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宫女便端着药进门。
凤妃奏起眉头,“怎么又要喝药,上午不是喝过了?”
宫女道:“娘娘,太医说了这药是一日两顿,切不可停。”
凤捭再度接过碗,用嘴吹了又吹,感觉凉了许多后才递给凤妃,说:“这药是难喝得很,不过姐姐想想腹中的皇子,忍一忍。”她抓头问宫女,“可有蜜饯一类的?”
宫女早备好了,这时听凤捭问起,忙拿了过来。
凤捭解开瓷盖,对凤妃说:“姐姐一口气喝完,再吃些甜的,便不会觉得那么苦了。”
凤妃听完,深吸一口气,把一大碗药统统喝下,然后苦着一张脸,急忙捏起蜜饯塞进嘴里。
凤捭问:“这样是不是好点?”
凤妃点头,“看来这药还是得一口喝完,不然越喝越哭。”
好一会儿,凤捭才把凤妃哄入睡,她走到巢雀宫的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空,一弯明月悬在空中。她轻声呢喃:“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在看同一个月亮。”
想到明天还得听凤妃唠叨,不禁萌生了当晚就出宫的念头。只不过她脑子里才冒出这个念头,巢雀宫的宫女就走过来,对她说侧殿已收拾妥当,请她过去休息。
凤捭瞅了一眼宫女,说:“知道了。”
身子却没有要挪步过去的意思。
那宫女又说:“还请夫人随奴婢来。”
凤捭抬起头,说道:“你不用管我,回头我困了自然会去休息。”
宫女为难地站在原地。
凤捭见她固执,便跟着她,不满地问:“你们一个个,怎么都喜欢为难人?”
真是搞不懂他们。
宫女领着她穿过一道走廊,来到偏殿,先带着凤捭到厢房,说:“夫人晚上请歇息在这儿。”遂又退出,走到旁边的屋子,“这里是净房,如果夫人要沐浴,可叫一声,奴婢会替您安排热水。如果夫人饿了,想吃宵夜,也可以叫奴婢。”
“你叫什么?”
“奴婢叫束怡。”
“束怡,我现在不需要人伺候,你下去吧。”
束怡行了万福礼,说:“奴婢知道了,夫人有事的话,请唤奴婢。”
凤捭在院子里绕了两圈,心情越来越烦躁。
她摸着兜里的匕首,随后又摸到一块腰牌,之前她进宫的时候,有想过能不能不辞而别,便带上了这个东西。如果没记错,皇上把腰牌赏给她的时候,说了是可以随时进出宫。就是不知道那一句随时包不包括这大晚上。
凤捭决定试一试。
她沿着墙壁往外走,走到拱门的时候,她站直身体,自言自语道:“我一不是贼,而不是刺客,干嘛要这样鬼鬼祟祟地走?”
她笑完自己后,大摇大摆地往宫门口走去。
才走到快接近正阳宫的地方,便遭遇了巡视的侍卫。
为首的侍卫拦住她,问:“您是哪家的夫人?晚上宫里不能随意走动不知道吗?”侍卫认得宫里不同等级人的衣服,皇后和妃子身边的宫女穿得也都不一样,所以一眼就猜出凤捭不是宫里的妃嫔。
凤捭道:“我是凤妃的妹妹,我这不是随意走动,我是要出宫。”
“不行!宫门已落锁,任何人不得进出!”侍卫义正言辞地拒绝。
凤捭站着和侍卫对峙很短的时间后,发现没有回旋的余地,于是拿出皇上给的腰牌,问:“如果我有这个牌子,那是不是就可以了?”
侍卫看到腰牌,微微一怔。
说实话,他们也只是听说过皇上身上有这样的东西,从没见过。而且宫门落锁后,别说一般人,就是皇后要出宫也得得到皇上的同意。
正巧,楚弦从不远处走来。
其实楚弦刚伺候皇上洗漱完,因皇上又打算连夜看奏折,所以准备亲自去御膳房让御厨们准备些点心,谁料就碰上了凤捭。
凤捭看见楚弦便头疼。
她想这下出不去了,楚弦这家伙一看就跟皇帝是穿一条裤子的,他又是清楚皇上对自己的那个见不得人的心思,所以肯定不会放她出宫。
侍卫对楚弦行了个颔首礼,然后说:“楚公公,她说是凤妃娘娘的妹妹,拿着皇上的腰佩,说要出宫。”
楚弦对侍卫轻轻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继续巡视,接着对凤捭行礼,说道:“楚弦给公主请安。公主这大晚上的,一定得出宫吗?皇上已经命小的通知过将军府,今日您就在宫里陪凤妃娘娘说话,不回去的。”
凤捭挤出一丝笑,说:“我也是没事可做,所以随便走走。公公您忙哈,我这就回去。”说完她转身就走。
她绕开侍卫和楚弦,最后决定翻墙出去。
额,不过这宫墙……未免太高了点啊。
她抬头审视自己能翻过去的可能性为多少的时候,身后响起皇上的声音。
“你翻过这道墙,还得穿过御花园,然后再翻一道墙,同时得躲过巡视的侍卫和城墙上的侍卫,翻出去后还得再翻最后一个。那道墙可吧这个还要高。”
凤捭干笑着,对皇上说:“皇上真巧,您半夜的不睡觉,也想去御花园逛逛?”言下之意,她可没想翻墙离宫,不过是要去御花园走走。
皇上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
皇上说:“如果你是想逛御花园的话,朕比较熟,不如朕陪你一起。”
“不用了。”凤捭挑眉,“皇上您日理万机,臣妇岂能浪费您的宝贵时间。况且……”凤捭微微一顿,“况且孤男寡女,深更半夜,一起在御花园里闲逛,传出去有损皇上您的清誉。”
作者有话要说: (^o^)/~
☆、第 54 章
皇上往前走了几步,“你觉得会传出去?”
