她把出鞘的匕首抵在徐秉谦脖颈处,徐秉谦并不躲闪,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的手只要稍稍一用力,往前引那么一丁点儿,就能割断他脖子处的重要血管。
可是她下不了手。
她没办法杀掉眼前这个人。
她曾经,是那么盼望能做他的夫人,跟他一起来见识大周的繁华胜景,尝便大周的各地美食。
曾心许之,何以取之。
凤捭垂下眼眸,看着他腰间的玉佩,觉得眼睛都被刺痛了。
徐秉谦见凤捭半天不动手,说:“公主,我和你的事都已过去。少郅和我相识多年,我了解他,他对你是真心的。我想他会好好待你的。”
“他当然对我好。”
“我见你之时,确实已心有所属。可你那么认真,我便不敢对你实话实话……”徐秉谦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现在不也挺好,你嫁得圆满,我无负担一身轻松。”
凤捭握气得颤抖:“徐秉谦你这么对我,你就真的不怕我杀了你!……你看什么看?对,我的手在抖,我是没办法说服自己杀了你。我来找你,只是不肯相信你一直以来都是在骗我。既然你真的是在骗我,我对你也不会再有半点情分。”
她拿着匕首往下一滑,将他腰间的系着绿玉的绳子割断。
绿玉顺势掉落在地上,发出铛的一声。
凤捭接着把匕首往玉上一刺,玉顺势碎成了两片。
她站起来,从徐秉谦手里夺回刀鞘,将匕首插入鞘中,说:“这玉你不配戴,你走吧。你我从此再不相见。”
凤捭往路边站了站,给他让出道。
徐秉谦低头看了一眼碎掉的玉,悲伤在他眼里短暂地停留,当他抬头时,目光之中透露出情感的只有淡淡的惋惜。
“那,就此别过。”
徐秉谦越过她,走了两步,停了停,回头似乎想对她说什么,最后却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凤捭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去看他。
等她觉得人应该已经消失不见的时候,她才回头。
看见的只有漫长的,望不见那尽头的路。
她低下头,抬脚对着玉轻轻一踹,碎成两块的玉被她踢到了路边。
她翻身上马,却没心情就此离开。骑在马背上的她,觉得心里特别不对劲,总想再去把徐秉谦追回来,把匕首插入他胸膛里,让他也感受一下心口仿佛被尖锐之物划开碎裂的痛苦。
她现在就是这个感觉。
凤捭从来不知道,恨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
她从来都是父王的掌上明珠,也总是木辽人仰慕的对象,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直到遇见了白益。
她原来也不知道恨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她其实没有真的恨过谁,当初和秦少郅在嘉峪关斗得你死我活的,她都从没恨过秦少郅,因为她知道彼此只是立场不同,对立的两个人,没必要浪费情感去忌恨。
“如果下回再遇到徐秉谦,我一定杀了他!”
凤捭暗暗下定决定,骑着马往回走。
等她走到长亭处,发现秦少郅正站在亭子边看着自己。
“秦少郅……你,你在……”凤捭一脸惊讶。她还以为秦少郅肯定早就回府。
秦少郅轻咳一声,说:“夫人,再等半盏茶功夫,你要是还不出现,我就要追过去了。”
凤捭听到这句话,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没忍住,滴答滴答落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出来,秦少郅不知情,想不到他知道,而且还纵然自己去找徐秉谦。
“我只是想找他问个明白。”
“恩,我知道。”秦少郅扶着她下马,抬手按在她的心口处,“你要是不问清楚啊,不知道得在心里盘算多久。还是问明白的好,问明白了你这儿就不许装别人了,只许装你家夫君。”
凤捭破涕为笑。
她觉得自己真丢脸,竟然在秦少郅面前哭了。
都多少年没哭过了,她差点要以为眼泪已经和自己绝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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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秉谦坐在马车上,久久发呆。
马车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有伪装。
刚才,凤捭把匕首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差一点就像自己往前动一动,就这么死在凤捭怀里。
他哪里有勇气对凤捭实话实说?
说了又不能改变什么,徒增两个人的烦恼罢了。
刚才走的时候,他真的特别想抱一抱凤捭,对她说:“木樨,我怎么会骗你,你一直都在我心里。”
凤捭一直叫白益,他却没勇气再喊出她的小字。
凤捭喜欢吃桂花糕,说只恨此生不能与桂花为伍。
他便笑着打趣她:那你不如改名字叫桂花。
于是她真的一本正经地问起了大周人传说中字的意义,并说要不然我也入乡随俗,取个小字,就叫桂花。
他嫌桂花太俗,便对她说,桂花又名木樨,不如你叫木樨好了。
可惜回忆的美好不能消除现实的残酷。
她说,再不相见。
这样也好。徐秉谦想。
他头靠着车壁,习惯性去摸腰间的那块玉,这才想起玉已经不在身上。他立刻对马夫说:“我们回去,我有东西掉了。”
马夫调转车头,奇怪地问:“徐大人,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徐秉谦说:“是。”
非常重要。
当回到先前凤捭弄碎绿玉的地方之后,他从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