凤捭垂眸不语,心里在思忖对策。她觉得,对皇上这样的人,应该不能明着逆他的意,最好是说得委婉一些。但如果他真用权利压迫自己,那她坚决不会乖乖就范。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她本身也不是兔子,也不喜欢当兔子。
皇上又往前走了几步。
她不得不往后退,但她身后是堵墙,根本没得退。
“你是害怕朕还是……”皇上微微顿了顿,“讨厌朕?”
凤捭脸上挂着浅笑,“皇上您是大周最聪明绝顶的人,臣妇的小心思您还不是一眼就看穿了。”
皇上微微低头,逼近她的脸,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温和许多,似乎是在暗示凤捭,他不是以皇上的身份在问凤捭这个问题。
凤捭偏过头,避开皇上炙热的目光,见皇上似乎想要伸手勾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挪回去,便立即忙抬起手挡住皇上的手,说:“我也想你一个问题。”
皇上眼睛落在她与自己对峙的手上,扯着嘴角笑了笑,收回手,并站直身体,说:“你想问什么?”
凤捭往旁边走了几步,转身侧对着墙壁,问:“我来木辽国的时候,父王送来的嫁妆里,有十名侍卫。他们永远只会听命于我,是我的死士。可是从西山猎场回来后,他们就死于非命。官府也说查不出来。我想问一问皇上,可否知道这件事?”
皇上反问:“你为什么认为朕会知道这件事。”
“因为你是大周的天子啊,你不知道还有谁能知道。”
“朕可以帮你查。”
“那臣妇多谢皇上了。”凤捭这个时候还不忘礼节性地行礼谢恩,“臣妇觉得乏了,想回去歇息。这御花园的景色还是改日再赏吧,大晚上的,怕是也看不出什么好。”
“等一下。”皇上看着她说,“如果哪天秦少郅不要你了,你肯不肯入宫为妃?”
凤捭想了很久,才说:“他不会不要我的。”
“我是问如果。”
“皇上,我见过您的嫡妻皇后娘娘,她是一等一的美人。我姐姐凤络,对你更是一片真心。想必这宫里,还有更多更多数不清的美人佳丽。”凤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里凉飕飕的,仿佛下一句话是一句咒怨,“夫君他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只有他一个。如果有一天他不要我,那一定是因为我死了。”
“朕就这么不如他?”
在凤捭心中,皇上还真的哪里都不如秦少郅。
“皇上比夫君优秀何止千倍。”凤捭似笑非笑地看着皇上,“但是皇上您优秀的地方,或者说您拥有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秦少郅可以给我。”
皇上的脸色已经不那么好了。
见皇上沉默不语,凤捭又说道:“秦少郅以后都将只有我这一位夫人,皇上你可不一样。而且,我想皇上您应该不想把我也变成玉状元吧?”
今天她陪着凤妃聊天的时候,也听说了玉观音的现状。
因为伤害皇室成员,后又在牢里辱骂旭王爷,最终落了个赐死的下场,如今他被关押在死牢里,等着明年秋后问斩。
这一刻,皇上的脸色难堪到了极致。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和颜悦色,说:“你跪安吧。”
凤捭听此,只福了福身,随后转身便快步往回走。
次日天刚亮,凤捭便揣着腰牌离宫。
她离开的时候,都没想着去给凤妃请安。总之那位被安排伺候她的宫女束怡一早进门,就发现她已经离开。
这个时候,凤捭已经过了两道门。
而且幸运的是,最后一道宫门也没有为难她。
她出宫后,到街市上买了一辆马车和一匹良驹,又置办了些干粮,然后换了身普通女子穿的简装,就这样出了城。
到了城外,她拦了一位路人,问他如何去辽王封地,大约需要多久。
问了路人如何去辽王封地后就直接出城。那路人还特别好心地提醒她:如今辽王在造反,最好还是不要去了。
凤捭没有时间耽搁,她只想追上秦少郅。
至于别的,她现在管不了也不想管。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5 章
秦少郅领着三千精兵驻扎在川滇辽王封地一百里外的梁平郡。
他并不急着去攻打辽王,而是让士兵在梁平郡好好休养,甚至还给士兵们轮流放假,让他们在梁平郡玩上一天,当然,玩归玩,不许违犯军纪,违者斩立决。
梁平府衙的父母官李大人见秦将军丝毫没有准备要开战,急得在府里团团转。
李大人终究只是一方父母官,未曾经历过战事,面对辽王的造反,也是吓得成宿睡不着觉。他连着周边的郡县在辽王未把势力往外扩张之时,一连上了几道折子。左盼右盼,总算等来了朝廷的将领,本来是满抱希望的,但万万没想到,这久闻大名的秦将军只带了三千人马。
要知道,辽王作为封疆大吏,在川滇之地范围内的军队有十多万,更别提他们天然的地理优势。
李大人等了半个月后,实在忍不住了,于这天晚膳前派人去驻地请秦将军来府里吃饭。饭菜十分清淡简单,只有一盘红烧鱼,别的皆是素菜,外加一碟花生米。
李大人还准备了一壶米酒,据说是他夫人去年酿的。
秦少郅道:“李大人不必客气,大战期间,军中禁酒,我身为将帅,自然也是滴酒不沾。”
李大人听此,便让府里的老妈子把酒端走,“秦将军,请莫嫌弃,这都是拙荆方才亲自下厨做的。她烧得鱼,尤其好吃。”
秦少郅浅尝一口,道:“尊夫人的手艺果真不错。”
李大人搓了搓手,说:“将军,如今士兵们已经在我梁平郡驻扎了一月有余,下官斗胆问一句,这战事何时能开?”
秦少郅露出一抹让人看不明白的笑容,说:“还不到时候。”
李大人摸了摸头,又问:“可皇上只给了半年时间,下官怕……”这李大人在秦少郅三千精兵到来之前,就已经收到了皇上的旨意,皇上在密旨里指明,要他无理由配合秦将军,务必在半年之内将前辽王郭授羁押入京。
如果这架势,李大人很担心秦将军不能在半年内拿下川滇府。
除此之外,皇上在密旨里还提出了,请他在配合的同时,监督秦将军。
“半年足够了。”秦少郅又夹起一块鱼肉,“李大人只管像往常一样,做好你本职的事情。打仗这种事,我来操心就行了。”
李大人见问不出什么,也不知道秦将军心里如何打算,只好就此作罢。皇上让他监督秦将军,那他便只有监督的权利,他不会真的越过界限去管秦将军军中的事物。
秦少郅骑着马从府衙回到驻地,在营地门口下马,让长顺把马牵去马舍,然后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好好休息,大战在即,他只会显得越来越轻松。
不过还没走到门口,他的一个亲兵就跑了过来,对他汇报说:“将军,方才来了一位女子找您。”
“女子?”秦少郅漫不经心地问,“人呢?”
“被属下拦在门口没让进,不过一眨眼她人又不见了。”
“也没说姓什么叫什么?”秦少郅问。
亲兵摇头。
秦少郅手里拿着马绳,正在想,直接来找自己的女子,总不会是辽王有所察觉吧。
不对,确切地说,郭授已经被皇上下令除出皇籍。
本来还以为旭王爷会是第一个被贬为平民的大周皇族,没想到前辽王如今自称皇帝的郭授比旭王爷还惨。
之所以说他惨,是因为他的皇帝梦做不到一年。
秦少郅又问亲兵:“你她长什么模样可还记得?”
亲兵道:“将军,她蒙着面,属下只能看到眼睛。单单只看那双眼睛,就觉得生的很好看。”
秦少郅先是一愣,随后狠狠滴瞪着亲兵,骂道:“混小子,你怎么不把她人留下!”
亲兵被骂得呆在原地挠头,心里费解地嘀咕:不是都传说将军您和夫人伉俪情深的……而且将军也不好女色啊,难不成我说那女子好看,将军就想……
亲兵连连摇头,非常肯定地否决了内心的想法。
他敬仰的秦将军不是那种人。
秦少郅又喊:“长顺!”
亲兵立马跑上去,说道:“长顺估计才刚从马厩出来。”
“你去叫他立刻来见我。”说完,秦少郅走进屋内,细细看着川滇的地形,依照这些日子收到的情报,开始部署急攻计划。
过了一会,他发现长顺还没有来,于是喊道:“来人。”
亲兵进屋,问:“将军,属下在。”
“长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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